“你该回去了,你因为受了重伤所以你的灵魂被那个身体弹了出来,你如果再不回去的话,‘祁筝’的身体就真的死了,历史也将从此改变。”

他在说什么?我不是在做梦吗?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没错,你不是在做梦,你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是你死后所发生的一切。”

我听见他这么说不禁倒吸了口气,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到底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来的目的只是送你回去。我真的没想到你的灵魂会回来这里。对不起了,我必须将命运导回正轨,若是在你这里出了差错的话,那我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他说完这句话突然伸出手拍向我的额头,我还来不及喊出声就觉着眼前一片空白。

“二哥,常宁,老祖宗临终时对朕说过希望我们兄弟三人齐心协力,携手共进。朕当初只是含着泪答应了,时至今日这国难当头之际朕才真真实实地体会到了老祖宗这一番话的宝贵。”

这是梦吗?还是我曾经经历过的一切都是我在白日做梦呢?

我不知道答案究竟是什么,我只知道当我再次恢复意识时,眼前所见的是熟悉的乾清宫。我开不了口,说不出话,灵魂像是被牢牢地束缚在自己的这个身体里,身体好像自己有意识般地在活动着。

我只看见康熙带头站了起来,端起了酒杯,福全和常宁还有“我”也跟着站了起来。

“二哥。”康熙端着酒杯走到了福全的面前,拍着他的肩一脸凝重地看着他,“你明天就要走了,朕也不好意思久留你,总得让你有时间回去和嫂子告一下别,饮完这杯朕就不耽搁你了。”

“获丑宁遗类,筹边重此行。据鞍军令肃,横槊凯书成。烟火疆隅堠,牛羊塞上耕。遐荒安一体,归奏慰予情。”

他朗朗地吟出这首诗,随即一抬手一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临别在即,朕没有什么能再给你的,唯有将这首诗送给你,希望兄长能久记心中,这即是朕的希望,也是咱们大清的重托。”

福全原本有些伤感的脸上因为他的话而突显肃穆,他转动目光依次扫过康熙,常宁,和…我。刚毅的脸上展露出一抹令我不安的微笑,而那双眸中一闪而过的却是决然。他再次将目光调转回康熙身上,也自桌上拿起酒杯,对着康熙道:“愚兄今日在此立誓,此番若不得胜,愚兄誓不回京!”

他也是毫不犹豫地举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好兄弟,你们先走,朕随后就会跟上的。”

康熙激动地放下手中的空酒杯,走上前去,一边一个地揽住福全和常宁的肩。兄弟三人抱在一起,脸上有着笑也有着不舍。我看着这一幕心中突然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康熙晚年对诸子夺位的无能为力是否就是因为一生都有福全和常宁这个永远和他君臣有别的兄弟的关系?

康熙今儿个也许是高兴,也许是不舍,喝得有些个多了,福全他们说出宫前还要再去看看皇太后,康熙本想跟着一块儿去,但他酒劲上来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我赶紧拦下了走路摇摇晃晃地他,让福全他们自个儿走,跟着和李德全扶着他回乾清宫休息。他今日没翻牌子我也不便留下,服侍了他就寝之后我也就回了自己的宫里。

也不知怎的,走着走着我竟然走到了延禧宫的前头,直到看到昭华门我才发现自己走错了路。

“娘娘,您这要是要去皇太后那里吗?”

守门的侍卫叫了我一声,但我却没有理他,脚像自己有了意识一般自己跨过了门槛,继续往前走着,直到了苍震门前我才猛地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你疯了吗?你在做什么?

呆呆地站在苍震门前,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过了这扇门,对街就是宁寿宫了,我到底在做什么?见他吗?不可能的,就算见到了我又该和他说什么呢?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未来。何况我终究没有资格去求他什么,我不是祁筝啊。

我讽刺地在心理嘲笑着自己,转过身刚想往回走,就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了常宁的声音。

“二哥,是祁祁!”

我一下子僵住了脚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继续走还停下回头看看他。最终我的心背叛了我的意志,因为我发现不知何时我已经转过了身,而他的身影早已深深地映在了我的眼中。他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只是摆在身侧的拳头握得死死的,而脸上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压抑。

“二哥,去吧。这边我替你看着。”

常宁推了推他,示意他往前走。而他自己则朝着守门的侍卫走过去,揽着他的肩,将他转过身,有一下没一下地和他忽悠着。我移不开目光,也移不动脚步,只能看着他一步步地朝我走过来,带着一脸的决然,带着满眼的压抑。直到他跨过苍震门的门槛,我才突然意识到他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慌乱地转过身,我踉踉跄跄地就想跑开,却在迈脚的瞬间听到他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等一下,祁筝,就一句话,一句话就好…”

他痛苦压抑地低语着,让我的心是猛地揪紧。伸出手撑着墙,挺直了身体,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此刻的痛。

他的话伴着风吹到我的耳际,轻轻柔柔,却直达心田。

“你要的放手我会给你,只是希望你自此能够幸福。”

“忘了我,求求你,放过自己也放过我…”

“你要的放手我会给你,只是希望你自此能够幸福。”

“二哥,你是不是一直都留在阴间等祁祁?”

“姐姐,你醒了吗?

恍恍惚惚间似乎听见钟齐海在和我说话。慢慢睁开眼睛,眼前所见的是她担忧的神情。原来我还没死,原来刚才的那一切都是梦。

“姐姐,你为什么哭了?是不是因为伤口痛?”

钟齐海皱着眉,伸出手来在我脸上抹着,我这才发现两颊旁满是眼泪。

原来是梦,梦中竟又见到那日送他出征的情形。

“你要的放手我会给你,只是希望你能自此幸福。”

他临别之际的话依旧在我耳边回响着,我万万没有料到他对祁筝的爱和我对他的残忍竟会逼他走上这条不归路。

“二哥,你是不是一直都留在阴间等祁祁?”

澄的话突然在我脑海里跃出,世杰抱着“我”一脸哀伤地说着他为了和我生在同一个年代而自愿留在地府几十年的情形一点一滴却又无比清晰地再次在我眼前浮现。

这一切也都是梦吗?我所看到的我死后的来生也是我在做梦吗?

我好希望这也是梦,我想骗自己说这一切都是梦,可是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告诉我这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个黑衣人不是也说了吗,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个傻瓜一直为了我留在阴间几十年,那个傻瓜为了我独自远走他乡去寒冷的俄罗斯。

“福全,世杰,原来到头来你们终究是同一个人,欠你的情,我要怎样才能还得清?”

ps:那个黑衣人是和常宁有关系的另一个故事,和本文没太大的关系,我就不解释了。大家就自动忽略他。他在本文里就一个死跑龙套的。

世杰为什么会送女主去俄罗斯?这是现在在科学界很流行的课题,也就是人体冰冻技术。这个技术最早的开发者是美国人,他们采用的方法是将人体周围的温度逐渐降低,最后将人冰冻起来。每年的费用大约5~10万美金。但绝大多数科学家认为这项技术会对人体的细胞造成不可恢复的破坏。

因此俄罗斯开始了相同目的但是却采用不同方法的研究。在人的血液内注入氮气?好像是这个。这同样可以将人体冻结,这个试验已经在白老鼠身上获得了成功。俄罗斯科学家最近宣布他们已经成功冻结一只老鼠,再为它解冻,它又活了过来,和从前一样健康。

无论是美国还是俄罗斯的研究都是为了那些身患绝症但以现在的科技无法挽救的病患。他们的亲人爱他们,不忍心看着深爱的他就此死去,所以希望在他死后将他冰冻起来,等到医学发达的一天再将他解冻救活他。

怎么样,很浪漫吧。

PS,美国除了冰冻全身外,还给钱不是很多的人开展了只冰冻大脑的业务,每年大概1~2万美金。

是你

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也许是怕我再自尽,噶尔丹只是偶尔会来看看我,倒也没有再碰我。只是当我发现身上穿的衣服被换掉时我真的是慌了,直到钟齐海对天发誓说是她替我换的衣服时我这才打消了自杀的念头。后来我才想起,昏迷时似乎确实听到噶尔丹说要拿我的衣服去干什么,只是我当时像是吸入了麻药之类的东西,头昏昏沉沉的,根本就记不住。

脖子上的伤比我想象的要轻多了,也许是我当时情绪过于激动,手一软再加上方向偏了,倒也没什么大碍。我的伤口经过仔细的包扎,加上我又躺了好几天静养基本上已无大碍了。

六天了,整整过了六天了,我被噶尔丹设陷阱掳到这里来已经六天了。一日一日的,我就这么数着,就这么等着,等着康熙的救兵。可当昨天噶尔丹来看我时告诉我康熙已经拔营回京时我是彻底绝望了,他,到底还是放弃我了。

恨吗?怨吗?

没错,我是恨他的冷静,我是怨他的“天下为重”,可这一切我又该怪谁呢?谁让他是皇帝?谁让他是康熙?危急关头他到底还是选择了他的江山。我知道我不应该怪他,可是我却压抑不下心中的痛。

“姐姐,我来看你了。”

帐幕被掀开,钟齐海端着盘子走了进来。收起纷乱的心绪,我谨慎地坐直了身体,略微探头朝外看了一下。没错,又是守卫交接班。这几天来我渐渐死了心,我也明白与其等康熙来救我不如我自己自救,连着观察了几日,我也渐渐摸清了守卫交接班的时间。我有信心可以趁他们交班这松懈的空档逃出去,现在我所等待的只是一个混乱的契机而已。只是今日的情形好像有些不同,守卫的人似乎多了些,而钟齐海的神色也比往常凝重了几分。

“钟齐海,怎么了,你今天好像不太高兴?”

耐着性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她端给我的食物,我不经意地随口问着她,期望着能从她嘴里套出些话来。

“没什么,唉…”她用手捧着脑袋,仰着头有些出神地看着帐篷顶,恍恍惚惚地回着我,像是有什么心思。

我放下勺子,静静地看着她,同她几日相处下来对她的性子我也有了些了解。她不是那种藏得住心思的人,有什么事叫她憋一会儿还成,只是一时半刻过后她就会不打自招了。而我只要耐心地等就成了。

“祁筝姐。”看,我猜得没错,她转过身来对着我,垮着一张漂亮的小脸,拽着我的袖口,一脸担忧地说,“刚才我在父汗的帐外听到说裕亲王的大军已经到了乌兰布通了,看样子这一两天之内就会向我们发兵了。”

她的话让我心里一震,心里也跟着翻腾了起来,福全他来了吗?

“姐姐,姐姐?”

钟齐海抬起手在我眼前晃了几下,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刚才是跑神了。

“怎么了?”

我故作镇定笑着看着她借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没错,若是一旦开战的话噶尔丹一定是自顾不暇,那时就是我逃出去的最好时机。只是…略略打量了一下身边的钟齐海,我敛下眼眸,顺道也遮去眼中的欣喜。

“姐姐,我今天就要走了,这次父汗出征我是硬吵着要跟来的,现在马上就要开战了,父汗说由不得我再胡闹了,让我先行回厄鲁特去。”她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我,嘟着嘴向我抱怨着,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为难的事似的拉着我的手摇晃着小脑袋问我,“姐姐,为什么父汗要打仗呢?厄鲁特的水草不够肥沃富饶吗?我们准噶尔部的金银不够多吗?为什么父汗还要一次次地发兵去攻打别人呢?”

为什么?这个问题很简单但我却很难向她解释清楚。战争的起源就源于人性的贪念,可没有贪念、欲望世界也就不会有进步。因为不满食物均享的氏族社会才会有了封建制度,因为不满低下的生产力,所以才会有了工业革命。人性的贪念极其讽刺地激发出了人最大的能力,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地推动着世界的前进。想当年努尔哈赤要是没有想要一统天下的贪念,也许就不会有现如今的大清王朝。现如今若是这场因噶尔丹的贪念而引起的战争最终的胜利者是噶尔丹的话,那百年之后历史上是否又是另一番评论呢?

“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不是我们这些历史中的人能够说的清的。只是钟齐海,若爱一个人,那就请你相信他。”

黎明时分,噶尔丹带着两万精兵外加几千头骆驼出发了。他临走时来看了我一眼,那胸有成竹的样子让我突然间对他起了几分同情。不知敌人的实力,妄以为用驼阵为壁配合几杆火枪和弓矢的间隙进攻就能抵挡得住清军的猛烈强大火力,他的失败是注定的事。只是现如今他还在兀自沉浸在他一统天下的美梦中,还不晓得几个时辰之后他的幻想即将彻底破灭。自努尔哈赤死于明军的炮火下之后,满人就深刻认识到了大炮的威力。太祖之死虽然是满人的耻辱但也不折不扣地给他们上了一课。康熙格外注意火炮、火枪的建设,不但满蒙八旗配有火枪,连汉军中也设了火器营,清军的陆军装备早已超越这些当年一同驰骋在蒙古高原的兄弟,只有这些人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午时三刻,前方突然传来了震天的大炮轰鸣声,连在稍远一点后方的我也被这声音震得耳膜隐隐作痛,也就不难想象前线的战事有多惨烈了。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推移,陆陆续续地有不少受了重伤的噶尔丹的士兵自前线被人抬回来。他们痛苦的呻吟不时地钻入帐营而那阵阵浓郁的血腥则搅得我的胃里不住地翻腾,我一个下午抱着胃吐了好几回,整个人昏昏沉沉地靠着小桌一点力气都没有,但我的心里却很高兴,看样子福全是赢了。

到了傍晚,噶尔丹也带着被炮火打伤了的胳膊回来了。他脸上挂着血,胳膊上也是血流如注,怒气冲冲地冲进我的营帐,居高临下地盯着我,眼中的愤怒化作一把火恨不得把我彻底烧死。

“帮我包扎!”

他命令侍从放下包扎用具,随后命令我替他疗伤。我冷冷地看着他,嘴角不由得扬起笑容。

“不,我拒绝。”

“你!”他没想到我会拒绝,愣了一下之后有些气急败坏地朝我吼道,“妄你还是德妃,救死扶伤这道理你难道不懂吗?你这是在恨我杀了你们大清官兵,那你怎么不去看看你们清军杀了我们多少人?”

我看着他只觉着万分地可笑,强自忍耐还是禁不住掩着嘴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他恼羞成怒地看着我笑得前伏后仰的,眼中满是尴尬。

“我笑什么?你问我笑什么?”我勉强止住了笑,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流出的眼泪,仰起头,同样也回瞪着他道,“这场战争本就是由你挑起的,事到如今你的子民因你而亡你不责怪自己却责怪别人,是为第一件可笑的事;你以为我是为了替清军报仇此为第二件可笑的事,两军交锋,互有死伤根本没有对错之分,我所要报仇的是那些因为我的缘故而被你害死的随从,康熙身边的侍卫还有宫中的御医洪毅明,他们不是战士,却因战争而死,他们才是无辜的人。我不会帮你的,你要不就自己找人帮你,要不就流血流死。”

我挑衅地仰着头看着他,如今他好似丧家之犬我根本就无需害怕。我就是要气他,能气死他最好。他脸上的肌肉微微跳动着,没有受伤的右手紧紧地攥着,一语不发黑着一张脸盯着我看。过了会儿才咬着牙对着外头喊了一声:“叫个人来替我包扎。”

过了片刻一个军医样的人走了进来,弯着腰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替噶尔丹处理着伤口。他也真是能忍,给他伤口消毒时也没听见他哼一声,只是一直都阴沉着脸看着我。我懒得理他,他走进来时身上的那股血腥味让我好容易才平复下来的胃又开始翻腾。赶紧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几口努力压抑下那想吐的冲动。

包扎完后军医就退了出去,噶尔丹却突然几步走到我跟前一把将我拎了起来。

“你干什么!”

我挣扎着想要甩开他的钳制却压根敌不过他的手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拖着我向外走。出了营帐我才发现其他人均已经收拾妥当了,看样子噶尔丹是准备要撤退了。

“哼,河岸头的泥地也暂时够挡福全一阵子了,我要暂时退到后方,而你是我的人质,自然要跟我一起走。”

他低下头看了看我,随即跨上马背,一使劲也将我拎了上去。

“驾!”

他一夹马肚子立刻带着我飞奔出去。我在马背上被颠得七荤八素的,勉强压下胃里的翻腾,转过头对着他喊道:“你也说了,康熙都对我见死不救了,你拿我当人质根本就没有意义。到时康熙不会因为我的缘故而放你一条生路的。”

他听了我的话脸上却突然泛起一抹极其古怪的笑容,我看着只觉着心惊肉跳,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笑什么!”

“你不知道吗?我抓你,虽说有希望康熙为此而乱了方寸的打算,但根本的算计对象并非是他。他远在后方前线的事根本就插不上手,我的目标一直都是那个冲在最前线的人。”

我一开始没有明白他话中的含义,过了半晌我才渐渐反映了过来他说的是谁。我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压根就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是说…你是说从一开始你要利用我去要挟的人是…他…”

不会的,不可能的,噶尔丹怎么会知道他和祁筝的关系,这简直太可怕了。我为自己的胡乱猜测感到心惊,怕的连他的名字都不敢说出口。

“没错。”看着我的手足无措,他的嘴角却扯出一抹得意,“我说的人就是他——抚远大将军裕亲王福全。”

狂奔了一夜之后,噶尔丹发现清军没有追上来,于是就下令在原地暂时扎营休息。他拖着我走入营帐我没有反抗也根本没法反抗,因为他先前在路上说的话实在是太让我感到震惊了,我还沉浸在其中没有缓过神来。他推了我一把,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一阵疼痛倒让我回过神来。抬起头看着他,我只希望接下来的话能骗过他,让他能打消那个念头,我不能够再连累福全。

“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我和裕亲王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我上前线了,这件事皇上瞒着其他人,他当时远在300里外又怎么会知道。你就不要做你的春秋大梦了!”

他听了我的辩解像是压根就没有相信,只是抱着手臂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

“祁筝,太可惜了,已经迟了,你那套带血的衣服钟齐海替你换下后我就差人将它送到福全的军营里去了。我原本打算让他战前因为担心你而分神,我好趁其心智混乱之际一举将他击败,没想到我小觑了他,福全的确沉稳干练,竟像是一点都没受到打击。这一点我真的是失算了。想不到我那招一石二鸟之计竟然都没有成功。”

“你胡说什么!”我假装不懂地摇了摇头,想着借此能够骗过他,“我和裕亲王之间根本就没什么,这一切根本就的妄想。”

“我妄想?”他反问了我一句,随即突然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祁筝…”他好半天之后才止住了笑声,弯下腰来,伸出手突然用力握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中有着一抹玩味,而更多的则是得意,“我的一位朋友曾对我说过这么一句话‘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他说这是汉人的一句名言,你不会不知道吧。我在六年前的古北镇第一次见到你和福全时就已经发现你们之间有非同寻常的关系了。你们之间蓄意的压抑我们这些旁观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而可笑的是以为对方对自己没有感情的人只有你们自己而已,那正是因为你是当局者的关系。我也是男人,福全看你的眼神中有什么我一眼就瞧出来了。”

我完全被他的话震住了,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哑着嗓子问了他一句:“你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件事的,从古北口那一面开始吗?”

“不,这倒还没有。”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开始时只是对你有兴趣,但因为我当时有要事在身所以并没有时间去找你也就不知道你们的身份和关系,还以为你们只是夫妻之间有些闹变扭所以才会隔着桌子而坐。”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噶尔丹松开了手,摸了摸自己嘴边的胡子,想了会儿后说道:“差不多一个月后吧,那时我的随从,就是那日古北镇跟着我的那个,作为我的使者进京见康熙,然后他回来一脸震惊地告诉我在乾清宫外看到了你,而康熙却不是当时跟在你身边的那个男人。我这才开始计划这件事的。”

他的话让我彻底瘫坐在了地上,没错,是那一次,是那一次为了芩淑的婚事我跑去乾清宫找康熙的那次,我记起来了,那日我确实在乾清宫外头遇见过噶尔丹的使者,当时我只觉着那群等候觐见康熙的人中有一个挺眼熟的,没想到竟然是那个人。更没想到我的一时冲动竟然会在日后给我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祁筝,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很聪明,也很冷静,我曾经把你的画像拿给我们西藏的活佛看过,他说你有母仪天下之貌。你为什么就那么讨厌我,那么不愿意接近我呢?你知不知道,我是特地为了你才学的汉语,而那些送给你的花是我特地向我的朋友求来的,我虽然弄不清那是什么花,却觉着它们很漂亮也很配你,难道我为你做那么多都打动不了你的心吗?”

我抬起头看着他,觉着上一刻还恨不得杀了我泄恨,下一刻却情意绵绵地说喜欢我的他是分外的可笑。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喜欢的只是康熙的嫔妃祁筝,不是我。得到祁筝让你有胜过康熙的优越感,你想要从我身上得到的只是征服的快感而已。喜欢是要建立在两个人互相了解的基础上的,你了解我吗?就像你送我的花,你只是觉着它漂亮就拿来送给了我,根本就不了解芍药所代表的意义。”

他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撇了撇嘴,哼了一声道:“花还有什么含义,这都们女人家想出来的玩意儿。”

“汉人自古就有这么一个习俗,送别朋友之际会附上一束芍药,所以芍药所代表的意思就是‘分别’,你在向我示爱时送我芍药,就代表了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结果,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分离。”

他脸上的表情明显的僵住,一语不发地只是看着我,我从内心厌恶这个人,现如今一身落魄,满处伤痕的他更显丑陋,多看他一眼我都想吐。我别过头去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反正他现在身上有伤又赶了一夜的路,就算他有心恐怕也没那个力气。过了一会儿就听见一阵脚步声,随即那股血腥味终于离开了我的身边。

舒舒服服地休息了一夜之后,我又打起精神准备继续和他作战,顺道留心有没有逃走的机会。没想到,我才起身没多久他就自己来找我,还带着一壶酒过来。我防备地看着他,坐直了身体心里揣测着他到底想干嘛。

“有人来接你了,看样子我不得不放你走了,若是再带着你那人誓必会追着我们一直越过西喇木伦河,若是让他探到我的最后据点那事情就不妙了。”

有人来救我了?是谁?我不解地看着他,只见他抓着酒壶抬起手微微一斜,那酒顺着壶嘴缓缓往下流,不消片刻就将桌上的两个小酒杯斟满了。

“来,这就当作是临别的饯行酒,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有缘了,饮过这杯之后,我就会放你走。”

他率先举起酒杯,对着我微微点了点头,我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难不成这酒有问题?我看了一眼酒杯中的酒又看了一眼他,还是不敢冒这个险。他像是看出了我的犹豫,扯了扯嘴角,一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将酒杯杯口朝下翻转示意我杯中一滴酒都没剩。我见此也就放心了,端起酒杯,立刻将它们喝完。之后就站了起来,径直往外头走。这里我是待够了,再多留一刻都会让我发疯。

“等一下。”

我刚要跨出营帐他却突然叫住了我,我猛地一惊有些气愤地回过头对着他道:“怎么,大汗说话不算数?”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笑容,摇了摇头,手绕到身后,突然拿出了一朵有些蔫了的芍药。

“你…”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朵花觉着他可能真的是吃了败仗受了刺激脑子有点糊涂了,昨天逃亡这么紧急的情况下他不但不忘记带酒,连花他都带上了。他站了起来,一步步地走向我,我缩了缩身,背靠着营帐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

“你说过芍药代表着分别,今日我送你这花总应了景吧!”

花虽然有些蔫,但香味却丝毫不减,鼻尖充斥着芍药的香味,我的脑子也跟着有些晕晕乎乎的。他突然将花别在我的衣襟上还说了这么一番话倒让我对他有点刮目相看了。

“这个你拿着,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

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一脸神秘莫测地塞到了我的手中。

“这是什么?”

我被动地拿着,低头看着这平凡无奇的瓷瓶,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毒药,服下去之后若是半个时辰之内不解的话就会毒发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