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她的时候,抬起手,揉了揉她刚梳好的头发,声音散漫道:“走了,小姑娘。”

“我的头发!”画水在他的背后气鼓鼓地瞪他。

沈放甩了甩手里的车钥匙,声音带着得逞的笑:“再不跟上来,我就不带你了。”

画水怕他真的不等她,一边整理着头发,一边小跑着跟上他的步子,小声道:“来了来了,你等等我嘛。”

沈放故意加快了步子。

画水眼见着就追上他了,结果他又加快了步伐。

好生气啊!

有一双大长腿了不起吗!

画水追的气喘吁吁的。

……好吧,确实了不起。

上了车之后,沈放一本正经地和她说:“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啊,才跑几步路就喘成这样?”

画水边系安全带,边慢吞吞地说:“高三没有体育课嘛。”

沈放:“这是理由?”

画水:“这是借口。”

“……”

沈放真是好气又好笑,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小姑娘这么有意思?

他缓缓地踩下油门。

过了会儿,车厢内就响起他干净清冽的声音来:“明天开始每天跑步吧。”

画水心里一紧,她警惕地看着他:“为什么?”

沈放气定神闲道:“锻炼身体。”

画水是真的讨厌跑步,她讨厌一切体力运动,高三的体育课就是自由活动课,虽然有过一次的体测,但那次体测画水都是跟在陈清梦后面,别人跑八百,陈清梦就跑四百,偷偷漏掉一圈,画水也漏掉一圈。

可就算只跑一圈,她还是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画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但又因为对方是沈放,她脸色不高兴都少了大半。

只是坐在位置上,低着脑袋,情绪不太高涨地说:“我身体挺好的。”

“跑几步就喘,好个屁。”沈放嘲笑她,“老年少女。”

画水:?

画水:???

沈放侧过身子,桃花眼上浮浪着层层笑意。

那笑落在画水的眼里,画水把它解读为嘲讽。

一万个嘲讽。

沈放慢吞吞地开口,“我从明天开始会在家住一阵子,这样吧,明早开始,你跟着我一起晨跑。”

画水茫然地接收这个信息,慢吞吞地消化。

还没消化掉这个消息,沈放又说:“早上六点。”

画水抵死挣扎,小声道:“我起不来。”

沈放置若罔闻,“我一般跑十公里。”

画水清澈的鹿眼染着水汽,她低声求饶:“沈放哥哥。”

沈放朝她粲然一笑,声音要多温柔有多温柔:“你第一天跑,跑不了这么多,这样吧,你跑五公里就行。”

画水:“五公里是几千米?”

“……”

沈放抿了抿唇,看着画水的眼神有点儿无奈,又有点儿质疑的成分在,“你真的是崇雅的年级第一吗?”

画水也为自己问出这个问题而感到脸红。

但她确实分不太清楚这个。

她缩了缩脖子,眼神闪烁。

沈放说:“算了,五公里是五千米,给你用个简单点的算法,五公里是你跑操场12圈半。”

“……”

画水觉得他不是天使,是魔鬼。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出来:“你是魔鬼吗?”

沈放无比坦率地点头,“我是。”

“……”

画水还想再挣扎一下,“哪有一上来就跑这么多圈操场的呀,体育老师一节课也只让我们跑五圈。”

沈放挑了挑眉,“你这是在和我讨价还价?”

画水有气无力地回他:“商场还有促销活动的呀。”

沈放觉得她说的这句话没毛病。

他喉结上下滚动,说话时尾音微颤,“你说的挺对的。”

画水见有转机,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所以?!”

“所以……”沈放慢悠悠地,眼底抽出一丝又一丝的笑,好看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画水,带着股子散漫与玩味,他把后半句话补充完整,“我觉得,买一送一。”

画水:?

画水:???

沈放的声音空幽,在车厢内回荡,宛若地狱里的阎王,慢吞吞地宣告着残忍的刑罚,“原本五公里,买一送一,十公里,说话算话,买定离手,就这么定了。”

“……”

画水彻底瘫软在了椅子上,蔫儿吧唧的跟条被潮水拍打上岸的鱼。

作者有话要说:画水:不喜欢了,喜欢不起来了,这玩意儿谁爱喜欢谁喜欢吧。

第16章 工商银行

虽然画水在自己家待了这么久,但沈放还是第一次觉得,家里多了个小姑娘,还是挺好的。

至少无聊的时候,逗逗她,还蛮开心的。

沈放边欣赏着她吃瘪模样,边踩下油门,快速往酒店方向飞驰而去。

车子徐徐停在酒店大门。

侍应生出来开门,低声道:“沈少。”

沈放下颌低了低,撇过头,眼尾冷淡扫过画水一眼,言简意赅两个字,“下车。”

画水解开安全带,打开门,跳下车。

侍应生接过沈放手里的钥匙,他弯着腰,语气恭敬道:“季先生和陆二少已经到包厢了,就等您了。”

沈放气音短促:“知道了。”

他说话时眉眼里没有带一丝的情绪,侧脸寡淡,眼眸平静。

和以往的他,相差甚远。

画水偷偷地仰望着,心想,到底是将门之后,平日虽然满身混不吝气质,但一到了重要场合,浑身便散发着浓重的气场,眼神冷淡疏离,又自有一番高高在上的矜贵气韵在,令人见了,都胆怯三分。

说完,侍应生便上了车,把沈放的车开到他的专属停车位上去。

陆程安是这家酒店的大股东,因此沈放在这儿有他的私人车位。

车子开走,沈放和画水之间相隔两三米的距离,中间只有燥热空气。

六月中旬,初夏的灼热蔓延这座国际大都市。

热气氤氲着沈放的脸。

他撇头看向画水。

寡冷淡漠的脸上染了几分慵懒惬意。

他单手抄兜,身形散漫地走到画水面前,声音里带着丝丝的笑意:“走了,还愣着干嘛?”

画水应了声,跟上他。

在大堂的时候,大堂经理注意到了沈放,想要上前,在接触到沈放的眼神的时候,默默地退了下去。

沈放轻车熟路地走到电梯间。

电梯门打开,他进去。

画水却在外迟迟不进,她拿着手机,说:“我给清梦打电话,他们在几楼我不知道,我让清梦下来接我。”

沈放跟没骨头似的靠在电梯里,他嘴角噙着浅淡笑意:“她没时间接你电话。”

手机里,确实传来一阵忙音。

画水又打了一个,等待接通的时候,她朝沈放摆了摆手,“你上去吧,我等清梦下来接我。”

电梯门却没合上。

沈放的食指一直按着开门键。

他也没说话,饶有兴趣地欣赏着画水不停给陈清梦打电话、那边却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的场景。

等了一会儿,他觉得也差不多了。

直起身子,长腿一跨,站在画水面前。

伸手夺过她放在耳边的手机,大拇指指腹擦过她的耳垂,触感柔软,带着微微热度,像是果冻一般,软软的。

手机被抢,少女抬起头看他。

柔顺的头发丝擦过他的掌心。

千丝万缕的,像是微风拂过。

挠的他心里莫名一痒。

他的脑海里陡然浮现出某种不堪画面。

沈放往左后方退了一步,撇过头,盯着电梯按键,在画水看不到的地方,神情狼狈不堪。

他阖了阖眼眸。

……这他妈不就是耳朵和头发吗,至于这么激动吗?

沈放,你他妈做个人。

做个正经人行不?

手心的手机没了,画水疑惑道:“你拿我手机干嘛,还给我!”

沈放回过神,他按捺住内心的躁动。

拿着手机的手高举着,为了掩饰内心的异常,他清了清嗓子,说:“陈清梦没时间估计都玩疯了,哪还有时间接你电话?”

画水:“可我不知道在几楼啊。”

沈放:“十楼。”

画水歪了歪头。

她跟着他进电梯,等电梯门关了之后,她才问他:“你怎么知道是在十楼的呀?”

电梯缓缓上行,逼仄空间里,画水和沈放一人靠在一边,画水问完问题之后,一双清澈鹿眼直勾勾地盯着沈放。

清澈的、纯净的、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神。

沈放心想,到底是个小姑娘,平时有事没事逗逗她,还行,再多进一步……

再多进一步……

沈放,你就是畜生你知道吗?

缓过那股子劲。

沈放松了口气。

他脸上又恢复平时那半吊子散漫,语气松松垮垮地:“你沈放哥哥无所不知。”

“……”

画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沈放摸了摸下巴,眼眸里桃枝斜逸的打量着画水。

寂静无声的电梯里,突然响起一个手机铃声来。

画水从随身背的帆布包里掏出手机来,接起电话,轻声细气地说:“陈洲,你们是在十楼吗?”

“……嗯,我快到了。”

“……不用来接我,真的不用的。”

“……太麻烦你了。”

“……谢谢。”

画水垂着眼眸,把电话挂断。

电梯里的照明灯自上而下地照了下来,灯光白皙明亮,落在她低垂的眼眸上,照的她鸦羽似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层细细密密的阴影。

她向来都是温软的、安静的、鹿眼微微翘起,露出一副我见犹怜的乖巧模样。

此刻却沉默着,神情在灯光下,有几分落寞与无奈。

正好这时,电梯响起“叮”——的一声。

沈放在旁提醒:“到了。”

“哦。”画水乖乖地点了个头,出去的时候还很有礼貌地说了声,“沈放哥哥,我走了。”

她慢吞吞地挪着步子往前走。

还没走几步,身后传来脚步声。

突地,她的手肘被人抓起。

画水惊讶地扭头,发现来人是沈放之后,犹疑道:“怎么了吗?”

沈放拉着她的手松开,在空中停滞半秒,继而改为往上,动作轻柔地揉了揉画水的头发。

两个人身高太过悬殊,迫使他不得不低头看她。

他唇角一扯,露出个散漫而又温柔的笑,笑意一丝一丝地从浮浪不羁的桃花眼里溢了出来。

声音带了那么点儿的漫不经心,仔细听去,又带了那么点儿的纵容,但那股子纵容眨眼间便消散在空中,无处追寻。

他说:“算了,让他们暂且等一会儿吧,我带你过去。”

画水有点儿发懵,“你带我过去?”

沈放很满意她现在的神情,“怎么,不愿意?”

“没有。”画水摇头,她迟疑着,“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