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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看啊,这秦公子八成是看上你了,呵,你看他那眼神,好温柔。”红线将衣披上了我肩膀,顽皮的皱了皱鼻。

“才不是…”不知为何,脸颊竟蓦然红烫。

“说得一点没错,秦大哥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女人,简直痴心妄想。”

身上的衣被一双手重重扯下。

满脸愤怒的女子出现在自己面前。

看着她。

错觉?幻觉?还是做梦?

只见面前的少女一身水蓝色长衫,漫天的青丝正在夜空里缓缓飞扬,她的衣轻若薄丝,令面前娇小的躯体素裹了一层仙的飘逸。

长长的柳叶眉,细细的双凤眼,紧抿的红唇透露出深深的愤恨:“我告诉你,有我在,不许你勾引秦大哥,否则,定不饶你。”

“瑶儿,不得放肆。”

她的身后有名紫衣妇人缓缓走了出来,道:“这是白姑娘和秦少爷之间的事,外人切勿多言。”

“娘啊!你要知道这白…”她原地跺脚,不高兴妇人的劝阻。

妇人却微笑着像我看了来,略带歉意:“白姑娘,您大人有大量,切勿再意小女所言,她还只是一个孩子。”

“夫人,您言重了。”歉身还礼。

“白姑娘如此大量,实在是小女所不及啊。”妇人看向一旁的蓝衫少女:“瑶儿,还不随我回屋休息,明日你大哥就要来接我们回府了,回去收拾好你的行李,早做准备。”

“娘,人家不想回去,想留在这里。”蓝衫女子噘唇,不高兴。

“荒谬,秦老夫人与我们非亲非故,能让我们在此停留数月已算恩德,怎可再打扰秦家,随我回屋。”妇人拽着蓝衣少女离去,两道身影消失在了我眼前,在摇曳的桃花之中,裙角带起的暗香,阵阵满鼻。

“哼,不知道在神气什么,不过就是有位做王爷的哥哥,就骄傲成这个样子,若不是老爷落难,现在,小姐你早已是相府的…”红线的话嗄然而止,见我目光疑惑望着她,脸色煞白着闭了嘴,垂首道:“对不起,小姐,我又提起过去了。”

“无妨,你告诉我,我想听?”

“小姐!”她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我还是不说了,来,我们回屋。”

她将地上的披风拾起,抖了几抖,拂去灰尘,再一次披到了我肩膀,和她一起向来时的小路返去…

舒醒已是千年身

清晨有淡淡的薄雾,微微红光冲破云层,在山间洒下一片朦胧金黄。

鸟儿清脆的鸣叫声将我自睡梦中惊醒时,阁楼外已是一片鸟语花香。

睁开眼,向楼外望去,绿树掩映中,阳光在每一片叶尖流转,跳跃,闪烁出莹碧的光芒。

那只小鸟白色的羽毛,瞪着圆溜溜绿豆般大小的眼睛,正向窗内的我望来。

清晨的风吹过,清新的花香,清新的空气,不由得心一片大好,扫去了初到陌地的不安。

起身踱步到门外,倚在朱栏之上,摊开了掌心:“鸟儿,来。”

仿佛听懂了我的话般,唇边扬起甜甜的笑时,鸟儿竟真的飞落到了我指尖,偏着小脑袋,眼珠子不停转动,啾啾叫唤。

“呵,饿了吧,来,吃东西。”将昨日喝剩的粥拈了几粒放到掌心,柔软的笑在心底绽放。

鸟儿的爪子在掌心抓出痒痒的感觉,将米吃了个干净。

飞扬起手臂,薄薄的水袖摇曳,鸟儿拍打翅膀飞向了半空,变成一个小圆点,消失在蓝天下…

视线顺着鸟儿滑向了天际。

只见蓝蓝的天空之下,朵朵白云飘浮,阳光已冲破了云层,温暖耀向四面八方。

站在二楼的位置,向下望去,整个秦府在眼中分明就一个盛世的繁华山庄。如一副绚烂的画卷,以东西南北布置了风格各不相同的厢房,厢房之间有弯沿的鹅卵石小道相连,小道两旁的空地,有些许的荷花池,池面飘浮着点点绿萍,池上所架的是拱形的小型木桥,桥端开满了花,姹紫嫣红,分外惹人喜爱,而那南边的厢房,特别的与众不同。

不像其它的厢房,阁楼高立。

而是一个单独的小院落。

院落里布置得错落有致,院中有个别致的长亭,亭边开满了数百株灿烂的桃花。

那亭中除了轻纱弥漫,更摆放了各类乐器。

那乐器中有一管碧绿的长笛,看起来有些眼熟。

仔细的看,这才想起那南院便是昨晚与白衣男子相会的地方。秦楚白。看得出一个忧郁而温文的男子,喜欢乐器,喜欢棋琴书画,那院子的桃花树下,摆满了画架,画布是空白的,只点了几笔桃花。

看着看着,不由得扬唇,缓然的笑了。

看来,在弄清楚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奇怪的地方时,不会无聊了。

琴棋书画。尤其是琴曲,是我最喜欢的。

转身,正要下楼,却突然,被面前的一切惊住了!

紫袍加身的男子,冷冽之中有着满脸的孤傲,他高昂着头,微眯着眼,低低向我望来:“你是谁?”

就连嗓音也是如此沉沉。

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语调和我说过话,不由得被吓到,后退了两步,背抵触到了坚实的胸膛,回头望去,温润如玉的眼神,柔软的笑,秦楚白站在我身后,将我肩轻轻扶住,向面前的紫袍男子道:“王爷,这位是我府中的客人,白姑娘。”

“我问的是她的名字。”紫袍男子好不霸道。

他径直走上前来,指,拈起我下巴:“你说?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惊慌。后退开。躲到了秦楚白身后。

舒醒已是千年身

“没有人可以抗拒我的要求!说,你的名字!”紫袍男子不依不饶,微眯的眼缓缓张开,这才惊觉,好沉怅的一双眼睛,眼角微微的上挑,像极了那些古典漫画中的美男子,冷漠中带几许邪魅,眼神中有变幻莫测的阴柔闪动,这样的神情,从来没有见过。于是更慌的低垂下头,不敢再应声,莫名的害怕,揪住了秦楚白的衣袖。

“王兄!”远处,蓝色的身影奔了来。上楼。

蓝衣少女扑进了他怀里:“王兄,你找错地方了,我和娘住东厢。”

“嗯,东西收拾好了吗。”紫袍男子抚了抚她的头,淡漠应允。

“王兄…”蓝衣少女嚅嗫:“我不想回长安,我想在江南多逗留几天,你看,这秦家的碧水山庄多漂亮,是不是,不如你也留下多住几日?”

多住几日!岂不是每天都要与这阴冷的男子相对。莫名的惊慌,不要答应,千万不要答应,暗自抬眼向他看去的时候,正好,他视线望了来,似看到了我眼底的慌乱,唇角竟浮上了一抹狭促的笑,似有若无,捕捉到我的窘迫,淡淡道:“好!”

“真的!”蓝衣少女似不相信,随即欢蹦而起,原地转着圈儿:“太好,王兄,那我去告诉娘,让她不要收拾行李了。”

蓝色的身影小跑着远去。

而我的心瞬间紧张得无法自已,这个男子给我的感觉,犹如第一次见到烈。那个时候,我五岁,他十岁,小小的他站在我的面前,对着孤儿院里所有的男孩子说:小琪是我的,不许你们和她说话。

而今的感觉,一样。

于是,趁他们寒喧客套之际,悄悄转过了身去,就要下楼。

身后,有道力量攥住了我手腕:“且慢!”

来不及反应。

手腕上被套上了一个碧绿的玉镯,紫袍男子霸道道:“初次见面,给你的,戴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能摘下。”

“我不要!”抗拒。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他蓦然凑近,微眯起眼。

顿时,又紧张了,这样的眼神让我害怕,低嗫道:“没说什么。”

“很好!”说罢,下了楼,随蓝衣少女消失的方向离去了,只留下我怔在原地,回头,秦楚白在笑,安静温柔的笑着,眼底却多了抹不易觉察的忧伤,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我手腕玉镯之上,尔后缓缓道:“王爷喜欢你。”

说罢,转身离去,背影竟让人觉得无比怅然…

“等等。”唤住他,不知怎的,不忍看他眼底的失落,低垂下头,下声道:“这人怎这般霸道,我不喜欢他。”

“嗯!”他的笑变得温软了起来,不再那般抑郁,手伸来:“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落花声声水潺潺

潺潺的小溪流水,无数朵晶莹的浪花在山石间跳跃,诺大的瀑布如九天银河,直泻而下,水滴溅飞的水雾之中,一切的景物都如梦似幻,山石间有座小小凉亭,亭中摆放了各种乐器,如南院里的景致一般。

站在亭中,与他并肩,俯望美景。

渐渐,痴了。

眼中所见的一切已让人发不出任何惊叹。

只是偶尔相视一笑,对望几眼,各自抿唇。

他在亭中坐下,取过长笛,放在唇边,恍若仙乐的曲子自他的长笛中流出。

此情此景,此山此水。

不由得被感染,坐到了他身边,拨动了琴弦,回眸,与他微微一笑,和着他的曲子,在天地间悠悠弹琴…

闭上眼,久久的弹。

眼前仿佛有很多花儿绽开了漫天的芬芳…

这样的感觉,从来没有过,这好像这山中的花儿全都开放到了我的心底,让人惹不住的温暖,只想笑着,弹笑红尘。

却,笛声嗄然而止。

睁眼,不解的向身侧的他望去,却只见,那边的山石之上。

飞溅的瀑布水花里,紫色的身影静立。

那方才惊吓到我的男子,他身后的随行已不知去哪,他站在瀑布边,望着我们,向亭中走来:“好曲。”

“王爷过奖。”秦楚白谦逊低头。

“秦公子,可否退下,让我与白姑娘说几句话。”紫袍男子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秦楚白依旧笑如春风,但,眉宇间有了犹豫。

伸手,悄悄拽了拽衣袖,摇头,示意,小声道:“不要答应。”

“孤男寡女,静处幽林,恐怕会惹来闲话。”秦楚白笑答,并无离去之意,松了口气,却只听得紫袍男子道:“那你们,不也是孤男寡女共处一亭!”紫袍男子眼中有淡淡的冷屑:“放心,我不会对她怎样,只是叙叙旧而已。”

“叙旧?”秦楚白的眼里有疑惑,望向我。

我慌乱起身,躲到他身后,不敢正眼看紫袍男子:“别听他胡说,我从前不认识他。”

“白牡丹,你当真忘了我吗?”不知为何,看到他眼中有丝沉暗一闪而过,似有点点恼怒:“十年之前,你我父亲同朝为官,在皇后娘娘的生辰大典上,你我见过。”

十年前,这男子莫非疯了不成。十年不见,早已苍海桑田,谁还会记得。

白牡丹。莫非是我现在的名。

白牡丹。这样的名字,竟隐隐约约让人觉得感伤。

白牡丹。凄美中带点不祥。

正暗自感叹,已被紫袍男子捉起手臂,衣袖滑落,碧玉镯映入眼底。

他唇边勾勒起满意的线条:“很好!”

“王爷,白姑娘虽不是名门之后,却也小家碧玉,请尊重她。”秦楚白笑意盈盈,眼中却夹带了些许敢怒不敢言的低沉,将唇角向一旁弯弯扬起,这样的神情在我看来,竟有几许欣慰,他是再意我的,否则,不会如此脸色难看。

将手自紫袍男子手中抽离,牵起秦楚白衣袖:“秦公子,我累了,请送我回庄休息。”

“嗯。”淡淡应声。

将紫袍男子扔在了亭中,与秦楚白向山下而去,心中莫名的紧张缓解了,这紫袍男子每每出现都给我压抑的感觉,只愿他快些离开碧水山庄。

落花声声水潺潺

走到了半山腰,头上有了些微微汗珠,伸手要去擦汗,这才发觉,不知何时,攥着衣袖的手竟被秦楚白攥在了掌心,指上有着细微的汗,他似也此刻察觉,回过头来,四目相对,脸颊竟微微的红了,各自将手松了开去。

是的。这么多年,除了烈,从来没有别的男子碰过我。

竟如此紧张。

脚下滑动,蓦的向山下跌去。

“小心。”

他张开了双臂,环抱而来,将我接在了怀里,身体的紧密接触,脸上的滚烫更浓。

“表哥…”不远处的地方,有细软声音唤来,如黄莺出谷。

放在我腰侧的手,在这一刹,有些僵硬。

顺着秦楚白的视线,我看到,不远处的地方,那个女子云烟一样的飘渺,向我们走来:“云儿回来了。”

“云儿?”秦楚白的视线是惊喜的。

他迎上了前去,自我身边走过,走近紫衣飘飞的女子:“你不是去了洛阳吗?”

“是啊,我去了洛阳牡丹花会,知道你爱拈花弄草,顺带了些回来,放在南院。”

“当真?”秦楚白眼底的灼灼是不容忽视的。

站在他们身后,莫名的,竟有些酸涩了,仿佛,他脸上柔软的笑容当只属于我一人,不该属其它女子。

但,这情绪,来得莫名…

“嗯!”紫衣女子低垂下头,眸光有些羞涩。

低低道:“我领你去看。”

“好。”他惊喜的随着她向前,却突然停住,向我走了来,犹豫片刻,定是怕我再一次的站立不稳跌落山路,伸手隔着衣料将我手腕握住,似女子般略微羞涩向紫衣女子道:“紫云,这位是白牡丹姑娘,年长你一岁,今后唤她白姐姐。”

“是,白姐姐。”紫衣女子垂首低笑。

隐约的,却觉得她的笑容有些僵硬,有莫名的冷冽闪过。

这个女子,她是爱慕秦楚白的…

莫说她,就连我这个不相干的灵魂,亦被秦楚白的才华所吸引了。

他的曲子,真的很动听。

他院中画布上所缓的桃花,栩栩如生。

他温和如玉的笑脸,是这世上所有男子都不具备的。

他的眸光没有霸道,没有愠怒,平静得就像是这世上最宁静的一泓深潭,给人的感觉,很静,很暖,很贴心。

“白姐姐,你也随我们一起去吧。”

她的手在不经意间伸来,阻拦了我与秦楚白,微微一笑间,风情万种。

眼角眉梢却有掩不住的不悦漫延…

恍然。顿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