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夕现在就职的上市公司就在临省,宁檬和越夕联系上以后,直接买了高铁票去了临省会面。

再见面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激动,都觉得对方有了很大变化。而这变化都是越来越好的,她们每个人经过职场和挫折的历练后,都变成了更加果断更富能力的职业女性。

宁檬觉得这样变化后的自己遇到这样变化后的越夕,这样的会面竟有点让人振奋。那感觉就像两个从前的小兵,各自变成将军后在沙场上重遇和并肩作战。

宁檬很简洁明了地说了一下自己和陆既明现在的情况,以及既明资本已经倒了的事实。

越夕有点吃惊,她无法相信自己离开时那个欣欣向荣的公司会在四五年间土崩瓦解。

宁檬把内里曲曲折折的因由讲给越夕听,也把自己的来意告诉了越夕。

“经过证实,有家机构是弄倒既明资本的罪魁祸首,除此之外,它还参与了恶意收购钦和股份,最终把陆既明的父亲逼成脑中风去世。我们对这个资本市场的渣滓非常痛恨,恨不得立马能除掉它,可是它和它幕后的团伙,行事谨慎,连监管机构都抓不到他们做事的把柄,我们就更找不到实质证据了,所以一直也没有摸到能够瓦解他们的突破口。”

越夕想了一下,问:“那你特意来找我,是不是现在找到突破口了?而这个突破口,是不是和我有什么关系?”

宁檬对越夕刮目相看。她现在敏锐犀利,和当年因为惧怕丈夫殴打而唯唯诺诺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宁檬不由心酸地想到了尤琪。有的女人离开的男人反而能够脱胎换骨,有的女人却化作尸骨。

宁檬晃了下头,晃走那些涌上心头的伤感,对越夕说:“越姐,你说的一点没错。这家暗中操纵股价的机构,是彩凰资本。“

越夕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挑了挑眉。

宁檬从越夕的神情里,验证了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验证了她之前处心积虑在苏维然面前做的种种表演都是有用功。

“越姐,”宁檬说,“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个彩凰资本最近也正在和你现在就职的公司联合做股价吧?”

越夕看着她,缓缓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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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檬差点被越夕这记摇头弄懵了。如果是她推断错了,或者是实际情况是对的但越夕却否认它,那将意味着从越夕这里是打不开突破口了。

宁檬顿时提了一口气挂在嗓子眼。

越夕摇了摇头后,笑了,说:“不是最近正在做股价,其实我们公司和彩凰资本在很早以前就做过一次股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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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夕对宁檬说:“你和陆总当年在我最难熬的时候,拉了我一把,你们俩对我有再造之恩,所以你想知道的事,我都不瞒你,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们公司和彩凰资本之间是怎么回事。”

她告诉宁檬,其实在这次联合做股价之前,公司和彩凰资本就联合做过一次股价了,双方是通过一个叫Jason王的人牵的线。

那时的情况是,公司高管和大股东与彩凰资本方面签订了抽屉协议,约定了彩凰资本把股价做高后,高管和大股东在高价位减持套现。他们约定了减持底价,假如减持时价格高过底价,那么高出底价的收入部分,高管和大股东得按比例分成给彩凰资本。

而假如彩凰资本在做股价过程中因为不可抗力导致赔钱了,赔钱部分也要由高管和大股东按比例分担,由他们掏钱赔偿给彩凰资本。

第一次联合做股价,高管和大股东通过高位减持套现了不少钱。他们尝到了甜头,于是这一次他们又找到彩凰资本,再次签订了抽屉协议,打算故技重施。

越夕摇摇头,叹口气:“宁檬,说实话,我半个月前就已经跟公司提出辞职了,这段时间正在做各种交接,等我手头上的事都交接完,我就彻底跟这个公司没关系了。这个公司,作风不正,早晚会出事,我不想到时受它连累。”

宁檬再次听到Jason王这个名字,内心充满了失望和灰心。但她也为越夕的正义感到心中温暖。这个行业里,不乏丧失底线的人,但也不乏坚守底线的人。

她问越夕,彩凰资本那边负责和上市公司对接的人是谁,是老板本人吗。

越夕笑一笑:“彩凰的老板靳海洋可鸡贼着呢,这事他自己才不出头,都是授权他手下的狗腿子来做。那人据说也是从既明资本出来的,但他去既明资本的时候我已经辞职离开了,所以我不认识他。哦,他的名字叫邱俊霖。”

听到邱俊霖三个字,宁檬心里咯噔跳了一下。

如果是他,那事情解决起来就更有门了。

宁檬和越夕推心置腹聊了一整个下午。交谈结束时,宁檬告诉越夕,自己需要她的帮忙。

“姐,能不能帮我把高管和大股东与彩凰资本之间签的抽屉协议‘借’出来给我用一下?我保证不把它们举报到监管部门、不会连累到你,我就是用它们去威胁吓唬一下邱俊霖,我的目的是想让他帮我从彩凰资本内部拿到他们集体做局恶意收购钦和股份和砸股价害既明资本垮掉的实质性证据!“

越夕明确表示自己愿意帮助宁檬和陆既明。

“你们对我有再造之恩,我怎么报答都不为过。关于彩凰资本和高管股东签订的抽屉协议,我会尽最大努力帮你拿到,但是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宁檬郑重谢过越夕,当晚乘高铁回了北京。

到了家,宁檬和那位朋友通电话,讲述了自己与越夕会面的具体情况。

电话那边的朋友屌兮兮地说:“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根据最近大盘走势,我要没估计错,大势所趋之下那个上市公司的股价很快就会跌下去,到时彩凰资本会赔在上头好多钱。我就说到这,接下来看你的悟性了,我的朋友。”

宁檬一点就透。

她立刻打电话给越夕,这样那样地交代了一番。

几天后,上市公司的股价果然受大盘影响,一再地往下跌,且这波跌势过后,股价怎么都涨不上去了。

宁檬做戏地打电话给苏维然抱怨,说他推荐的股票害她赔了不少——其实她一分钱都没买过。

苏维然连连抱歉,说:“你买了多少股?我帮你补差价!”

宁檬笑着说不用了不用了,二级市场如赌场,赚赔都是常事,得认,而后挂了电话。

补差价。

她期待着这三个字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好消息。

三天后,好消息到了。

越夕打电话告诉宁檬:“你推断得一点都没错,那晚你告诉我,公司股票可能会跌,跌了之后彩凰资本会派人来要钱补他们赔掉的差价。果然啊,刚刚邱俊霖来要钱了,像个流氓一样,带了一伙人,把高管股东们都堵在公司里,要求按照抽屉协议的约定立刻补钱给他们。都是拿不上台面的事儿,公司领导也不敢报警,可一时也拿不出这大几千万,就扯皮了好久。按你事先提醒,我把整个过程都帮你录下来了,视频正在上传,传完我会发到你邮箱。

“另外还有,抽屉协议我也拿到了。能拿到它们也算是天时地利了,亏得邱俊霖来闹,还闹得很难看,不然我真没办法趁乱从财务负责人那拿到它。我们公司财务负责人对我不错,宁檬,你得保证不牵连到他才好。“

宁檬对越夕保证一定不牵连财务负责人,越夕告诉她,明天就把抽屉协议快递过来,协议一式多份,少一份暂时还不容易被察觉,但最好快用快还,最起码一定要赶在她离开公司前还给她。

宁檬说好的没问题。

挂掉和越夕的通话,宁檬拨号给那位朋友报喜讯。

那位朋友却泼来一小盆凉水:“其实光凭这两样东西,未必能让邱俊霖就范,甘心替你去找彩凰内部的其他证据。你必须得再逼逼他,把他逼到绝境才行。”

宁檬轻巧巧地就躲开了这小盆凉水:“这个我也想到了。现在的情况对邱俊霖来说,只能是危机,不算是绝境,他可以把危机报告给他的老板,让他的老板帮他解决。但假如,他的危机没办法报告给老板,因为一报告,他的老板就会弄死他,那这个危机对他来说就是绝境了!邱俊霖他这个人吧,又贪心又胆小,满脑子被小聪明小便宜占满了,缺少真智慧,很好对付的,只要能吓唬他吓唬到正地方,他一准怕到尿裤子!”

她当年辞职临走前,故作高深地那么吓了一吓邱俊霖,他立刻就萎了。

那边的朋友有点兴奋,问:“你是不是早就已经打好什么歪主意了?”

宁檬笑而不答,做出反问:“你记得他当初是干了什么龌龊事把我气到辞职的吗?“

那边的朋友答:“当然记得!要不是因为他,我能跟你较劲批准你辞职?!你前脚走我后脚就把他臭骂一顿开掉了!时隔多年我问你一句,怎么样,现在听完觉得解恨不?”

宁檬憋着笑,说解恨。

“当初他用的那套手段,我敢肯定他还会再用。只要他用了,他就自动进入绝境了。”说到这,宁檬叹口气,“说起来,他心眼那么小,对你骂他开掉他一定记恨得要死,所以在你爸爸和你的事情上,他准保没少出坏水,不说别的,光我遇见的他参与了谋划的聚餐就有两次。不过这么看的话,他对那伙人怎么谋划吃掉钦和、怎么一举搞垮你,一定非常了解,你等着我把他逼到绝境逼他拿到那些资料替你报仇吧!”

宁檬拿着抽屉协议和视频,约了邱俊霖。

邱俊霖乍见宁檬的第一眼,满脸都是吃惊。

“哟宁檬,大变样啊!可是我怎么看着你现在的样子觉得有点眼熟呢?”

宁檬在心里冷笑。当然有点眼熟,他们在KTV早就碰过面,只不过他当时没认出改变了形象的她,但他却把她的新形象在潜意识里留下了痕迹。

宁檬没和邱俊霖兜圈子,她在他颇小人得志的拿腔做派中,用手机播放了他带人去上市公司捣乱要钱的视频,又把抽屉协议甩在他面前。

邱俊霖脸上变了色:“你什么意思?”

宁檬笑得礼貌又得体:“意思就是,我看到这份抽屉协议是以你邱总的名义和上市公司签的,于是推测,想必你老板是为了规避他自己的风险,授权你做出头鸟了。”

邱俊霖挂起了无赖相:“所以呢?你拿到它给我看,是要报当年的仇吗?”

宁檬差点笑出声来。

鼠目寸光的人,连揣度起别人来都觉得人家与他同样的小心眼。

“哦,你要这么想,那就把咱俩之间的事儿想小了。我要凭它们让你干的事儿,可比报仇出气大得多!”宁檬笑吟吟地对邱俊霖说。

邱俊霖脸色凝重起来:“你想用它们威胁我帮你干某件事情?呵呵,恕我直言,宁檬,你能拿到这些东西,说明你和上市公司高层之间关系密切,假如你用拿着它们到有关部门举报我做威胁,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你也会牵连到上市公司、牵连到给你材料的人?”

宁檬笑:“这点邱总您就多虑了,我能拿到材料,说明这是上市公司受不了你的无赖行径,宁可和你鱼死网破了。”她向前倾身,敲敲桌面上的文件,对邱俊霖说,“邱总啊,你说真调查起来,你和上市公司哪边谁损失大?人家最多高位套现,你呢,身上的事肯定很多,一件牵出一件来,不经查的!“

她这记吓唬对邱俊霖成功起到了恫吓作用。她看到邱俊霖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浮汗。

不过那浮汗很快就消了,邱俊霖冷笑一声,说:“那你就拿去举报好了,看从我身上到底能查出哪些事来,我自己也挺拭目以待的。”

宁檬靠回到椅子里。她沉吟的样子让邱俊霖误以为她是没辙了,于是他开始逆反出嚣张的气焰:“宁檬,我诚心劝你一句,你一个女人,混这个圈子得懂见好就收,你不像我们男人,逼急了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这已经是很赤裸裸的威胁了。

宁檬笑了。她沉吟那一下,不过是为了看邱俊霖怎样变脸。他还真叫她如愿以偿,让她看小人变脸看得爽:“邱总啊,你可能误会了。我刚才是想,你为什么这么有底气呢?嗯,应该是觉得你的老板黑白两道都通,你虽然是以自己的名义签了这些东西,但毕竟是在为他做事,他不会放任你被举报不管的,他一定会帮你摆平我的,对吗?”

宁檬看到邱俊霖脸上的嚣张在她的话里蒸发掉了一半。

宁檬又去敲了敲桌上那份协议:“可是啊,邱总,你说假如你老板靳海洋看到这份协议,看到上面的分成比例比他手里那份协议的要少,知道了是你做手脚在上市公司那边签了阴阳合同,吃掉了中间的差额,于是光这一单你就黑了他不少钱,你说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查一查你之前经手的所有项目?你说他要是发现你单单都胆大包天黑了他的钱,他会不会干脆把你定位成替罪羊,直接把你搞死又顺便洗白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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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邱俊霖黑掉宁檬的项目,靠的就是这招——他撬走关于西莲的那个项目,报给既明资本的时候,合同显示既明资本收益占六成,西莲占四成。但实际上他又连蒙带骗地跟西莲另签了份合同,让西莲从自己的四成里分出一成给他。

宁檬断定这一招,邱俊霖这个贪占便宜的小人会化用一辈子。

她大胆的推断,邱俊霖一定会在协议上做手脚,比如和靳海洋汇报分成比例是彩凰:上市公司为5:5,但和上市公司谈的却是彩凰:上市公司为7:3,他从中间吞掉那两成。他是被全权授权负责签约的人,在和上市公司签约过程中可以有很多种方法做到同时签下两种比例的合同,且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宁檬一开始说阴阳合同,其实是在诈邱俊霖。但很快她发现自己诈对了,邱俊霖没辜负她的推测,他真的那么干了。贪心真是可以让一个小人毫无底线地一次次铤而走险。

宁檬看到自己的话说完,邱俊霖脸上剩下的那一半嚣张也迅速蒸发得干干净净。他额头上开始滴下大颗大颗的冷汗。

好了,现在她已经成功把他从危机推入绝境了。

扳倒那伙人的松动的角落,又扩大了。

第115章 救赎的英雄

咖啡厅冷气很足, 宁檬却看到邱俊霖脸上额头上冒出一颗接一颗豆大的汗。她知道火候到了。

吓唬的阶段已经差不多完成了,接下来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洗脑阶段。

“邱总,你看啊, 现在局势很明显的, 这些协议都是你签的字, 我把材料往上一递一举报,你就得进入替你老板扛雷去, 而你老板呢,一旦发现你搞阴阳合同的猫腻,到时候他直接把你舍出去,是不是你的雷也全都推你身上让你扛, 你到时死定了。”

宁檬一边说一边给邱俊霖递了张面巾纸:“来邱总,别慌, 擦擦汗!”

邱俊霖没接面巾纸,抬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水太多,他甩了甩,又把手往屁股下的沙发上蹭了蹭。

这一套动作下来, 狼狈尽显。

“说吧, 你这么威胁我, 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宁檬赶紧否定:“邱总这可不是威胁,这是摆事实讲道理。我知道你刚刚拿手机出来放桌面的时候开了录音,你可别故意把我往坑里带回头拿一份掐头去尾的录音说我威胁勒索你。”宁檬指指他的手机,“喏,还得麻烦你把手机录音先关了, 我们接着摆事实讲道理!”

邱俊霖别无选择,咬着牙花子咬得脸颊的肉都在抖,他把扣在桌面上的手机翻过来,关了录音。

宁檬建议他一就手把刚刚偷录的那段音频也删了,这样大家才好继续推心置腹。

邱俊霖又咬得后槽牙都快崩了把那条录音删掉了。

宁檬笑眯眯地说:“这不就对了么。”

邱俊霖心里的不安让他变得极度不耐烦,他没好气地再问一次:“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宁檬就是不给他他想要的答案。放着主要问题不答,她开始在问题四周游走。她要磨没邱俊霖的耐性,彻底磨崩他的心态。

问了一堆无关紧要的事,邱俊霖的心态彻底崩了。他不再坐得笔直,像烂泥一样瘫在沙发里。

他求饶一样请宁檬给他个痛快,告诉他到底想怎么搞他。

宁檬觉得可以了。邱俊霖的心防已经彻底崩塌,她现在可以提出那个要求了。

宁檬首先问了个问题:“我知道从二级市场恶意收购钦和股份,是你们老板、双勋、何岳峦,还有一个叫Jason王的,你们一起撺掇着干的。这其中,有没有你的事?你老板靳海洋有没有授权你做些什么?”

邱俊霖嗤地笑了一声:“这是个肥差,肥差哪轮得到我的份儿。这种重要项目,都是靳海洋自己亲自操刀,其他人想插手他也不放心。”

听到是靳海洋亲自动手,宁檬也就放心了。还真担心他又授权了别人把自己摘干净了。

宁檬说:“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你帮我把靳海洋在他们小团伙合谋恶意收购钦和时,为防止资管计划爆仓操纵股价的证据给我拿到。”

邱俊霖一脸刚刚听到了鬼话一般的表情:“这不可能!我把那些证据都拿给你,我在彩凰还怎么待?何岳峦靳海洋他们非买凶做掉我!”

宁檬听到这话心尖一跳。她难以想象当今光明的社会里从事着光明职业的人,居然会有这样黑暗阴狠的手段。

宁檬给邱俊霖吃定心丸:“你把能证明他们违法操作的证据拿来给我,我保你平安。”顿了顿,她继续摧毁邱俊霖已经坍塌一片的心防,“其实你以为你还能在彩凰待多久?我猜你老板靳海洋一定有不少拿不上台面的勾当都是授权你签字负责的吧?你觉得他这样做是为什么呢?信任你、青睐你、提携你?还是钱都是他赚,违法的风险嘛,就都由你一个人背着好了。你是从中能黑到不少钱,可那些钱说白了真就是你的卖命钱了,跟你的命比起来,挣这么点钱却给你老板担了所有违法风险,值吗?”

宁檬看到邱俊霖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他已经没有心防这种东西了,它们彻底碎成了渣。

宁檬趁热打铁,送出会心一击:“反正你好好想吧,我如果拿着这份合同和你去上市公司闹事要钱的视频去举报你、或者把合同直接递给靳海洋,你都死定了,而等你被逮进入接受调查你签过字的那些台面下的事儿就会一件一件地给审出来,反正证据显示雷都是你的,你就在里面慢慢度过你的壮年好时光吧。

“但你要是把你老板他们收购钦和时违法操作的证据找到拿给我,我跟你保证我去举报关于钦和的事情时,一定把你摘出来。你也说了,在收购钦和这件事上,没有你的手笔和痕迹,对不对?”

心防碎成渣的邱俊霖,很快被宁檬的说辞攻了心。

宁檬耐心地等待了一星期。她知道那些资料搜集起来不容易,邱俊霖也是要冒一定风险的,所以她愿意多等几天。一星期后,宁檬终于收到一份快递。打开来看了一遍,她手抖了起来。

平静了一会,她打电话给那位朋友。

简单地,只说了两个字:成了。

晚上系统地准备举报材料的时候,宁檬突然发现,她所收到的材料可以指向彩凰、双勋、何岳峦之间互相交叉有瓜葛,但独独缺少可以指向Jason王的。

宁檬打电话给邱俊霖,打了几遍都被挂断。她只好发信息,说你给我的材料不全,你不接电话,那我只好把你那份抽屉协议填进去凑数了。

邱俊霖的电话立刻回了过来,他一张嘴声音就崩溃得发抖:“你要的我都给你了!我冒了多大风险你知道吗?宁檬你想逼死我吗?!”

宁檬不理会他的崩溃与幽怨,那些崩溃和幽怨是他该受的惩罚,丝毫博不到她的同情。她直接问:“为什么没有那个Jason王的相关证据?”

邱俊霖没好气地回:“这不是我的问题啊,我能给你找的都给你找了!你说的Jason王,那人就是一掮客,一个中间人,是他把我们几方人串和在一起的,平时给大家出出主意什么的,然后从每方那里都收了点好处费,但收的都是现金,没落下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宁檬说好吧,挂了。

邱俊霖差点带上哭腔,恳求宁檬到此结束,希望两人从此可以老死不相往来再也别联系。

宁檬直接挂了电话,没答应他。

整理好现有的证据,宁檬给那位朋友打电话,心情复杂地说:“没有能够直接指向Jason王的证据。”

电话那边传来安慰声:“先把那三伙送进去吧,Jason王和他们的牵扯绝对不只一点中间人好处费那么简单。只要彩凰双勋何岳峦他们三方在里面能互相咬起来,不怕带不出Jason王的事情。”

宁檬说那好,明天一早她就去证监会和公安经侦部门递举报材料。

经过这么久的准备筹划和运作,宁檬都没有紧张过。但当事情真的进展到关键一刻前,眼下她反而有点紧张了。紧张让她患得患失,她问电话那边的人:“现在从彩凰方面搜集到的材料,只能证明这三方人有联合操纵股价的嫌疑,万一他们活动一下被取保候审了怎么办?”

电话那边的人出声安慰她:“他们单独一方操纵股价还好说,可是联合起来操纵股价,并且涉及到恶意收购钦和,这情节就很恶劣很严重了,我猜相关部门应该早就想查双勋,但没有突破口,现在我们提供了一个突破口,他们一定会顺着这个突破口深入进去使劲地挖,甚至连双勋之前吸筹用的那些资管计划的资金来源都会穿透彻查。放心吧,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第二天一早,宁檬踏踏实实地递交了举报材料。

很快资本圈就又发生了一次震动事件。

在“又”之前的那次震动资本圈的事件是双勋蛇吞象恶意收购钦和。

而这次的震动事件,可以说是上一次的续集——仁和保险总裁何岳峦、双勋集团董事长闫双勋、彩凰资本董事长靳海洋,都被相关部门带走了。

有明确证据显示,他们在恶意收购钦和股份的过程中,涉及团伙协作,恶意操纵股价,互相收授利益,严重侵害了二级市场秩序和股民利益,严重侵害了钦和股份的利益。有间接证词显示,双勋资管计划资金来源有待彻查。鉴于此次事件情节严重影响恶劣,何岳峦、闫双勋、靳海洋均不得取保候审。

宁檬把不能取保候审的消息告诉了陆既明。

她说:“你全说中了,厉害了,我的朋友!”

陆既明表示厉害不厉害的不重要,想见面亲亲抱抱举高高比较重要。

宁檬只好遗憾地告诉他:“我们并没有大获全胜,还有人是漏网之鱼,他们三个也都请了律师在做拼死一搏,现在我们离把他们一棒子打到底再也站不起来还差一点火候。所以见面亲亲抱抱举高高这种事,还得再等等,等我忙完最后的一哆嗦。”她顿了顿,很认真地说,“陆既明,我说过的,我要替你报仇,我也要替尤琪讨个公道。”

听完宁檬的最后一句话,陆既明在电话那一端沉默了好一会。

曾几何时,那个娇软纤细需要他提点照顾的小姑娘,不知不觉已经强大到如斯程度。

他沉默了好一会,哑着声动着情,一字一句地说:“宁檬,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我是可以为你遮阴的参天大树;可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你才是那个骑着七彩祥云赶来救赎我的真正大英雄。”

动完了情,陆既明问宁檬接下来打算做什么,而他能帮她做些什么。

宁檬告诉他:“接下来我要让所有做过坏事的人,都受到应有的惩罚,无一例外。而明天嘛,我会先约权茹茹出来见个面。女人和女人之间的交锋,你就不方便帮什么忙了,你还是安心挣钱给我花吧,我的朋友。”

第116章 元旦那一天

宁檬打听到何岳峦聘请了律师, 姓米,业务能力很强,之前也帮何岳峦处理过很多事务。

米律师的联系方式很容易搞到。搞到了米律师的手机号, 宁檬透过他对权茹茹发出会面要求:听说何岳峦进去了, 不如我们坐一坐聊一聊。

她的会面要求提得一点都不客气。权茹茹最开始没买她这份不客气的账, 透过米律师回过来的话是:你算哪一位?你这样未免太莫名其妙了吧。

宁檬于是更不客气了,委托米律师再次传话:你不出来和我聊一聊, 怎么知道何岳峦后半生到底还能不能出来呢。

对她这次的话,米律师首先表明了一下自己是何岳峦方面的人的态度:“宁女士,我前一次之所以帮您传话,是觉得您和何总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但现在看, 您似乎语意不善。”

宁檬很直白地告诉米律师:“您要是觉得我和何岳峦是朋友,那要么是您虚伪, 明知不是这样还非得这么说;要么就是您和何岳峦沟通有问题。米律师,这么跟您说吧,我不客气有我不客气的道理和资本。简单来讲,您要是和一个人共同生活了十来年, 您觉得您做过的事, 可以滴水不漏地瞒过那个人吗?”

米律师想了一下宁檬的话, 脸色立刻变了。他听出宁檬是在告诉他,尤琪和何岳峦一起生活了十来年,她手里握有他做过的事的证据。

他立马联系了权茹茹。第二天一大早,权茹茹就如临大敌地出现在了宁檬和她约好的咖啡厅。与她同行的还有米律师。

宁檬是后到的,刨除权茹茹早到的时间, 她又特意让权茹茹多等了半个多小时。人在等待中最能耗尽耐心,没了耐心的人很容易被人攻心。

宁檬赶到后,霸气地往沙发上一坐一靠。她看看律师,看看权茹茹,笑了:“权茹茹,我们俩单独聊。”她对米律师下了一道看似间接实则直接得不得了的逐客令。

米律师对权茹茹说:“何太太,如果你觉得安全会受到威胁的话,可以拒绝她。”

宁檬挑挑眉。

她恐怕比权茹茹还要瘦一点,她怎么就威胁得到权茹茹的安全了?所以看来在男人眼里女人柔不柔弱,不看身形的,全凭一张脸挂不挂得住楚楚可怜。

宁檬明确表示:你们家律师不走,那我们喝杯咖啡就散了吧。

权茹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被谁欺负了似的,咬咬下嘴唇,转头对米律师说:“没事的,米律师,你先去忙岳峦的事吧,这里我可以应付的!”

宁檬看着她那副柔弱又故作坚强的样子,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大坏人。

米律师一走,权茹茹不动声色地变了脸。

她冷着面孔问宁檬:“你找我出来,到底要谈什么事?”

宁檬这才发现,原来权茹茹的楚楚可怜是重男轻女的,她只对男人有那副样子,女人是不配看到她的柔弱和故作坚强的。

宁檬真替尤琪叫屈。

尤琪那么个好姑娘,居然着了这么个戏精的道儿。

宁檬懒洋洋靠在沙发里,懒洋洋地开口。她用她的懒洋洋传递着她对一个戏精的不屑和怠慢。

从前的她没有挺直腰板的资本,于是她自卑,于是她对谁都唯唯诺诺。可现在的她不一样了,她有她在资本市场做出的成绩为她撑腰,她再也不自卑,她强大而孤勇。

她要用她的强大和孤勇,碾压眼前这个让尤琪在不快乐中离世的戏精。

宁檬懒洋洋地说:“哦,找你出来啊,就是问候你一声,毕竟何岳峦都进去了,你一个人带着听说是你和他一起生的孩子,应该怪难熬的,不得天天惦记着他什么时候能出来。我来就是给你吃颗定心丸,何岳峦啊,他应该是出不来了。“

权茹茹的面孔上立刻浮现出了每一个恶毒女人都会有的那种阴狠狰狞的样子:“宁檬,岳峦他们被带走调查,是你举报的吧?”她忽然这么问。

宁檬笑了:“你有证据吗?没有我可以告你诽谤。”

权茹茹眼神里带着狠劲:“一定是你举报的!宁檬,你这么做是图什么呢?想为你的闺蜜出口气?可是感情的事,本来就没有对错,你却通过这种手段捣鬼做手脚,不觉得太下作了一点吗!”

宁檬算见识到一个人的道德体系可以扭曲颠覆成什么样子了,比指鹿为马更厉害,简直以羞耻为光荣。

宁檬直接回击:“你怎么好意思跟我提下作两个字呢,权女士?这俩字儿是什么意思,我原来都不太明白,但我今天见了你,我清楚了,它其实就是你的代名词。说真的,权茹茹,我特别想知道破坏别人感情是种什么体验?很光荣,一点都不下作,对吗?“

权茹茹面无表情地转着手上的戒指,说:“是他们自己没感情了,他们并没有结婚,我算不上是破坏别人感情。”权茹茹表情一变,一副赢了谁的样子,“再说我也没争没抢,我所拥有的都是岳峦自己愿意给我的,请问我有什么错呢?没感情了还要霸占着人家不放,这才是错吧!”

宁檬本来还想着,要不要看在权茹茹孩子还小的份上,就别对她出手了。但现在她看着权茹茹神气地转着戒指,歪曲地告诉她说,是她下作,是尤琪有错,她决定还是不要放过权茹茹了。

一个人的道德体系已经败坏到了黑白颠倒的程度,她需要去接受牢饭的教育。

宁檬笑起来,笑得嘲讽味十足:“权茹茹,我以为陈晓依就够没底线的了,但和你这么一聊啊,我发现陈晓依立刻就变成一个还有点底线的人了。”她眯眯眼,看着权茹茹,一副能把人气死的表情,“你啊,是真的一点底线都没有,脸这种东西,你可能都不知道是什么。”

权茹茹瞪了宁檬一眼:“我希望你说话客气点。”

宁檬笑得气人又挑衅:“凭什么?”

权茹茹气到脸色发白,拎包要走。

宁檬一句话定住了她的动作。

“权茹茹,回头你和你们家律师说,告诉何岳峦,该招的就都招了吧,别憋着了,他主动招还算是他认错态度良好,别等着我把他存在尤琪那的罪证找到了交上去,那会轻重情节可就不一样了。虽然现在金融犯罪是废除死刑了,但他这属于情节特别恶劣,涉及洗钱啊、非法集资啊什么的,判个无期应该没什么问题。”

洗钱和非法集资是宁檬的推测。如果没有这两样手段,何岳峦和双勋应该没办法做到在短时间内筹集大量资金下场吸筹购买钦和那么多股份。

权茹茹缓慢地坐回到了沙发上。

“你诈我?”她白着脸,咬着牙根说,“你要是真有那些东西,你早一起去交证监会了!”

宁檬耸耸肩:“我也不瞒你,尤琪在写给我的遗书里说了,她有那些东西,但她不想举报何岳峦,因为她和何岳峦不一样,何岳峦无情她不能无义。”顿了顿,宁檬说,“权茹茹,你用脑子想想,一起生活十来年,有点对方的料,不正常吗?你跟着何岳峦才两年多,手里难道就没握着他点什么事儿?还我诈你,好好走走脑子吧!”

权茹茹脸色青白得没了一点血色:“你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宁檬挑眉:“我说了啊,赶紧劝你家何岳峦自首,等我找到尤琪存放的那些证据,他死定了。”

权茹茹默了半晌,笑了,笑容诡异无比:“所以你现在手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你就是在诈!”

宁檬两手一摊:“你要这么想也无所谓,反正何岳峦肯定栽到底了,我不信你甘心给他守无期的活寡,我就等着看你和他的塑料夫妻情到底能有多坚固。”宁檬向前倾身,笑眯眯看住权茹茹的眼睛,凌厉的目光直射她,让她完全无法闪躲,“权茹茹,这个世界能量是守恒的,你从一个地方不道德的掠夺,就会从其他地方惨烈的失去。说实话,我真的迫不及待等着看你笑话呢!”宁檬笑眯眯地放着狠话,她的笑容充满嚣张和蔑视。她的笑意让那些狠话变得慑人和恐怖。

宁檬看着权茹茹抖动的脸颊,起身拍拍衣角,潇洒地走了。

晚上宁檬和陆既明通电话。陆既明听完宁檬和权茹茹的见面过程,有点不太明白她这番约谈的目的是什么,他说他有点没抓住她这次行动的重点。

宁檬回答得很天经地义:“就是为了撕她解气啊,这还不够重点吗?这个非常重点,是重中之重!”

随后宁檬告诉陆既明:“当然了,在撕她的同时能诈一诈她和何岳峦,让他们乱一下手脚也是好的。我骗他们说尤琪生前藏着何岳峦做坏事的证据呢,何岳峦现在要是在外头他肯定是不信的,但他现在在里头,心态肯定已经崩了,他听了之后会通过律师授意权茹茹干点什么的。”

宁檬说到这,顿住不说了。

陆既明追问:“干点什么?”

宁檬说:“哦,比如去翻翻尤琪生前住的那套房子什么的。到时候我报个警,把权茹茹弄成入室抢劫,给她弄进去解解气。”

陆既明嗤笑一声:“我还是更相信你是为了撕她解解恨。”

宁檬笑一笑,表情解恨真的是件很重要的事。

陆既明换了个话题,说:“你上回和邱俊霖见面的谈话录音发给我一份,我看看从旁观者的角度能不能发现点其他事情。”

宁檬说好的,一边打电话一边用电脑把录音发送到陆既明邮箱。

第二天一大早陆既明就给宁檬打电话,讲话时声音又大又有火气:“我听了录音,邱俊霖提到何岳峦和靳海洋手黑,会买凶杀人。不行,接下来的行动换我来,你赶紧回路盟给我坐班来!”

宁檬果断拒绝:“换你不行,你扳不倒Jason王,你没机会找到他违法违规的证据,你也容易刺激到他做出过激行为。我想只有我能找到他违法违规的证据了。还有我求求你可别胡思乱想了,现在是法治社会,又不是古惑仔年代,还买凶杀人。”

宁檬让陆既明赶紧挂了电话补一小觉之后去上班吧,她晚一点约了苏维然呢,不能和他墨迹了。

陆既明不情不愿挂了电话。

宁檬爬起来洗漱完毕,准备出门去吃个早餐,吃完顺便去买个防狼喷雾、视频监控和报警器。她昨天去特卫公司雇了保镖,约莫着吃完早饭买完东西回来人也就该到了。

她想她刚和权茹茹见过面,按现在的进度操办这些事情完全没问题。

然而她低估了何岳峦心狠手辣的程度,也低估了权茹茹的执行力。

宁檬在收拾妥当准备出门的时候,发现电梯停在最高层一直不下来。她于是拐进楼梯间。

刚下了几级台阶,就有道黑影向她冲过来。黑影手里握着匕首,匕首上闪着尖利的光。

宁檬的心空通一声沉了下去。

她低估了米律师的能力,他昨天当天就见到了何岳峦。

她低估了何岳峦的心狠手辣,他连去搜一搜尤琪生前住过的地方都免了,直接对她起了杀意。

她低估了权茹茹的执行力,她居然这么快就找好人来做掉她了。

宁檬绷紧全身每一根神经,敏捷闪躲开黑影的第一次攻击。

紧张让她呼吸沉重。

她推测对了,何岳峦的确让权茹茹买凶想要做掉她,她由此可以一并把权茹茹拖下水了。可是怎么办,她的一切布置,都慢了一步。现在黑影如果一刀扎死她,没有监控没有警报,他轻松扎完轻松地走,她要白死了。

宁檬飞快想着办法,想着能够拖延时间或者打动黑影取消干掉她的念头的办法。

黑影带着口罩,宁檬看着他的眼睛觉得莫名熟悉。

忽然她脑中亮起一道闪念,她脱口而出黑影的名字:“你是卿里!”

喊出这个名字的同时,宁檬知道自己完蛋了。卿里那么恨她和陆既明,别想他能手下留情了,指不定做掉她这买卖是他从一堆人里抢过来要执行的。

卿里的眼神中暴露出了狰狞:“都他妈是你,没你我也不会落魄成今天这样,老子他妈弄死你!”他握着刀再一次进攻过来。

宁檬已经被逼退到了墙角。她闭上眼睛,耳朵里一片安静。她安静地在心里喊了遍陆既明的名字。

陆既明。

怎么办,我还没有答应做你的女朋友,怎么办,我好不甘心。

闭着眼睛的宁檬迟迟没有等来那一刀扎在自己身上。

她耳朵里的安静渐渐消失了,她听到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两道呼吸声,以及一道闷闷的挣扎声。

她立刻睁开眼睛。

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喜,也让她胆寒。

陆既明像天神降临一样出现在她面前,他制服了卿里,正用领带反手把绑在楼梯扶手上,用卿里的口罩塞住了他的嘴。

宁檬看到陆既明腿上正插着卿里的那把闪着寒光的刀。她的胆都碎了。

她颤着手颤着声叫救护车和报警。

等她做完这两样事,陆既明一把把她捞过来,紧紧保护。

“你想气死我吗?打这么个蠢主意?!你胆子太肥了吧?!要不是我越想越不对劲,我今天往后是不是要做处男老鳏夫了?!”

宁檬想挣脱他:“你先松手,让我帮你先把腿绑了,流血呢!”

陆既明不放手:“不放!绑什么绑,等会救护车就来了,只要不拔刀血就不会喷。你现在别动,让我抱会,我后怕,松不开你!”

宁檬回抱住陆既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