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也在乾西二所分吃水果,她对身边侍候的人向来大方,乾西二所种的水果大半让她送到了乾清宫孝敬皇帝,皇后和熹妃嘛先询问一下太医与她们喝的汤药冲没冲突再送几个去意思一下,宫里住的几位公主阿哥也一人一个,剩下的,几个管事嬷嬷和素问她们分了,东西不多,可却是一个脸面问题,瞧,连高格格珂里叶特格格她们都没有呢,也只永璜阿哥得了一个西瓜,富察格格是沾了儿子的光了。

今年的夏日,不止雍正这以怕热著称的“冰山皇帝”过得苦逼,这后宫上上下下的主子奴才都不怎么好过,赏赐没有,还要出血(赈灾嘛),连吃个水果都好难…

哦,熹额娘喜欢吃西瓜?抱歉,没了。她手上的好东西向来不留着等人来索要的。她自己?怎么不吃,没人的时候,她跟雪团可以进空间里吃啊,那里灵气允足,温度适宜,水果坚果也是多得吃不完。

雍正每每接到这样的报告脸上的笑容总会很古怪,眼神很宠溺。唔,他这个儿媳妇从来就是任人欺负的主,当初因为护堂姐的短就敢唆使十二弟“教训”自己了,怎么会对满腹“小心思”想要算计她的皇后、熹妃掏心掏肺?!

想到她对自己的孝顺,他又有些得意起来,媳妇也是闺女,自己现在也成了她“护短范围”里的人了吧。

“皇上,捷报!捷报啊!”苏培盛手捧着一本奏折三步并两步地跑了进来,喜形于色。

捷报?雍正马上反应了过来,“快拿来给朕看!”

话音刚落,怡亲王几个已从隆宗门那儿赶了过来,“皇上,大清打胜了!”

真是灾祸才去,福音自来啊。

两三下扫完捷报折子,雍正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极为快意,“好、好!两位大将军果然不负朕的厚望!只可惜,”闪着深邃寒光的眼眸眯起,“跑了噶尔丹策零!不能再放虎归山,”他对张廷玉道,“拟旨表彰两路大军将士,让宁远大将军先镇守准噶尔,务必要将噶尔丹策零给朕挖出来!”

“臣,遵旨。”张廷玉躬身道。他很明白雍正选择岳钟琪的原因,相比傅尔丹,岳钟琪不仅兵法谋略过人,对治理地方也很有一套。想到之前因为“曾静劝反事件”而饱受朝臣攻击、帝王猜忌,张廷玉就为岳钟琪舒了口气,还好战打胜了!

同为汉人,他不希望一个将星就这么黯淡收场、性命不保。无奈做为皇帝近臣,他不能开这个口,那会儿,曾静劝说岳钟琪的话使朝中所有汉臣都不敢伸手,就怕殃及池鱼。再者,欣赏归欣赏,岳钟琪毕竟长年镇守陕川征战西北,与他们这些京官不熟。

不过,他以为即便宜打了胜战皇上也会将岳钟琪调返京师赐予爵位厚禄收回他手中兵权,没想到还会用他镇守西北。

——他不知道,这归功于弘历之前在陕川时调查后送到雍正手中的报告,岳钟琪确实一心为国为民,与乱党并无往来。“曾静事件”不过是乱党一厢情愿的臆想,或许更想借此让朝廷亏待忠臣,寒了一干汉臣的心。

雍正起身,亲自端起那盘自己吃了一半的西瓜道,“来来,你们赶到这里还没吃过西瓜吧,吃几块解解热。还是,吃点心?”

皇兄是不是太兴奋了?大清出动这么多的将领,投入那么多的粮草物资,取得胜利也是正常好不好…允祥有些黑线,无言地用银签挑了块西瓜放进嘴里,一咬,还没来得及品尝那果肉就已化为清甜的汁液滑入喉咙…咂巴了下嘴巴,他不客气地将雍正手中的黄底游龙方形条盘接了过来,又插了一块放时嘴里。

“再去切一个来。”蒋廷锡眼巴巴地看着,心情稍复平稳的雍正轻摇了下头朝苏培盛道。

“再下一道谕旨,昭布西北战役的胜利。”他抿了抿唇,很有回报给所有人看的得意,什么地动是上天对朕施政不仁的惩罚,这完全是诬蔑,是奸佞小人作祟!老天爷是站在朕这一边的,准噶尔这心腹之患搅得大清不得安宁,这次还不是在朕的手里结束!?

这次,定要斩草除根,决不让准噶尔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只要西北一平,别的反叛势力就不值一提,这京城的灾也都有了统筹规划,按马齐表奏,全都建成几个规格的商铺居房,劳力、银钱的投入可循环利用,耗费国库并不多,只要大清今年其他地方风调雨顺粮税收足,一切不在话下。

想着,他就有些志得。

皇阿玛,虽然您看中的是儿臣整顿吏治的决心及对政务的娴熟才将这大清的江山交托给儿臣,可现在您看到了吗,您有生之年没能平定准噶尔儿臣做到了,虽然不是儿臣亲征,可这也算是儿臣的“武功”吧。

不知,允禵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怎么想?额娘你看到了吧,我一点都不输老十四,他办不到的我办到了,而我得到的他永远也得不到…

他憋着一股气,就是想让当初所有反对他的人看到,他是个好皇帝,皇父的选择是正确的!他对得起大清江山,无愧于爱新觉罗家的列祖列宗!!

93、归来(下)

好消息总是让人振奋。

出征的将领兵丁想着升官发财,家人团聚。乾西二所的女人就像久旱渴盼的甘露即将来临,走路都是脚下生风的,连那些太监也跟找到了主心骨似地逢人就一张笑脸,喜洋洋地。

几位格格私下里翻箱倒柜地在房中挑选最鲜亮的衣料首饰,打算着做时新的款式花样,好好打扮打扮自己,好让爷回来时能一眼就看到自己…郭嬷嬷很快就收到消息。

看着自己主子一点也不上心的模样,她无奈地暗中吩咐素问她们几个,给主子备上最美的衣裳首饰,别让那群狐媚子将四阿哥的心给勾去了。

素问灵枢:“…”

主子哪一件衣裳哪一套首饰不美?她穿着打扮从来是自己喜欢不是为了贝勒爷啊,汗的是,面对一心为主子着想的郭嬷嬷她们还不好说主子听到贝勒爷要回京的消息也不过回了一声“知道了”就迳自回屋子里扒拉她的赏赐了。

对主子来说,贝勒爷回来代表着后院事多吧。不过,也该上心了,主子也差不多该怀个阿哥了。

两人同声道:“嬷嬷放心,放心。”

郭嬷嬷点了点头,还好素问和灵枢这两个丫头知道事体,不然靠主子,她的小主子们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来哟。

近来瓜尔佳氏进宫也说了不少这样的话,云珠对她们的想法再清楚不过。可惜,她用神识扫了下景仁宫,皇后熬不了几天了,弘历回来得守丧吧?!

小包子,还有的等…

还是看眼前宝贝吧,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眼睛发光地看着摆在面前的玉鼎。说玉鼎不过是便于称呼,虽然它看起来就像是由整块的羊脂白玉雕成的一样,云珠在手触到它的时候就知道,它的材料并非是玉石。

似金非金似玉非玉,虽然她的神识还无法彻底辨别出它的材料,但能感觉得到它很有能量,表面的光泽与其说是温润细腻的玉质,还不如说是一种活性力量的呈现。这是一种修行者与灵器的相互感应。

这个玉鼎长宽高约一尺来长,占了苏培盛抬来的那个两尺见方的描金嵌贝漆红螭龙黄漆底箱子近一半的空间。

玉鼎呈上下略小中间大的扁圆型,三足,有盖。云珠一眼就断定它不是富贵人家普通常见的暖手炉——这种暖手小玉炉她也有一个,做暖手炉它显然太大了,作薰香炉子倒有些适合,只是看它隆起的炉身有三个拳头大小的“窗户”,透过“窗户”可见炉中央有一滴溜溜直转的三个拳头大的小玉球,则又可推出,它的功能也不是薰香用的。

真正让她一眼就想到这是个炼丹炉的是玉鼎及鼎内玉球上雕刻着的印诀,因为开始参悟玉兰树留下的洪荒烙印,使得她清楚地明白,上古洪荒时期并无所谓的修炼功法,即便是鸿钧讲道也是说自己的感悟,其他修炼者有的能借鉴有的不能,那时天地灵气浓厚,能得大道的除了是心性坚毅达明的就是灵性悟性高的,又或者是能有大功德的…

功法、阵法、印诀乃至以后符箓的出现只是为了将天地渐渐流失的灵气更好地纳进体内淬炼肉身蕴养元神,或者使自己施展出来的法术威力更大——而这些,在上古时期是不须考虑的,不过放在现在,却是云珠难得借鉴学习的好东西。修为一旦到了某种境界,自然能从大自然中感悟五行,推衍术法,对天道产生感应,自然而然地触类旁通。

这些雕刻在玉鼎上的纹路显然就是让使用者施展出来真火受热更均匀及使鼎内的灵元不外泄、充分地融合到一起及其他不同功用的层层叠叠的阵法…都说明了它的作用就是一个药鼎或者丹鼎。

这个鼎的盖子用普通人的手法和气力是掀它不开的,鼎里有一股巨大的吸力紧紧地将它吸附住,浑然如一体。当初得到它的人显然用了不少的方法也没能打开它,不然不会被历代皇帝归纳到“稀奇古怪”的类别里——听苏培盛讲这东西还是从明朝国库里得的,可能是李自成的那些逃出宫的手下嫌它体积大不好携带没有搜刮走。

云珠使上体内真元之力也没能打开盖子,想了想,莫非要用神识之力?有心一试,可现在大白天地没太长的时间研究,只好先将它收进空间里等以后再说。

这个药鼎除了掀不开盖还有什么古怪之处已不可考,不过另有一个竹根雕的双鹤衔桃碗却是已知的,在碗中倒入水,不过一刻钟那水就能飘起淡淡的竹香,倒入酒的话味道更浓郁。

造型倒也不是那么夸张,碗沿左右两端的飞鹤小小的不过一寸大小。云珠神识往那上青下白色润如玉的碗一探,发现它里面凝着一小团淡绿的竹精,这使得它生气不绝,无怪可以倒入碗中的液体得到变异,只怕这竹根也是颇有来历的。

苏培盛并未宣读皇帝赏下的是什么东西,不过箱子里却是附有一张记载了这些东西来历的单子的,这双鹤衔桃碗是康熙十二年四川总督敬献的贡品,康熙把玩过一段时日后来没发现它有再多的功用就丢在一旁了。

换成自己一年到头捧着它吃吃喝喝?她倒是另有让它发挥余热的地方。

想到就做,云珠带着碗来到空间灵池右边岸上,从灵池到空间壁之间的土壤经过空间的不断扩大已经有三米多宽,青翠的箭竹、楠竹、葫芦竹贴着空间壁往灵池处长了一米多近两米的厚度,还是云珠时不时将竹笋拔去吃了、将长成的竹子取出来削制成竹筒或者搭竹架不停消耗的后果。

把碗放在竹林前的土壤上,她凌空摄来一掬灵池水对着它浇下,又施了个简单的春风化雨的术法,只见那小碗颤动了一下,碗底长出了根向地下扎去,碗中长出一根嫩嫩的笋芽来…行了,以后空间里会多一种灵竹吧。云珠满意地笑了笑,身子一闪重新回了屋里。继续扒拉宝贝。

这些赏赐里有三个果核让云珠觉得极有意思——这让她确信苏培盛送来的这箱子东西雍正是有过目的。果核的颜色金黄金黄的,从单上可知它们是苏嘛喇姑留下的,至于果肉是被孝庄、苏嘛喇姑、或顺治、康熙哪位吃了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宫里灵植园的总管太监都没能种活它们。

看到最后一句她面色有些古怪,难道皇帝将它送给自己是想着自己能种活它?

灵力一探,有生气,可以种。随手将它们种到空间被她划为果园的空地里,又浇了灵池水,不知种出来的会是什么模样的果子。

余下的东西也就一颗呈海蓝色的搁现代看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种小孩子玩的里面有塑料小鱼及一用力掷弹就会发出光亮的弹力球,让人觉得有点意思,不过这颗球虽然晶莹,透明度却不高,你用力摔它不会碎掉或者变形,也没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出现…能进皇宫宝库的应该不会是凡品,云珠悻悻然地捡起它,神识惯性地往里一探,居然被弹开?!

“莫非也是什么法宝?”她眼睛亮了,这皇宫好东西真多呀,她有些期待起弘历做皇帝后宫她当家作主的时候了。别的不讲,内库她总能不要钱地随便逛吧?!重新审视起手中的球,左看右看也没什么出彩之处,算了,以后再研究吧,再不行以后有了小孩给他们当玩具。

看看单子,“不知名球体?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还真是言简意赅啊,某某年某个地方官进上。果然够稀奇古怪,若不是碰到自己这个有神识的,谁还能识别它的不凡?!

同样扔到空间。

还是有不少东西是正常的,例如这艘融合了透雕、浮雕等各种工艺的一尺来长的象牙舰就可以摆在屋里,精致得像个工艺品,搁现代都不一定找得到可以媲美的。

就摆卧室的多宝架上。

又例如,这盆玉雕水果,花篮、苹果、梨、香蕉、葡萄,玉泽水润,颜色鲜艳,雕工不凡,摆明间吧,馋馋来请安人的眼,也让其她人知道皇上赏了她什么东西,省得伤神去想。

承乾宫

熹妃得知大清打赢了准噶尔,大军即将班师回朝,高兴得身子骨都轻松了一大半,神气十足,地应和着宫中奴才的恭喜:“恭喜娘娘,四阿哥就要回来了!”

“五阿哥在战没打完前回京都晋封为贝勒了,不知四阿哥会被封为郡王还是亲王?”

“这么大的功劳怎可能只晋一个郡王?”

“好了,这些话不可再说。”熹妃轻斥了一声,脸上却是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样,举目望向乾清宫,弘历还年轻,皇上晋封他为亲王的可能性不大。郡王也不错,更有可能晋自己为贵妃吧?

“主子,四阿哥回来了,那苏姑娘?”您打算怎么处置啊,若想着借明年的选秀将她指给四阿哥,高嬷嬷眉头微皱只怕皇后的病拖不到明年,到时皇上推延选秀的可能很大,这苏宝柔却也超过选秀年龄了。

秦嬷嬷看了她一眼,四阿哥只是来信托主子照顾苏氏,并没有将她纳进后宅的想法吧,主子这主张打得是否快了点?

“你说,将她改个身份进宫如何?”

“这——”好好的秀女不当谁愿意成为包衣啊?换身份进宫只能借由小选了,与三年一度的大选不同,参与小选的都是旗下包衣。同为包衣奴才的高嬷嬷倒没有自己是包衣就想着将别人也变成包衣的变态心思,便道:“以后如果苏姑娘得了四阿哥的意想起这事来,只怕会心存成见。”

“你说得对。”自己是找帮手不是找敌人,熹妃点了点头。可是时间不等人啊,乾西二所的那三个她都看不入眼,一个命不怎么样生的儿子时辰不好,一个是包衣出身,又跟年氏一样的狐媚样,还靠向皇后,一个又跟木头似的,没半点灵性。“还是我直接跟皇上请旨吧,凭她叔叔救了弘历一命的恩情,指个格格也不为过。”

高嬷嬷没有回答,她知道熹妃也不需她回答。瞄了一眼沉默的秦嬷嬷,她对四福晋也没什么意见,她的存在就只是为主子出点主意,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而已。

这时,乾清宫的传话太监来通知,皇上要过来用晚膳。“有劳公公了。”春兰笑容可掬地塞了块赏银过去。传话太监也不敢耽搁,客气了两句就回了乾清宫。

熹妃面上现出淡淡的喜悦,知道这恩宠是来自人还在西北的儿子,便对秦嬷嬷道:“嬷嬷,你亲自到小厨房看看有什么食材,让他们多做一些皇上爱吃的。”有了机会就要表现,要紧紧抓住,她从来不会错失。

秦嬷嬷也是满脸地高兴,和高嬷嬷一起下去准备了。

熹妃则坐到了梳妆镜前,由手艺最好的夏荷给她梳头发,上妆。

近来宫中势力有些见涨的裕妃也很快得到了西北大捷及皇上晚膳在承乾宫用的消息。“主子,听说皇上还赐了个苏格格给四阿哥。”什嬷嬷继续回禀着。

“无端端地赐个格格?你去查查这苏氏是何来头。”是皇上的主意还是熹妃的?是冲着四福晋去的吗?

“奴才已经吩咐人去查了。”

裕妃看了她一眼,“小心行事。”

“主子放心。”什嬷嬷陪着笑,多少年了还能不清楚主子的性子么,只是,听到西北大捷她也是心中一沉啊,这熹妃眼看着又要压到主子头上了。

如果西北打了败战,或者四阿哥在战场表现失误,那么一切还有可能,现在则什么都不用说了。裕妃望向承乾宫,当初同样指为格格,同样怀孕,同样生了小阿哥,自己却永远被压一头,不是不在乎的,只是更看明白了爷和福晋的心意…算了,一切就这样吧。

“锦鹭,给承乾宫准备一份贺礼吧。”她淡淡地吩咐身边的女官。

“是,娘娘。”锦鹭是个心细地,想明白了主子的言下之意,便备了两份,如果四阿哥回来,这贺礼便不可少了乾西二所的,虽说避嫌,可一点意思都不表示也不行。

景仁宫

“终于要回来了吗?”皇后乌喇那拉氏无神的眼睛亮了亮,勉力喝了陈嬷嬷端来的参汤,又闭上了眼。熬过了地动灾难,免去了阴晦的名誉,若是可以,她多想熬到弘历回来…见他一面,多少让他知道,她是真心念着他的。

可是,上天不给她时间了,她无力地勾了勾手指,语如蚊蚋:“…嬷嬷,去、去禀报皇上,说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这个好消息让她紧提着的一口气泄了大半。

“主子娘娘——”陈嬷嬷伏地大哭。

皇后无力地看着这个陪伴了自己大半生的女人,唇边浮起若有似无的笑,陈嬷嬷、海嬷嬷还有芍药她们,自己能给她们按排的已经安排好了,自己也没什么可挂心的了。“去吧。”

陈嬷嬷擦擦眼睛,起身退了出去。

不久,雍正匆匆过来了。

历史上孝敬皇后去世时雍正一方面还未从怡亲王允祥薨逝的悲痛中恢复,一方面不但有繁重的政事要处理,且他一力坚持与准噶尔开打的战况也不理想,更有身上的病痛时不时地使他精神处于崩溃边缘,故没再见皇后的最后一面。当然了,再有其他什么不可宣之于口的原因就不是局外人所能了解的了。

总之,历史在扇了不知几个蝴蝶翅膀的现在,雍正来了。

“皇后。”拉着她的手,雍正看着从十几岁就陪伴自己至今的乌喇那拉氏,不知说什么好,爱也罢敬也罢恨也罢,只想到她就要永远离去,他心中就不可抑止地泛起悲意。

“…皇上。”皇后突然觉得自己要感谢云珠,不是她的玉兰果,自己只怕还没勇气顶着一张衰老久病的脸见他,“胤禛,你再、再叫一次我的名字,好、好吗?”

雍正一怔,叫她的名字?他一直唤她“皇后”,再前是“福晋”,叫她的名字仿佛是刚大婚那会儿的事了,那时他很高兴,大婚了代表他可以领差事,代表他成人了,代表他从此有一个休戚与共的妻…

皇后眼中蒙上一层水光:“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福玉。”他不知不觉就喊了出来,接着,心中一酸。

皇后笑了,珠泪滚落下来。是啊,福玉,汉语是祥瑞的玉石,满语是漂亮坚贞的绿松石,这是她阿玛亲自给她起的名字,代表着他对女儿殷殷的期盼,只是自己这一辈子,算不算是名副其实呢?不算吧,不然,自己怎么会连唯一的儿子都没护住…

“皇后?”

她回过神来,使劲地看着眼前自己敬了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喃道:“胤禛,我好高兴…能嫁给你,我…好高兴…”

“不要再说话了,好好休息吧。我让云珠给你熬点粥——”没用的,即便是病着的时候皇后也宁愿吃养颜的玉兰果也不想停了三个月改吃养身的玉兰果。他不知道,她和熹妃是怎么想的。养身的玉兰果难道就没养颜的效果了?他的头发不是乌黑了不少?他也能感觉得出来,自己的皮肤也比过去有光泽有弹性。

“不,不用了,救得了…病,救不了…命。打胜、仗了,我…好高兴,你…”因为你高兴,所以我高兴。她努力勾着唇,看不清人了,她仍不闭上眼,“你、你…在吗?”她的手动了动。

“在。”看着她渐渐涣散的眼神,他闭了闭眼,紧了紧握住她的手。

“我…的东西,都…留给…云珠吧。”她缓缓闭上眼,声音渐渐消下去。如果真有神灵在,她下辈子不做皇家媳妇了,如果云珠是上天眷顾的人,希望她不要像自己,不要像大清之前的每一位皇后,活得那么辛苦,希望,她能善待乌喇那拉家。

她还能有多少东西?雍正感性褪去,淡淡地扯了下唇,不是大部份都给了乌喇那拉家,给了那个妮莽衣?

昏迷不醒十来天,陈嬷嬷每天灌上百年的老参汤,最后仍没能留住皇后的性命。

雍正七年九月一日,皇后驾崩。

丧信传出,弘历和傅恒、德禄三人甩下大军日夜快马加鞭地回到京城,还是赶不及见上最后一面。

天气太热,不能停灵太久。再者,雍正也不想让皇后的丧礼冲了凯旋归来的西北大军,尽管因为国礼,这凯旋宴也不能举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发现了本《清心游》里面的女主写得有萌啊:)

94、坐看云起时(上)

“云珠,我回来了。”

弘历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是的,他的赛云珠在他看不到的一年多时光里已经从一位稚蕾少女成长为韶光淑气般美好的女子了。

月白色绣银色兰花暗纹样的旗装外罩浅蓝色绣同色暗纹镶白狐边的甲子,秀美如兰的脸蛋,柔美清新的眉,波光迤逦如两湾春泉的细长眼眸,挺翘的琼鼻,珠粉如花瓣的薄唇,延颈秀项,皓质呈露,仪静体娴,于纷纷细雪中,清晰流畅如石上泉,轻逸婉约如天边月,好似他去再远的地方,岁月流淌,也不改她那伫立的姿态。

“你回来啦。”开始有些呆,然后笑意从她的眼中绽放到她的唇边,他再忍不住,两步抢上前去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抱住,声音哑然:“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她回抱他,然后猛地就拉开身子对身后那群眼睛水汪汪得快淌出水来的女人道,“你们先回去吧,晚膳再过来吃顿团圆饭。”

“爷——”芙灵阿和果新也算了,高露微却忍不住轻唤了一声,幽幽然,音韵婉转,相思入骨,缠绵悱恻。“您还没见过苏妹妹吧?”

弘历一怔,好一会儿才看明白了这不是高氏嘛,这变化可比福晋大多了,看她的目光倒是有了些新的兴味。“苏妹妹?”目光一扫,果然多了个新面孔,十六、七岁的模样,身材比同龄的女子看起来圆润些,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胖,脸若银盆,皮肤粉润,眼波柔和,神安体静,很懂规矩的模样。

一遇上弘历的目光不由脸颊一红,上前行了个礼:“妾苏宝柔见过爷。”

苏宝柔?妾?弘历“嗯”了一声,低头瞅了眼还被自己半搂着的女人,见她神态莞然,放在她肩上的手紧了紧,抬头又扫了貌似恭谨的果新等人一眼:“没听见福晋的话吗。”

高露微差点咬碎一口银牙,亏得她想了那么多邀宠的手段,备了那么多的衣裳首饰,到头来一样也用不上,皇后偏偏这节骨眼上死了?!真是早不死晚不死,就算不用空守闺房三年,那儿子女儿也是不能生的…

“妾等告退。”黯然无奈地行礼退出正院。以往来正院给云珠请安,她们还会说几句话,现在一点兴致也没有了,虽说不敢打着与福晋争宠的心思,可面对这样的区别对待又令人不由得嫉恨交加。怎么能不争呢?谁甘愿一辈子做受人忽视的绿叶?都想做那傲视群芳的枝头艳。

云珠唇边的笑意又深了一分,呵,去了西北两年,心肠硬了不少嘛。“热水备好了?”她问打帘子进来的素问。

“都备好了。”

“洗个澡,再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还没看够呀?她嗔了他一眼,干脆拉着他往浴间走去,一回来这眼睛就跟得了饥渴症似地黏在自己身上不放。

他揉捏着她的小手,眼中很是惊喜:“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可见是将他放心上了,这么观察入微的。

她没答他。“灵枢,你去将我的药箱拿来。”

“是。”门外灵枢应声去了。

洗完热澡后趴在床上,乖乖任她检查身体的弘历闻着枕被上令人觉得慵懒舒服的阳光味道呻吟了一声,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药,一开始凉得舒服,现在又热痒痒的?”

“我费了许多好药材新配出来的,对外伤极好,可惜得的不多。”云珠给他背部疤口还未长好的患处涂了药,再贴上干净的纱布,再让他起身用带子绑好,“还痛吗?”指尖点了点身前腹处的疤。去了一趟西北,身上多了不少伤痕,看来不是去度假的。

弘历嘶了一声,“不痛。”

胀痛的是他的下面啊…

心心念了两年的人就在眼前却只能看不能吃,能不能不要这么残忍啊,难道还要再做三年和尚?!

云珠什么人,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大婚前的弘历虽然在所有八旗贵女眼中是身份地位、相貌气度、才学能力等综合起来无可挑剔的贵婿,可在云珠看来,他性情还不稳定,还带着青少年所特有的浮躁、自以为是,自矜自傲。大婚后他正式办差,在雍正压榨教育下看人看事渐渐不再浮于表面,紧接着又去了西北…回来,身上那股子浮躁已代之以沉稳、深沉、镇定,皮肤黑了,身量拔高了一大串,以前眼测着大概一米七二左右,现在有一米七八了,脸型刚毅了些,身形则还是那么颀长,还因为身量抽问的问题显得瘦削了点。总之,多了点男人味。

可比小白脸好多了。

“你是不是也让我查看一下,不是说在地动里受伤了?”还是为了救他的额娘。

知道京城发生大地动,且余震频频,他日夜担忧她的安危。接到她的信,知道家人平安,他放下了心,又看到她为了救额娘自己被砸伤,又觉得她傻,怎么人人只顾自己逃她还不忘其她人?!心中有对她爱乌及乌的感动——他可不觉得她会喜欢熹妃到为她舍命的地步,定然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做的。又不免自私地浮起不可对人言的想法,如果熹妃与她定要有一人出事,他更不愿那个人是她。

她嫣然一笑,“以为我是你呢,早好了。”将身子贴过去,抬起脸,亲吻他的下巴。

他大手向上抚着她的颈后,一手控制不住地滑进她衣里,嘴巴热切地覆上她的,辗转吸吮舔弄,好甜,这滋味香软美妙得难以言喻,他日思夜想的…

等他回过神来,小妻子已躺倒在他身下,身上衣裳半解,半掩半露地绽着一片凝脂玉雪般的粉润,上面还有他半吮半咬的红印子,如雪地梅花,鲜红、刺目和诱人。他喘息着凝注着她氤氲迷离的眼睛,脸上因忍受着无法发泄的**而显得痛苦潮红。

按丧礼,子女要为父母斩衰三年,丈夫则只须给妻子齐衰一年。孝内,忌嫁娶,忌服内生子,忌求官。不过,除了嫁娶,只要不在孝期内怀孕,其他的不会遭受太大的非议,做为皇子、皇帝更不可能二十七个月不办差、不上朝。

从很多资料上可以看出,清朝虽然也重守孝,不过皇室对守孝的要求除了嫁娶及服内生子其他的并不怎么严格(暗渡陈仓的多了去),只看守孝者本身,尤其是行房这件事上。

说到这里,云珠就免不了要为历史上的乾隆哀悼一声了,那家伙本就风流,孝敬皇后是雍正九年九月去世,他守了三年孝——在雍正的眼皮底下,可见过的什么生活了,好不容易出了孝,雍正驾崩了,又要再守三年孝…怪不得会嚷嚷出让后人耻笑不已的“守心孝”这种话来。

孝敬皇后去世前除了永璜及孝贤所出儿女,他的后宅基本没有孩子出生,出孝后一年生了个永璋,雍正驾崩后他虽然嚷着“守心孝”但三年内确实没有儿女出世,出孝后才相继有嫔妃生了永珹、永琪。

翻开清皇室里,康熙雍正去世时宗亲们的守孝情况,这家伙还算是不错的,至少没在孝期里弄出个什么孩子来。

云珠抿了抿肿得有些发痛的唇,心想,果然是禁欲了很久的男人,这么有爆发力。她展臂将他揽了下来,喃道:“避孕就好了,难道你还真能忍三年?”真忍上三年不近女色,雍正说不定倒要找太医给他看看身体是否有问题了。

她也不信他整日面对后院这些女人花样百出的勾诱能忍得住。便宜了别的女人还不如便宜自己呢,阴阳调和才对身心有益啊,这具身体已经发育成熟,这男人当情人不错,当丈夫嘛,还在调教当中…撇开这个,他的龙气有益她的空间发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