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原,若论打架,不拘哪种打法,你不是我对手。”青雀脸红成大红布了,还在吹牛。

“不一定啊。”阿原柔声反对,“男人身上有一处很坚硬,女人身上有一处很柔软…”

见青雀狠狠瞪过来,阿原忙辩白,“是礼官说的,很正经的!”

“用我的坚硬,对你的柔软,说不定便是我赢了。”阿原温柔看着青雀,头慢慢探了过去。

“才不会。”青雀小声嘀咕,“咱俩打架,怎么着也是我赢呀。”

阿原柔声挑战,“打了才知道啊。”青雀不服气,“打就打。”说完大话,青雀又很些忐忑不安。那种打法…不是自己熟悉的任何一种。

阿原的双唇轻轻吻住青雀,两人又是一阵颤抖。青雀又觉得口渴,想吸吮,不知怎么的,两个人的唇舌搅在一起,不再笨拙。

111庙见

阿原在秘殿观摩的时候就很用心,后来又很有钻研精神的拿着小铜人儿琢磨过不少回,对于其中的诀窍理解颇深。理论无疑是能够指导实践的,他弯腰抱起妻子,一边深深的、热烈的吻她,一边慢慢走向床榻。

青雀枕在朱红色的枕头上,明亮的眼眸中星光点点,腮边点点嫣红,如美玉生晕,备显娇艳。阿原伸手取下她的发钗,黑亮润泽的长发散落枕上,更加动人。

青雀想嗔怪,“你弄乱了我的头发。”却见阿原抬手把自己的发簪也取了,一头鸦羽般的乌发垂了下来。他的长发如丝如缎,柔软而又有光泽,映着晶莹如雪的肌肤,真是好看极了。

“阿原好美。”青雀低语呢喃。阿原慢慢俯□子,亲吻她的脸颊,“小青雀更美。”他大概是在这件事上有些天分,明明是今晚才亲着真人,却是脸颊、嘴唇、耳颈,一点一点吻过去,温柔又热烈。

青雀抱怨,“阿原,我好热。”阿原心喜,顺势哄她,“脱了衣裳,便不热了。”哄着她脱去中衣,自己也把衣裳脱了,随手扔到一边。

贴身的小衣,青雀不肯脱。阿原浅浅笑着,在她耳畔低声问,“穿着衣裳,怎么打架?”青雀着恼,狠狠瞪了他一眼,“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一眼与其说是凶狠,倒不如说是妩媚,阿原本来就心猿意马,哪禁得起她这样,“随你收拾,好不好?”嘴里说着话,手也没闲着,周到的替妻子脱去小衣。

打架这件事吧,实力固然重要,可战前准备什么的,也很重要。祁青雀将军明显是过于轻忽,准备不足,最终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一场激战之后,青雀浑身酸软的偎依在阿原怀里,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不甘心的小声嘟囔,“我不服气…”阿原一脸魇足,眉目生春,“咱们明晚再来。”青雀含混的应了一声,朦胧睡去。

软玉温香,这才是软玉温香。阿原怀里抱着个真人,满足的无以名状。真人,可比枕头强太多啦。

第二天,两人还在甜美的梦乡,钟嬷嬷已带着宫女来敲门了。今天要行庙见礼,要拜见太皇太后、皇太后,时辰都是定好的,耽误不得。

青雀还困着呢,睡眼惺松的坐起身。阿原很是怜惜,抱着她低语,“昨晚累着你了,是我的不是。”青雀揉揉眼睛,不经意说道:“祁青雀将军三天三夜没睡觉的时候都有,这不算什么!”阿原听了更心疼,三天三夜没睡觉怎么成,小青雀你又不是铁打的。

钟嬷嬷带着宫女鱼贯而入。桌案上儿臂粗的大红喜烛静静燃着,虽然天色还早,室内却很是明亮。宫女们服侍新婚夫妇妆扮好,晋王着朱红皮弁服,王妃服翟衣。

晋王、晋王妃用过团圆膳之后,乘车进宫,到了奉天殿。在赞礼官的主持下,从德祖玄皇帝皇后的神御开始拜起,之后是历代皇帝皇后的神御,一直到先帝宪宗皇帝,全部拜过一遍,庙见礼算是完成了。

然后,先去太皇太后居住的宁寿宫。太皇太后身穿燕居冠服,笑吟吟看着如金童玉女般的一对新人,心里满意极了。晋王、晋王妃依着赞礼女官的赞声下拜,晋王妃献腶修盘,以示侍奉。

太皇太后打趣的问道:“阿原,对你的王妃可满意?”晋王神色恭敬认真,“先帝为孙儿选定的王妃,孙儿自然是满意的。”

把太皇太后乐的。好嘛,合着因为是你父亲替你选的王妃,你就满意了?要是祁青雀不美、不慧,看你满不满意!

太皇太后打趣阿原几句,又叫过青雀交代,无非是“互敬互爱,子嗣延绵”之类,青雀做恭顺状,一一答应。

之后是王太后居住的慈宁宫。慈宁宫里,王太后和邵贵太妃正坐着说话,等着新婚夫妇的到来。

拜见王太后,和谒见太皇太后的礼仪相同,也是下拜、献腶修盘,以示侍奉。王太后微笑训勉了几句,态度很温和。

王太后在后宫中一直只是挂着个虚名。万贵妃活着的时候,她噤若寒蝉;万贵妃去了之后,成化皇帝也很快跟着去了,后宫成了张皇后的天下。王太后,从来没有真正做过后宫的主人。

晋王从一生下来就是得宠的皇子,不过他从来没有嚣张过,在王太后最失意的年代里也对她尊敬有加。王太后和晋王虽不如何亲厚,面子情总是有的。

新婚夫妇又拜见了邵贵太妃。邵贵太妃看着神清气爽的阿原、翟衣凤冠的青雀,心里跟喝了蜜似的,甭提多甜了。一个是自己心爱的儿子,一个是妹妹的宝贝小徒弟,天生一对啊。

“早生贵子。”邵贵太妃拉着青雀的小手,千言万语,化做这一句话。青雀很想爽快的答应“一定不负所托!”可这是在慈宁宫呢,好像不大方便,只好装做害羞的低下头。

倒是阿原很郑重的躬身,“一定不会让您失望。”邵贵太妃大乐。

从慈宁宫出来,又去了干清宫、坤宁宫,分别拜见皇帝皇后。皇帝是个好哥哥,看见弟弟有了般配的、情投意合的王妃,很替他高兴。皇后很端庄的以礼相待,既不过分亲热,也没刻意冷淡。

从皇宫出来的,回到晋王府,新婚夫妇还消停不了。晋王要接待上门恭贺的王公贵族,晋王妃则要接见排班列序来拜见她的命妇们。

英国公夫人进殿拜见的时候,青雀忙命宫人扶起她,“伯母,您是长辈,我当不起。”又亲切的问起张佑,“阿佑姐姐可好?多日没见她,很是想念。”英国公夫人笑容满面,“阿佑怀着八个月的身孕,怀相极好,身子康健。”青雀笑吟吟,“等阿佑姐姐一举得男之时,我再跟伯母您道喜吧。”英国公夫人笑着道谢,“承您吉言。”

英国公夫人犹豫了下,小心谨慎说道:“阿祜,和他表妹定了亲。”英国公夫人娘家有位侄女,名叫周琪,足足比张祜小十岁。在英国公夫人看来,张祜是好孩子,周琪也是好孩子,可是从没想过他们能做夫妻。相差十岁,怎么可能呢?谁料张祜的婚事一拖再拖,拖到最后,和周琪样样相配,连年龄都正合适。

“祜哥哥要娶嫂嫂了,真好。”青雀很是喜悦,“是伯母您娘家的侄女么?中表之亲,知根知底儿,再适合不过。伯母,祜哥哥的好日子定在哪天?外子和我是定要去扰杯喜酒的。”

英国公夫人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微笑道:“还没定下日子,正请钦天监帮着测算呢。等定下了,给王妃递请贴。”青雀笑咪咪,“好啊。”

很巧,英国公夫人之后,紧接着便是宁国公府世子夫人孙氏进来拜见。青雀跟孙氏总共也没见过几回面,不喜欢她,也没多憎恶她,待她跟平常人一样。看着孙氏跪拜如仪,青雀神色淡淡的,“夫人请起。”

孙氏觉得很难堪。这坐在殿上的女子分明自己亲孙女,怎能如此无情,好像跟不认识自己一样?亏得麒儿那般疼爱她,她却根本不把邓家尊长放在眼里。

不过,她都已经不姓邓了,姓祁。孙氏想到这一点,又觉无奈。

“妾婆母和儿媳都抱恙在身,不能来向王妃道贺,请王妃切勿怪罪。”孙氏小心翼翼的说道。荀氏、沈茉,都应该来拜见的,可是都卧床不起。

“宁国公夫人年事已高,无法苛求。”青雀提及厌恶的人,声音中透着冷意,“至于贵府的世孙夫人,不必和我见面。我和她若见了面,至少要死一个。”

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孙氏打了个冷颤,没敢再接话,仓惶的行礼告退,逃跑似的走了。见了面就要死一个?青雀,你和沈氏究竟有多大仇恨。

晋王妃在内堂设筵招待女客,一直到傍晚时分,方才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回到新房。她前脚进门,晋王后脚也回来了。

“青雀,累坏了吧?”晋王体贴的问着新婚妻子。

“我还好。”青雀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祁青雀将军体力和耐力都是很好的,这是小事一桩。倒是晋王殿下你,今天累坏了吧?”

别的先不说,庙见真是体力活儿。庙见并不是每位先祖的神御前拜几拜就行,拜、兴、奠帛、进爵等等,礼仪很繁琐,耗时颇久,很累人。

“我,习惯了。”晋王微笑,“我家的礼仪一直如此,从小到大见识过多回,练出来了。”

“原来如此。”青雀笑咪咪拍拍他白玉般的脸,“懂了。”

晋王捉住妻子雪白的小手,轻轻抚摸她手上的薄茧,“你若不累,四哥给你看个有趣的东西,好不好?”青雀疑惑的看着他,想了想,点头,“好啊。”

昨晚给我看打架的小人儿,今晚你总不能故伎重演吧。

晋王牵着她到了桌案前,从暗格里取出一副画轴,慢慢展开。是一幅画,画工很精细,人物很生动,看着毫无猥亵之感,很美,很诱人。

青雀仔细看了,啧啧,“很不坏。”

晋王神色很认真,“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好妹妹,咱们要试过多后,方才知道好或不好。”

112回门

他这话说的很是冠冕堂皇,青雀觉着于情于理都不便拒绝,沉吟道:“要不,咱们就试试?”晋王郑重点头,“嗯,试试。好妹妹,咱们极应该身体力行的。”两人都是正经八百的样子,神色也好似从容镇定,不过脸颊都是飞起红云,连耳颈也像要烧着了一样。

这晚青雀被新婚夫婿催着用膳、沐浴,然后早早的撵上床,身体力行。祁青雀将军这回算是有备而来了,以为自己稳操胜算呢,谁知最后竟然还是落败。

“又轻敌了?”收兵罢战之后,青雀精疲力尽偎依在阿原怀里,迷迷糊糊的想着。如果不是轻敌,那可能是什么原因呢,难道是阿原天赋异禀?

“四哥好不好?”阿原心满意足的浅浅笑着,柔声问怀里软玉温香的小美人。

“臭阿原,坏阿原。”青雀小声嘟囔着,也不睁眼睛,伸手打向他胸膛。阿原眼角眉梢都是愉悦笑意,“好妹妹,你心疼四哥对不对,打的一点儿也不疼。”捉过青雀粉粉的拳头,放到唇边亲吻。

“放开啦,我要睡。”青雀嗔怪着往回抽手,阿原耍赖不肯放,“你叫声好听的,四哥便放开。叫什么都行,四哥,夫君,原郎…”

“原郎,原来是狼。”青雀喃喃。这异常美丽的少年,清逸出尘,飘飘若仙,原来是狼。

“妞妞是夸我么?”阿原眉目生春,“你是很喜欢狼的,对不对?”狼,敏锐忠诚,锲而不舍,真正的草原之王。

“生我的人才能这么叫…长辈才能这么叫。”青雀含混的抗议。你怎么能叫我妞妞呢,好奇怪。

“小青雀,睡吧,睡吧。”阿原见她已是困的不行,柔声哄她,“睡醒了,四哥陪你回家拜见长辈们,好不好?”青雀“唔”了一声,枕在阿原手臂上,酣然入梦。

次日是回门的日子,新婚夫妇一大早被钟嬷嬷带着宫女叫醒,服侍他们起床梳洗妆扮好了,用过早膳,出门登车,回娘家。前有王府仪仗开路,后面跟着为数众多的王府护卫,声势浩大的去了平安大街。

到了宣城伯府,祁震带着青峰亲自在大门口迎接。他家这女婿跟寻常人家的女婿不同,按礼仪规矩,做岳父的就得这么着。

“我忽然觉着很对不住英爹。”青雀看着大门口身姿挺拔的祁震,感概道:“人家嫁闺女,都是女婿讨好岳父。可怜英爹嫁闺女,却要对女婿恭恭敬敬的。”

阿原大觉不妙,“那个,咱家也是女婿讨好岳父,没差别。小青雀,乖妞妞,哪个爹我也不敢怠慢了,恭敬的很。”再三表白,“我是听话的小女婿,不嚣张的,半分不嚣张。”

果然,下车之后阿原格外温和客气,对着祁震一口一个“岳父大人”,活脱脱一个殷勤的小女婿。祁震笑道:“殿下和王妃大驾光临,不胜荣幸。”礼数周到的把他们让进来。

其实青雀说的没错,嫁个闺女给皇家,不方便的地方很多。譬如说,寻常人家是女婿拜岳父岳母,岳父岳母坐着受礼即可。到了晋王这儿,规矩却是,“王四拜,妃父母立受二拜,答二拜。”

多吃亏。

青雀回门的日子,除祁震、英娘和青峰、青宁之外,师爹师娘带着林啸天、林啸威,祁玉、薛能带着儿子、女儿,景城伯和邓麒也来了,济济一堂。

繁琐的礼仪之后,祁震等人陪着晋王去了外院大花厅。女婿回门的日子,戏、酒是少不了的,花厅外已搭好戏台,萧管悠扬。

女眷们则在内宅花厅,一样也是有酒有戏。林啸天、祁青峰这两个半大孩子带着小小的林啸威跑来跑去玩耍,通没人管他们。

英娘和师娘把青雀叫到身边,上下左右打量过一番,各自表示满意。“妞妞出阁之后,脸色更娇美了。”“丫头神清气爽的,不用问就知道了,没跟阿原吵架合气。”

青雀颇为自得,“他哪敢跟我吵架?我是谁呀,师娘的心肝宝贝!他敢跟我吵架,我师娘、他小姨,一准儿毫不留情的收拾他!”

“岂止!”林啸天从背后跳出来,大义凛然,“还有我呢,我虽然是他表弟,可我最佩服敬重姐姐!他要是敢跟我姐姐吵架,我可不答应!”

林啸威跌跌撞撞的跟着跑出来,“不应!不应!”话还说不利索,态度却是积极的不行,挥舞着小手臂,一蹦一蹦的,竭尽全力附合着林啸天,他敬爱的大哥。

青雀笑咪咪夸奖两个弟弟,“啸天乖,二子乖。”师娘嫌弃的摆摆手,“林啸天,二子,你爹闲着呢,找他玩去!”林啸天气愤看了眼不负责任的娘亲,抱起弟弟,找亲爹去了。

到了亲爹身边,林啸天没多大会儿便喜笑颜开。“还是跟着爹爹好!”觉迟一向耐心细致,很少嫌弃他,更何况还有表哥,和煦的如同三月春风。

“哎,你不只是我表哥呢。”林啸天喜滋滋说道:“你还是我姐夫!让我想想,叫你什么好?表哥叫了很多年,好像都叫烦了。”

“表哥叫烦了,便叫姐夫。”晋王很随和的表示,“叫表哥还是叫姐夫,悉听尊便。”

“表哥真好!”林啸天眉花眼笑。林啸威在旁拍起小手,“倒,倒!”一边叫着好,一边热切的往晋王身边凑,看样子想让表哥抱他。

祁震、邓麒等人看着身穿朱红皮弁服的晋王,看着不懂事的小屁孩儿林啸威,笑吟吟。他这身衣裳是大礼服,要是抱了小孩子,那可有趣了。

“二子,祖父在那边。”晋王伸手牵住小表弟,指着景城伯提醒他,“祖父想亲亲二子,二子喜不喜欢?”林啸威咧着小嘴冲晋王乐了乐,丢开他的手,摇摇摆摆的往景城伯身边走。

景城伯见宝贝孙子往这边走,堆起一脸慈祥溺爱的笑容,弯腰把林啸威抱到膝上,“啸威啊,祖父的乖孙子。”抬眼瞪了眼晋王,对晋王竟然舍得不抱林啸威这样的乖孩子,表示非常不满。

觉迟等人看在眼里,都觉好笑。

晋王对师爹、英爹一向是恭敬客气的,对邓麒则冷淡的很。青雀在邓家吃了大亏,邓麒不只不替她主持公道,还包庇纵容沈茉那样的恶人,以至青雀不能肆意复仇。对宁国公,对邓麒,晋王实在尊敬不起来,一直淡淡的。

今天却和往常不同。晋王不止对师爹、英爹异常恭敬,对邓麒也温和客气,礼敬有加。邓麒大乐,这娶了我闺女,果真是不一样么?臭小子,你不必巴结讨好我,只要对我闺女好,我就高兴!

晋王对薛能也比往常亲热,不叫“薛侯爷”了,叫“姑丈”。薛能受宠若惊,“不敢当,不敢当。”心里却替他的玉儿高兴,玉儿,你这女婿虽贵为亲王,可是很平易近人啊。

祁震见此情形,深感欣慰。他和英娘一样,生平最敬重已经过世的祁保山,和祁保山留在这世上的唯一爱女祁玉。晋王敬重祁玉的夫婿,这真是太好了。

“殿下,你的封地在江南鱼米之乡吧?”景城伯关切问道:“纳妃之后,你便要就藩了,想想还真有点舍不得。”

“不是江南鱼米之乡,是塞上江南。”晋王微笑,“我喜欢宁夏,那是块宝地。”

祁震、觉迟倒不觉得什么,景城伯啧啧称奇,“看不出,你竟有这样的胸怀!”江南何等富庶,又安宁清静,塞上江南和江南可差远了。晋王放着鱼米之乡不去,却愿意去边塞,真是与众不同。

薛能惊奇的说不出话,邓麒却是拍案而起,“你去宁夏,妞妞岂不是要跟着你吃苦?不成!”放着江南的安宁富贵日子不要,到边塞去?臭小子你成心气死我呀。

祁震和觉迟懒的理他,薛能这老好人忙打圆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景城伯哈哈大笑,“小邓,这哪里是丫头跟着他吃苦?分明是他跟着丫头吃苦!”

他一个娇生惯养的皇子,莫名其妙的跑到宁夏监军,你说是为什么?同样道理,他要宁夏的封地,也不是为了自己。

邓麒愣了愣,过了会儿方才想明白,心绪复杂的坐了下来。妞妞,你虽嫁了人,还是要横刀立马、驰骋沙场?何必呢,安安份份过日子多好,爹爹也放心。

方才的不愉快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一众人等听着戏,喝着酒,殷勤周到的说着客气话,和谐融洽。林啸威偶尔给添添乱,不过,无伤大雅。

内院,青宁好奇的问着青雀,“姐,你家很大,很漂亮,对不对?”她没去过晋王府,只听说晋王府在银锭桥,风景绝佳。

薛扬本是笑盈盈坐在青雀身边的,听了青宁这问话,唇边的笑容渐渐凝固。姐姐的家,如今那是姐姐的家了,那美丽的景色,那美丽的少年,都是姐姐的了。

青雀耐心讲给妹妹听,“宫殿恢宏壮丽,覆以青色琉璃瓦,窠栱攒顶,中画蟠螭,饰以金边,画吉祥花。阿宁,宫殿确实很美,等哪天姐姐闲了,请你过去玩一天。”

“好啊。”青宁殷勤交代,“姐姐要记得,可不许忘了!到时我和娘亲一起去,姐姐要陪我玩一整天哦。”青雀笑咪咪的,一一答应。

113召见

薛扬眼眸中闪过丝不悦。一口一个“阿宁”,叫的好不亲热,我才是你亲妹妹好不好,只顾着哄祁青宁,对我倒不理不睬的,不放在眼里。

薛扬斜睇青宁一眼,颇有忿忿之色。英娘本是和师娘、祁玉一起听戏的,不经意间瞅见薛扬的神情,忙冲青宁招了招手,青宁又叮嘱一遍,“姐,你不许忘了。”嘻笑着去找英娘了。

“我才是你妹妹!”薛扬见左右无人,气愤的瞪着青雀。

“青苗,青宁,都是我妹妹,是我亲妹妹。”青雀慢吞吞转过头看她,“她们的爹娘,也是我亲爹娘,明白么?我养父养母,和英爹英娘,‘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无异亲生父母。”

薛扬撅起小嘴,“可是,我应该比她亲近些吧?咱俩可是同母姐妹。”薛扬此时心中颇有些抱歉,可怜的姐姐,简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真是令人同情啊。

“都一样。”青雀简短说道。

薛扬白了青雀一眼,什么都一样,明明是祁青宁那小丫头比我还亲近!你很偏心,知道么?

薛扬只管生闷气,青雀只管不理会她。

“哎,也请我吧。”薛扬生了会儿闷气,语气软了下来,“我也想上你家玩玩,你家景色很美的,值得一看。”

“景色随便看。”青雀答应的很干脆。

薛扬往祁玉等人的坐位看了眼,只见那几位看戏看的津津有味,根本没人留意这厢。薛扬小脸凑近青雀,狡黠问道:“只许看景色?你家除了美景,还有美人呢。”

青雀伸手捏着她的小脸蛋狞笑,“美人是我的,不许你看!”

“真小气!”薛扬连忙伸手抵挡,把自己的脸蛋解救出来,脱离青雀的魔掌。

“我从小不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引为毕生撼事。”青雀正色道:“父母被人抢走,我已经不计较了。夫婿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不许染指!”

薛扬板起小脸,清脆说道:‘我从小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家人对我千依百顺,百般疼爱。我若嫁人,夫婿也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不许染指!”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扑哧一声笑了。

“哎,还有哪位亲王没娶妻的,替我看看。”薛扬半是认真,半开玩笑。

“晋王的五弟到了年纪,正在选妃。”青雀慢吞吞说道。

“长的好看不?”薛扬两眼发光,激动问道。晋王的弟弟啊,那岂不是应该跟他差不多?

“呃,有一点点胖。”青雀斟酌着措辞,“也不算太胖,比常人略微宽那么一点点。”

“胖人哪有好看的?”薛扬立即没了兴致。

青雀见状颇觉好笑,“阿扬,一定要好看么?”薛扬很肯定的点头,“一定要!要俊美出众,身材颀长,还要风度翩翩!”

肯定还要家世清白门弟高贵才华横溢吧,阿扬,这样的男子存世数量不多,看你能不能碰着了。青雀莞尔。

“你这做姐姐的,也不替我操心。”薛扬小声抱怨。

“我从不越俎代疱。”青雀端起莹润的细瓷茶盏,闲闲说道。阿扬你有爹有娘的,怎么轮着我操心你的亲事了?不是我该管的事好不好。该我管的,当仁不让;不该我管的,片叶不沾身。

“坏姐姐!”薛扬毫不客气的给了她一个大白眼。

青雀不知怎么的,忽想起阿原那一声一声的“好妹妹”,脸上泛起霞色。阿原本是多么美丽纯真的好孩子啊,成亲后却…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薛扬本想问“姐,你怎么脸红了?”却发觉青雀眼神中有着迷离的柔情,忙把话咽了回去,低头专心喝茶。

晋王、晋王妃一直在宣城伯府盘桓到申时,才恋恋不舍的跟众人告别,驱车回晋王府。祁震等人一直把他们送到大门外,依依惜别。

马车上,阿原跟青雀表功,“祁将军,小王今日在诸位长辈面前曲意承欢,窃以为,已尽到了做女婿的本份。”青雀笑吟吟夸奖,“真乖!”

“有没有奖赏?”阿原趁机追问。祁将军你可是带兵多年,一向赏罚分明,故此士兵乐为所用。该奖赏的时候,相信你一准儿不会手软。

“有啊。”青雀淘气的笑,“赏芝麻缠糖一块,胡桃缠糖一块,砂仁缠糖一块,响糖一块。晋王殿下,四块糖呢,不少了。”

阿原嘴角噙着丝轻浅笑意,小青雀你拿四哥当小孩子哄呢,给糖吃?“祁将军真大方,一给就是四块糖。”阿原神色庄重,“将军这般厚赐,小王无以为报,只好…”

青雀见他停住不再往下说,不禁有些好奇,“只好怎样?”阿原神色依旧庄重,“只好跟你一起享用啊,祁将军,咱们有糖一起吃。”

这么一本正经的,肯定有鬼,青雀疑惑看了他一眼,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等到回了晋王府,回到新房,青雀才明白他的意图:真的是有糖一起吃。哪块糖比较甜,他会慷慨的和妻子分享,嘴对嘴的送过来。

他的舌头灵巧而又霸道,在她唇舌之间流连许久。青雀觉得喘不过气,从他的亲吻中挣脱,“怎么总是你调戏我啊,下回换我调戏你!”阿原眼角眉梢都是愉悦笑意,“请随意调戏,千万莫要客气。”

祁青雀将军说到做到,这晚上床之后,色咪咪伸手抚摸美人如玉的面庞,“殿下,你粉粉嫩嫩的,好可爱。”美人羞涩的笑,“将军真有眼光。”慢慢脱去衣衫,温柔诱惑,“将军请看,全身都是粉粉嫩嫩的。”

祁青雀将军垂涎的看了片刻,一个恶虎扑食,扑了过去。

次日,是新婚第四日。回门之后婚礼正式结束,新婚第四日晋王妃应该开始管理王府内院事务,一大早,管事嬷嬷、女官、宫女等人已在厅中等候接见。晋王府规矩严整,并没人敢随意交头接耳,全按自己的位置垂手站立,屏声敛气。

辰时,厅门大开,身穿朱红常服的晋王、晋王妃并肩走了进来。“怎么殿下也来了?”有不少人心中纳闷。

晋王、晋王妃落座之后,众人齐齐跪下磕头请安。青雀展目看了看,转过头问新婚夫婿,“我总共就管这么些人?”晋王微笑,“在京城,你只管这些人便可。”青雀深觉这是大材小用,不过还好,离开京城之后,英雄总有用武之地。

下面的女官、宫女们都等着训示,谁知晋王只有一句话,“王妃即孤,孤即王妃,王妃的命令,晋王府任何人不得违背。”晋王妃的话也极简短,“晋王府自有家法,家法如军规,但凡有违反的,军法处置。”

眼前这些人全是从宫里出来的,或许毫无背景,或许跟某座宫殿大有纠葛。这些晋王妃全部不理会,反正我有我的家规,凡违反了的,一律军法处置。

不管是什么来头,总之进了晋王府,就要守晋王府的规矩,就要听命于晋王、晋王妃。若有人生出异心,大刀直接砍下去。

晋王浅笑,小青雀你真是不改将军本色,拿咱家当军营了。好,很好,很有趣。

晋王妃根本没有看账本查账册盘问王府产业,扔下句“军法处置”,她老人家便和晋王并肩离去,到熙园骑马打猎去了。熙园是宫苑,太大的野物是没有的,兔子、小松鼠,总能逮着几个,聊胜于无。

熙园林木参天,风景优美。平整的林荫道上,响起清脆的马蹄声,银铃般的欢笑声。

“王妃真爱玩。”“可不是,咱们殿下原本多文静,都被她给带野了。”对于这么位与众不同的王妃,宫人私下里颇有微词。满京城看看,哪有王妃这般好动的?王妃,应该贞娴幽静,淑婉大方。

晋王府专门辟出一大块空地,做为王妃的演武场。这是真正的演武场,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宽阔轩敞,不只可以习武,还可以演练阵法。

祁青雀接受了晋王妃的金册,同时,她的名字依旧在边军名册上。她不仅是晋王妃,还是怀远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