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不知什么滋味的心情,苏宜尔哈陪着几位福晋格格吃了午宴…

她气质清雅,姿态和气可亲,容貌也不会美得叫人嫉妒,言谈举止简单而不巴结媚上,规矩礼仪不差一丝又不会让人觉得生硬,倒是得了一众福晋心底认可,暗道,果然是额亦都之后、大家族里教养出来的,气度不差。言语之间对她也多了几分和气。

尤其是四福晋,拉着她问了好多个话,知道她近来在努力学习厨艺照顾怀了孕的母亲,又做了好些个婴儿用的衣服,眼中闪过一丝伤怀,脸上却绽出赞许的微笑。

说起来四晋福在众多妯娌里算是个完人,如果她的弘晖没有夭折的话。

她身份尊贵,虽然比不上太子妃,但在诸位福晋里既有长嫂之仪又有康熙和德妃的赞赏(四阿哥也算得半个嫡子,生母更是四妃之一的德妃);她容貌或许不是最漂亮,却也生得端静秀丽;她或许在皇子福晋里不是最得宠的,但她却得了四阿哥的敬重,府里的李侧福晋生得貌美又得宠又连生儿女的也没越了她去;她也不像其他福晋表面大方贤惠内里又嫉妒记仇,弄得府内鸡飞狗跳…

就是有人看四阿哥不过眼,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妻子贤良大度。

或许她也有耍手段,但那又如何,人生在世谁能有不为自己打算的时候,她只没被人抓住把柄或留下痕迹就是高明。

她在众位皇子福晋里也是人缘最好的。

所以她多跟苏宜尔哈谈了几句别人也不觉得意外,连苏宜尔哈也只诧异了一下便过去了,她没在乌喇那拉氏脸上看出别的什么东西来,况且八福晋和未来的十三福晋也跟她谈过晌子话。

鹤兰有些沉默,苏宜尔哈原想跟她谈谈,两人也有好段时间没见了,后来见她有些心不在焉…想想先前窥到的一幕,也就罢了。

用完了膳,这些人打雀牌的打雀牌,想逛花园消消食的也三两结伴地去了,五福晋拉着苏宜尔哈寻了园中一处凉爽的花架下坐着说话。

“你还好吗?”五福晋问,今日来的多是皇子福晋及高门贵女,被她视为好友相邀的却只有苏宜尔哈。

要说真正相交多年的闺蜜其实该算是原先的裕亲王世子(现在的裕亲王)福晋孟佳氏,可惜孟佳氏突然病死,她受此打击也跟着病了一场,而在裕亲王府以一画一诗奇异相识并进而相交、相知的苏宜尔哈很大程度代替了孟佳氏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苏宜尔哈见她清浅的脸上微含歉意,脸上绽出一抹心照不宣的笑意,她们两人都是不喜应酬交际的,有空还不如读两本书、练练字或画一幅画呢。“几位福晋人挺好,我跟鹤兰也是早认识了的,并不孤单…再说,我也没辜负了这秋日美景,花园可是早逛过一回了。”

悄悄地将一丝灵气通过相握的手渡了过去,不稍一会儿,苏宜尔哈便知道了她的问题在哪里,现代很多女性一听就懂,那就是输卵管不通,一团黑雾似粒子状的物体塞在了输卵管中间,两端还在不停游离,不过一碰到灵气便会慢慢被消融掉…太好了!

“苏宜尔哈…本来我不该问的,”五福晋犹豫地问道,“你跟四嫂是否有过什么接触?”

“没有啊,怎么啦?”苏宜尔哈心中一突。

“她向我打听过你。”五福晋微蹙着眉,“她不会无缘无故打听你的,四嫂人虽不错,也没到人人都关心的地步…这过了年就该准备选秀的事了,我实在不该让你出现在她们面前。”她自拴进皇家,生活并不轻松愉快,对丈夫的失望对儿女无望更让她专心于自己的世界,对朋友的寄托及对闺阁间的雅会关注度反而更高些。

不会,难道历史上的钮祜禄氏竟是四福晋请旨求来的?脑海中突然浮出她跟四福晋成亲的画面…苏宜尔哈囧了。

“太贤惠了?!”她喃道。

“这有什么,”五福晋不以为然,“先不说四阿哥府上女人本就少,单说今年弘晖去了,皇阿玛和德妃娘娘是怎么都要给四阿哥指一两个女人好开枝散叶的,这是大事,我们做福晋的都心知肚明呢,有胆子驳回的也只不过宝荑(八福晋)一人罢了。”

是啊,八福晋郭络罗氏在现代可是有很多人追捧的…古代中难得追求专一、忠诚的巾帼(虽然最后也没成功)。在对待丈夫的方式上,如果说四福晋是传统的,那么她就是叛逆的,只是个中滋味,到底幸福与否,也只有她们自己知晓。

终于将那些黑雾消掉,苏宜尔哈又不着痕迹地给五福晋把了下脉,嗯,除了身体有些弱也没什么大的毛病。

“我倒是巴不得我们能做妯娌,往来更方便,只是四阿哥…我瞧着他整天对谁都冷冷淡淡的,谁在他面前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儿,不是委屈了你么。”五福晋压低了声音说道。

苏宜尔哈失笑,要是四阿哥听到这话不知怎么想。“人与人相处不能单看一人的,而且,感情也需要经营。你的性子够好性子也豁达,五阿哥我听着也是很有人称赞为人敦厚、性善的,你们相处怎么样?苦乐自己知罢。婚姻之事,操纵之权不在我手,我只能顺其自然,指婚的人对我好,我自会好好对他,若他看不上我,我也关门过自己的日子。”

这世上,谁还不能没有谁?

五福晋怔了怔,道:“你说得对,是我魔怔了。”

苏宜尔哈莞尔,“你只是关心则乱罢了,我心里有数呢。”

“也是,你看着不爱言语,却是个有主意的,不像我,过一天算一天。”

“我听过一句话:聪明的女人对付男人,愚笨的女人对付女人!五阿哥性子淳厚,虽然喜欢娇俏些的女子,但你是嫡妻他也会敬重你,你平日多关心他些,有空与他谈谈话,日子久了,彼此了解,感情自然深厚,虽然不比那疼宠的面上风光,到底谁也不能在你面前放肆…越了你去。”

“聪明的女人对付男人,愚笨的女人对付女人!?”五福晋听了很有感触地琢磨了一会儿,叹道:“我开始也有这个心,只是越到后来…肚子楞是没半点消息,看着他失望我心中亦痛苦难过,争了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什么也没有。”

苏宜尔哈抓过她的手,又把了下脉,道:“我看你身体也不过虚寒些不易受孕而已,我这次给你带的寿礼是坛子秘酿,你每晚一小杯先喝喝看,平日里也多注意营养,鱼肉、蔬菜、蛋都吃些…将身子养壮了,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的就有了。”

“你懂医术?真有效吗?”这些年她也不是没求过医,可喝了多少补药都没效啊。

“普通的脉能把,加上自己看了点医书。”苏宜尔哈凑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知道我额娘,她在生我时伤了身子,大夫都说这辈子不易受孕了…就是喝了这酒,加上平日养生,这才又怀了!不过我送你酒的事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这是最后剩的了,酿它的秘药极不易寻不说,要是身体天生不孕的人千辛万苦集全了也酿成了又喝不出那个效果岂不得罪人?!”

不过是她在空间里拿了颗投给四福晋的那种异果还有一些对身体有益的果子花草酿的补身酒罢了,只是此刻为了诳五福晋苏宜尔哈也只能怎么难得怎么说了,不然将来有人求上门来就不好应付了。

“有没有效都是你的心意,我没报答就算了,哪还能陷你于麻烦堆里?”五福晋自也想得到那可能的情景,“谢谢你了,酒我会喝的。”

“喏,我还给你做了个香包,里面放了些香草,最是宁心养神的,睡的时候也可以放在枕边。”

“咦,绣得…”绣的却是她画的那张图,只是场景修简,时节更直接从严冬换到了入秋,粉红色的花朵随风飞入池中。香包的背面则绣了那首小诗: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片,飞入水中寻不见。“我太喜欢了!很有纪念意义。”

香包是双层布料做的,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放了些晒干了的蓝紫色香草,味道清淡微带着木头的甜,很好闻。“这是什么草?”五福晋问,闺阁女子都爱做香包,一年十几种换着带的也有,所以一般的香草或香料大家也知道的差不多,差别只在于用量的调制。但像这种漂亮的蓝紫色的草她却不曾见过。

“这叫薰衣草,也叫蓝香花或灵香草,是一种外来香草,其他国家称之为‘香草之后’。在医疗上,它的茎和叶都可入药,有健胃、发汗、止痛的功效,是治疗伤风感冒、腹痛、湿疹的良药。而它本身除了可以保养治疗身体外,它的香味还可以放松身心、抚慰心灵、镇静安神。”

“这么一株小草,作用还真大啊!”五福晋看了又看。

苏宜尔哈帮她将香包束好,再放到她手上,“你要是喜欢我送一盆给你,它干燥的花蕾还可以泡茶喝,不过怀孕的话最好就不要喝了,它有调经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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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接触(下)

()四福晋回了府,由着伏侍的人卸了钗环,伺候着梳洗了一番又换了衣裳,就独倚在临窗榻上,想着那个钮祜禄.苏宜尔哈,那并不是个乍一看便叫人惊才绝艳的人物,相处下来也只觉着是个守分的,家世更是普通…爷怎么会叫她多与她接触呢?

她有很多猜想,但每一个她都觉着不太可能…

她与四阿哥成亲多年,她曾经以为她很了解他的性格喜好,他爱憎强烈,不喜欢身边的人或下人做出有违反他规定的事,他喜欢娇俏柔美些的女子却并不太注重女色,他胸怀天下,精明强干…但是这一年来,她看着他越发地高深莫测,喜怒不形于色,雍容、优雅仿佛刻进了骨子里,尊贵与威仪也沉敛进了灵魂,与几年前的他好似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她好像连最后的一丝把握都没能抓住,尤其是弘晖去了之后,不安就常常浮现在她的心田。

在与四阿哥成亲前他身边已有了宋格格,没多久又来了个李妍,她为了生下健康的嫡子,听了额娘的吩咐硬了拖了三年才怀上弘晖,没想到还是在生产的时候着了道,太医说不可能再受孕…

弘晖,那个可爱的孩子,如今午夜梦回仍能听到他可爱的叫唤声…她最大的依靠、最后的依靠就这么地没了,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更加贤良大度、更好地管理四贝勒府才能在皇阿玛、德额娘和爷的心里留下好印象,才能稳固她的地位。

她已多年未曾再孕,明年选秀府里势必又要进人,满八旗的也会有,她有这个预感。这么些年,德额娘摆出一副喜欢她这个儿媳的满意模样,每次指给四阿哥的却尽是些汉军旗的娇柔女子,指给十四的却无一不是满洲大族出身…是真心疼她还是不待见四爷?不管怎样,作为媳妇她承她的情,但这次可能真躲不过了。

爷难道真看不出这些弯弯绕绕吗,他只是不在乎罢了。

可是他再不在乎,四贝勒府也必须出一个血统纯正的小阿哥,正如她的如履薄冰,这个需要想来也箭在弦上,不得不张。

如若苏宜尔哈是爷亲自看上——

乌喇那拉氏心中一紧,接着又心中摇头,苏宜尔哈并非爷喜欢的类型…不过,她现在也不确定她的爷到底是喜欢什么类型了,连以前十分得宠的李氏现在也是淡淡的,格格里也只武氏好些。

她心里琢磨不定,以她目前这种状况,苏宜尔哈还好,若真又指了个出身高贵的进来…她忽然想到这次参选的还有上次生病延选的勇武伯嫡女,完颜.鹤兰。

不,德额娘不会将完颜家最尊贵的嫡女指进四贝勒府的!

不过,最终做主的还是皇阿玛…

“福晋,贝勒爷要来了。”贴身大丫环喜云快步进来禀报。

这表示他还有一段距离才能到。

“知道了。”她立马起了身,稍微打扮了一下就迎了出去。

“爷。”乌喇那拉氏亲自接了丫环递来的湿布巾给他拭脸,又端了茶。才坐到他旁边椅上。

四阿哥掀起杯盖轻挑着茶叶轻嗅着袅袅的茶香,垂目轻问着端坐一旁的乌喇那拉氏:“觉得如何?”

这是问苏宜尔哈了。乌喇那拉氏没想到他一回来就问这个,心中越发没底:“看着到是个守规矩的,姿仪不错。只是性子如何,这一次两次的也不能完全了解,不过能得五弟妹的缘想必才艺上有过人之处…对了,年头在裕亲王府不是还写了首诗么,我看挺好的。”

“钮祜禄氏我找人查过,出身不错,是额亦都之后。性格敦厚,在家被庶兄妹欺负也总是息事宁人,对长辈也孝顺,父族没什么势力,如果是她指进来,也不会给你生事添堵。”四阿哥放下茶盏,说道,“过了年你再找个时间进宫跟额娘说一声,就她。”

事情明朗乌喇那拉氏总算是舒了口气,她对苏宜尔哈印象不恶,如果她进门坐了侧福晋位置她也不怕弹压不住。以爷的精明能干,封王是早晚的事,与其到时候指个出身更高势力更大又善狐媚的进来…还不如现在请指钮祜禄氏。

这样想来,爷是不是也在为她着想呢?他还是很重视自己这个嫡福晋的…

“多谢爷体恤…妾身,知足了。”乌喇那拉氏酸涩的心中漾着温温的感动,这样就好了,但凡他有一点子为她着想,她就能坚持下去,其他的,她也不愿意再多想了。“妾身会照爷的吩咐把事情办好。”

四阿哥点点头:“这内院还是你做主,李氏现在怀有身孕,她和弘昀你多上点心…我还有事到书房,晚膳再过来这边吃。”

恭送了四阿哥出门,四福晋吩咐了大丫头碧枝下去准备四阿哥喜欢的吃食,一边让碧梢帮自己重新梳妆,又打发了桃叶到库房挑些滋补的药材给掬芳院的李侧福晋送去,并问问还有什么需要及太医脉案怎么说。

乌嬷嬷欣慰地看着容光焕发指挥若定的乌喇那拉氏,仿佛又回到了她初嫁时的信心饱满,喜极而泣道:“主子爷还是看重福晋的…这下,老奴可真放心了。”

“嬷嬷千万别这样,若没有你们在我身边,我怎么能挨过这些年?”乌喇那拉的眼微润,“爷是个重规矩的,只要我替他管好这个家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他又怎么会厌弃我?这嫡福晋的体面他是一定会给我的…嬷嬷,我这段日子感觉身子越来越轻捷,精神也旺盛,你明天吩咐人去请太医来帮我诊诊脉,我想,有机会的话还是要努力看看,再生一个。这事儿,也别大张旗鼓…知道了吗?”

“奴婢一定办到。”

四阿哥进了东侧院花园的书房,轻拍了几下手。

一个身影灵敏无声地出现跪在地下。

“着人将十四阿哥与完颜.鹤兰的事传给十四福晋知道。”

“嗻。”

身影又悄无声息地消失。

时光如流水。

踏入四十三年之前的苏宜尔哈日子过得轻松愉快,章佳氏调养得很好,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健康。而经了这一年的磨练,规矩礼仪已经很自然地融入苏宜尔哈平时的一举一动里,她的言行举止已经与这时代的大家闺秀无有不同。

空间的研究她也想到了另一个方法——就是在空间里想着自己到过的地方,像花园、回廊或厨房…总之不必非得别人的里屋或哪里。

结果也非常的好,她发现只要自己有确切的位置定点和清楚的环境,就能迅速地在空间里窥视到那里的情况,东西投放摄取也不难,有一次还偶然发觉连真人也能借着空间瞬移出去…喜得苏宜尔哈蹦了起来,这不是绝佳的逃生路径么?!

每借助空间瞬移一次要花掉她百分之九十的精神力,这个问题被她忽略掉了。

反正精神力总在长的…呵呵,虽然慢了点,但总有一日,她能瞬移的距离会越长,耗费的精神力比例也会越短的。

她很期待,随着空间的成长,她还能获得什么的能力。

安敏又去了裕亲王府几次,她和升了侧福晋的敏芸无话不谈,每每回来总要向苏宜尔哈炫耀她又对选秀多了几分把握,可能敏芸做为对她知情识趣的报答,告诉了她许多在选秀时用得上的秘辛。

苏宜尔哈则因为章佳氏的预产期快到反倒整个新年都宅在府里,连亲戚都少了许多走动。

管理家务与新年的应酬大部分都交给老太太了,很多场合她们不适宜出面。

苏宜尔哈和安敏开始放下手中的家务专心准备起选秀事宜。

两人都比去年长高了一些,好些衣物都不能穿要重新置办。她们也要开始准备选秀的衣服、首饰、还有其他种种可能涉及到的东西,例如女红才艺。

安敏要加强她的皮肤护理——她今年出落得愈发娇美了,这使得她越来越嫉妒苏宜尔哈水嫩细滑的肌肤,她觉得这是她唯一比不上。可恶的是她找人打听,苏宜尔哈还真的没有对她的皮肤怎么保养…

苏宜尔哈不管她的小心思,她还要准备章佳氏的生产,她可不想到了最后一刻出什么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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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各有各的理由(上)

()风风雨雨的四十二年终于过去了,新的一年总是新的开始,朝政的平稳带动了京城凝滞的氛围,那些贵妇们也开始了新一轮的友好往来,王公宗亲们对于各式酒宴聚会也不用再低调举办了,一时之间,整个京城又热闹了起来…

钮祜禄府的气氛则有些压抑,因为他们的主母章佳氏过了生产日期这孩子还迟迟不愿降生。

老太太整日双手合什,跟各路神仙打招呼,凌柱则担心得每天用鞋子磨地板。

只有苏宜尔哈,暗忖着这种情况可能是长久以来吃空间食物、水果的缘故,她给章佳氏把过脉,没什么危险,章佳氏肚子里是个健康的男宝宝。

果然,不过七天,到了正月十四晚,亥时起章佳氏的肚子就开始疼了。

凌柱紧张得差点将整个府上的人都从睡梦中吵醒,倒是苏嬷嬷和翠羽紫屏经过了苏宜尔哈的几次训练和耳听命提,很是冷静地吩咐人,准备热水热棉布巾的,准备吃食的,请大夫和产婆的…井井有条。

翌日,太阳刚刚出来的那一刻章佳氏生下了一个儿子白白胖胖的男婴,钮祜禄府的第一个嫡子,钮祜禄.毓淇。

“好,好!”得到消息赶来的老太太喜得滴下泪花,终于有嫡孙了!“传令下去,府里每人多发三个月月钱,这几日饭菜多加鱼肉鸡子…”

苏宜尔哈心想幸好早有准备,打发了春雨秋实她们下去协办,便扶了老太太进门看小弟弟了,羡慕得凌柱伸长了脖子。

可惜这时的气候冷得紧,一点也不输寒冬腊月,众人可不敢将初生的婴儿抱出来,万一冻着了可不是顽的,他只有乖乖等产房收拾好或是将孩子抱到偏厅他才能看到——这点没人记起…汗。

“唉哟,我的乖孙长得真可爱,看起来就跟别的孩子不同,你们看,皮肤都白白嫩嫩滑滑的,一点也不皱…眉眼长得可真俊!”老太太一看到清洗完被包在小棉被里的婴儿又惊又喜地赞个没完,连忙抱了过来亲爱个没完。

屏风后,翠羽和紫屏已经利落地帮章佳氏净了身,换了被褥,几个二等丫环也将屋子收拾了干净。苏宜尔哈见章佳氏一脸煞白地昏躺在床上,忙拉着一旁的赵嬷嬷问:“嬷嬷,我额娘没事?”

“姑娘放心,太太没事,就是气力疲,歇歇就好了。”赵嬷嬷也是喜动颜色,笑呵呵地。

“辛苦你们了!我另外给太太房里的备了赏钱,回头嬷嬷领了给她们发下去。还有,嬷嬷”苏宜尔哈放低了声音,“以后还得多注意着,弟弟,可还没长大呢…”

赵嬷嬷一凛:“姑娘放心!”

早在章佳氏回了府,这上上下下的仆役已明明暗暗清了几回,尤其是章佳氏有孕后,从吃食到洒扫上的人她都是滤了又滤,敲打了又敲打的。今儿章佳氏终于诞下期盼已久的嫡子她高兴之余跟着提了十几年的心也不由一松,她都如此了何况其他伺候的人?

小主子还小,万一有人趁机下手…赵嬷嬷掩下的眼里闪过一抹寒光,哪有千日防贼的,那几房姨娘就是不打发出去也要找个机会压得她们怕了才行。

苏宜尔哈走了出去,跟老太太一起对着已被奶嬷嬷抱在怀里的新生儿讨论了一番,见天也亮了,就对着老太太道:“老太太,您也跟着熬了一晚了,孙女儿已吩咐了下人熬了五谷粥,不如出去用了早膳,再歇一觉,您这大胖孙子从现在起什么时候不得看?”

“好好。”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心知苏宜尔哈也是跟着熬了一夜…不,应该是从章佳氏怀孕起就事事将她照顾得妥贴,这才十三岁的孩子呢,是个孝顺贴心的。“听你的。”正**走,又对抱着孩子奶嬷嬷道:“先抱着孩子到偏厅给他阿玛瞧瞧。”

“是,老太太。”

奶嬷嬷姓齐,是个皮肤白皙眉眼和善的小妇人,因家中人口多又新生了孩子家中要添嚼用,听有富贵人家寻奶娘便托人荐了进来。

苏宜尔哈叫人查过她的家人,近几代家人身体都没出什么遗传病,她身体健康,本人也是个爱干净的,加之观察了几日或荐或找来的各位奶娘的言行举止,这齐嬷嬷又比其他人懂得规矩些,人也平稳细心,就选了她。

老太太还是很了解凌柱的,他果然一直在偏厅等着,看完了宝贝儿子,得意了一番,又知道苏宜尔哈陪着老太太用早膳去了,便溜进了章佳氏的房间,守着她去了。

那边,从昨晚亥时被吵醒就一直担心着的三位姨娘也得到了消息,知道了章佳氏生下一个白白胖胖长相结合了凌柱与章佳氏优点的嫡子。

梅、江两位姨娘还好些,不过摔了几个茶碗花瓶出出气,那云姨娘却只觉得眼前一黑,自己谋划了十几年眼看就要握在手中的一切就这样付诸东流了…竟生生气病在床,躺了半个多月才好转。

乌喇那拉氏又悄悄派了心腹将钮祜禄府和苏宜尔哈查了一遍,觉着一切果如爷所说,没什么威胁性才真正放下了心,趁着过年经常入宫请安的时候将这事向德妃提了提。

“你呀,就是太贤惠大度了,额娘看着都替你心疼…”德妃抹了抹看不见的茶叶,优雅地啜了一口,美眸微垂,“到底是哪家的格格,这么入你的眼。”

最近被完颜氏的哭诉弄得很烦的德妃在听乌喇那拉说要请她帮忙将个秀女指给四阿哥时立马警醒起来,这老四不会是看上了万吉哈的嫡女罢,他也配!?

绝不能增加他在朝中的势力!她冷冷地想着,他最好做个孤王,将来给她的老十四做个臂膀就好,不然的话…

“是个四品典仪官的嫡女,叫苏宜尔哈,出身镶黄旗钮祜禄氏…额娘您是知道了,自生了弘晖这么多年媳妇也不见再有身孕,府里其他的格格也都顶不上李氏一人,我这心里…这苏宜尔哈我在五弟妹那里见过一面,瞧着是个好生养的,性子又沉稳,所以特来请额娘做个主将她指给我们爷,也好为皇家开枝散叶。”

四品典仪?好生养?性子沉稳?

德妃心中冷笑,那就是容貌不出色,性格木讷不讨喜了?乌喇那拉氏,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本宫也不知你么,每年或是自己的主意或是她的讨要,指进四贝勒府的都是貌美娇柔的汉军旗秀女,这次终于顶不住要讨个满八旗的却又找了个家族势力不显,容貌性情皆不出色的…

这事儿看来是她自作主张,没胤禛什么事儿。

不过,她脑中一闪,嘴角噙着盈盈笑意放下手中茶盏,“那可是跟孝昭仁皇后同出一脉了,要真是个能生养又性情稳重的指个侧福晋也不为过!你且放心,你的事就交给额娘了,若是个好的,本宫去跟皇上讨个旨意又何妨。”

她也不想给胤禛在朝堂上增加势力…姓钮祜禄氏又怎样,又没有个遏必隆当父亲!这么一个没什么势力又出身满州大族的女子占去一个四贝勒府的侧福晋位置可不正妙?!

“多谢额娘了。”四福晋脸上一副得了信的喜意,恭敬地给德妃行了个谢礼。心里却在撇嘴,这算什么母亲啊,连自己亲生儿子也算计…爷,心里也苦,唉,大清以孝治天下,摊上这么个额娘,也难啊。

“谢什么,能为你们做点事,我高兴着呢。”没有利益冲突德妃不介意一直挂着慈爱面具。

“额娘能这样想,我们做儿子媳妇的可不能将您的慈心视做应当,让您享福还来不及呢哪能叫您劳累操心…”四福晋诚恳地说着。

“你这孩子就是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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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各有各的理由(下)

()四月份,满州八大旗主已将旗下查明适应的秀女名册上报…

康熙知道后将名册给了宫中位份最高的四妃,由着她们去主持。

德妃特定翻查了苏宜尔哈的资料,知道乌喇那拉氏所言不假,便找了机会向康熙进言:“皇上,老四府上子嗣不多,弘晖去年也…您看是不是给老四指两个?”

她以为康熙会如以往般说“你做主就行了”,没想到康熙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你有什么好的人选?”

没想到康熙会直接询问人选,德妃心中一疑,只道他想起佟佳氏,心中暗恨,手下轻捶的动作却没停,柔声道:“臣妾娘家有个侄女这回也到了岁数参选,长得甚是伶俐可人,还有个钮祜禄氏,我看着也是个好生养、性子温厚的…”

她倒不敢只提两个,后面又加了几个汉军旗的秀女上去。

康熙一听就知道必是胤禛向德妃进了言。想到去年查到的资料,四阿哥府上除了嫡福晋外其余侧福晋与格格全是汉军旗秀女,个顶个的娇俏柔弱…也难怪他子嗣不丰,对比小了他几岁的老十四…

他眸色一深,淡道:“到时我去看看。”也没说哪个好。

钮祜禄氏倒还过得去,那个凌柱也是个踏实肯干的,不过要做皇子的侧福晋,可不是靠出身或性子、才艺就能做得的,他还是去看看,能入老四的眼,虽然是体恤乌喇那拉氏的心意而为,也必有过人之处。

德妃内心“咯噔”一声,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之色,随又笑道:“有皇上掌眼,自是能给老四挑个好的。”

康熙不愿在这上头抹了她脸面,拍了拍她的手道:“朕知道你们平时辛苦,又要掌管宫务又要关心孩子…”

“瞧皇上说的,整大清都是皇上的,臣妾自然也是身心皆属,无论为皇上做什么臣妾都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只是臣妾身为女子身单力薄无法为皇上在沙场冲锋杀敌,那么,为皇上生儿育女营造一个温暖的家,就算是臣妾一片心意了。”

如果苏宜尔哈听到这话一定会觉得耳熟,不过康熙不知道后世有那么多反脑残文,里面这样的话没有千万句也有百万句,他虽觉得这样话有些奉承,不尽实在,但既然说话的是他的女人也就生受了。

又觉得刚刚说要亲自为老四挑人不免有些扫她脸面,就顺势在永和宫歇了。

不过几日,康熙的案头又摆上了钮祜禄.凌柱和苏宜尔哈的资料。同放在一边的还有德妃那日提到的几位秀女的资料。

凌柱以前就是个脚踏实地的,不精明强干,但胜在忠心,不结党,不攀附…最后三点尤为康熙看重,特别是近一年来,凌柱办事成熟圆滑了许多,却并没有将他所看重的“不结党、不攀附”给丢掉,是个干实事的,难怪乎老四会看上他女儿,一个德行嘛!

康熙乐了。

再看看苏宜尔哈,嗯,除了有个与众不同的爱好——种地,但这有什么,民以食为天,能在冬天种出蔬菜来也是与国有益!是个孝顺的,敬爱祖母、成日里照顾怀孕的母亲、弟弟出生后关爱幼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