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主具有威慑力的眼神下,他们意识到应该端出对待大事的精神来出谋划策,毕竟终身大事的确马虎不得。

意见很多,有用的很少,要一堆男人想制造浪漫哄女人入洞房的办法,是有点难度。还没讨论出结果,当事人就不期然地敲响房门,闯了进来。

气氛由热火朝天忽然变为寂静,春风咧开嘴角傻笑,感觉到自己的出现似乎打扰到他们了,有些不安地往后退了两步,看向青山,轻声询问:“我是不是不该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猜对了呀,那个很奇怪的和尚就是刚开始那个客栈老板哟~~~

这章是不是有点没爱呀,唔……过度章节喏,担待下。

预告下吧,下章开始基本就要虐了,同志们做好准备,放心吧,我下手不会太狠的。

--我对你们没什么要求哇,多留言,多支持吧。

第四十五章ˇ 

“你知道还死进来做什么?”他还没考虑该怎么表达内心想法,她就不请自来,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青山斜眸一瞪,见她怯弱地缩了缩脖子,一脸委屈的模样,口吻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站那么远做什么,到我身边来。”

好变幻莫测的一个人哟。

“怎么不在房里休息,乱跑什么?”

这话听起来像是责怪,可流泻出来的柔情关心惹得一旁众人直发悚。

“啊,你等等。”春风笑嘻嘻地又跑了出去,再回来时,身后跟着一群客栈里的人,端着一堆饭菜:“这些都是我做的,吃完再聊嘛。”

“你做的?”他不掩惊愕地看着那一盘盘很不美观的菜被搁置在桌上,不禁觉得受宠若惊。

“你们一起吃哇,我做了很多耶。”春风没理他,自在地招呼起傻站在一旁的随从们,着实很有女主人的架势。

像得到了特赦令般,那些从午膳前就陪着少主商量正事的人一哄而上,很江湖气地从桌上筷筒里抽出筷子,丝毫都不客套。只是,当那一双双筷子齐刷刷地奔向它们该有的归宿时,一声不轻不响的干咳传来。

所有人即刻停下动作,僵硬着,没了动静。

“怎么了?呃……虽然看起来是难吃了点,可是我尝过味道,都熟了,可以吃的!味道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差呀,你们不要嫌弃哇。”她可怜兮兮地扁了扁嘴,没注意到青山阴霾的脸色,只以为那些随从们是看上不她做的菜。

有双筷子脱颖而出,直挺挺地落在最近的那盘黑糊糊的鱼上,挑了挑,幸好里头的鱼肉还是白的。骨节清晰的手指动了动,一小撮鱼肉被夹起,送入了筷子主人的口中。

性感漂亮的唇动了动,喉结也跟着一颤,轻皱着的眉心舒展开,毫无吝啬地抛出赞赏:“嗯,很好吃。”

“真的?那我以后天天弄给你吃。”得到褒奖的春风就像个孩子讨到了糖般,满足地笑开,星眸闪着光彩,自在地偎到了青山身边,缠着他的手臂许诺。

“我只吃我娘子做的菜。”她的自然反而把他的别扭衬托得更加明显,青山嚼着嘴里不知名的东西,刻意将语调弄得很平缓,眼角流泻出来的紧张却昭显出他有多期待她的回答。

以他以往纵横百花丛的经验来说,通常女人听见这种话,应该很顺理成章的接口。坦荡点的会说“那我做你娘子呀”,喜欢情逢敌手的会说“我也只煮给我相公吃”,再不济反应迟钝的顶多迟缓片刻憨憨低笑。

看起来,笑春风跟第三种比较接近。

可结果……“欸!你们少主都说好吃,这下该放心了吧,快吃哇,吃完也夸我两句,这样以后我才有动力天天做菜呀。难怪大当家兄台那么喜欢往厨房跑,做菜真的挺好玩耶。”

夸?动力?大当家兄台?好玩?!

她煮那么一桌饭菜,只为了获得点动力,并且还无所谓这些动力到底是来自谁的,哪怕路人甲乙丙丁都行;顺便体验下她那位大当家兄台的乐趣,拿他的味蕾当实验品玩?

青山很不是滋味地放下筷子,盘起双手,从原本的正襟危坐变为双腿微岔、散漫慵懒,嫌弃起刚才自己好像毛头小子情窦初开的模样。弧度漂亮的眼帘一掀,他意识到跟这个女人没必要玩浪漫,直话直说、直来直往才是正常的交流模式。

“吃。”做出决断后,他果断地冲着随从们掷出命令。

肃冷气质让人不敢违抗,一群人颤巍巍地伸手,夹菜,形同嚼蜡的吞咽。

“夸她。”莫名其妙的命令还在持续。

“太好吃了!我这辈子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菜!”

“哦哦,简直是人间难得的珍馐。”

“姑娘,你不去做厨娘太暴殄天物了。”

……当称赞从一张张苦哈哈的脸上飘出时,春风完全开心不起来。太假了!他们太假了!

“叫她少夫人。”

少主又一次发号施令了,换来了异口同声的叫喊声:“少夫人!”

所有人推翻了先前的想法,他们家少主果然是阅尽千帆,就这样轻轻松松给他们拐来个少夫人了。

新上任的少夫人什么都好,容貌清秀、灵气十足、体恤下属、入得厨房。只是,迟钝得让人心惊胆颤。少主都把话说到这地步了,只换来她一句:“耶?为什么要叫我少夫人?那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意思。我喜欢你,想娶你,会待你好,嫁给我能做天下最幸福的女人,还有一群兄弟叫你‘少夫人’,比叫你‘大嫂’的人多。过两天我们起程回去,等我回去买好聘礼,接你入洞房。”

笑春风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一个正常女人。青山的话不存在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浪漫感,口吻生硬,并且听起来全然不顾及她的感受,一切都是他在擅作主张。可她还是不争气地脸红、心跳、彻头彻尾被折服,甚至很享受这种被人安排好所有事,只要按部就班去实行的感觉。

那一脸痴呆相,算是什么意思?“给点反映。”

“唔……其实只要是你开口,随时都能入洞房。”

“噗!!”这是群众一致的反映,好奔放的少夫人,让他们愈发觉得少主先前的挣扎很没意义。

气氛很愉悦,偏偏那个太监国师不合时宜地闯了进来,脸色凝重地弯身,附在青山耳边说道:“你爹说他快死了,他想在临死前看你亲手把那幅画送到他面前。”

春风睁了睁萎靡的眼,看向他们,有多少人咬耳朵能咬得那么大声?

“……他又快死了么?”青山不以为意地轻哼,“就算不用这种烂招我也会亲自回去把画给他,还有事想跟他说。”

“你不会想把她也一起带回去吧?”国师不愧是国师,青山话音刚落,他就猜到了意图。

“你有意见?”他懒懒挑眉,反问。

“呵呵、呵呵呵,笑死人了。”国师掩着嘴,笑得阴阳怪气,“你难道想要回去把画一丢,然后跟你爹说‘我不玩啦,我要去成亲啦,后会有期’?多大了,怎么能天真成这样?你爹的个性你是清楚的,还指望他会答应你娶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带春风姑娘回去就是送羊入虎口,你爹要杀她易如反掌,少主就算有三头六臂恐怕也防不胜防。”

“我哪里来历不明啦!”春风蹙眉嘟嘴,大声反驳。

没人理她,国师只是扫了她一眼,目光很快又移开。就连青山,也径自低着头,不做声。

“把春风姑娘先安置在燕山吧,我看大当家待她挺好。等交出画,也算是对你爹有个交代了,再来接她就是。到时候,天南地北,携如花美眷游秀美江山,多惬意。”

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可青山依旧深锁着眉头,“我不放心把她留在燕山。”

“有什么不放心的?江湖上多少人觊觎着这幅画,又有多少人紧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人人都会知道你带着画去玉衡派了,真正危险的人是你。谁还有闲功夫去对付一群山贼和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

“你个死太监才无关紧要呢!”春风又一次不满地大吼。

尽管听起来死太监似乎是在为她打算,但那些用词谴句未免也太刺耳了。

“她很重要。”这次,就连青山也抬起眉梢,很没格调地帮着自家女人一起申辩。

“呃,我的意思是,有燕山的人保护,她更安全。”

就是因为有燕山的人保护,他才觉得更不安全。

春风咬着唇,偷睨着青山的表情,看得出他的两难,却没能猜到他纠结的原因如此上不了台面。她想,这种时候就该表现得体贴大度些。所谓好儿郎志在四方,身为背后的女人,就该全力支持。

于是,她做出了重大决定,打算为这场争论划上句点:“没关系,你安心回去,我会乖乖在燕山等你。”

“你就没有舍不得?”嘁,答应得还真爽快。惹得青山不悦地质问。

“咦?”她旁若无人地陷入自我挣扎状态。舍不得可以表现出来么?如果表现出来会不会羁绊住他,好像包袱那样惹人生厌,春风很想证明给所有人看,儿女情长和所谓正事是可以两全的,“你不是要去准备聘礼么?没聘礼怎么入洞房,为了聘礼,我可以等呀。”

“想要什么聘礼?”他托着腮,看她郑重其事地掰出这烂到极点的借口,瞳色深处那掩不住的依依不舍分毫不差地贴上了他的心扉。

“给我一个家就好。”她脱口而出,伴着憨傻笑容。

他薄唇一弯,流淌于心底的温暖渐渐形于色,果然是知足常乐。

一旁的观众屏息全神贯注地欣赏着这出温情戏码,直到青山伸手拉过春风,眼波轻转,凉凉地逐客:“你们不觉得自己很碍眼么?”

众人尴尬互看。

“我要离开好一阵子,如果现在不把你们少夫人喂饱,万一她寂寞难耐爬出墙了,我可能会因此迁怒天下所有跟我同性的生物,会想要把每个男人都变成国师那种属性的……”

听起来不愠不火的警告却格外有效果,没等青山把话说完,那群人一溜烟的消失。让春风深刻意识到,所谓轻功,原来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男性尊严而学的。

等待,也可以是笑逐颜开、心情愉悦的。

看春风的表现就知道。十八相送送走青山后,她在燕山活得很是滋润,甚至称得上如鱼得水。

快年关了,山寨也需要放年假,所以最近再也没有轰动江湖的打劫事件;当然那些正派人士也是需要过年的,因此曾号称只要还有恶势力存在就永远都要奋斗下去的剿灭活动也暂停了。可谓,天上地下其乐融融,一片祥和。

这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除夕夜。

山寨的除夕夜很野性,就是找块空地,生个偌大的篝火,外加一堆附近百姓跑来蹭饭,大家排排坐,摆上无数生冷不忌的伙食。然后,不分男女老幼地大碗喝酒、大口吃菜。

“别吃了,走。”

春风大张着嘴,手上抓着一大块刚撕下来的羊肉,正要往嘴里送,忽然被人抢去。眼睁睁地看着羊肉被大当家兄台送进嘴里,满足地嚼了几口,她干咽着口水,委屈地扁了扁嘴,“走去哪呀?好饿啊。”

“去感受气氛。”他回得理所当然。

按照华迟刚才的说法,这种团圆时节,就应该两个人甜甜蜜蜜地腻在一块,看看月亮啊星星啊,说说甜言啊密语啊,总之不该留在大煞风景的人群里。

“感受气氛?那是做什么的?”有羊肉吃么?

“嘁……”他轻哼,对那种散发着浓浓脂粉味的浪漫行为很是不屑,却又听说女人都会喜欢。笑春风算女人吧?那试一下又何妨,“感受气氛是做……唔,大概是做人的吧。”

做人?她不懂,她只关心……“有东西吃么?”

“有。”必要时,他们可以互吃。

话音方落,春风就很配合地站了起来,在衣裳上蹭了几下那双沾满油渍的手,喜滋滋地跟着华遥走。

喧哗声被渐渐抛在身后,若有似无的炮竹声在耳畔滋扰。通往后山的小径上有两个很不搭的身影。女人雀跃地哼着小调,越走越快,想着她的美食;男人闷闷地低着头,越走越慢,偶尔不悦地抬眸睨向前方的背影。

“喂。”沉不住气的华遥生硬地唤道。

“嗯?”春风懒得回头,只敷衍性地轻哼了声。

便是这一声,让华遥忍不住想爆粗口,骂一声“他娘的”。什么时候起,她连说话的语调都跟那个少主如出一辙了?

“你敢回头看一下吗?现在站在你身后的这个男人,好歹是燕山附近八个村落所有待嫁女子票选出来的‘最想嫁的男人’,你是瞎的啊。”

“好厉害哟,需要庆祝一下么?”春风停下脚步,转过头,与有荣焉地骄傲仰头。

他不说话,眼神飘向不远处的岩石,眯着瞳,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拉着茫然的春风靠近那块岩石。半晌后,才开口:“不需要,你负责配合验证就好。”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口吻,语调平缓没有起伏,就像是在读书册上内容。春风拧了拧眉,没当回事,困惑反问:“怎么验证呀?”

又是一阵沉默后,他继续用那种怪异语调说道:“就算有那么多女人想嫁我,我……我还是会对你……负责的,不能、让你为燕、山白白牺牲。嗯,不能让你白白牺牲。”

“大当家兄台,我真的是自愿的!真的不用你负责!你要实在觉得过意不去,那我现在辞职啊,我不是燕山的人了,你就不用负责了。”

“不行!你已经牺牲过了。”这次,他的话总算是有了感情变化,听起来才像是发自内心的。

“可、可是,我没有牺牲啊,我还占了便宜,如果不做奸细我可能就找不到青山……”她努力想要把问题解释清楚,用以证明她不贪心,不求万千宠爱。甚至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压根配不上他的负责。

然而,华遥似乎根本没在意她说了什么,自顾自地仍旧用吞吐语气叙述着:“跟着我比跟着那种死人、脸安稳,我可以逗你开心,还可以露……露点给你看?”话说到这,他忽然停住,像打了鸡血似的涨红了脸,破口大骂:“放屁!要露点你自己露,你以为我女人跟你女人一样有那种少儿不宜的嗜好?还有,你他娘的敢把字写清楚点吗?像狗爬一样,写给狗看啊!”

“哈?”如此情绪变化很是极端、情节跳跃急转直下的话,惹得春风全然缓不过神。

“就算你是大哥,也不能这么过分!要不是你求我,我才不会吃撑了除夕夜不吃团圆饭,躲来这边帮你搞定女人。你凭什么还挑三拣四,我就算写得不够清楚,你他娘的不会自由发挥啊。”很快,春风就得到了答案。黑漆漆的岩石后头,华迟猛地蹦了出来,不服输地反驳。

“就是,你自己蠢别怨华迟嘛。你不会直接对她说‘我想娶你,你要肯嫁,那就皆大欢喜;你要是不嫁,我就去干掉死人脸,让你们阴阳两隔’!”所谓的夫唱妇随,被从华迟身后窜出来的花枯茶体现到了极致。

春风无措地左右转着头,看他们内斗。

还没来得及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听见有脚步声匆忙奔来,从那格外显眼的跳跃眉毛能判断出那是华阳。

人还没跑到眼前,就听到响彻燕山的叫喊声:“大哥!出事了!又有人来灭我们山寨了,搞大屠杀啦!”

作者有话要说:旺季旺季啦~所以我的更新也变得飘忽不定啦,没办法喏,要赚钱哒。大家多多见谅啊~

哎,最近比较沉默,也不知道该讲什么好,看文吧哒。

第四十六章ˇ 

灭山寨?大屠杀?

听起来很耸动,然而当叙述者是华阳时,很难调动起听众的热情。

华遥只是不以为然地动了动嘴角,漆黑暗夜中那双散发着愤怒光芒的双眸格外耀眼。他计划了很多天,就想在今晚唤醒沉睡的浪漫细胞,借此一举虏获春风。可惜……华遥挤出长长哀叹,边领着众人用散步的姿态走向事发地点,边望着嵌满繁星的苍穹,他怎么就会有两个那么不识大体的兄弟呢?

这种偏离焦点、散漫无章的想法,在越来越接近山寨后,逐渐被颠覆。

先前还充满着祥和气氛的山寨,眼下火光冲天,一片惨烈。

除夕夜,令人猝不及防的突袭,这般紧急的情势下,华遥唯一能做出的决定就是让华阳领着那些老弱妇孺先离开,自己带着华迟垫后。

“带她走,给我用命保护她。”匆忙离开前,华遥只来得及把春风交给华阳,气势逼人地嘱咐道。

夜色,烽烟,震动苍穹的喊杀声。

一具具倒在脚边的尸体分不清敌我,血染清霜,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杀戮。

眼前的画面足以用生灵涂炭来形容,春风无措地尾随在华阳身后,却又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被无眼的刀剑殃及到。她胆小如鼠、贪生怕死,哪怕是苟且偷生也总比莫名其妙地去阎王那报道好。

然而,这混乱的场面让华阳逐渐应接不暇。

再一堆刀光剑影中左闪右避的笑春风,总算体会到即便以前自己的妖术再拙劣也好,总比现在这样任人宰割好。

“笑春风!你给我跟紧了!要是你有什么闪失,我就唯你是问。”

娘的,她也很想跟紧啊!可是这种敌我难分的场面,要怎么跟啊。

“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远处传来响亮的命令声,像是咒语般,激起了那些黑衣人更疯狂的杀念,一双双冷然的瞳孔间只有杀气。

感觉气氛比方才更险峻了,春风只想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再说,却未能如愿。

她像只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听见华阳在吼她,想逃,无奈已经被两三个黑衣人团团围住。没等那些黑衣人出手,她只听闻耳边风声忽然变得急促,手臂凉了凉伴着好似被蚊虫叮咬了下的挠痒感。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她屏息想尽量看清眼前的画面,依稀见到那群黑衣人的表情似乎比她更错愕。春风抬手,触摸着自己的臂膀,循着那个痛疼的根源而去。

咬着牙,她硬生生地将那个不明物体从手臂上拔出。

脚上的力气像是顿时被抽空般,春风软软地倒在地上,半眯着眸子,她转头看自己那双血红的手中握着的东西。是袖箭,乌黑箭头,雪白箭羽,箭身上有竹纹。

“他娘的,你是猪哇,这种时候睡什么睡,起来!”一路过关斩将杀来的华阳,粗暴地踢了踢躺在地上的春风,没好气地斥骂。

“青山……”意识涣散的春风紧紧攥住他的裤角,气若游丝地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

“山你娘,当初明月光,如今又青山,你除了思春还会什么?”嘴里虽然骂骂咧咧,可华阳还是牢记着大哥的话,弯下身,拉起春风,背着她,奋力杀出重围。

在不支昏睡前,春风只来得及把手里的袖箭塞到华阳手中,“你……千万别让我死……我还要等人……”喉间像有把火在灼烧,每说一个字她都觉得撕裂般的疼。

“你安心吧。燕山都是有身份的人,大哥誓死保护的女人,就是我们燕山所有人要誓死保护的。”

华阳粗哑话音落下的同时,春风终于安静不再挣扎,含着一丝浅笑,俯在华阳的背上陷入沉睡。

朦胧雾气化为连绵冬雨,天微微透出亮光的时候,燕山陷入沉寂。

任由冰凉的雨水打在身上,华遥牙关紧咬、下颚轻颤,忍住不去看已被火侵吞了的山寨。那一寸寸的焦黑,映照着积聚成的血水洼,鲜明的对比,昭显着昨晚的惨烈。

“大哥,大哥,华迟不见了。”

华遥快步地朝着隐秘在后山的洞穴走,淡淡地扫了神色慌张的花枯茶一眼,唇略微动了动,雨水顺势流进嘴里,咸涩的味道让他的脸色愈发凝重:“先跟我去后山,一会我帮你去找华遥。”

“可是……”花枯茶欲言又止,没找到华迟总是放不下弦着的心。

“我不确定那些人还会不会折回来,后山更安全,你留在这边只会让华迟更担心。如果真的又发生什么事,我也顾不上你。”没等她把话说完,华遥便打断了她,口吻间透着些许不耐。这种时候,他实在没有心情也不擅长去哄一个女人。

“我会功夫啊……”

花枯茶还在试图辩解,想留下来一起找华迟。就在华遥的耐心快要被耗尽时,幸好有个弟兄及时赶来,“咦?花姑娘,你怎么在这?我刚才看见三当家往后山走了呀,你没跟他一起吗?”

“他居然丢下我一个人逃命?!”一句话,就让花枯茶的担心转化成了怒火。

华遥没再理会她的叫骂,继续举步,从他匆忙的脚步间便能看出他有多心急火燎。本还想再骂会的花枯茶立刻识相闭嘴,这才想起春风跟华阳在一起呢,难怪大哥会急着这样。

“死了多少兄弟?”始终沉默着的华遥,睨了眼紧随在自己身旁的那个弟兄,终于又说话了。

那人顿了顿,才答:“不计其数。”

“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谁派来的人?”华遥点了点头,并未流露出太多表情,扯开了话题。

“那些江湖正派我们都交过手,就算是他们联合起来搞突袭,也不是我们的对手,所以应该不是那群人。”

“会不会是驿风山庄的?”华遥暗自思忖,不放过任何假设。

“看招数也不像是驿风山庄的,何况你和明少主不是已经化敌为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