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谁给惜宁宽了心

楚清清会这么想是正常的,因为她的聪慧非寻常女子可比。“你有所不知,翡渊国虽盛产紫金,却并不盛产铜,翡渊国的人身材矮小,极好辩识,你只要看过一次,便不会忘记。若是他们要在某个地方大量收购铜器,立即就会有人知道,时间久了,翡渊国的人也甘于平静,不再有战斗争强之心。”

“普天之下,诸多小国,难道就没有人生异心拿下翡渊,让紫金归入国下成为自己的东西?”

她果然想事想得仔细,濮阳洵再次可惜楚清清身为女儿体。“原来太子妃这么不安份,希望某个地方的百姓惨遭战火涂毒。”

这句玩笑话惊醒楚清清,才发觉自己的求知欲过高了。

“至于翡渊国用什么方法让自己过上太平日子本王不得而知,却知道这次翡渊派使臣前来璠阳求亲别具深意。又至于是什么深意,本王也是不清楚的。”似乎说得太多,口渴了,濮阳洵喝了口茶。

不是不清楚,而是不方便告诉她罢。此刻内心那个复杂的理不清的预感,让楚清清意识到并不是要濮阳惜宁远不远嫁的问题,而是事情有更深更沉的严重性。

不知何时,濮阳洵吩咐唱曲的女子按着曲名顺序唱下去,他们说了那么久,室中的曲声依旧萦绕回荡于耳,动听不绝。

‘云雾掠水水漾纹,轻烟拂花花飘韵,…’

“是谁给了公主承诺宽心?”楚清清随意的问着,指腹不小心触到茶面,温热的感觉停在指尖,“我可不相信太子会答应她不嫁翡渊。”是濮阳惜宁说让她远嫁是太子提出来的,而太子为什么要提出这个建议,相信他有自己的计算,就跟濮阳洵袖手旁观一样,他亦不会无动于衷。

“惜宁年幼,长居深宫倍数受恩宠,那里黯世间之事。”看了一眼楚清清,濮阳洵继续言道:“就跟你所猜测的一样,是母后允了她远嫁翡渊是戏言的话,反正到头来惜宁是不可能远嫁的,太子这回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他是想说太子想要那一百万两紫金的算盘落空罢,她就不信他濮阳洵没打这个主意,一百万两紫金,若真如他先前所言,璠阳并不缺铜,那得铸造多少兵器呀。目今朝局不稳,兵器与兵权是相辅相成的,若是濮阳瑾想推倒萧后,这可是缺一不可的,事半功倍更是让人求知不得。

“那一百万两紫金已经在璠阳皇都了?”

“这倒没有,使臣先到,毕竟一百万两紫金实非小数,为安全起见,将在两个月后到达,而这还得有个前提,便是璠阳愿意将公主下嫁。”

难怪他不着急,原来事情真的有转圜余地,然而这一百万两紫金却是濮阳瑾势在必得的。沉沉的叹了口气,嘴里的甜美糕点如同烛蜡,毫无滋味。“如此说来,那日公主到梧惠宫哭诉,只是先入为主,听风是雨的结果。”

濮阳洵笑着点了点头,“那个丫头毫无心计,那像太子妃你一样处事思虑纯熟。”

呵呵,他在暗讽她的城府心机,楚清清举了举茶杯,迎上他的邪魅与诡异,说:“不及王爷,不及王爷。”

牙枪舌剑,濮阳洵无声的感叹后,也随着她举起了杯子。

第155章 他到底想要如何

窗台上映印着落日变色的余光,斑斑点点,嫣嫣妁妁。少许流淌入室,提醒着暮色荡漾,暗沉华芳。

曲子依旧绕于耳畔,濮阳洵似乎还兴致不减,半阖着眼眸,仔细倾听,那敲着桌面的手指,和拍的扣着节奏。

楚清清搁下手中杯盏,语气里携着请辞的意味,“多谢王爷款待,天色已晚,清清该回去了。”

濮阳洵仿佛听见很有趣的话一般,睁开半阖的眸色,唇角掀起的弧度引人百思,他刻意将语声缓慢延长,“曲还没完呢,你如此急着回去,莫不是担心宫里有人耐不住寂寞么?”

“寂寞我就不知了,不过我的丫头可是会担心,清清不似王爷潇洒,不忍心自己在这儿逍遥,她在那头担心。”

“可还记得那夜我们打赌之事?”

濮阳洵转移的话题,徒然让楚清清拎起警惕,她忘不了那夜濮阳瑾的倏然出现,自然会记得与濮阳洵的赌约。扬起一抹疑惑的笑,“还提来做什么?清清没输,可王爷也没赢呀。”

“呵呵——。”濮阳洵一声笑吟,随即起身走到楚清清身后,一手搭在她的香肩上,垂头至她耳旁,“何必用这样的话还搪塞本王,本王是输是赢你心中有数。”

楚清清心里起了一丝不快,迅速起身退至一旁,躲开濮阳洵不怀好意的表情,“皇兄应该没有忘记先前清清遭陷,让人传言与慕亲皇叔违伦一事罢,怎么,皇兄可是想重蹈覆辙,也走一走那被冤枉的路?”

“你错了,本王可不会像皇叔那样遭人冤枉,就算本王将事情坐实,又有谁人能耐我何?”

濮阳洵一步一步紧逼过来,楚清清脸上的笑意逐渐敛下,清澈的玉目也流露出冰冷的视线。她告诉自己不怕他,然宽袖中紧握的秀拳却有意违反她的意愿。后退一步,正在此时,房门外响起一阵喧哗,“你不能进,不能进。”

“为什么不能进?”

“这房里是贵客,不是小的吓唬你,得罪了你会身首异处。”

“我不管,你快让开。”

门突然一下让人推开,曲音与琴音赫然而止,皆探头看去。只见那出现在房内的女子,一见到楚清清便扑了过去,边哭边说:“小姐,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让奴婢好找呀。”

楚清清先前的忐忑在见到筱筱时已平复下来,嗔责言道:“筱筱,不得放肆,还不向云王爷请安。”

筱筱这才抹了抹腮边的泪珠,向濮阳洵盈身,“奴婢见过王爷,奴婢失礼,请王爷恕罪。”

濮阳洵冰冷的视线逐渐淡去,可语气却是冰冷至极,“不必了,这奴婢欠调教,太子妃回去应该好好管教才是。”

“我的确是宠了她些,王爷,既然侍婢找来了,那清清就告辞了,谢谢您的茶点还有小曲儿。”楚清清颌首示意,随即牵着筱筱离开了屋子。

辗转下了楼,其间楚清清只字未发,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好好的抒发一下胸口积郁的空气。

才一踏出大门外,站在金波楼捐招牌下,眼前出现的马车在她还未缓过神智时心头又是一抽。她就说筱筱怎么可能找得到这里,原来是有原因的,相信这会儿濮阳洵也一定站在窗棂前看着罢,知道原因所以才不阻止自己离去,否则一个侍婢他岂会放在眼里。

筱筱一掀轿帘,楚清清进到车室里,心神一放松,身子立即不适起来,捂着鼻口止不住的干呕。

车室里的另一男子紧忙揽过她的身子,阴沉着声调寻问,“他都给你吃了什么,难道有毒?”

第156章 苡妃滑胎的消息

这个傻瓜,楚清清心头暗想。又捂着胸口喘息不定,断断续续的说着:“我的身子你又不是不清楚,他若有心害我,用毒岂不是笨得可笑。”

“那回去赶紧宣御医瞧瞧,如果实在不行,你也休要逞强,我会把什么破黜置权都丢回给茗妃,让她去折腾好了。”

楚清清一闻此言,靠在他怀里的云眉顿时微皱,在他看不见的时候闪过一瞬坚毅,“不,不必,既然有心难为我,如果我放弃岂不是宣告认输?我的尊严不会允许我轻易放弃。”

濮阳瑾没吱声,他看不清楚清清在他怀里是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叙述这段话,却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份坚定不移的决心。

楚清清亦见不到此刻濮阳瑾脸庞上沉重的线廓,冷凝似的眸仁迸发出矛盾与心伤。她说:“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一定会做到,可在没达到目的前,我绝不会放弃,包括承诺和生命。”

濮阳瑾无言以对,只能让他怀里的温暖去包围她的苦心,这样无能的自己,他恨。

车轮滚滚,辗过万丈倾泄霞光,越来越稀疏的说话声,说明马车正远离人群喧闹。

“皇后决不会让你将公主远嫁的,你的那些理由不论有多正当,在萧后那里都不过是一堆废话罢了。今日我见到公主在大街上逛街,显然她已经得到了萧后的答案,瑾,你要怎么做呢?”

“这些话都是濮阳洵告诉你的么?”

楚清清轻轻的摇了摇头,叹息道:“他不告诉我我也会知道,不过他告诉了我另一件事,紫金与铜混合,可制上乘兵器。”

“哼。”濮阳瑾语携嘲弄,“他居然敢将这些事情告诉你。”

濮阳洵有恃无恐,自然不怕将这些事情诉与她知晓。如今事情始末原因皆已明了,如何能达到目的,只由得双方各凭本事了。“他知道我迟早会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结果还不都一样。”

“你对惜宁那么好,会阻止我那么做么?”

楚清清并未立即作答,而是想了一会儿,方合上眼帘说道:“我的确喜欢惜宁的纯真与活泼,可是我不会阻止你的任何决定。”她也不懂支持她这样回答濮阳瑾的底气是什么,或许是因为萧后对濮阳惜宁的承诺罢,濮阳瑾要想达到目的,决不会轻易。

又是一阵沉默。濮阳瑾突然平静的说:“苡妃小产了。”

楚清清猛然从他怀中坐起,怔怔的盯着濮阳瑾的一袭夷然自若,那是他的宠妃他的孩子,他却不见丝毫难过,更不见半分伤心。楚清清突然想到若是有一日她腹中之肉也消失了,他会不会也是如此的冷漠须臾?

心止不住酸涩,泪水情不自禁在眸中氲开,垂眸问着,“我离开前还好好的,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今日出城了,得到消息就立即回来,在街道上遇到四处找你的筱筱。”

他的声音仍然没有半丝起伏,宫中此刻也不知情况如何,一会儿回到东宫,定是有得热闹了。徒然心下冷笑,抬眸真视着濮阳瑾幽深如枯井的遂目,“太子不伤心么?孩子没了,那是你的孩子。”

第157章 没用的自己他恨

“我一早就告诉过你,那孩子是保不住的,你此刻该好奇的,是苡妃的孩子没了会怪责到何人头上。”

濮阳瑾说得对,楚清清又想起那日在冬莹宫的所闻所见,苡妃似乎并不看重她的孩子,但成日有御医侍候着,她也不会狠心到自己拿掉自己的孩子。那么孩子滑掉,就得有个罪魁祸首,东宫不得安宁,或许整个皇宫都已经大肆闹开了。

“是不是现在不论谁有了孩子,都不可能保得住?”

也许是听到苡妃滑胎的消息,楚清清太有感触与吃惊,这会儿她的脸色极为黯然与苍白。且她的话让他有了一丝不安,好像他的话题已经转移到别处去了,怎么她还纠住孩子的事情不放?迷离着狭眸打量楚清清,回想自方才见到她的一切点滴,赫然掰过她的身子。因为是她,所以敏感,“你…怀孕了。”

她没有想要瞒他的打算,只是不知该在何时何地,何种境况下告诉他。此刻她揪着心凝望着他的眼神,如果他给她不以为然的反应,她一定会垮掉。

那双泪眸里凝聚的期待与沉默,已悄然的告诉他他的笃定,楚清清有喜了,她怀了他的孩子。又徒然禁不住失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她偏偏有了他的孩子,他连她的安危都保证不了,更拿什么来保护孩子。

他没有给她无动于衷的表情,这已让她的心绪宽慰万分。那纠结难耐,挣扎不已的目光楚清清轻而易举的就懂了,窝心的感动,轻抚着他的脸庞,泪水垂落,荡起一朵晶莹的水花,“别担心,我答应过你会好好活着,如今更为了孩子,我也决不会让自己有事,这孩子是上苍的恩赐,我要他。”

拉她入怀,想紧紧的扣固着她,又担心她的身子会窒息难过。让他说什么好呢,那些虚伪的甜言蜜语他不会说,他的承诺如今又太过轻薄,成为不了保护她的屏障。无奈,惟有一声拧心的轻叹,“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我现在很好不是吗?我希望一切如常,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一定要保守住这个秘密,孩子是我们俩的,让你一个人操心太不公平,所以我们一起努力保护他好吗?”

如今是什么时候,她居然还能想到公不公平的问题,濮阳瑾轻按她的头在怀里,唇角掀起一抹不含任何杂意的微笑。又想到她的身子因前段时间中毒回到入宫前的体质,这才还没好多少,又添了身孕。如今宫中事物繁多,她那里能照顾得过来?“正好可以利用苡妃小产之事,将你手中的事情停下几日,等到苡妃的事情处理完毕,我再想办法让你不这么辛苦。”

濮阳瑾说得不错,宫中事情虽冗杂,但如今她已理出头序,偶尔停过一两日,东宫的日常生活也不会停歇。先前本可如此,只是她要强,不想被人看轻,故尔一直坚持下来,如今为了孩子,她是得小心为上。

“嗯。”

真是难得她这么听话,濮阳瑾心忖,却又因楚清清另一句问话,听得他眉宇深锁,“如今公主远不远嫁之事尚未落案,又出了苡妃小产之事,我觉得这两件事情虽看似毫无干系,实则干系紧密,只怕是有人想让你分神,干扰你的办事进程,太子切莫以臣妾为念,需小心谨慎才好。”

她能如此清晰的分析其中要害,濮阳瑾并不足为奇,只是如今她有孕在身,身子又弱,岂能惊得起大的意外?“公主是否远嫁一事你不要插手了,不论萧后如何阻止,她是一定得远嫁不可。”

脑海里突然回想起筱筱在车室里说有关濮阳惜宁与尹湘鹤的话,濮阳瑾就在身边,她犹豫着是不是要开口相问。濮阳瑾的厌恶与濮阳洵的冷淡,这小小年纪的濮阳惜宁莫不是真的犯了什么十恶不敕的大罪?

思虑左右,还是决定不问了。世间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厌,不喜欢濮阳惜宁一定有其原因,如果她想知道,也的确不该来问濮阳瑾,这种事情关乎皇室尊严,岂可轻易脱口?

第158章 不可能置身事外

‘嘚嘚嘚——’的马蹄声进入皇宫大门,随即听见一声隆重的关门之声。

夜幕比预期的来得早,回到东宫时,屋檐下皆已挂起了彩角宫灯。宫廊里行走的侍卫与执事宫娥,似乎都带着几分惧意疾行慢行而过。

才一踏入东宫门槛,濮阳瑾斜眸对楚清清说:“你回梧惠宫休息罢,我去冬莹宫看看。”

楚清清感动他的体贴,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身为太子妃不可能置身事外。难道他没看到萧后的凤辇就停在身后不远处么。“迟早会有人让我去冬莹宫的,何必费事让人传唤呢,走吧,我还抗得住。”

她说得不错,萧后既然在此,那说明事情已经不受控制的公开化了,楚清清的身份注定不可能置身事外。心中一直轻叹,俊颜上却是毫无情绪的转身而去。

筱筱近身搀着楚清清,她不懂为何太子如此冷漠,小姐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太子让她很糊涂,他明明关心小姐,为什么又不能给小姐好脸色,那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笑意,相信也会比冰阴着一张脸孔来得不恐惧。

冬莹宫此刻正笼罩在一层怪异的氛围里,宫侍宫娥头垂得比平时更低,模样也更加恭敬。柳贵妃坐在一旁悄声抹泪,想想她的孙子还未出世,竟这样平白无故的去了,怎能让她不伤心难过呢?

相较之下,萧后就要镇静得多了,她凤仪威严的端坐在上方,端着茶盏优雅无比的饮着,一边还安慰,“是这孩子没福气,既然事情已出,你也别太难过害了自己的身子,咱们只要拿下害得苡妃滑胎的凶手,不就可以给孩子报仇了么?”

听着萧后不带温度却也不见寒冰的话,柳贵妃抑忍住抽动的泣意,道:“皇后姐姐说得有理,是我太伤心了,忘了正事儿。”

这个柳贵妃,于她一生喏喏唯唯,从不敢说个不字,有时候都觉得她活得有什么意思,死了不就不用受委屈看人脸色了么。“好在苡妃无性命之忧,太子那么宠爱苡妃,相信受孕的机率绝对大过茗儿。”

萧后身侧的茗妃一听,立即色窘的一转娇唤,“姨娘——。”

“你惧什么,本宫又没说错,你也是,都在东宫待了这么久,也不知好好侍候太子,蒙幸个一儿半女,如若不然,柳贵妃也不至于如此伤心泪落了。”

面对萧后半真半假的责备,茗妃无言以对,只好垂头不言。少时,外头有人唱驾,“太子到——,太子妃到——。”

一进冬莹宫,就觉着空气里弥浮着层层怪异,此刻置身怪异正中,濮阳瑾与楚清清躬身请安,“儿臣/臣媳见过母后、母妃。”

柳贵妃伸手欲言免礼,又见萧后没有动静,亦不敢作声。片息后,方听她懒洋洋的责怒道:“还给本宫请什么安?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东宫两个正牌主子都不在。太子先且不言,太子妃,你可有将本宫放在眼里,可有将东宫放在眼里,苡妃滑胎之事,事关皇室血脉大计,你居然在这个时候离宫,如果你觉得这太子妃当得辛苦,本宫倒是不介意下懿旨撤了你的头衔。”

第159章 与萧后当场挑衅

什么都冲着她来了,楚清清心中冷笑,表面上却要装出一副聆听圣训的模样,可要冤枉她也不是件易事,“回禀母后,臣妾自知擅离为罪,实奈家父染恙,臣妾探父心切,这才出宫。不过臣妾已经很快赶回来了,熟不知在大街上遇到惜宁公主,臣妾担心公主出事,便下车寻找,可没找到惜宁公主,却又让云王爷给拦下,他邀请臣妾去小坐了一会儿,这才耽搁了时辰回来,望母后恕罪。”

“你——。”萧后顿时无言,她居然敢拿惜宁与云王来阻她的话,此刻的萧后责也不是,怒也不是,只能狠狠的盯着楚清清的一袭淡雅平静,胸口的火难以平息。

柳贵妃立感事情不妙,护人心切,起身冲濮阳瑾言道:“苡妃受了难,御医还没出来,你还不进去看看她,没了孩子,她才是最伤心的那一个。”

濮阳瑾深明母妃有意解围,连忙应声转身入内。楚清清斜眸,轻蹙的眉宇毫不掩饰她对苡妃的关心,“母妃,苡妃怎么样了?”再进到冬莹宫前,濮阳瑾提醒过她,让她别去内殿探视,她身怀有孕,殿内的环境会影响到她的身体。

柳贵妃忍不住眼中又噙了泪水,摇了摇头,“她到无碍,可是我那可怜的孙儿,还未出世就…。”

楚清清迎上去,搀着柳贵妃的手腕,安慰着,“母妃切莫悲伤,只要苡妃平安就好,孩子总会有的。”

柳贵妃点点头。楚清清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这厅堂里不止柳贵妃一人抹泪,一旁还跪着一个人,那是晴妃的侍婢秋琪。带着疑惑的目光走到她的跟前,轻声问道:“秋琪,你跪在这里做什么?你主子呢?”

秋琪大胆的抬起眼来,双眸尽是红肿,怯怯的用眸角余光看了一眼萧后,徒然豁出去似的紧紧的抓着楚清清的裙摆,哭诉起来,“太子妃,求求你救救晴妃娘娘罢,我家主子生性善良,绝不会干出谋害皇孙之事,太子妃求您为晴妃娘娘做主呀。”

晴妃?头先还在与濮阳瑾揣测,这事儿会落在谁的头上,没想到是晴妃。不过细想一下,这东宫里似乎能被人陷害的只有她与晴妃,也许她出宫是阴差阳错的躲过一劫罢。还是这本就是濮阳瑾的安排,他一点儿也不见着急的样子,甚至告诉自己这个消息时亦能那般的波澜不惊。让人告诉自己楚峰病了是刻意的,只是不想让自己趟上这趟浑水?

瞬间释然这些事,楚清清为苡妃的命运感到悲哀,濮阳瑾的关心却又让她在体贴与责备中徘徊。

“放肆,本宫还在这里,你一个小小的贱婢居然去求太子妃,怎么,你当本宫是透明的么?还是你觉得证据确凿之事本宫冤枉了晴妃?”

萧后威仪棣棣的一番怒声,惊得秋琪连忙将头磕在地上不敢直起。

“母后息怒。”楚清清摇身看向萧后,她一脸的柔笑与萧后的冷凛形成了鲜明的反比,“东宫出了这样的事情,是臣妾管教无方,不知母后将晴妃如何了?臣妾身为太子妃,想知道晴妃是如何作恶的过程。”她有权力知道,只是用请求的语气委婉表述而已。

第160章 晴妃被罚的惨状

“怎么,连太子妃也怀疑本宫的决断?”萧后凤目一凛,危险的紧盯着楚清清。

楚清清却丝毫不畏惧,盈了一礼说:“臣妾自然相信母后的决断,只是臣妾身为太子后宫之主,想要知道晴妃如何害了苡妃并不为过罢,臣妾这黜置权还是母后您下懿旨归还的。”

所有的人都不禁为楚清清捏把冷汗,她居然敢这样和皇后说话。虽然她的语气恭敬顺从,然话里的意思却让人轻易想到了挑衅。柳贵妃担忧的看着楚清清,用眼神示意她不得放肆,可楚清清却置若未闻,仍保持着进退适宜的神色平静的看着萧后。

“来人呀。”门口立时出现两位手执拂尘的宫侍,垂首应听,萧后冷冷的言道:“去将晴妃带来,满足太子妃的求知意愿。”

“是,娘娘。”

她这是施舍么?楚清清眸中闪过一瞬冷嘲,她并不生气萧后的反应,只是觉得很可笑。她自己也觉得奇怪,按说这个身置在权力顶端的女人应该比濮阳洵更危险才对,可是她居然一点儿也不怕她,甚至还有满腹的心思与她周旋。她到要看看,那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晴妃是怎么害得苡妃滑胎的?

濮阳瑾去到内殿后,一直没见出来,楚清清又开始担心苡妃的情况了。

片刻后,堂厅门外有了动静,楚清清顺着秋琪的泪目看去,错愕的神色立即掀上眉梢。只见晴妃发丝缭乱不堪,脸上挂满了泪痕,衣衫血迹驳驳,唇角溢着刺目的血丝,十指本若纤长优美的葱指,此刻已红肿得难以合拢。随着晴妃瘫跪在地,楚清清跄踉的后退一步,顿时捂着胸口止不住的干呕。

秋琪立即扑到晴妃身旁的同时,筱筱与柳贵妃也赶忙扶着楚清清似摇摇欲附的身子。除了筱筱外,所有人的都认为楚清清此刻的反应是因为受了晴妃狼狈不堪的模样所至,再加上她的身子本就虚弱,更不会有人将她往身怀有孕的方面想。

秋琪不敢大声的痛哭出来,只能小心的抽泣。楚清清喝了一口水,渐渐的舒缓过来,瞧着晴妃一身的伤痛,楚清清实在不忍,怒视着进来还未离开的宫侍,沉声问道:“谁准你们将晴妃打成这样的?”

那两个宫侍听得这轻飘飘却威慑十足的话,皆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反应。倒是随着晴妃一起进来的婉妃上前一步说:“谋害皇孙,晴妃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本该立即处死,但皇后娘娘仁慈,只是先下旨小惩一番,待到太子回来再行定夺。”

呵呵,她还真给太子‘面子’,没有立即处死晴妃,楚清清心下冷忖。紧扶着筱筱的身子,直视着婉妃的美目与一脸的得意志满,她一字一句的问着:“是你监督‘小惩’的?”

简单明了的一句话,听不出任何情绪在里头,婉妃心中一颤,求救似的朝萧后那边看去,腿脚也不由自主的往一旁移去。

“那是本宫下的令,犯了错就该罚,本宫没立即处死她已算仁慈了。”

萧后携着阴沉怒火的话听入耳中,楚清清却有着另一番理解,处死晴妃根本就不是她的目的,她的目的不是过想东宫手忙脚乱起来,最好没有没有一丝透气的机会。自己病体恹恹,她将黜置权交回来不就是想难为她的么?只要她一旦撒手难治,太子就得负责,如此一来,他那里还有时间去忙其他的事?例如濮阳惜宁该不该远嫁翡渊国。

算盘敲得如此之精,她的确是‘仁慈’的。“母后说得有理,但不知晴妃是如何谋害苡妃的?还请母后让人将过程告诉臣妾,臣妾也好替母后分忧。”

第161章 婉妃所述之经过

“不必了。”萧后冷冷的看了一眼楚清清,不以为然态度与轻蔑的口吻任谁都能看出她根本不将楚清清看在眼里。

楚清清没想到萧后会拒绝得如此干脆。正欲想法子要套出话时,濮阳瑾却徒然走了出来,瞟了一眼跪瘫在地上的晴妃,说:“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母后,你确定事情是晴妃所为么?”

面对濮阳瑾,萧后自然又是另一番态度,虽然态度依不冷不热,但话里行间却少有轻视之意,她说:“难道本宫无事跑来冤枉一个小小的妾妃么?苡妃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孩子没了,指不定日后还得伤心成什么样儿,你这样质疑本宫为晴妃叫屈抱不平,岂不是叫她难过?”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想弄清楚事情始末,好酌情处理。”濮阳瑾虽在内殿待着,却一直听着这里的动静,他本不欲让楚清清插手此事,反正晴妃无足轻重,她本来就是萧后一时兴起赐下的妾妃,毫无用途可言,是生是死皆不与相干。然楚清清执意要为晴妃平反,想了想,也该趁机收拾收拾一些有心之人了。

萧后终于不再拒绝,看着一旁婉妃,用眼神示意她向太子回禀。婉妃领命躬身向前,“回太子的话,午后臣妾抱着小猫儿雪儿在花园里玩耍,谁知一转身雪儿就不见了,那只雪儿是皇后娘娘赏与臣妾解闷的,臣妾恐遗失了雪儿遭娘娘怪罪,只得命人立即寻找。正巧苡妃妹子的贴身侍婢冬芳端着安胎药路过花园前来冬莹宫,臣妾当时并不知那时安胎药,又因找雪儿心切,便命她搁下安胎药帮着一起寻找。谁知找了许久,仍是不见雪儿踪影,这时晴妃娘娘带着侍婢秋琪走了过来,待晴妃娘娘问清臣妾着急原因后,便让她的侍婢秋琪也加入寻找雪儿之列。臣妾当时不见雪儿,心头急得不知所措,于是将手中的安胎药直接交给了晴妃,自己也掺和进去寻找起雪儿来。众人又是哄又是唤,终于在假山中一角落里找到了雪儿。臣妾松了口气,这才下令散了寻找之人,那安胎药也让冬芳从晴妃手中端来冬莹宫,岂知苡妃服用安胎药后,立即腹痛如绞,不多时,皇孙便滑了胎。”

“事情经过可是这样?”濮阳瑾微微偏头,寻问的声色很轻,却不见任何情绪。

婉妃一听,顿时跪在地上,信誓旦旦的言道:“臣妾所言句句属实,万不敢欺瞒殿下。”如今的太子与以前不同了,应该说自从梧惠宫有主后便变得不同了,茗妃都得小心应对,更何况是她。

“晴妃,婉妃说得可是真的?”楚清清摇身走到晴妃跟前,她唇角的血已经凝固了,然淡淡的泪痕却又因泪水滑落而加深。

她抬眸看着楚清清,泪眸满是委屈与痛苦。

她为何不说话?楚清清心中泛疑,看向晴妃的目光愈来愈沉,愈来愈不安。眸色一转,“秋琪,你说是不是如婉妃所言?”

第162章 她不想好人受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