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三王中,嘉郡王本来就是最弱小的一个,后来另外两王又联合起来,他比较陈王声势更是远远不如,眼看没有出头之日,索性便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称帝,过过瘾,他自己也知道不能长久,原本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思造反的。

等西瞻长驱直入、将各郡县都轻易攻破之后,他被这样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强悍战斗力震惊,在他看来,这完全是一支天兵!他觉得没有什么人能抵挡的住这样的军队,于是心中又升起另外一种希望,眼看西北已经全是西瞻人的天下了,如果这支无敌的西瞻人部队支持他,陈王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至少短时间内他不会垮台,有了足够的发展时间,又没有对手,占领西北几个行省,长长久久的做个西北王岂不是好?

看西瞻人的势头,一直打到京都夺取整个大苑也是有可能的。西瞻人只会打仗,不会治国,到时候他们也需要有一个代理人,自己第一个对他们表示友好,日后他们选择代理人选的时候,自然第一个考虑的就是自己,他实在太想要那个身份了,哪怕是被别人竖起一个傀儡皇帝,他也想要。

所以嘉郡王表现的卑躬屈膝之极,倾尽全城力量,将西瞻军队需要的弓箭武器装备早早就准备好堆在城外,又怕惹人误会,将羽箭武器全都牢牢捆在一起,让城中士兵放下兵器,脱下盔甲运送兵器车,早早给西瞻军送出城来。

又觉得光这样还是不够,物资方面的东西西瞻人自己也可以抢来,一定要更加证明自己的诚意才是,于是他主动当起了西瞻人的眼线,将连日来收集到的苑军情报送给西瞻军队,他断了自己的后路,彻底站在西瞻人一边。

箫图南含笑望向那个使臣,换回他更加谄媚的笑容。箫图南冲他点点头,大苑的土地并不比西瞻大,但是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却远远比西瞻多,人多了,种类也就多了。如果在西瞻,这样种类截然不同的人很难活在一起,大苑却可以,很有意思。

“既然这样,我们别辜负嘉郡王的好意,不去樊城了,就去嘉陵郡吧。”箫图南淡淡的吩咐,西瞻士兵几乎随着命令的下达即刻整队完成,向樊城偏东一些的嘉陵郡走去。

83

83、十二 梦碎 ...

“有西瞻人的消息吗?”霍庆阳此刻正在樊城山谷,连日来劳心劳力,让他看上去风尘满面。嘉郡王探听到的消息果然没错,霍庆阳的确秘密调兵樊城,意图阻截敌军。

“没有见到敌军!”

“没有动静!”

“没有…”

探子一个个回来报告,都没有发现。

王庶小声道:“元帅!我们已经埋伏了两日,还要再等吗?”王庶看上去已经和身边任何一个人完全相同,一样的全身盔甲,一样的满面尘灰,一样的目光坚毅。此刻若让京城的少年公子来辨认,一定认不出这个偏将打扮的军人就是曾经天潢贵胄的显亲王。

霍庆阳皱起眉头:“离上一次砺县被攻破只有五天时间,西瞻人如果向西走,不是嘉陵就是樊城,算算他们的脚程,如果是樊城就应该已经到了。除非他们离开砺县之后不是向西走,那就可能是采石郡…”他狠狠握了一下拳头:“五天!这已经是我最有可能接近西瞻人的一次了!”

王庶无语,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判断西瞻人会进攻樊城本来就是赌一把,他一样也想了几个晚上,同样赞成樊城设伏。

然而既然是赌博,总有输赢,西瞻人没有选择樊城,那么他们一切调度都成了白费。

开始的时候,王庶绝对想不到会有找不到敌人在哪里的可能。西瞻不是十几个二十几个人!而是四万大军啊!四万大军通过,前方老早就会惊起飞鸟,后方到处都会有马蹄的痕迹,怎么可能掩饰?大概京都中上奏章弹劾霍庆阳的大臣们也是这么想的,怎么可能是不知道敌人在哪?不打只能说明你畏战。

只有实际追踪,他才明白西瞻那种速度和残忍屠杀战术的可怕性。

西瞻军以远远超越苑军的速度行进着,苑军要是跟在后面顺着痕迹追踪,敌人的行踪是清楚了,但和敌人的距离却只能越来越远,这辈子也别想追上了。

不跟着痕迹,就只有猜测敌人下下一步会去什么地方,提前拦阻一途。因为西瞻人攻破一个县城,烧杀抢掠总需要一点时间,给他们两个郡县耽搁,苑军就有可能赶在敌人之前。

但是西瞻人要从哪一条路走,却又一点判断依据都没有。今天他们攻破西南方的余弦郡,沿着路走,下一步应该是邹县,但是邹县却连敌人一根马毛都没见着。几天以后,偏东五百里的的砺县却升起火光。

西瞻人攻破一个城,拿到物资撤退以后必定会放火,也必定会杀光两天之内路上遇到的所有村子里的人。四万大军路过,官道小道到处都是马蹄痕迹,无法判断主力是从什么地方走的,沿途也找不到一个活人可以打探消息。只有下一处县城腾起火光,苑军才能知道他们的敌人到过哪里。

只是到过,不是到了,因为那火光必然是远在几日路程以外的地方,苑军重复着这种徒劳的追逐,驻守四方的苑军看到火光会先于他们向一起集中,然后等着霍庆阳的大军赶来再汇集在一起,继续徒劳的追逐。

霍庆阳知道这样做于事无补,索性舍了麟州,不顾西瞻行踪,将军队直接带到安州境内,就像球网那一边的拦截队员一样,看着发出去的球在对方手中传来传去,不知会在什么时候,从什么角度打过来。苑军也只能根据麟州传来一点点蛛丝马迹,在安州来回奔波调整位置,希望能将球拦个正着。

他们能看到最后一个球是五天前发出的、在砺县,于是他们提前站在樊城这个位置上,希望做到成功阻截。

能做到的,只有这样了!

事前,霍庆阳和青瞳不知道自己料对了、箫图南也不知道自己差点被人兜住。他们三个想到的地点同时都是樊城,可见从领军水平上,他们差别并不大,胜负就要靠无数其余因素来决定了,比如说这个临时出现的好对得起自己姓氏的嘉郡王。

嘉陵郡和樊城直线距离不过快马两日的路程,不过换成大苑的步兵去走,同样的路程少说也要六七天。并且两个大郡之间并不是直接相连的,好几个小县小城将道路隔得弯弯曲曲,加之嘉郡王称帝以后就将嘉陵郡道路严格封锁了,消息不畅,霍庆阳在山谷中苦苦埋伏的时候,西瞻军已经在嘉陵郡好吃好喝的休整了两天。

有嘉郡王的眼线盯着,事情变得很轻松,西瞻军拿到需要的一切之后,被嘉郡王恭恭敬敬从西南方送出城。

出城二十里后,箫图南突然停住战马,对拙吉道:“回去将嘉陵烧了吧。”

拙吉一愣:“王爷不是和那个成皇帝相谈甚欢吗?”

“嗯,他的好意我接受,但是他的命我也想要了。”

“王爷…此人不过是个小人竖子,不必放在心上。”

箫图南淡淡道:“但是我看他不顺眼。”

拙吉不再说话,应了一声是,四万铁林军掉转方向,向着出来的路走去。振业王想要攻下一个城就攻,他们不怕不远处的苑军,攻下嘉陵郡用不了一天的时间,而笨重的苑军步兵赶来还要六七天路程,到时候他们早就走了。

即便没有及时走开又如何?不过是打上一仗罢了!很多西瞻人甚至厌倦了单方面的杀戮,很想打上一场了。来就来吧,这里是开阔的平原,不是骁羁关下窄窄的一小溜土地,让他们跑不开马、挥不开刀的一小溜土地!在平原上,西瞻四万铁林军战士对上二十万苑军也有胜利的信心,他们什么也不怕!

嘉郡王面对去而复返的西瞻军显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由于近些天精神高度紧张,送走了西瞻人之后这一夜他睡得很香,竟没听到外面潮水般的呼叫声。

正梦想着美好的将来,嘉郡王突然在梦中惨叫一声,却原来是他睡的实在太扎实,冲进来的卫士无法将他叫醒,情急之下把一盆带着冰碴的凉水泼在他的脸上。

嘉郡王险些被冰水刺激的闭住了气,没等他反应过来,护卫们一拥而上,无数只手一起伸过来,给他飞快的穿衣服的穿衣服,套鞋子的套鞋子,又有人将头盔甲胄混乱裹在他身上,然后拥着他就往外逃。

成皇帝陛下大怒叫道:“你们做什?放下我!想犯上造反不成?”

此刻的嘉陵郡有如被大浪拍打的礁石,无数声音汇成惊天大浪。成皇帝陛下的声音根本就被掩了过去,一直被护卫们拖到城门下也没有说出让人能听到的话来。

护卫们把这位陛下扶上马背,护着他向城外跑。显然他们没有一个认为嘉陵郡能抵挡的住西瞻人的进攻。成皇帝前脚才冲出东门,就见城门轰的一声垮了下来,无数黑衣黑甲的西瞻士兵一拥而入,效率惊人。

成皇帝这才算是真正睡醒,彻底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吓得他脸色惨白,魂不附体。成皇帝在护卫们带动下一路狂奔,他脸上泼了水,冷风一吹,眉毛胡须全都冻成冰块,他脸上的皮肤开始还像撕裂一般阵阵作痛,很快就办成一片麻木,木木中透出奇怪的又痛又痒,要是王庶在一定会告诉这位族叔叔,恭喜,你堂侄儿我冻几天才会出来的冻疮,您一次就有了。

不过成皇帝陛下现在没有时间管这些,当下最重要的就是逃走,逃逃逃,一路狂逃,西瞻人的战斗力早已把他吓的没有丝毫反抗念头,能想到的只有逃走,绝不能有丝毫的驻足。

可惜他睡醒的还是晚了一点,攻打嘉陵郡只出动了几千士兵,西瞻的大部队还在城外以逸待劳的等候,好些西瞻士兵笑嘻嘻的让开路,看着懵头懵脑的成皇帝和护卫们从乱兵之中来回穿插通过。

有的护卫急的挥刀乱砍,西瞻士兵就笑嘻嘻的给他一刀,有些护卫哭着投降,西瞻人也笑嘻嘻的给他一刀,他们像看动物一般看着困境中挣扎的人。

成皇帝知道自己已经陷入包围,却还是到处乱撞,他不敢停留也不敢回头,因为他明显感觉到,虎狼一般的敌人就在身后,只要一停,那就再也逃不掉了。成皇帝此时心如死灰,一片茫然,他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西瞻人?是羽箭准备的不够多?还是没有将最美丽的小妾送给西瞻那个大将军?

嘉陵城中很快便升起火光,直到被一刀砍在脖子上,成皇帝陛下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招致此祸。

箫图南纵马上前,看着他尸体上穿着皇帝才能穿的,饰有龙纹的漂亮盔甲,目光深深厌恶。

“屠城!”他容色不变的下达了这个残酷的命令。已经休息了两天,精力充沛的铁林军兴奋的执行这个命令,不能让士兵习惯安逸,苍狼的子孙需要鲜血刺激。

成皇帝陛下?对不起,一想到你想夺走她的东西,我就恶心的受不了。

——————

生时带命来,死后归魂去。

千金龙身躯,倾刻化一炬。

半朝放心魔, 便思登天欲。

大道本无难,何为凡事绪。

若将悟此道,君自缑索欲。

84

84、十三 伏击 ...

夜已深,嘉陵郡闪耀着橘红色的火光,因为人都死了,所以焚烧的时候,整个城市默默无声,嘉陵郡城池地势高地势高,老远老远都能看到火光,寒冷冬夜里,那一簇耀眼的橘红竟给人温暖的错觉。

“嘉陵郡!”

霍庆阳几乎是原地跃起,咬牙切齿的叫了一声!那么偌大一个城池全面起火,由于他们离得还远,看着也只像是山间一点小火苗,只不过这小火苗烧了整个晚上还在燃烧,借此向远方的苑军诉说着自己遭遇了什么。

“终于——逮到你了!”他翻身上了战马,喝道:“传信!点兵!”

“元帅,我们去嘉陵郡吗?”王庶问。

“不去!就在樊城等着,我让他必走此路!”霍庆阳脸色有重来没有见过的恨意!这不是云中呼林关那样的沧桑边城,这是重来没有经过战火洗礼的嘉陵郡啊!有千年历史的繁华郡城,就这么毁了!

不过从战略意义上来讲,嘉陵郡的毁灭是十分有价值的事情!霍庆阳不但不应该心疼,还应该高兴。

如果敌人没有烧了嘉陵郡,没有透露行踪,霍庆阳甚至会连他们有没有到达安州都不知道,他只能在樊城继续焦急的等着。而西瞻军会在苑军傻傻等待中像前几次一样从山边悄悄溜走,一直到他们再一次缺少粮食的时候,才会告诉苑军他们在什么地方。很可能,他们当时已经出了安州,苑军设下再多的埋伏,也捞不着敌人一片衣角。

霍庆阳不知道敌人为什么选择嘉陵郡,更不知道敌人为什么要烧了嘉陵郡,只把这理解成蛮子残酷天性带来的习惯。其实五天以前他们才在砺县抢掠过,便是暂时不抢掠也完全可以支持下去。他最怕的就是敌人这样悄声无息的走了,只要他们停留,那就有对付他们的办法!

在樊城设伏之前,霍庆阳已经将七万兵调往采石矶,加上采石矶作为军事重地原本就有的两万驻军,共计九万。这是一记重锤,预备了樊城开战之后增援的,如今敌人选择了嘉陵郡,更好!嘉陵郡背山面水,四面通道去了两面!他左边就是樊城,敌人能去哪里?自然会往采石矶方向走,正好迎头赶上他预先埋伏的重锤!

一面是樊城三万兵力,一面是采石矶九万兵力,不怕西瞻人不自己向着他这个方向来!既然想用三万人拦住西瞻四万精骑兵,自然是有所依仗!只要你们来!我们准备了多日的东西,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霍庆阳眼角都有些跳动,看着山谷中被树枝杂草掩盖着的扬威弩,巨型的弓弩让每一个曾经在定远军战斗过的人都油然升起骄傲。这是一个机密,他的扬威弩,他的神弩营,他的定远军旧部,终于赶来了!樊城拦住,采石矶大军包围过来,就是一把钳子!只要夹住,西瞻军就是铁核桃,也要让他粉身碎骨!

拦截的机会只有一次!出了安州,再也没有拦截的可能,所以这个机会一定要抓住!

————

“嘉陵郡!”

身处京都的青瞳接到军报第一反应就是跳了起来,用尽最大的力气喊:“派兵樊城!派兵樊城!”

“陈文远——”她声音都有些嘶哑了:“不要什么八百里加急了!用信鸽——不不!用烽火传信,一座座城传下去,到樊城为止!一天之内要让霍庆阳收到消息!派兵樊城!”

“由如是故,九十九百千万俱胝一切如来、应供、正等觉侧塞无隙,犹如胡麻…”

“胡什么麻,你在说什么?我说让你拟旨。”青瞳几乎是在吼叫。

陈文远结结巴巴的道:“宝箧印陀罗尼经,陛下几天前刚说过,如果臣听到你给霍元帅下旨,就背诵此经,让陛下静心想想。”

“那是我没有把握的时候,现在还静心什么静心!派兵樊城!樊城!西瞻人不走樊城,我把脑袋扭下来给霍庆阳!”她整个人根本停不下来,在殿中急促的来回乱走,脚步声踩得当当响。

这是陈文远做了天子近臣以来,看到皇帝最激动的一次,他慌忙拿出笔墨。青瞳的眼睛亮的瘆人,犹如藏了两柄刀子在里面,陈文远几乎有点不敢看那双眼睛,只好低下头听她说话:“采石矶在嘉陵郡左前方,九万兵力不要隐藏,就露出来给西瞻人看!嗯…三面包围,一面打开!打开的方向就在采石矶,这个诱敌的姿态做的越明显越好!让蠢驴也能看出来这是诱敌最好!”

“然后…东、西、南…南!东边有山,不利骑兵,敌人有可能会往北!采石矶兵力分配南面多北面少,诱使他们北面突围!有什么本事都给我用出来!疑兵疑兵!我要到处都是疑兵!让他们分不清哪里是我们的主力!让他们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走!只能一头撞进樊城的埋伏圈!”

她精力集中的时候思维是跳跃式的,速度很快,不等人写。也只有陈文远这样用熟了的人才能抓住重点,再瞬间整理成通顺,别人也能看懂的话。

青瞳明显是在思考,语速慢了下来,但是声音却很激动:“陈文远,除了给霍庆阳的命令,再拟旨给浙东路行军总管,让他带兵向西南,往安州方向靠!必要的时候,把桥拆了!有大江拦着他还能飞吗?”

她兴奋莫名,从开战以来一直憋着的气终于有了宣泄点,太憋屈了!终于可以正面对敌,终于可以打上一场!好在大苑有烽火传信!来回六天,完全来得及!要不然,她还真的束手无策了呢!

烽火传信本来只能传递城池遇敌这样一个消息,不过大苑有个堪比军神的开国皇帝,他设计了一套方法,重要的城池和关口每处都有四个大小不同的烽火台,加之在火中加上有颜色的金属粉,让火焰呈现不同颜色,组合成最常用的十几种传信方法,并不是不能更多,但是这种成千上万里的接力式传递,越复杂越容易出错。所以烽火传信的方式不可能像书信那样把事情说的很清楚,只能大概说个里程和方向。一个烽火台传出方向和里程,再由下一处城池将收到方向和里程调整一下继续传递。

比如铁林军在嘉陵郡现身的消息,就是先由在嘉陵郡东北方向的采石矶传出西南、二百里、重大损失的消息,然后到了下一个城池遂宁郡,调整成西方、五百里、重大损失,一直传到京都,变成西北、三千七百里,重大损失。

最后再根据军事图,这才查出在京都西北方向,距离是三千七百里,又在烽火传信设定中的城池,就是嘉陵郡。

这套烽火传信系统当初建造的时候耗费了无数人力及智慧,要保证每个城池都能清楚的看到前一座城池的烽火颜色和位置,也要保证烽火所能表达的里程的方向内只有一个重要城池。可以想象,这套烽火传信系统当初建造的时候耗费了多少人力及智慧。

可惜的是,这一套系统对天气要求很大,遇上大雨、大雪、大雾,对面城池就不能准确判断了。所以能用烽火传信的城池,只修建到安州,再往西边的麟州流州和青州,则因为常年风雪、地势复杂等原因没办法修建。

青瞳心中很遗憾,如果骁羁关上也有这样的烽火台,她的反应就能快上几倍,也不至于到了被人打的这样惨,却连敌人一片衣角也捞不着的地步。

“这次一定能堵住你!”陈文远看见她恶狠狠的将拳头向下一挥:“振业王!我看你怎么…”

突然,她的声音凝固了,表情也一并凝固…她的嘴唇张开,最后一个音节是‘咝…’可是她发出这个无意思的音节之后,却猛然闭上嘴,紧紧咬着嘴巴,仿佛想把这个字吃回去一般。

陈文远见她的脸上突然露出惊骇,仿佛自己被自己给吓着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静静的等着。

等了很久,青瞳脸上的惊容褪去,化成沉重的一声长叹:“陈文远,拟旨吧。”

她摸索着坐回椅子上,就那么静静的坐着,不说话也不动。陈文远拟好旨意给她读了一遍,她静静的点点头,神情没有什么不对,但是眼中那瘆人的精光没有了,变得有如两口无风无浪的深潭。

“我要歇歇…”她说着将头埋在两臂中间,就一动不动了。她就这么埋头坐在椅子上,一整天也没有人见她再抬头。

作者有话要说:诸位亲爱的,这还是小魔头放假以来第一次找到机会上一下网,扑向回帖区看了一会儿,不得不说,你们的回帖就是对我最好的支持。感谢大家,青瞳得了一等奖,的确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感谢大家对夸奖和赞誉,(美死我了:))

箫图南的确可恶,藐视人命,但是我觉得青瞳其实也并没有把苍生百姓看的比一切都高。如果是满腹忧国忧民思想,为了苍生能把自己一切都奉献的人,那当初她就不会要和离非偷溜了。离非说自己想为百姓做点事,不愿意和她走的时候,青瞳还没有他那种觉悟。(能力是另外一回事,离非思想上确实是舍己为人的。)

箫图南确实残忍,但是他为自己的目的主动争取,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仍然极力争取,和青瞳的性格其实很像啊!只不过他的手段更直接,更趋于他能熟练掌握的那种。如果他和离非一样忧国忧民,那简直可以在现实生活中当个平凡人,不用在小说里存在了。

写这篇文的本意,是希望写出几个性格不同的人,写出这些性格不同的人对感情的不同处理方法。因为我觉得自己不会写情,所以专门挑战一下难度,写一个女人和好几个男人的感情(这是很自讨苦吃的事情,不信大家可以想想,一个女人和好几个男人的感情,有什么书让你记住的?)

反过来就好很多,三妻四妾或者宫斗都是一男多女,这类书里好书就不少了,我看过觉得好的挺多。但笔墨多在女子,要将故事里的男子写出彩又不容易。

我又更希望每一段感情都是在自然的情况下发生,无论谁喜欢谁都有理由…所以不得不借助战争。在战争的大背景下,很多选择变成唯一合理的选择,人物性格更容易鲜明突出,他们做出的决定更热烈和直接(比如周远征,如果不是呼林城破,他那性格还要别扭多久才能承认自己喜欢青瞳?和平环境下我简直想不出情节该怎么安排。)

所以,这篇文章就被写成一个架空历史带着战争色彩的古代言情故事,出版社问我怎么定性,我也说不出来。矛盾,喜欢军事的不喜欢言情,喜欢言情的懒得看打仗,所以我失去了不少读者,我也明白我活该!但是正如大家所说,喜欢我的人会深爱我,这一句话我会记得一辈子!如果这一辈子,我一直努力,最后深爱我的人能有两百个,那我多么幸福!

我还管他有多少点击,多少积分?

两百个深爱我的人!我将为这个目标奋斗!

新年新气象!祝深爱我的人都有更多的人深爱!

85

85、十四 东南 ...

十四 东南

一只黑鹰飞回,对着训鹰人连连鸣叫。

“王爷!左前方发现苑军!”

话音刚落,又一只黑鹰尖锐的叫着飞回。

“右前方两日路程也发现苑军,人数众多!”

“王爷,有一队苑军在嘉陵郡以西向我们靠近!”

拙吉神色紧张,这么多军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算他们在嘉陵郡暴露行踪再追过来也不会这么快,显然是早就等在前面的。“前后左右都有!苑军是想包围我们!哼哼,两天的路程他们还想围住我们?也未免想的太简单了。王爷,我们加紧走一程就能把苑军甩掉了!”

“你想往什么地方走?”

拙吉犹豫一下,道:“既然右前方人数多,我们可以向后方迂回。”他停住了声音,静静的想了想,道:“苑军这样大张旗鼓,恐怕是诱敌之计!他们是希望我们往东北方向走!那里必有埋伏!”

箫图南点点头:“我也觉得东北必有埋伏。”

拙吉道:“不如向北!北边我们已经知道有三万军队埋伏樊城山谷,人数不会对我们构成威胁,关键是我们已经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大可以控制不和他们碰面!”

他眉头紧皱:“其实四个方向都有可能有埋伏,但是大苑不可能在四个方向都押上足够的兵力,属下觉得,不如我们也布下疑兵,佯冲南面,实则从北边进攻…恐怕有些危险…要不还是西边…”

他犹豫了,越想越觉得事情有些危险,突然之间,四面八方都是兵力,怎么才能判断出苑军的主力在哪?他迟疑问:“或者我去问问别人…王爷,你觉得我们走北边好还是西边好?”

箫图南道:“东南!”

“东南明明有埋伏…”

“你能确定苑军的杀手锏设在哪里吗?”

“这…实在是不能!”

“我把全军战士集中起来,就能想出苑军的意图吗?”

拙吉摇摇头:“怕是更乱!”

“既然这样,我们何必去管别人,不如直接走我们要走的路!”箫图南淡淡的道:“传令!进军东南!”

“从现在开始,不去理会苑军有什么图谋,直取东南!京都就在那个方向,遇到苑军我们就打!告诉弟兄们,谁也不能阻挡我们的脚步!”

和大苑人比脑子,并不是西瞻人擅长的事情,既然想不出,干脆不想!

面具下,箫图南脸上的肌肉绷的紧紧的——青瞳,你看,我们分开的太久了,你现在已经没有你想的那么了解我了!我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呢?

——————

“什么?发现敌军向东南移动?”

霍庆阳不可置信睁大了眼睛,东南是山啊!山路上跑骑兵?为什么西瞻人会选择这么一条对他们不利的道路?

采石矶左侧苑军兵力布置最多!“传信!让采石矶左侧苑军快速拦截!”

一天时间不到,新的消息就传过来了,西瞻士兵将所有马匹装备都扔下,只用几千人从大路运走。其余人全部乘着夜晚进山,翻山而过!只用了一天多一点儿的时间,就翻过两百多里山路,出现在山麓西南,让采石矶只有八十几里路的苑军包抄不及,只看到一地凌乱的痕迹。

“怎么可能那么快?”霍庆阳扼腕,平地上走的快也就罢了,为什么山路也能走那么快?虽然这些小山不能和骁羁关相比,但是毕竟山路也要狭窄的多,四万军队是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通过的?

“元帅!西瞻军好像不是从山上迂回翻过来的。”探子报告,他的脸色也满是惊惧不信:“直向东南的山路全是人行的痕迹,偏向的则一点痕迹也没有。好像…好像…”

探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好像西瞻军就直接取向东南,遇到山就翻山,遇到山涧就趟过山涧,山谷中有一处叫西涧的正在风口,如今水中到处结着冰碴。溪涧旁边绕路半个时辰就有山道,可是痕迹表明,这西涧他们也是直接跳进去游过去的,连这半时辰的路程都没有耽搁!”

霍庆阳摇头道:“不一定是不耽搁,也可能敌人不熟悉道路,不知道西涧旁边就有山路!”但是这也同样能说明,敌人一往无前的决心,在这样下去,西瞻军队真的要绕过采石矶了!

果然,很快就又有消息传来,在发现西瞻军队入山痕迹的第三日天亮之前,西瞻大军就出现在采石矶背后,向采石矶南侧清流关发起出其不意的猛攻,措手不及的清流关一千守军几乎没有起到丝毫作用,清流关就被攻破几乎没有需要时间。

霍庆阳急的直跳:“速令埋伏在采石矶右侧士兵包抄拦住!采石矶城池坚固,西瞻士兵一定会绕路!”

但是他料错了,振业王发出的指令是东南,那么西瞻军的走向就一定是正东南,哪怕正东南有一座坚固的城池在。

采石矶虽然是重点伏兵地带,但其实兵力却不在城内,而是被调出城外,拦截在西瞻军队‘必经之路’上去了。因为所谓的到采石矶的‘必经之路’有好几条,所以兵力抽调的很干净,采石矶现在只剩下一个空壳子,没有多少守卫。

守军打探出按理说绝不可能出现的敌人突然近在咫尺,顿时乱了手脚,一边火速发出求援信号,一边紧紧关闭城门。

没错,接到信号之后,采石矶三个方面大军都正在赶回来支援,可是离城池最近的一支就是在西瞻军后脚赶到清流关的士兵,既然在清流关八十里对两百里路都没追上西瞻人,现在怕也没什么指望能比西瞻人更快赶来。

其余三面军队离的更远,更加指望不上。采石矶的守军远远的都可以看到黑云一般压过来的敌军了,他们慌乱之下把护城河上的桥给拆了,希望借此挡住敌人。

却没有人告诉过他们,连西涧冰冷刺骨的急流都挡不住西瞻人,一条小小的护城河能有什么用?

于是采石矶的守军看到让他们心惊胆战的一幕,只见经过了一日一夜不停歇爬山,又刚刚激战拿下一个关口的敌军来到城边,在没有得到什么指令的情况下,丝毫不见犹豫,直接扑通扑通跳进了护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