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庆功宴上,李云召春风得意,自从他来到边疆后,轻舟便再无抛头露面过,一直都是待在帐子里,热闹的宴席一直持续到深夜,万重山回来时,轻舟还不曾歇息,仍是在那里等着他。

看见男人回来,轻舟顿时站起身子,嗅到丈夫身上的酒味,轻舟刚欲为他倒茶,万重山却是长臂一揽,将她抱了过来。

“重山.....”轻舟柔声喊着他的名字。

万重山揽紧了她的腰,他看着她柔润而白净的脸蛋,心中溢满了不舍。

“月儿,一眨眼,你离开京师,已经有四个多月了。”男人开了口,声音十分低哑。

轻舟微怔,只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起这般话。

“咱们的小宝,眼下也是有七个月大了。”万重山想起孩子,唇角便是浮起淡淡的微笑,眼瞳亦是变得温和下来。

与万重山一样,只要说起孩子,轻舟的心便会软的不成样子,她的眸心温柔,小声说了句;“小宝今天,是七个月零十二天。”

见她记得这般清楚,万重山抚着她的长发,蓦然道;“想不想回去看他?”

轻舟眸心一怔,满是不解的向着万重山看去,“重山,你是要把我送回京师?”

“嗯。”万重山点了点头,念起一路迢迢,等轻舟回到京师,小宝已是有八个多月,距她们母子分开,已足足快有年。

这半年来,轻舟日日夜夜的思念着孩子,他又怎能一直将她箍在身边。

“为什么.....”轻舟美眸中漾着疑惑,心思百转间,突然想到;“是因为皇上来了边疆吗?所以,你要把我送回去?”

万重山没有说话。

轻舟的心抽紧了。

“月儿,”良久,万重山方才开口,“你先回去看小宝,等小宝周岁,我就回去。”

轻舟虽不明白万重山何故突然要将自己送走,可是她明白,男人这样做,总是有他的理由,自己若坚持留下,不仅会让他为难,只怕还会给他添麻烦。

何况,每逢想起儿子,轻舟都是恨不得插上翅膀,能飞回京师将孩子好好地抱在怀里,此时听万重山说起,轻舟的心当真是柔肠百转,不知要如何是好。

“听话。”万重山抚上她的面容,“先回京等我。”

“等小宝周岁,你就会回来?”轻舟攥紧了他的衣角。

“我是他的父亲,他的周岁,我不会错过。”万重山声音温和而坚定,轻舟听着,心中却是酸了,她低下头,环住了男人的腰身,轻声说了一句;“重山,我舍不得离开你。”

万重山回抱住她的身子,将她揽的更紧,他附在她的耳旁,只低语了一句;“你放心,我们不会分开太久。”

轻舟抬起头,望着她那一双醉人的剪水双瞳,万重山心中一动,便是那抹心动让他情不自禁的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瓣,念起即将的分别,只让他恨不得将她吮入自己的骨血,轻舟娇柔的身子丝滑的犹如一匹锦缎,任由他在自己身上驰骋,帐外明月高悬,帐中温暖沉醉。

自李云召来到边疆后,万重山的主帐便是腾了出来,让由李云召居住,在庆功宴上,李云召曾饮下太多的酒,一旁的曹公公规劝不住,直到将李云召扶回帐子,服侍他喝下一碗醒酒汤后,李云召方才渐渐恢复了常色。

“皇上,要不要让军医来看看?”曹公公不放心的开口。

“不用,”李云召紧拧眉心,酒醉后的脑袋仿似要炸开般的疼,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向着帐外走去,曹公公见状,赶忙亦步亦趋的跟着。

李云召在帐口停下了步子,一双凤目却是向着后营的方向看去。

“皇上?”曹公公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李云召的面色。

“镇北王和王妃,是不是就住在那里?”李云召骤然发问。

曹公公顺着李云召的目光看去,恭声道;“镇北王与王妃的确是住在后营。”

李云召勾了勾唇,“孤又不是老虎,何至于孤一来,镇北王便要把王妃送回京师?”

见李云召已是听闻此事,曹公公只道;“军营中向来不许女子进出,即便镇北王贵为王侯,将自己的王妃带进军中也是不符规矩,此番皇上御驾亲征,想来镇北王也是碍于皇上的威势,不得不将自己的王妃送回去。”

“是吗?”李云召笑了笑,他闭了闭眼睛,缓缓道;“孤这次千里迢迢的来边疆,所为何事,万重山不会不明白。”

曹公公闻言,立时噤了声。

李云召见他没有说话,便是转过身向着他看去,“怎么不说话?”

“老奴....不敢乱说。”

李云召又是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的目光向着天际看去,但见繁星密布,明月高悬,他看了许久,才道;“孤有时会想,倘若那件事让万重山知晓,他.....究竟会如何做。”

曹公公心里一个咯噔,失声道;“皇上指的是.....”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万梓安坠马之事。”

“皇上!”曹公公脸色大变,顿时向着四周看去,低着嗓子道;“这里是万家军军营,还请皇上慎重!”

“万家军?”李云召一记浅笑,眸心却又阴沉之色划过,“万家军是孤的,边疆也是孤的,孤何须小心?”

“皇上!”曹公公只觉心胆欲裂,“此事过去良久,皇上又何必突然提起此事?”

“这件事虽说过去许久,可也一直扎在孤的心上,尤其是万重山灭了大辽,立下不世功勋之后,这件事更如同一根刺一般,扎的孤日夜不安。”

“皇上....您不必如此。镇北王决计不会知晓此事。”

“不,”李云召垂下眼眸,淡淡道;“他迟早会知道,是孤下令,要了他亲侄儿的命。”

“皇上,”曹公公立时开口;“这世间谁人不知镇北王的王妃曾是他的侄媳妇,这般大逆不道之事,本该受尽天下人唾骂,是皇上和太后宅心仁厚,不仅不曾将镇北王治罪,反而指下了这一门婚事。”

李云召唇线微抿,他的目光幽暗,无人能猜出他在想着什么。

“先前,孤虽一直听闻万重山在边境威望极高,可孤却想着,孤毕竟是大齐的皇上,待孤来到边疆,自然可以号令边疆的战士,可如今,孤才晓得,孤错了。”

“那些将士,只会听从万重山的话,万重山的话,远比孤的圣旨还要有效。”李云召继续说道;“而今,即便他上交了兵权,孤也无法号令那些将士。他们对孤,面服心不服。”

“不知皇上有何计较?”曹公公跟随李云召多年,已是隐隐听出了他的话音。

李云召声音极低,十分沉缓的吐出了一句:“当日孤下的那一步棋,为的便是今日。”

曹公公大惊,哑声道;“皇上的意思,是要将万梓安暴毙之事,引到镇北王身上?”

“不错,”李云召缓缓踱着步子,声音十分平静,“而今大辽已灭,那些余孽压根成不了气候,至于那些嚈哒

人,更是上梁小丑,不足为惧。”

语毕,李云召停下了步子,一字一字的吐出一句话来;“对大齐来说,眼下最大的威胁,既不是辽国余孽,更不是嚈哒,而是万重山。”

曹公公神情紧张,不敢吭声。

“这一次的御驾亲征,让孤下了决心,孤,一定要扳倒万重山。”

听着李云召的话,曹公公竭力平稳了心神,道;“皇上此计甚妙,万梓安乃镇北王亲侄儿,若要世人得知,镇北王为了一个女子,残害了自己的亲侄儿,这样的人如何担得起战神二字?只需这一件事,便足以将镇北王在民间与边疆多年积攒的威望击垮,到时,镇北王受尽天下人唾骂,就连万家军,也决计不会再听此人使唤,皇上兵不血刃,便可将万家军收服。”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相像

李云召听着曹公公的话,他有许久的沉默,而后才道;“你会不会觉得,孤这一步棋,太过狠辣无情?有卸磨杀驴之嫌?”

曹公公心头一凛,立时道;“皇上过虑了,您是大齐的天子,自当要以大齐的江山为重,镇北王虽对大齐有功,可他拥兵自重,权倾朝野,已成大齐的威胁,皇上身为大齐的君主,自是要为大齐除去所有的威胁。”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无须再说。”李云召淡淡苦笑,他在主位上缓缓坐下,凝视着这一个主帐,开口道;“万重山为大齐立下了汗马功劳,他驻守北境多年,打退了胡人大大小小上百次的来犯,而今大辽已灭,孤便要对他下手,倒也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见李云召自己将这话说了出来,曹公公的面色越发小心翼翼,只垂下眸子,不敢吭声。

“他虽功高震主,但也并无谋反之意,孤此番要对付他,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这把龙椅。”李云召抬眸向着帐顶看去,似是自言自语般的吐出了这句话。

“皇上,既然镇北王并无谋反之心,皇上不妨.....”

不等曹公公说完,李云召便是摇了摇头,他坐直了身子,一字字道;“孤担心的,是万重山想反,他随时可以反,你懂吗?”

曹公公心头一震,顿时恭声道;“老奴明白。”

“下去吧。”李云召不再多言,命曹公公退下。

“是。”曹公公躬身离去,帐中只剩下李云召一人。

他独自一人坐在那里,良久都不曾动一下身子,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鼾睡?他知道,这一步棋,他必须要落子儿。

清晨,天色微亮。

轻舟醒来时,就见身旁已是没了男人的影子,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抬眸看去,就见窗前立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重山.....”一声绵软细糯的声音从轻舟的嘴巴中溢出,就见万重山身子微微震了震,他转过头,见轻舟已是醒了,便是迈开步子,向着轻舟走去。

“怎么醒这样早?”万重山声音仍是温和的,看着轻舟的目光中,一如既往的透着怜惜之意。

轻舟刚欲开口,眸心一转,霍然瞧见自己衣衫不整,念起昨夜与男人的缠绵,娇丽的面庞顿时浮起朵朵红晕,连忙低着头,去整理自己的衣裳。

万重山瞧着,便是笑了笑,他揽住轻舟的肩头,念起即将的分别,眸心中便是浮起几分暗沉,直让他情不自禁的将轻舟的身子揽紧了些。

这次,万重山派了唐明生和何云礼一道护送轻舟回京,念起之前轻舟曾被辽人掳去,万重山亲自挑选了一支骑兵,每一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务必要万无一失,将轻舟送回京师。

“等回到京师,你好好儿的陪陪小宝,等着我回去。”万重山轻轻拍着她的肩头,与她温声叮嘱。

轻舟心知再过不久,自己就要离开他回京,心中也是溢满了浓浓的不舍,她将脸庞埋在万重山的胸膛,将眼眶中的湿意逼回,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依偎良久,直到天色大亮,有士兵的声音在帐外响起,提醒着万重山已是到了出发的时辰,万重山心下叹了口气,只得按耐住不舍,亲自牵了轻舟的手,与她一道走出了后营。

将士们已是整装待发,随行的侍女也已是将行装都打点了齐全,万重山念起轻舟身子柔弱,担心她在路上会有个头疼脑热,是以又派了两个军医,简直是事无巨细,样样都想到了。

“路上一定要照顾好王妃。若王妃身子不适,便服侍王妃在驿馆歇息,千万不可强行赶路,记住了吗?”临行前,万重山只觉放心不下,与军医侍女们吩咐。

一旁的唐明生听着,便是笑了,“王爷放心,就算您给咱们一百个胆子,咱们也不敢怠慢王妃,老何,你说是不是?”

唐明生言毕,轻舟也觉万重山有些小题大做,她轻轻摇了摇他的衣角,小声道;“你放心吧,有唐大哥和何将军,还有初云和初念,他们会把我好端端的送回京师的。”

万重山望着眼前的这一支人马,他心知轻舟说的不错,这些人都是他一手选出来的,甚至不必他吩咐,也会细心谨慎的照顾着轻舟,拼死护得她周全,可想起这一路千里迢迢,让他仍是放心不下。

“这一路,辛苦你了。”万重山低眸,向着轻舟看去,吐出了一句话来。

轻舟眸心温热,她望着万重山的面容,看着他因着连年征战,眉宇间浮现的沧桑之意,她心下疼惜,用很轻的声音说了句,“我不苦,你在边疆才苦。”

万府的荣华富贵,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次次的战场冲锋陷阵,九死一生打下来的,就连她王妃的尊荣,也是他用命换来的,念起万重山这些年的奔劳,轻舟心下一酸,忍不住想要落泪。

万重山粗粝的掌心抚上她的面容,温声道;“别哭,我很快就回去。”

轻舟勉强忍住泪水,只点了点头,她不敢再说话,只怕自己的声音会暴露出她的哀伤,她也不敢去看万重山,只从男人的手心抽出了自己的小手,她最后看了男人一眼,终是咬了咬牙,领了初云与初念两个丫鬟,向着马车走去。

远处,主帐。

万重山与轻舟惜别的这一幕,完完整整的落在了李云召眼里。

“皇上,镇北王妃此番回京,您看要不要派人在路上.....”曹公公对李云召的心思一直都晓得,眼下看着李云召遥遥望着轻舟一行,遂是斟酌着开口。

“不,”李云召打断了曹公公的话,他的眸心深邃,落在那一道娇柔的身影上,一直看着她上了马车,才道;“等孤扳倒万重山,她迟早会是孤的女人,孤,不急在这一时。”

曹公公听了这话,便是不再说什么,只站在李云召身后,与他一道看着轻舟一行离开了军营,越走越远。

边疆的战事仍是在继续,当轻舟回到京师,已是入秋。

如万重山所料那般,万小宝已经八个多月了,轻舟离开时候,他还是个三个月大的婴孩,要乳娘包在襁褓中,而当轻舟回来,他却是长壮了一圈,在轻舟离京的这些日子,万母,苏氏,连翘,乳娘,嬷嬷丫鬟.....上上小小几十口都是精心的照料着这个孩子,不敢让他冻着,也不敢让他饿着,这般养下来,只将万小宝喂得白白胖胖,肉呼呼的样子像极了菩萨身边的善财童子,许是长大了,长开了,轻舟看见儿子时,就见孩子眉宇间的秀气逐渐隐去,英气取而代之,倒有些像父亲了。

轻舟迫不及待的从乳母手中将儿子抱在了怀里,她一句话也没说,眼泪便是当先掉了下来,她失而复得般的紧紧抱着孩子,在儿子的脸蛋上不住的亲吻着,哽咽着说了句;“小宝,好孩子,娘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万小宝许久不曾见到母亲的面,自会认人后除了祖母与外婆,便是连翘和乳娘抱着他,此番骤然被轻舟抱在怀里,万小宝先是怔住了,待回过神来,便是“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一双藕节般白胖的小胳膊不住的往乳娘的方向张着,轻舟见孩子不要自己,更是难过和愧疚,只不住的哄着儿子,直到孩子哭累了,哭倦了,才终于在她的怀里睡着了去。

晚间。

轻舟自回来后,便是一直守着孩子,待小宝睡着,轻舟将孩子送进了摇篮,自己也仍是在一旁守着,似是要将母子分别的这半年全都补回来。

“小姐,您吃些东西吧。”连翘端了一碗粥,脚步轻柔的走了过来,瞧着轻舟因着长途跋涉,而显得苍白的面色,忍不住劝到。

“先放着吧。”轻舟的眼睛仍是落在儿子身上,几乎舍不得眨眼。

连翘依言将粥搁下,瞧着轻舟这般看着孩子,便是忍不住安慰道;“小姐别难过,您这刚回来,小世子还不熟悉您,等过几日,小世子保准离不开您了。”

轻舟为孩子轻手轻脚的掖了掖被子,瞧着孩子胖乎乎的小脸,便心知孩子得到了极好的照料,她眸心透着感激,与连翘道;“好连翘,这些日子多亏你了。”

“小姐说的哪里话,”连翘走到了轻舟身边,与她一道守着小宝,“小世子本就可爱,府里的人都喜欢他,就连宁夫人.....”

说到这里,连翘顿觉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闭上了嘴巴,有些不安的看着轻舟。

“宁夫人?”听连翘提起宁氏,轻舟心头顿时一紧,问道;“她怎么了?”

“小姐别担心,宁夫人也很喜欢小世子。”

闻言,轻舟心中更是不解,宁氏对自己与万重山恨之入骨,当日小宝满月,她更是诅咒小宝活不过周岁,她又怎会喜欢小宝?

许是看出了轻舟的心思,连翘咬了咬牙,与轻舟道;“小姐,有些话,奴婢说了您可不要生气。”

“你我名为主仆,实为姐妹,我怎会生气?”轻舟声音温和,眸心透着疑惑。

“小姐,小世子刚生下来时,和你长得像极了,可您瞧小世子眼下,却不大像您了,是不是?”

“嗯,这孩子,倒有几分像他父亲了。”轻舟看着小宝熟睡的小脸,心里便是一甜。

“那日老夫人说,咱们的小世子.....”连翘说到这里,声音越发小了下去,她看着轻舟的眼睛,犹犹豫豫的说了句;“长得和梓安少爷小时候一模一样,所以,宁夫人每次看了小世子,都要上来抢的,一旦抱住了就不愿撒手。”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灭口

轻舟听着连翘的话,心里顿时一咯噔,她看着儿子雪白清秀的小脸,细瞧下去,果真在孩子俊秀的五官上看出了两分万梓安的影子,轻舟良久都是说不出话来,只握住了孩子的小手。

“小姐,您也别多心,说起来,小世子和梓安少爷可是嫡亲的堂兄弟,兄弟两长得像些也是寻常,好在您如今已是回来了,你若不喜欢,那咱们日后再不让宁夫人接近小世子,看紧些。”

轻舟想起宁氏当日的诅咒,仍是觉得有几分后怕,她瞧着孩子熟睡的脸蛋,与连翘轻声说了句;“以后小宝贴身的事,只有你和乳娘才能经手,其他的人都要仔细些。”

“小姐您放心,我理会的。”连翘赶忙出声应着。

轻舟微微颔首,又是向着孩子看去,连翘守在一旁,瞧着轻舟的侧颜,踌躇半晌,又是说道;“小姐,还有一事,奴婢还没和您说。”

“还有什么事?”轻舟不解的向着连翘看去。

“小姐,您和王爷离京的这些日子,温王妃请了名师,教养她娘家的侄儿,看起来就把那孩子当成自己儿子养着似得。”

“温王妃没有孩子,自然会把侄儿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这也是人之常情。”轻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话虽如此,可前些天,老夫人得了风寒,温王妃日夜不休,一直守在老夫人身边服侍,惹得老夫人心里也有几分感动,然后温王妃趁机又是提起了将温子良过继在王爷膝下的事。”

轻舟听到此处,眸心方有几分愕然浮过,她向着连翘看去,问道;“那老夫人,是怎么说的?”

“老夫人自然不会答应,甭说小姐您如今已是为王爷诞下了世子,就算是先前王爷膝下虚无时,老夫人也没同意温王妃把侄儿过继到王爷膝下,听闻老夫人斥责了温王妃一顿,命她今后再不许提起此事。”

轻舟沉默下去,没有说话。

“小姐,奴婢是担心,”连翘一咬牙,终是将心底的顾虑说了出来,“温王妃毕竟是王爷的元配发妻,又跟随王爷多年,王爷对她总归是有几分旧情在的,奴婢只怕日后王爷回来,温王妃在王爷身边哭诉,若是王爷一时心软,答应了她的请求,那温子良如今可是十二岁了,他若真是让温王妃过继到了膝下,不仅是嫡子,也会是长子,那咱们的世子.....”

“连翘,”轻舟打断了她的话,低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是王爷和温王妃之间的事,咱们不要多问。”

“可是小姐,咱们总归要为小世子做打算啊,若万一王爷....”

“连翘,”轻舟看向她的眼睛,“你别担心,不论到什么时候,王爷都会照顾好我和小宝。”

说完,轻舟的目光又是向着孩子看去,她的眼瞳温柔如波,又是轻声细语的念了句;“嫡子也好,世子也罢,我不在乎的,我只希望我的小宝能平平安安的长大,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听着轻舟这般说起,连翘便是闭上了嘴巴,她望着眼前的这对母子,只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不论日后发生何事,也都要尽自己最大的能耐,去守护轻舟母子。

前线的战事仍是如火如荼,辽人狡诈,嚈哒人悍勇,此次两国联手,着实让人难以招架,所幸北境的将士向来军纪严明,万重山熟悉胡人的习性,再加上有李云召带来的援军,皇上亲临前线,大大鼓舞了士气,几场仗打下来,胡人明显不敌大齐,已是节节败退。

属于大齐的胜利,并不遥远。

轻舟回京后,每日里除了照顾万小宝,其他的心思便都在前线的战事上,眼见着捷报一封封的传回京师,万重山之名越发响亮,甚至已有越过李云召的势头,轻舟心中虽隐隐察觉到丈夫未免有功高震主之嫌,可每逢想起来,更多还是情不自禁的骄傲,那是看着倾慕的人,为天下人所敬佩,所爱戴,所奉若神明,而有的骄傲。

几乎在眨眼间,轻舟已是回到京师两月有余,万小宝已经十一个月大了,再过一个月,便是这孩子的周岁生辰,万重山答应过她,到时候,他便会从边疆回来。

这些日子轻舟几乎是望眼欲穿,掰着手指头的数着日子,眼见着孩子的生辰越来越近,轻舟每日的笑靥便是越发甜美,这一日,她一早便是起身,先将自己收拾好,便从乳娘怀中抱过了儿子,经过两月的相处,万小宝已是逐渐依恋起母亲,每逢看着轻舟,便是笑的眉眼弯弯的,伸出胳膊要娘亲抱。

轻舟抱着孩子在椅子上坐下,亲自喂着孩子吃起了米糊,那米糊熬得极香,里面打了个鸡蛋,滴了些香油,正适合这样大的孩子吃。

轻舟舀起一勺,在唇间吹了吹,刚要喂着万小宝吃下,就见连翘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的额头冒着细汗,眸心却满是惊恐。

瞧见她这个样子,轻舟微微吃惊,她搁下了勺子,与连翘道;“好端端的,怎么了?”

“小姐.....”连翘声音有些沙哑,似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是不是前线有消息传来了?是王爷?”见她这般吞吞吐吐的样子,轻舟心里大骇,只当是万重山出了事。

“小姐,的确是王爷,可....不是因着战场上的事。”

“那是因为什么?”轻舟一听不是因着战事,当即松了口气,一双妙目却仍是盯着连翘,示意她快说。

连翘咽了口口水,道;“小姐,奴婢方才听说,宜春楼里的头牌花魁,叫茗香的,一早让人瞧见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轻舟一早听见这种消息,眉心便是微微蹙起,她面露不解之色,似是不明白宜春楼的花魁,怎会与万重山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