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安然还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徐磊说道:“爸爸说要来支持你。”

徐易远在前面开车,没说话,安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儿子,她扬起唇,眯眼看着窗外,新绿的树叶抽出枝条,朝气蓬勃,绿意盎然。

过了半个月后是徐易远母亲的生日,王雪琪向来对安然不错,虽然她现在与徐易远离婚了,可是却也做不到仿佛陌生人般老死不相往来。

她买了礼物跟徐易远一起过去,最近一段时间,一家人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王雪琪为了他们也操碎了心,安然十分内疚。

她生日过的很简单,就是一起吃了顿饭,安然跟以往一样跟王雪琪一起在厨房里帮忙,两个女人在一起顺便聊聊家常。

安然在一边切菜,王雪琪叹了口气,心底有些难过,“你说你们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离婚了呢”

安然对于这件事还十分不好意思,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她,她咬唇,王雪琪又说道:“安然,我从小看着你长大,向来是把你当作亲生女儿的,你嫁给易远,我这心里也高兴,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不为我儿子说什么好话,但是安然,这夫妻一辈子,有几个人不是磕磕绊绊过来的,我知道他以前可能有些事做的不对的,但是我看的出来,他的心里有你,有这个家。”

安然吸了口气,“我知道。”

王雪琪可能也觉得说这样的话有些不愉快,因此也不再谈论,饭后王雪琪让他们留宿一晚,徐磊跟着他奶奶一起睡,安然与徐易远分房睡。

安然一直睡不着觉,在床上躺了一会后准备下楼喝水,经过阳台的时候听到那边传来说话声,是徐易远与他母亲。

王雪琪问道:“你现在怎么打算的难不成就这样离婚你想不想要这个家了”

过了几秒徐易远说道:“我从来没想过会跟安然离婚的。”

他似乎有些难受,“我不想逼她。”

王雪琪叹了口气,“徐易远,我向来不管你的事情的,但是你自己做的事,你要自己承担后果,我是很喜欢安然没错,无论你们最后能不能复婚在我心底安然都是我的女,你就说说你现在对安然是什么感觉,如果你要想复婚就要拿出诚意来。”

徐易远皱眉,过了许久才说道:“我不想跟她分开。”

不能想象那样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只要一想到心里便钝痛不安,难以入眠。

安然心底跳的厉害,她也不再下去找水喝,直接悄悄的回了房间,后来辗转难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睡过去。

虽然其后徐易远不曾对她提过复婚的事情,可是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无形的告诉了安然他的态度,他很认真的在对待这件事。

可是安然有些鸵鸟心态,她害怕再去任何承受任何的不幸,徐易远最近的所作所为,她看在心里,总归会有一些触动的,不可能当做熟视无睹。

就这样又过了段时间,徐易远这晚又逢应酬,回来的时候安然还没睡,她靠在沙发上看电影,外面在下大雨,徐易远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裤脚还在滴水,安然去给他找了换洗衣服换上。

他洗了澡出来,安然已经不在下面了,他找了圈,在阳台上见到她,雨声很大,徐易远靠着墙壁看她对着夜色发呆。

过了一会,安然才回过头来,看到他也不反应,徐易远走过去问她,“你在想什么”

安然回答,“没有什么。”她想了想又说:“我过段时间就搬家吧。”

徐易远装傻,“你不想住这里吗想搬哪里去我没意见。”

安然抬头认真的看着他,“徐易远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们已经离婚了,不可能永远就这样住在一起。”

徐易远脸色有些难看,他深吸口气,“离婚我们可以复婚啊只要你愿意,安然,以后我愿意变成你想要的模样。”

他没料到有一天自己会说出这样的卑微的话出来,他只是想要留住她,只要她愿意,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安然摇了摇头,“你本来就不是一个愿意为了别人妥协的人,不需要让自己那么委屈。”

徐易远有些急了,他抓了抓头发,略带气愤的说:“我不委屈,谁说我委屈了。”

安然不想再与他争论,她打算回去睡觉,却被徐易远从身后拦腰抱住,安然挣脱不开,便听身后的男人嘶哑着嗓子说道:“安然,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真的,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很多话我在脑袋里想了许多遍,却怎么也没办法说出口,我不想说一些酸里吧唧的话,我想用行动来告诉你,我真的在改变,我想对你好,对儿子好,做一个好的丈夫和父亲。”

“所以,可不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安然”

第63章 过客匆匆(4)

安然几乎是逃也似的回了自己房间,对于他这样的态度,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一直以来,她都不是他的对手,当他哀求她的时候,她只能落荒而逃。

当她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心底思绪漂浮,想到了许多久远的往事,最后才迷糊着又睡了过去。

过了几日许久没联系的王媛与她联系,两人友好的问了各自情况,王媛突然说道:“前两天在网上看到你了,真没想到还是美女作家。”

安然羞赧不已,“不过是瞎写的。”

安然平时不怎么上网,后来查了下那天签售会挺火爆的,网上谈论热度也非常高,安然的生活仍旧很平静,不过徐易远最近却很忙,安然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过了几天看新闻才知道,贺翔的公司出事了,听说被工商局调查,刘燕燕卷走了他剩下的钱,将儿子丢给他跑路了。

贺翔心脏病发住院了,可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他出事以后,他的情人们都一哄而散,顺便将能卷走的都卷走,而之前那些跟在他身边巴结他的人,如今已是唯恐避之不及。

他仿佛瞬间老了十岁,面容气质都带着苍老的气息,他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回忆往事,这才越发怀念自己的结发妻子,想念阿媛的各种好。

他们十多年风风雨雨都走过了,可是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呢他心底懊悔又难过,这才追忆起往昔两人共患难的生活,可是在意气风发的时候,他却忘记了这个一直陪伴自己的糟糠妻子,只有在一穷二白的时候,才会想念那样一段时光,想念那个人。

他给阿媛打电话,声音十分哀戚的说:“阿媛,你能不能来看看我,这些年的事情我很后悔,直到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才知道谁对我是最重要的。”

那边轻笑一声说道:“贺翔,不是我对你最重要,而是你现在一无所有才会觉得我重要,等你什么都拥有的时候,我对你不过是可有可无的鸡肋,你这种人,只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

“阿媛我错了,求求你原谅我,我真的很后悔,我最爱的人只有你。”他语气很急,猛烈的咳嗽起来。

“你早就不爱我了,你最爱的人只有你自己。”

她挂断电话,眼眶微微泛红,她擦了擦眼泪,看着她的女儿在沙发上看动画片,女儿回过头看她。

“妈妈,谁打的电话啊”

王媛摇头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女儿点了点头,又转过头看自己的电视,是啊,从今以后,那个人不过是她生命里无关紧要的一个人,她和女儿会开始新的生活,过去遮挡在她头:“应该是男主角不惜暴露自己身份也要救女主角的时候,让我很感动。”

电影拍的很成功,无论是演员,灯光摄影还是剪辑,音乐效果都可以称得上非常好,徐易远还是第一次接触安然的作品,他以前总认为那只是小女生的东西,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那种孤独到绝望的爱所打动。

首映结束后,被邀请观看首映的,都在社交媒体上给电影给了很高的评价,安然的作品寥寥无几,短短时间便有不少人联系她商讨合作事项,一时之间她风头无二。

电影正式上映首日,便凭着超强ip以及优秀的演员阵容在首日票房顺利破亿,成为本年度最成功商业片。

徐易远为此倾佩不已,调笑道:“我现在就指着哪天我破产了,你能包养我。”

安然被他给逗乐了,“我为什么要包养你。”

他一本正经的回答,“看在我软硬件都达标的的份上。”

安然细细回味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顿时红了脸,气氛的瞪着他。

安静的咖啡馆里,安然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她收回视线看着对面的肖焱,他前几天全国宣传刚回来。

许久,肖焱这才问道:“你打算跟他复婚吗”

安然想了想点头,肖焱脸色有些狼狈,他艰难的问道:“你考虑好了吗当初闹的那么坚决,现在又这样和好,不怕重蹈覆辙吗”

安然认真思考了一番说:“我以前心头一直有一种隐隐不甘的心态,我总觉得他不爱我,又或者说他没那么爱我。”

肖焱挑眉,“所以呢你想离婚就仅仅是因为心里不甘心吗”

“离婚仅仅是因为那时候的他已经让我绝望了,我以为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

肖焱不知为何,心底有股怒气,“他曾经那样伤害过你,你为什么总能这样轻易原谅他,却从来不愿意去看看身边或许还有比他更好的人。”

这么多年他始终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守护着她,而她却从未给过他一丁点的机会,或许这便是生活吧,总会有人喜欢你,有人不喜欢你。

不可理喻,毫无道理,又如此的不公平,可是感情里又哪有什么真正的公平,若是万事都如了自己意,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遗憾难过了。

安然沉默了一会,“我知道有比他更好的人,可是当初那个给了我勇气,让我能勇敢面对生活的那个人是他。”

肖焱认真的看着她,垂眸不语,良久叹了口气,临分别前,他轻轻拥抱了下她,“我还是希望你能幸福。”

她眼眶通红,“你也是。”

肖焱上车后,心底难过不已,这世上多的是求而不得,这么多年他心底早已有了最坏的打算,而今听到她那样说,他又仿佛放下了所有过往。

只要她幸福就够了。

第64章 过客匆匆(5)

顾安然回到家的时候,徐易远竟然已经到家了,他陪着徐磊一起玩手柄游戏,最近这段时间里,他都会花很多的时间去陪孩子,甚至是做一些从前绝对不会去做的事情。

安然知道他心底还因为之前徐磊车祸的事情内疚,因此现在都尽力弥补孩子。

徐易远抬头看他,正晃神的时间,他已经被干掉了,徐磊大笑起来,徐易远扔掉游戏手柄,对安然说道:“你回来了”

安然点头,她上前抱了抱儿子,笑着问道:“今天在学校开心吗”

徐磊点头,“嗯,我今天还得了一朵小红花。”

安然笑了起来,“儿子真棒,来妈妈亲一个。”

等徐磊睡下后,安然从房间里出来,见到徐易远还坐在下面,她下楼,见他看着电视,电视里面正在放动物世界,安然想或许他是太无聊了,所以才会看这节目。

她从冰箱里拿了瓶水喝,坐过去跟他一起看电视,过了一会便听徐易远问道:“你今天去干嘛了”

安然胡乱的回答,“没干嘛。”

徐易远垂眸,沉默了一会,“你去见肖焱了”

安然诧异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徐易远看她那副表情,无趣的说道:“我没跟踪你。”

安然点了点头,便听他继续说道:“有人拍到你们一起了。”

“那又怎样”她反问道。

徐易远心底有一股怒气怎么也散不去,他冷笑了一声,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又觉得自己现在将自己弄的十分卑微,不愿意再去说一句软话。

他心底有些郁闷,手上拿着遥控器一刻也不停的乱按,安然也沉默的看着他,过了一会终于忍不住说:“你现在是在生气什么”

“我没生气。”他冷声说道。

“那你现在是在干嘛”

徐易远停下手中的动作,“无聊而已。”

安然点了点头,“我跟他”

她还未开口,电视的音量便被他调到很大,整个屋子里都是电视讲话声,过了几秒后他才将电视声音恢复到正常,他起身,丢掉手上的遥控器,“我不想听到关于你和他的任何事情。”

他径直上了楼,留下安然愣在原地,她呆坐了一会,将电视节目看完以后,才关掉电视上楼睡觉。

这一晚睡的都不是很安稳,第二天早上起来,徐易远已经收拾整齐准备出门,他站在穿衣镜前戴领带,因为心烦气躁,他脸色还有些臭。

安然走过去将他领带给系好,认真的看了看点头说:“已经好了。”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安然说了声谢谢。

徐易远最近诸事不顺,除了他自己情绪不好以外,做什么事情都很烦躁,比如今天高官会议的时候他便频频走神。

其实徐易远向来是个很专注的人,虽然今天开会的时候他跟以往一般,面无表情的听着会议主持人发言。

甚至中途还问了一个很关键的数据资料,下面的员工回答的战战兢兢的,生怕他会黑下脸来。

不过宋怀亮却还是非常明显的看出来徐易远在走神,不过他对于徐易远走神还能保持着清醒表示佩服。

最近几天安然能明显的感觉到徐易远似乎在回避自己,他仍旧尽可能的推掉应酬早点回家,却又不会与她有过多交流。

他的态度飘忽不定,安然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这天晚上当她将儿子哄睡着以后,出来见到徐易远躲在阳台上抽烟。

他最近心情都不好,又无处发泄,只能过过烟瘾,在浓墨的夜色下,他背影透着几分清冷孤寂,安然静静地看着他。

一会他转过头看到了安然,沉默着掐掉了手上的香烟。

安然走了过去问他,“你最近怎么了”

他摇头,“没什么。”

他语气敷衍,透着股烦躁的情绪。

安然挑眉看他,“那你是在烦躁什么”

徐易远更加烦躁了,他忍不住问道:“要不然呢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每天哈哈大笑才算是正常的”

安然看了他一眼,看着外面的夜色,微风拂过,传来栀子花的香味,“徐易远,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嫁给别人,彻底跟你说再见。”

夜色下,徐易远的脸色愈发苍白,他双手死死的握紧,他努力压抑着心底的某种冲动,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与安然真的说再见,他从未想过有这一天,即使是在他们之间关系最差的时候。

在他心里,他早已将安然当做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永远都无法割舍的掉,他可以去当做不在乎的成全她,却怎么也不愿意在心底真的跟她说再见。

说到底,他舍不得她,他不愿意失去她,这么多年的相处,她仿佛成为了他身上的某一部分,若要彻底割断,必是伤筋动骨一般的疼。

徐易远呼吸粗喘,安然的目光平静,直直的看着他,似乎透过他的身体看到了他的内心深处。

徐易远咽了咽口水,接着上前,他身材挺拔高大,一下挡在她的面前,安然身后靠着墙,下一秒,他低头,双手捧住她的头,直接吻了下来,封住了她的嘴唇。

安然挣扎了几秒,挣扎不开,他的吻很急切而粗喘,带着炙热的气息,散发到她整个身体的神经末梢。

许久,他停了下来,呼吸粗喘,直直的对她说:“不要嫁给别人。”

安然不语,他又急切的说道:“我们复婚。”

“为什么”

“我们复婚。”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有些急。

安然推开了他,他愣在原地,眼底有些受伤的情绪,“你不愿意吗”

安然笑了起来,“徐易远,你总是这样,什么事都是按照你自己的意愿,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算是现在,你说想复婚就一定要复婚,你有没问过我的意见”

徐易远脸色晦涩,“那你呢愿意吗”

“你就从来不知道对我说一句好听的话吗对你来说,说一句我爱你就这么难吗”

安然眼眶微微泛红,直到现在,她纠结于此的不过就是那一句我爱你,他从来不曾对她说过,她永远记得徐易远的那句love,那份被他送给别人的爱。

徐易远急切的说道:“难道对你来说,我的行动还不足以表明吗还是你觉得那一句什么都不是的,廉价的话比什么都重要”

安然心底有些怒气,忍不住回道:“廉价的廉价的只被你送给一个人,再也收不回来。”

徐易远烦躁的扯了扯头发,怎么也说不明白,安然直接转身准备离开,被徐易远给拉住了手腕。

他语气带着恳切的哀求,“安然,你相信我这一次,我比任何时候都认真。”

安然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清风刮过她的脸颊,她声音飘忽,“徐易远,你要知道,我不可能永远都在原地等你的,我也会累了,也会想要休息,如果真的等到这一天,我不可能会再回头的。”

徐易远脸色颓败,“为什么你就不愿意相信我是十分诚心的想要跟你重新在一起”

安然忍不住呵笑一声,“徐易远,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要重新开始,你这个人似乎将什么都看的很重要,又好像什么都不重要。”

“婚姻你可以当做一场交易,你根本不爱我,却还是愿意娶我,以前你跟贺翔称兄道弟,好的跟什么似的,现在他一倒,你就跟从没认识过这人一般,翻脸无情。”

她看着他,“在你心里,到底什么才算是重要的我真的不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