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瑞龙默声稳坐马上,看她手忙脚乱又觉一阵好笑:“如你这般笨手笨脚怎能带孩子?还不如送我。”

乔晓佳缓了缓情绪,悠悠抬起眸,虽然段瑞龙看似也就二十出头,但在古代来讲,他这个年纪至少该有一男半女了,可是府邸里肯定是没孩子,或许是正妻带去抚养了?

“将军跟我开玩笑呢吧?”她怀抱一堆玩具站起身,其实段瑞龙真愿意抚养墨无名,她反而省心了。

段瑞龙提起她胳膊拽上马背,似笑非笑道,“你若舍得,我真把那小家伙当儿子养。”

乔晓佳侧坐马背,注视他英挺的脸孔,每每提到孩子时,他的表情总是柔和许多。她歪头一笑,询问道:“为何对我们这么好?我不过是个寡妇罢了。”

“嗯?…我对你很好?”段瑞龙浅声一笑,“或许是你太容易满足。”

乔晓佳想了想也对,她的要求并不高,有地方睡觉有饭吃就行,依现状来看已经两者兼备。

“确实很满足,至少我们并未露宿街头,”她看向路边的一个乞丐,“让我要饭去,还真舍不下脸。”

段瑞龙指向不远处彩灯飘逸的怡红院,调侃道:“幸好我并非在那种地方见到你。”

乔晓佳了望,神色微变:“你指妓.院?…”她不悦地抬起眸,“难道女人除了卖身不能自食其力了?将军这话有偏见。”

段瑞龙扑哧一笑:“那你能作何事?”

“有手有脚饿不死,反正不会去要饭。” 乔晓佳扭头看向前方,“强颜欢笑比起早贪黑干活更辛苦,我只剩下那么一点尊严了。”

“哟呵,还闹脾气了。”

段瑞龙不以为意,一手搂住她的腰肢,显然在“践踏”她所谓的尊严。

乔晓佳蹙起眉,却并未闪躲他的搂抱,而是转过身,大大方方地亲了他脸颊一下,斜起唇角一抹谄笑:“看,没人强迫我,纯属自觉自愿。”

“…”段瑞龙用指骨抚上脸颊,一时间看不出他的情绪。

“怎么?您要的不就是这效果么?”乔晓佳暗自不屑一哼,没有一个男人会对女人无缘无故的好,段瑞龙一句一个别有所图,还不就是这意思?

段瑞龙沉默片刻,深沉地问道:“你真把我当色胚了?”

乔晓佳听出他的口吻中带出少许不悦,她不由心头一揪,哎呀,这不是她耍个性的年代。对方没准一个心情不好就把她给咔嚓了!

于是,她收起不满的态度,急匆匆转头解释,却未曾想,段瑞龙正等着她“自投罗网”,他快速俯身碰了她唇瓣一下,继而粲然一笑:“罢了罢了,看来我还是当不了正人君子。”

乔晓佳愣怔,幽默吗?不幽默!真吓人。

待回到段府,管家上前迎接,段瑞龙率先下马背,连句交代都没给便直径向中院走去。

老管家帮乔晓佳捧着一部分玩具,乔晓佳注视段瑞龙疾步前行的背影,问:

“将军这是去何处呢?”

…老管家则避而不答,将乱七八糟的玩意放在桌上,关门而出:“老夫奉劝姑娘一句,不该打听的少打听,出了事是要砍脑袋的。墨姑娘歇着吧。”

乔晓佳行礼致歉,这里每个人的言行举止都那么古怪,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十章

墨无名坐在桌边一边吃着极其美味的大肉包子,一边死瞪着床上那一堆前所未闻前所未见玩偶,大眼珠滴溜溜乱转,像发现了新大陆。

有些玩具也是乔晓佳没见过的,或者说是被时代所淘汰的古董。

她换好粗布衣裳之后,盘腿坐在床上,神情跟墨无名一样好奇,不过大部分还是认得出的,比如空竹、九连环、陀螺、不倒翁等。

“您手里的是何物吖…”

墨无名手捏大包子,出溜下四方木凳,可是刚走出几步就被乔晓佳的眼神“威胁”回桌边。

孩子嘟嘟嘴,戳在原地,望眼欲穿。

乔晓佳托起一只拳头大小的瓷球,晃了晃球内有声响,球体上有一个小洞,她眯起半只眼看向洞内,又顺着小洞吹了口气,顿时发出哗哗的响动声。

此刻,墨无名再也抑制好奇心的涌动,满手是油扑到床边…

“?!”乔晓佳看向床单上的两只油手印,无奈地叹口气:“墨大侠,请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我可是刚换的床单呀…”

墨无名嘎嘎一笑,没明白她想表达什么意思,他现实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顺门缝看了看院外,见无人经过,他神秘兮兮地奔回床边,“啪!”,又在床单上按上两只油手印,随后欢蹦乱跳地喊道:“娘,墨墨也想玩…”

乔晓佳现在明白他跑到门边是什么意思了,就为了叫这一声“娘”,嗯,值得表扬。

于是,她将“瓷哨”高高举起,笑着说:“先去洗手。”

墨无名扁扁小嘴走到铜盆边,踮起脚尖涮了涮,只听“哐当”一声乱响,铜盆翻落于地,引得水花四溅湿淋淋一片,墨无名似乎被这动静吓到了,“哇”的一声大哭开来。

“…”乔晓佳捂住耳朵,有气无力地爬起身,说句大实话,真有心找块布塞孩子嘴里。

当然想归想,她肯定是耐着性子替孩子擦去眼泪:“别哭了墨墨,娘每日要应付大将军,还要伺候你这小的,真的很累。”

墨无名使劲揉着眼皮呜咽:“墨墨个子小,墨墨也不想这么矮…呜呜…”

乔晓佳疲惫的坐在地上,带孩子真是不容易,她用手帕擦去他一脸的水渍,又帮他把湿漉漉的衣衫褪去,拍了拍他光溜溜的小屁股:“上床玩去吧,我去给墨大侠晾衣裳。”

墨无名顿时止住哭声,笑呵呵地爬上床,一头扎在玩具堆里东摸摸西碰碰,欢喜得直流口水。

乔晓佳低头看了看满地积水,又望向桌上咬得乱糟糟的包子“残骸”,耳边是“叮咚”作响的玩具声,她不由仰天长叹一声,抱起湿衣裳走出房门,幸好孩子衣服该洗了,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作者:小孩你过来

俄顷,她坐在井边的石凳上边哼小曲边慢悠悠地洗衣服,一闪一闪的星星亮晶晶…虽然她生前是昼伏夜出的物种,但很少抬头看一看璀璨的星空,而都市的灯红酒绿淹没了原生态的美好,返璞归真,别有一番风味。

可猝然之间!一盆冰水迎头泼向乔晓佳,她悠悠抬起眸,看向那个丫鬟。

“呀!实在抱歉,我未看到有人在洗衣裳,抱歉抱歉,呵呵。”丫鬟歪嘴一笑,神色阴阳怪气,她走上前,扫视狼狈的乔晓佳,“好心”地提醒道:“墨姑娘快去洗洗澡吧,这盆可是洗脚水哦…”

乔晓佳听出这人在挑衅,她不予理会,撩起袖口擦去一脸脏水,闷头继续洗衣裳,她不由开导自己,此类人不值得她生气。

丫鬟见她没反应以为好欺负,眼神一转,冷笑起来:“破鞋就是破鞋,真能忍呢…”

乔晓佳手中动作一顿,随之嘴角微微一扬:“你没听过一句话吗?人不跟狗斗。”

丫鬟一听这话顿时凤眼挑起,她揎拳挽袖走上前,一脚踢翻乔晓佳面前的铜盆,继而趾高气昂地嘲讽道:“丧门星!克死自己男人就该安分守己在家守寡,居然跑将军府犯骚来了?臭不要脸的小贱人——”

乔晓佳睨向一脸刁蛮相的丫鬟,无奈地微叹气,再次将铜盆扶正,随后起身打水,不是她忍耐力好,只是觉得这丫鬟可笑得令自己反胃。

然而,越是爱答不理,丫鬟越来劲儿,她等乔晓佳打好水,又一脚踢翻水桶,怒道:“还不滚出去,别脏了我们住的地方!”

因院内的吵闹声过大,引得屋中丫鬟出门看热闹,人多更助长了丫鬟的气焰,她双手环胸瞪向乔晓佳,一指指向院门,道:“叫你滚呢,听懂否?!”

乔晓佳环视四周无数双等着看笑话的冷目,拾起木桶,正色道:“这里是将军府,你说话可算数?”

话音刚落,另一位身材魁梧的丫鬟怒步上前,一手搭在凤眼丫鬟的肩头,随声附和道:“哎哟,这骚娘们儿怎把咱红秀气成这样呀?…莫生气哟,一个破了身的寡妇成不了气候。”

“呵,破鞋都不要脸…”

虽然丫鬟越聚越多,难听话不绝于耳,但乔晓佳该干嘛还干嘛,要说这类话也不是第一次听了,女人扎堆的地方必然是非多,吵架没用,打架伤身。

就在丫鬟们肆意谩骂之时,墨无名光着小屁股手举木剑跳出屋门——他见一堆女人围着娘亲指指点点,虽不明白说些何事,可那些人的表情绝非友善。

墨无名小眉头一拧,握住木剑冲进人群,用一副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挡在乔晓佳身前,一边挥动木剑一边稚嫩的怒斥道:“啊啊啊——你们不许欺负墨紫雨!——”

乔晓佳一怔,即刻将墨无名拉到身后,弯身朝孩子浅笑:“没人欺负我,咱们回去睡觉觉啦。”语毕,她拉起墨无名向院外走去。

可是,待他们刚走到院门口,凤眼丫鬟冷哼一声:“呵呵,小野种…”

“说是弟弟,我看八成是跟男人厮混出的野崽子…”

此话一出,引得哄堂大笑,乔晓佳“蹭”地一下怒火攻心,她深深地呼口吸,抱起墨无名向屋中走进合上房门。

正当丫鬟们嘻嘻哈哈准备散了时,一只铜盆飞进院内,不偏不倚地砸在凤眼丫鬟后脑勺上。

丫鬟捂住头惨叫一声,扭头之际只见乔晓佳一个怒步冲上前,揪住凤眼丫鬟脖领抵在树干上,慑人的怒火震得丫鬟有点傻眼。乔晓佳扬起巴掌狠狠抽在她腮帮子上:“你再敢当着孩子面胡说八道我会撕烂你这张破嘴!——”

或许是乔晓佳回来得太出乎意料,凤眼丫鬟以及四周看热闹的丫鬟们都愣住了。

乔晓佳都不知自己哪来得这么大力气,她一把甩开凤眼丫鬟,愤怒地转过身,警告道:“在场的所有人给我听好了,骂我的,我可以当你们是在放屁!敢骂孩子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们不觉得羞耻吗?!——”

乔晓佳完全可以体会一个孤儿的可悲,曾经遭人冷嘲热讽的话语浮入脑海。但幸运的是,她性格中潜藏着对于世俗的淡然。嘴长在别人身上她管不了,自己认为不可怜就行了。可是,她不能要求每一个孩子都如自己这般不以为意,她也曾告诉自己,如果她有了孩子,绝不会让孩子受到同等的待遇,即便与丈夫感情破裂,她也会为了孩子委曲求全。可事到如今,她唯有竭尽全力保护这孩子免受伤害。

空气停止一瞬,凤眼丫鬟终于琢磨过味儿,捂着脸大喝一声:“居然敢闪我耳光,给我打死这贱丫头——”

话音未落,已有好几个丫鬟将乔晓佳团团包围,各个表情狰狞,推推搡搡地对她一阵拳打脚踢。乔晓佳哪挡得住四面八方的袭击,抱头蹲在墙角抗着一干人等又抓头发又踢后背的猛攻。

她一声不吭,身体虽输了,但心绝不能屈服。

打了有一会儿,三五名年长的丫鬟生怕闹出人命,慢条斯理地走上前劝阻拉拽。等到动手的丫鬟们全被拉回房之后,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不过,谁也未想到这寡妇性子这么倔,不声不响不求饶。日后还是少招惹这寡妇为妙。

乔晓佳被丢在院中无人问津。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捂住肚子吃力地直起身。

为了不让墨无名看到她伤痕累累的模样,乔晓佳忍着痛打了盆水,洗脸时不由发出“嘶嘶”的轻叫声。她吃痛地眯缝起眼,眼角、嘴角、颧骨火辣辣的疼,一缕头发滑落肩头,她伸出淤青斑斑的双臂看了看——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 ※

虽然她洗净了一身污渍,但是脸上的伤痕必然引起墨无名的质疑,所以她依靠墙壁,疲惫地坐下,打算等墨无名睡着了再进去。

乔晓佳摸了摸凸起的嘴角,不难想象此刻的面容有多“惨烈”,不过,她居然还有心情自嘲,千万别留下疤痕,她可是靠这张脸在将军府骗吃骗喝的。

她在屋外坐了许久,直到屋中没了动静,她这才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一进门先把油灯熄灭,然后借助月光爬上床榻,又将安睡的墨无名向里面抱了抱。月光落在墨无名憨睡的天真脸孔上…她想起墨无名奋不顾身保护自己的小模样,这孩子调皮起来真是折磨死人,但可爱起来,却轻易掩盖之前一切“可恶”之举。

她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却扯动了嘴角旁的一丝刺痛。乔晓佳忍着疼痛缓缓躺下身,找到一个能忍受疼痛的姿势后不敢再乱动。

…乔晓佳刚刚有些困意,只感怀里的墨无名慢慢坐起身,一股温热的气息吹在她的嘴角上,一口一口地轻轻掠过伤口,夹杂着嘀嘀嗒嗒的眼泪落在脸上,甚至安静得不带出一丝声响。

乔晓佳笑了笑没有睁眼,眼角却有些湿润了,关于大人之间的争斗,或许孩子懵懵懂懂地感觉得出来。但孩子就是孩子,他们不懂如何表达内心的情绪,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孩子清楚谁对他好,也是这世上唯一心疼娘的人。

或者说,为什么父母会无怨无悔的爱着孩子,是因为孩子们赋予的一丝一毫温暖都令父母感动得一塌糊涂,仅仅为了那一瞬感动,付出终生也值得,伤痛根本无足轻重。

第十一章

次日清晨,乔晓佳早早起身,与其说起身还不如说压根没睡着,只感头皮发麻四肢疼痛,而墨无名还在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她龇牙咧嘴地下了床,托着一身疲倦走到铜镜前看了看自己,如她所料,眼角、嘴角、颧骨三块淤青,整张脸成了大花猫。

既然没法睡觉,她决定把衣服洗完,心想:那些丫鬟不能从早到晚都那么有空打她吧?

乔晓佳抱着换下来的脏衣服走出房门,刚向院门走出三步,只听身后传来段瑞龙的呼唤声,乔晓佳脚步一顿,并未转身,简单的问声早安,径直前行。

“怎么我越叫你越走啊?”段瑞龙不明所以,墨紫雨似乎只愿给他个背影。

“洗衣裳呢…”乔晓佳轻声地回了句。

此刻已有一些丫鬟起床,各个打着哈欠的走出房门,惊见段将军伫立院外,皆以为兴师问罪而来,于是乎,匆忙行个礼,然后像黄花鱼似的溜边逃出院门。

段瑞龙原本打算在出发之前教墨无名耍耍木剑,却见路过他身边的奴仆们神色惊慌,他不由再次看向墨紫雨的身影,忽然注意到她手臂上的抓痕。

“墨紫雨,你过来。”

“…”乔晓佳故作忙碌地又打水又洗衣,含糊其辞道,“我忙呢,一会儿的好吗?”

段瑞龙沉了沉气,不耐烦地走上前,一把抄起她手臂拽起身。

他的目光落在她红肿不堪的五官上,蹙眉急问:“谁打的?”

“自己摔的。” 乔晓佳不以为然地回了句,她并不是想为那般女人开脱,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都挨一顿抽,但房间相距颇近,只能避免矛盾激化越演越烈。

段瑞龙默不作声,但眸中已掠过一丝愠怒:“我征战多年,扯这种谎不觉得愚蠢吗?”

乔晓佳剥掉他的手,道:“你别管了,女人之间小吵小闹很正常。”语毕,她急忙抱着铜盆走出院门,她可不想再树敌了。

段瑞龙挑起几下眉梢,加快一步拉住她的手腕,随后向中院走去。

乔晓佳唯有小碎步紧跟,手腕时不时传来阵阵钝痛。

段瑞龙将她带入自己的卧房,随后一脚带上门,命道:“坐床上去。”

乔晓佳放下铜盆坐到床边。只见段瑞龙在木柜子翻找一通取出一个白瓷瓶,他拉把木椅放在床边,倒出瓶中的黑色膏油涂抹于她的眼角上。因疼痛,乔晓佳本能地向后闪躲,却又被段瑞龙一把按回原位:“这会知晓疼了?打架时怎不怕疼啊?!”

他的口吻好似在训斥一个犯错的孩童。乔晓佳本就窝着一肚子火,她忍不住反驳:“你打架时能想到自己会受伤么?就跟谁多愿意受伤似的…”

段瑞龙一怔:“哟呵,还敢顶嘴?这瓶创伤膏我就未用过。”

乔晓佳依旧带着抵住情绪,撇头看向窗外,可忍了一会儿抢过创伤膏:“嘶疼…你故意用力捏我是吧…我自己来…”

段瑞龙莞尔一笑,双手环胸坐在床边,乔晓佳则立刻起身,坐到铜镜边轻轻涂抹。

“你为何与丫鬟们动手?”

“我动手?也对,我抽了那丫鬟一耳光。” 乔晓佳有一搭无一搭地应了声,“都是鸡毛碎皮的小事,确实是我先动手才激起民愤的,俗称,活该。”

段瑞龙双掌支床,爽朗大笑,“你当女人可惜了,这般好战应去战场。”

乔晓佳可无心说笑,她不了解这药膏是什么成分,但擦在淤青上倒是热热的很舒服:“既然你不用这药膏,卖给我吧,药钱从工钱里扣。”

段瑞龙看向她大块小块的淤紫,斜唇浅笑,勾勾手指让她过来。乔晓佳捂着瓷瓶走过,脚跟还未站稳便被一股大力拉倒在床,因姿势为趴式,她第一反应便是按住“烙印”位置。

“自己把衣扣揭开,我帮你涂后背的伤。”段瑞龙此刻的语气并无丝毫轻薄之意。

乔晓佳不由一怔,他怎么知道她浑身都是伤的?…“不用了,我请吴嫂帮我涂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