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点头:“可不是吗?夫人为此大动肝火……叫少爷把老爷请了回来,夫人无论如何也不答应留她们母女在府里头,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你瞧,一走就是十五年,谁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儿呢,这说回来就回来,说起我们夫人,那可也算是大家出身……”

小厮的谈兴上来,唾沫横飞,把事情笼统说了一遍。

阿润感叹道:“你们大家子的事儿可真多呀!”

小厮道:“可不是呢!我们上下都也说呢,若是这位‘小姐’跟姨娘进了府,那府里头就有热闹看了。”

两个人说着,不知不觉就到了程府。小厮道:“阿润姑娘,劳烦你等等,我叫人传一声儿。”

阿润答应,小厮才要举步,忽然看到府门口旁的马车,一时道:“这不是那小姐的马车吗?敢情她是来府里了啊。”

其实小厮说的,并不算全对,昨日程老爷回来后,看到白柔跪地哭求,程老爷怜香惜玉:“这是干什么?快起来……”他进来要扶,不防上头一声冷哼。

程老爷讪讪住手,抬头看向程夫人:“夫人,你看……这事儿都过去了……其实我本来就想跟你说的,就是一时忘记了,如今阿柔已经知错,连芳姬都这么大了,难道你忍心让她们流落在外吗?不如……就让她们回来算了。”

程夫人冷道:“老爷瞒得我十分辛苦,若是白柔今次不登门,想必我还是被蒙在鼓里……原来昔日老爷你出外经商,竟是挂羊头卖狗肉,恐怕多是去找她了吧!”

程老爷忙陪笑,解释说:“哪里,我多是去做生意,没有瞒你多少……我也向夫人赔不是了……”

程夫人道:“你如今是来一起逼我了?我若是还不答应,你是不是还是要把她们留在府里?”

程老爷道:“那哪成,我当然是要夫人做主才行的。”

程夫人道:“老爷,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任凭程夫人疾言厉色,程老爷只是笑盈盈地,丝毫不恼。

伸手不打笑脸人,任凭程夫人一肚子怒气,此刻也稍微消了:“好,既然你要我做主,那么,我也给老爷面子,芳姬可以留在府中,但是白柔,想也别想!”

程老爷迟疑:“这……”

白柔自始至终都低着头,泪眼汪汪地,此刻也弱弱叫了声:“老爷……”

程老爷回头看看小妾,又看看程夫人冷若冰霜的脸,试探着说:“夫人……”他正要相求,程夫人道:“老爷,留下芳姬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程老爷急忙噤声:“好,好……”

白柔内心暗恨,当着程老爷面,却无法发作。当下唤了芳姬来,程老爷转述了夫人的意思,没想到芳姬听了,却道:“我是跟娘一块儿回来的,自然是她去哪里,我也去哪里,夫人的美意我心领了,但是……请恕我不能留在府中。”

芳姬的回答,让在场的人都觉十分意外,但芳姬意思坚决,程夫人又绝不许白柔留在府中,程老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声叹息。

小厮入内后,飞快回来,换了个丫鬟领着阿润进府。

不多时到了大房厅内,阿润刚进厅,就看到厅上旁侧坐着一个美人,看脸,正是方才在路上惊鸿一瞥的那女子,自然就是芳姬。

程夫人望着阿润,自她没进门开始,目光就没法儿从阿润脸上移开。此刻见她进来,便温声道:“阿润,你来了。昨日我有事不曾见你,倒让你白跑一趟。”

旁边的芳姬听了程夫人声音温和,不由诧异,转头看向程夫人。

程夫人察觉,才微微调整脸色。

阿润笑道:“夫人贵人自然事忙,反正又不是急事,夫人什么时候见我都使得,而且如今要找我也是方便了,我现在在县衙当差,一会儿的功夫就能过来。”

程夫人这两日都为了白柔母女头疼,不曾留心阿润的事,闻言一惊,关切问道:“你去县衙了,是做什么?”

阿润道:“是知县大人叫我去县衙当管家呢。”

程夫人大为诧异,新任知县要招管家,这件事她自然知道,又听闻知县老爷眼高于顶,看了不下百人,却没一个入选的……没想到最后竟选中了阿润。

程夫人不知此举对阿润来说是好是歹,竟无法做声。

管事妈妈在旁看了,生怕程夫人露出马脚,便故意道:“夫人有些刺绣的事要跟阿润姑娘说,不如先让人请小姐下去,免得听了枯燥。”

芳姬却笑得楚楚:“原来是刺绣上的事,莫非这位阿润姑娘绣工了得?我对此也是十分感兴趣,若是夫人允许,我留下听听也是好的。”

程夫人转头看向芳姬,心情十分复杂。

第30章顺藤摸瓜

程夫人心中打鼓,尤其是在同时面对阿润跟芳姬的时候。

她难以出口,因为此时此刻,连她也无法确定,究竟哪个女孩儿才是她的亲生闺女。

从一个母亲的角度出发,在两人之中,程夫人认同的是阿润。可偏偏没有人证,更加白柔一口咬定说芳姬才是亲生的,程夫人虽然怀疑且心中抵触,但一想到有千分之一的可能芳姬是自己女儿,那心便无论如何硬不下去。

当日芳姬坚持要跟白柔出府,程夫人心中诧异之余,有一种微妙地酸涩之感,觉得芳姬倒的确是孝顺的……所以今日芳姬忽然来访,程夫人虽一想到白柔就心烦,但仍是不能不见。

而芳姬也十分会说话,彼此相见后,她于程夫人面前,只字不提白柔,应对得十分得体,让程夫人对她的偏见也减退不少。

方才仆人报说阿润来到,程夫人故意没有叫芳姬退下,因为她也想看看这两个孩子站在一块儿……她能不能感觉出来,究竟哪个才是她亲生的。

芳姬说罢,程夫人默然,便没叫丫鬟领她离开。程夫人定了定神,复对阿润道:“今日唤你来,便是要同你说……”

话到嘴边,又顿了顿,程夫人跟管事妈妈对视一眼:原本的打算是,无论如何,先把阿润弄进府来,程夫人因先前偷龙转凤落下心结,十五年来,本以为女儿再也无处寻觅,忽地见了光明,如溺水之人见到救命稻草,自然不肯舍弃。

她同管事妈妈商议妥当,让阿润进府,就算是当她的贴身丫鬟都好,“丫鬟”不过是个名头,总不会让她苦着累着,横竖只在程夫人眼前便妥当……此后,只需尽快找到当日那丫鬟小全,阿润的身份自然确凿,有了人证,则可以找个机会跟程老爷挑明,只说她是白柔遗弃了的孩子,被别人捡去养大,如今可以认祖归宗,还她程府小姐的身份……

纵然不能以嫡女相认,但有了程夫人的关爱,自然不会有丝毫地不好。

只可惜,白柔的横空出世,打破了程夫人原本打好的如意算盘。

更加上阿润方才说起她已经在县衙当了知县大人的管家,这一时倒真是让程夫人不知从何说起了。

程夫人望着阿润,看着那双亮晶晶地双眸,心中不由而生一种自然亲近的感觉,程夫人竭力稳定心绪,思忖片刻:“我本来想着……你娘亲有着那样出色的手艺,窝在那村落之中委实屈才,正好儿家里缺一个量体裁衣又能刺绣手工的熟手,我便想让你娘时常过来府里……近便些也好办事,自然了,你又能干,必然要陪着你娘……”

阿润瞪大眼睛:“啊?”

程夫人道:“工钱之类,自然比之前只有多,没有少……可惜,没想到你去了衙门……”

阿润也没想到程夫人居然有如此美意,这自然不是坏事,阿润笑说:“原来夫人是这样想的,只可惜,恐怕是不成的,我娘在家里可忙了,还得照顾我两个妹妹,如今我去县衙当差,便更没有空闲出来做工啦。”

程夫人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是吗……的确是我想的有些不周全了……”

阿润急忙又说:“但是夫人你要什么衣裳,还是只管跟我说就好,横竖我来回儿跑也是极方便的。”

“你到底是个女孩子,整天一个人来回,还要翻山越岭,岂不是太过危险?”程夫人看着她单纯的模样,不由担心。

阿润道:“夫人放心,我都习惯了。”

程夫人看着她满不在乎的神情,虽然看来一派明朗,但却也可想而知这孩子从小到大,过得实在辛苦,但难为她仍是这样开朗快活的性情。

本来以为可以让她到自己身边,弥补这些年来欠她的,可却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差错,如今眼见她是来不了身边了……程夫人一阵心酸,若不是芳姬在侧,恐怕便要落下泪来。

芳姬察言观色,见程夫人双眼微红,就赞道:“夫人真是个慈悲为怀之人。”

管事妈妈也知道程夫人心中不好受,便从旁笑说:“这说来也巧了,阿润姑娘去了县衙当差,未必不是件好事……知县大人才来大丰,大丰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想要邀请知县大人过府饮宴呢……有些过场是少不了的,知县大人又如此青眼阿润姑娘,估摸着姑娘以后跟我们府里也是常来常往。”

阿润虽然不认为贺兰春华会让她跟程府“常来常往”,但她心里惦记着买卖,便附和说道:“那当然是啦,只要夫人别嫌我烦。”

程夫人忙道:“当然不会了。”

阿润见她语气郑重,不由一愣。管事妈妈忙又说道:“对了阿润姑娘,说到知县大人,我想起一事,我们夫人想做件衣裳,预备着大人过府的时候穿……夫人,是要绣什么花纹来着?”

程夫人道:“我一时也没想好,不过……既然阿润在知县大人身边,大概会了解他的喜好,不如就阿润为我做主吧。”

阿润道:“我吗?其实我也不是很懂,但交给我娘应该是没错儿的。”

程夫人转头,对管事妈妈道:“去账房取点银子给阿润,预备着用。”

阿润一听银子,耳朵都支棱起来,却本能觉得不妥:“夫人,我近来有点儿钱,够用了,先不用支取银子。”

程夫人看着她,眼带怜爱:“行了,反正我不缺这些,你只管拿了去,若是少了,再来取就是了。”

管事妈妈在身旁盯着,此刻见芳姬脸上流露诧异之色,她便故意又说:“阿润姑娘你瞧,我们夫人真是爱极了你娘亲的手艺……可不是我夸口,这手艺啊,的确是京内的那些个绣工也比不上的!有钱也买不到的呢,你可记得跟你娘说,别接别人的买卖,横竖这大丰,我们程府是最有钱的了。”

阿润最喜欢听这种话,又见她们如此识货,不由笑道:“其实不瞒您说,我也是这么觉得,我时常称赞我娘手艺好,她还说我自夸呢,改日叫她亲耳听听您老人家说的话,才知道我没骗人呢。夫人只管放心,我娘绣的慢,别的也接不过来,保准只给您绣独一份儿的!”

程夫人见她笑得一片灿烂,整个人简直闪闪发光似的,她满心爱溺,恨不得把阿润立刻搂进怀中抱上一抱。

芳姬在旁诧异道:“竟真的这般厉害么?我居住杭州,那边的绣品是出名的好,莫非阿润姑娘家里的娘亲,竟能更胜一筹?”

阿润洋洋自得:“杭州我没去过,也不知那边儿的是什么样,不过我娘的手艺,那就像是夫人跟嬷嬷说的,不能称天下第一,也能算第二了。”

程夫人为阿润的快语所动,便笑出声来:“这孩子……”管事妈妈见夫人笑得眉眼舒展,也自松了口气,跟着笑起来。

厅上不正其乐融融,却听门口有人惊奇道:“什么天下第一,天下第二?”

几个人的目光尽数看过去,却见是程百舸从外走了进来。一眼先看到阿润,便笑微微地打招呼:“阿润姑娘,是你来了。怪不得我娘这样开心,我在外面都听到她的笑声了。”

芳姬听了这话,眼神微变,脸色一沉。

阿润道:“少爷,你还记得我?”

“当然了,上回你来的时候我就记住了。”程百舸说着,走到程夫人跟前行礼:“娘。”

程夫人微笑问:“你怎么来了?”

“我看了会儿书,就出来走走,”程百舸看一眼芳姬,才唤道:“妹妹也来了。”

芳姬起身,十分规矩乖巧地行礼:“哥哥好。”

程百舸点点头,因为之前白柔回府,闹得大为不愉快,所以方才程百舸听闻芳姬来见程夫人,他不太放心,便来看看,没想到因阿润在场,倒是让他多余担心了。

程百舸性情温和,为人有些敦厚老实,不是喜欢耍心机之人。虽然不喜白柔,但却认为芳姬的确是自己的妹妹,所以只要芳姬没有惹程夫人不快,他便也依旧以礼相待。

程公子到来,阿润又觉得“生意”都谈妥了,而她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不便磨蹭,当下便道:“夫人,我是趁着知县大人午睡才出来的,是时候该回去啦,您若有事,只管再叫人去县衙找我,只要我有空,即刻就会来的。”

程夫人见她要走,颇有点不舍,却只好道:“既然如此,那么……也好,对了,你回去跟你娘商议,若是定了绣什么,也记得过来跟我说一声儿。”

阿润不疑有他,一口答应。

芳姬也站起身来:“我也该走了。”

程夫人也并未挽留她,程百舸却道:“那我送妹妹跟阿润姑娘。”

程百舸跟两人出了厅,三人慢慢地往外而行。

程夫人走到厅门口,依依凝望,管事妈妈道:“夫人,您看……这究竟……”

“我还是喜欢阿润多一些。”程夫人落下泪来,“可是……”

无凭无据,总不能说一眼看中了就能确认吧?管事妈妈也懂这个道理:“夫人,咱们不急,横竖如今阿润姑娘会时常来看您,而且她人就在县衙,实在想她了,咱们也可以去看她不是?”

程夫人听了安抚,心情才好了些:“嬷嬷,你说的很是。”

程百舸陪同阿润跟芳姬外出,便问阿润:“阿润姑娘,你为何去了县衙?”

阿润道:“我去当知县大人的管家了。”

程百舸惊叹了声,又道:“我并未见过知县大人,不过知道他是个极为难相处的人,我爹跟许多富绅请了多次,都难见他面儿……又听说他是京中贵族出身,长相绝美,曾为驸马……因此还以为是个绣花枕头。”

若是程百舸的庶弟在此,恐怕会拦着他说这些话,但程百舸心无杂念,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因此竟毫无忌讳。

倒是芳姬听了出来,她不露声色地扫一眼阿润,对程百舸柔声说:“哥哥……怎么可以如此说知县大人?幸亏你是有口无心,这里又不曾有外人,不然若传出去给知县大人听到,岂不是要误会你了?”

程百舸道:“是吗?我说错什么了吗?”

阿润方才正在消化“驸马”两字,此刻满不在乎地笑道:“当然没说错,其实你说的,跟我心里想的一模一样。”

芳姬目瞪口呆,程百舸却看向阿润,有些惊喜:“阿润姑娘也这么想吗?”

阿润抬手在嘴边一挡,低声对程百舸道:“其实我比你想的还糟糕些……我开始的时候以为他是个……算了……”

总算是还有些克制,尤其是想到贺兰春华偶尔露出的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阿润那接下来的“女人”两个字才换成“算了”。

幸好程百舸不是个爱刨根问底之人,便点点头:“不过,经过今天早上的升堂问案,我对大人的看法真是……有了日新月异的不同。”

“日新月异?”阿润觉得这个词有些怪,“那是什么不同?”

程百舸滔滔不绝道:“原来知县大人并非绣花枕头,却是个明察秋毫的包青天,阿润姑娘你难道不知?大人只经过一次过堂,就把一幢人命官司审理的水落石出,让真凶无所遁形……真真是我们大丰的包青天,是本朝的贤官良臣……”

芳姬在旁听得涩口涩舌,心情难以言喻,前一刻还是绣花枕头,如今便马屁连拍,她已经不知该以何种面目面对程百舸,只好沉默。

“我怎么听着这么的……”阿润却仿佛跟程百舸臭味相投:“少爷,你不会是听错了吧?”

程百舸见她质疑,索性站住脚,把听来的审案过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芳姬很不愿意听这些无聊之事,本想先行离开,又怕惹程百舸不快,于是只好木立旁边。

阿润听完了,道:“啊,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两把刷子……”

程百舸笑道:“是啊,这才是百姓的父母官,我本来不赞成我爹宴请知县大人,但是经过此事,我却想要快点见到大人,好向他表达我心中倾慕之意。”

阿润呵呵笑了两声:“不过……也不能就这样倾慕他,或许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芳姬实在忍不住,便柔声打断两人谈话:“哥哥,还是不要相送了。”

程百舸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还在:“啊……妹妹还没走?”

芳姬浑身一震,暗暗咬牙。程百舸却行了个礼:“那妹妹慢走。”

芳姬深吸一口气,露出完美无瑕地笑容:“改天再来探望夫人跟哥哥。”她转过身,上了马车。

马车飞驰离开,阿润道:“又说了半天话,不知道大人醒了没有……我也得赶紧回去了。”

“对对,不能耽搁你了,伺候大人要紧,”程百舸急忙点头,又左顾右盼,“阿润姑娘,你的马车呢?”

“什么马车,我打小儿也没坐过几次马车,”阿润笑:“我走回去就成,又不远。”

程百舸点头,阿润转身要走,程百舸忽然又想到一事,不由道:“其实说起来,苏明我是认识的。”

阿润回过头来:“苏明?”

“是啊,就是那个死者朱氏的表哥苏明,”程百舸回忆着,道:“我不是很喜欢那个人,总觉得他有些古怪……”

阿润好奇地问:“怎么古怪?”

程百舸皱起眉来:“我也不知怎么说,就是觉得他这人,有点‘虚’……”

“什么虚?”阿润探头靠近。

程百舸面露难色。

第31章情中之情

之前阿润跟宋和请了假,前脚刚走,后脚贺兰春华缓缓起身,望着门口的宋和问:“她鬼鬼祟祟地,去哪了?”

宋和噗嗤一笑:“既然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问,一直装睡是什么意思?”

“你最近的话可真多。”贺兰春华撇嘴,走到水盆前洗了把脸。

宋和才回答:“是程府来人,似是有事。”

“程府?就是那个跟贵妃有亲的程家?”贺兰春华擦脸,回头看向宋和。

被水浸润,一张脸更是如玉生辉,越发显得眉如春山,唇若涂朱,双眸如星,顾盼神飞。

宋和道:“放心,我查问过了,只是单纯地找阿润有事,跟你没有关系。”

“哦。”贺兰春华答应,不知是松一口气还是惋惜。

走到桌边,本想倒一杯水,看着那略显旧的茶杯,却又停手:“我交代的事儿怎么样了?”

宋和道:“是了,我正想来跟你说此事。那渡口的船夫已经找到,现正在外头,你要不要亲见一见?”

贺兰春华道:“这点小事你替我做就行了。”

“审案子可不是小事,是你说的,见微知著……丝毫也不能大意。”

“我跟你说的话不是要你用来堵我的,”贺兰春华揉揉眉角:“本来想在这个地方做个游手好闲地太平小官,没想到竟然仍不得清净。”

宋和走到门口:“比之前在京内如何?其实你若想回京,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贺兰春华细细一想,陡然精神振奋:“那我还是去审案吧,将来或许会成一代清官典范,名垂青史呢。”

宋和拱手行礼,惺惺作态道:“大人有此志向,可喜可贺。”

贺兰春华刚换好官服往外而行,就见迎面毛振翼飞奔而来:“六叔,我怎么找不到阿润,她是不是自己跑了?”

贺兰春华道:“好好地找她做什么?”

毛振翼道:“我……因为我讨厌她,所以要监视着她。”

贺兰春华笑道:“她有点事出去了,你暂时可以不用紧张。”

“去哪了?”毛振翼一脸失望,“那六叔要去做什么?又要审案吗?”

贺兰春华道:“是审案,不过你不能跟去。阿润去了程府,片刻就回来了,你乖乖等候着,不许乱跑,也不要欺负双儿,知道吗?”

毛振翼不情愿地答应了声,垂头丧气离开,落寞地背影看来有些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