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喜欢,你为什么那么期待?”可伶再问。

瑾宁想了一下,对她而言,说喜欢是有些奢侈的。

前生成亲之前,她也没喜欢李良晟。

只觉得门第自己是高攀了。

一向寡言的可伶继续问,“将军的名声很差,外头的姑娘都不喜欢,否则,陈家小姐也不会退婚。”

“我的名声也不好。”瑾宁挥手,“打住,别说了,说着说着,仿佛我是要嫁过去一般了。”

“那你想不想嫁?”可伶问道。

想!

“想什么想?女孩子家,哪里有这么不要脸的?婚事都是父母定的,散了散了!”瑾宁挥手。

可俐道:“这话说得就有点恬不知耻了吧?若真的父母定的,为什么你不嫁给木疙瘩?”

瑾宁懒得跟她废话,放下了酒交代了南监的人便走了。

因着陈靖廷这句话,她心情连续两天都很好。

甚至,这日在院子里碰到本来被禁足的长孙氏,她竟也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个微笑,“夫人出狱了?”

长孙拔的事情了结之后,陈国公逼问过长孙氏是否暗中送了毒针给他,长孙氏以死明志,一头撞在了墙壁上,流了两滴血,陈国公没信,但是也没再追问。

只是依旧禁足。

不知道怎么今日会出来了。

长孙氏阴恻恻地笑了,“陈瑾宁,我对付不了你,可总有人对付得了你,你就等着吧。”

瑾宁听着话,便知道应该是老夫人要回到了。

她笑了,“夫人得意什么呢?老夫人回来,你就有好日子过了?之前吃过的苦头都不记得了?而且,别忘记,你可是老夫人的叛逆之臣,你把老夫人做过的事情都招供了。”

长孙氏恨声道:“便是我不好过,我也要你不好过。”

瑾宁笑意可掬,“好,我等着!”

说完,扬长而去。

长孙氏狠狠地瞪着她的背影,“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第90章老夫人回来了

老夫人是在八月初九回到国公府的。

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十几辆马车,驮着家当回来。

跟随回来的,有陈国公的二弟陈守成和二夫人袁氏,且带了一双孙女和一双孙子。

陈国公早便下了令,府中的人一并出来迎接,连禁足的长孙氏与陈瑾瑞都不例外。

瑾宁当然要出来迎接的。

她站在陈国公的身边,看着几名侍女搀扶着老夫人下了马车。

一身百子千孙图案的青色缎裳,花白的头发绾成高髻,插着如意头玉簪,六十多岁的年纪,却显得十分精神,脖子很长,显得头颅很高,眼角和眉头的皱纹都很多,法令纹深,眸光十分锐利,纵然面带温和的微笑,可依旧难掩那威严之气。

陈守成在南国经商,之前曾入仕,可惜碌碌无为,不能晋升,便花了银子,可惜遇上的是一位清正廉明的上级,直接写在了吏部考核上,陈守成因而被革职。

革职之后,便入了商界,至今也闹不起什么风浪,这些年,老夫人不知道拿了甄氏的嫁妆接济了多少回。

他虽然比兄长陈国公年轻,可在商场里,少不了应酬吃喝,纵,情声色,掏空了身子,因而看上去比陈国公还要老上几岁。

二夫人袁氏,倒是没落大家族里出来的千金小姐,祖上也曾被封过侯爵,只可惜到她父亲的那一代,便没了世袭。

只是,世家之女,圆滑世故,懂得做人,又把婆母哄得十分高兴,婆母抬举,因而在陈家地位甚至高于长孙氏。

她自然是看不起长孙氏的。

她曾经也看不起甄氏。

甄氏虽然家世显赫,可在她这种世家小姐看来,到底是武夫出身,粗野不堪,和她这种真正的贵族是不能比的。

而最让袁氏骄傲的是,她为陈家生下了一子两女,甄氏只有一个克星的女儿。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她过门的第二年,便为陈守业纳了一房妾侍,妾侍翌年产下一子,竟是庶长子。

她在陈家,有足够的底气。

陈国公见了老夫人,连忙就迎上前去,拱手见礼,“母亲一路劳顿,快快进去。”

老夫人嗯了一声,欣慰地看着他,“老身刚入京,便听得你被被皇上嘉奖,实在是可喜可贺。”

陈国公得嫡母赞赏,心头也着实高兴,谦虚地道:“儿子不才,官场多年,一直碌碌无为,没为母亲长脸,实在是汗颜。”

“你已经胜过你的弟弟许多。”老夫人微笑着,眸色却淡淡地扫过陈守成的脸,“还不见过你大哥?”

陈守成上前,欣喜地握住陈国公的手,声音有些激动,“大哥,许久不见!”

“二弟!”陈国公露出了兄弟情深的神情。

袁氏也上前见过,且带着儿女上前,“梁晖梁琦,瑾宪瑾珞,快见过伯父!”

陈梁晖是庶出的,早年时候,因着甄氏一直不能生育,便把梁晖过继到了陈国公的房中,因此,陈梁晖是得叫陈国公一声父亲。

四人上前行礼之后,陈国公欣慰地看着这一双玉儿般的人儿,心里头很高兴。

便回头叫了瑾宁一声,“瑾宁,还不快上前拜见祖母?拜见二叔二婶再与兄弟姐妹们见过?”

老夫人的视线落在了瑾宁的脸上。

她的视线,带着研判和考量,甚是锐利,眉心的皱纹很明显,尽然嘴角是带着点儿的笑意,却总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瑾宁慢慢地走上前来,福身,“瑾宁拜见祖母!”

老夫人嗯了一声,眸光变得温和了一些,“回来就好。”

长孙氏和陈瑾瑞等众人都见过了,这才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老夫人看着长孙氏,道:“这一次老身回来,辛苦大夫人了。”

长孙氏垂首道:“老太太千万不要这样说,这都是媳妇该做的。”

老夫人转头去看陈瑾瑞,见她蒙着面纱,便蹙眉问道:“瑞姐儿你这是做什么?大热天的蒙着脸,见不得祖母?”

陈瑾瑞泪光模糊,哽咽地道:“不,祖母,孙女面容丑陋,不敢吓着祖母。”

“胡说!”老夫人嗔怒,“你的面容,老身难道不曾见过?快把面纱给摘掉!”

陈瑾瑞慢慢地把面纱除下来,露出了一张斑驳狰狞的面容,眸子里盛满了委屈的泪水。

老夫人震骇,惊问道:“怎会如此?发生什么事了?”

陈国公上前道:“此事容后再跟母亲禀报,天气热,里头备下了酸梅汤,母亲请先进去歇息。”

老夫人威严地嗯了一声,由长孙氏和袁氏两位儿媳妇搀扶着她进去。

袁氏的一双女儿,陈瑾宪与陈瑾萝,陈瑾宪比瑾宁大两岁,而陈瑾珞比瑾宁小一岁。

陈瑾宪本来早说了人家,可未婚夫一直重病,婚事迟迟没能落实,没想到今年春天,未婚夫忽然撒手人寰,她便成了十八岁的老姑娘了。

这一次回京,老夫人便是有意为孙子孙女们说亲。

南国虽然也是富庶之地,但是老夫人始终志在官场。

她尤其着急大孙女陈瑾宪的婚事。

这丫头长得好,性子又沉稳,却因着之前的婚事耽搁了,如今生生熬成老姑娘,怎能不叫她着急呢?

因此,才方坐下来,吃了一盅茶,便吩咐了长孙氏,“你去打听打听,哪家公子性情和家世可以的,便都记下来,回头我们好好观察一下,宪姐儿的婚事,得先办了。”

老夫人下令,长孙氏哪里有敢不答应的?而且如今她确实需要立功来赎罪,便应道:“是,儿媳明日便叫媒人过来。”

“嗯,那就好,对了,柱哥儿呢?”老夫人看了一下,没见陈梁柱,便不悦地问道。

长孙氏连忙解释,“回老太太的话,柱儿前两天出门去了,因不知道老太太今日抵达,是以没能及时回来迎接,老太太恕罪。”

“嗯,柱哥儿今年也十七了吧?婚事得抓紧了,看上哪家闺女了吗?”老夫人问道。

长孙氏微笑道:“看倒是看上了,但是,国公爷说不合适。”

“不合适?哪家的闺女?门楣低一层是吗?也别光挑门楣,娶妻求淑女,性情好便行。”

长孙氏道:“这门楣倒是不低的,就是性情刁蛮了一些,是靖国公府的瑞安郡主。”

第91章挑衅权威

老夫人怔了一下,“靖国公府的?你怎敢这么大的想头?人家是郡主,能看上柱哥儿吗?”

长孙氏撇嘴道:“是郡主没错,可性情刁蛮,如今也无人问津。”

陈国公脸色微沉,“怎么说话的?也不怕祸从口出。”

长孙氏见他脸色不好,当下噤声。

老夫人却是听了进去,想了一下问道:“老身记得,靖国候府还有一位瑞清郡主,是不是?”

陈国公道:“是的,瑞清郡主性情高洁,又懂得医术,深得皇太后喜欢。”

老夫人若有所思地道:“只是咱也高攀不起人家,算了,还是先为宪姐儿寻一门亲事,其他的再作打算。”

“是!”长孙氏和陈国公同时应道。

老夫人眸光落在了陈瑾瑞的脸上,“你这是怎么回事?”

陈瑾瑞一直危坐正襟,如今听得老夫人问话,她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便想说话,陈国公却先屏退了下来,然后当着瑾宁的面道:“她是罪有应得,已经被武安侯府给休了回来。”

老夫人大惊,脸上的肌肉抖动了几下,眼底便有狂怒升起,“怎会如此?”

陈国公一五一十地把枣庄里发生的事情都告知了老夫人。

老夫人听罢,眸光冷峻地扫了瑾宁一眼,“自家里的事情,关上门来好好商量不成?偏得这样坏了名声。”

她着实是愤怒,大宅门一贯如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尤其在名声上。

如今有陈瑾瑞这个被休的大姐,瑾宪和瑾珞要说亲就艰难多了。

莫说这两个孙女,便是孙子也得受阻。

老夫人气打一处来,又不禁瞪了瑾宁一眼。

瑾宁淡淡一笑,“商量?我本是这样打算的,只是,人家请了衙门的人来,偏要把此事闹大,我能如何?”

老夫人心中恼怒,却也挑不出错来,只是冷冷地看着长孙氏道:“通共教的就是两个姐儿,一个都没教好,有什么用?”

这话,便是连瑾宁也骂进去了。

长孙氏哪里敢说话?只低着头听她斥责。

袁氏听了这些,淡淡地道:“大嫂,莫说我说您,都是一家姐妹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宁姐儿出息了,你这个母亲也跟着享福,难道不好么?偏得带着瑞姐儿跟她闹,如今闹出事,您又得到了什么?”

长孙氏心里是恨这个妯娌的,因为她一贯看不起自己,可她偏得老太太的喜欢,自己若回一两句嘴,老太太指定得生气。

因此,她也依旧耷拉着脑袋,不发一言。

瑾宁本是坐着看戏,却见陈瑾珞走到她的面前,伸手便要拔她的白玉响铃簪。

瑾宁一手拨开,“你做什么?”

陈瑾珞今年十五岁,刚及笄,长得酷似袁氏,模样周正,但因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性情有些霸道,她指着瑾宁的簪子道:“你这簪子给我。”

瑾宁淡淡地道:“为什么给你?”

“我看上了。”陈瑾珞傲然道。

“那是你的事。”瑾宁口气冷漠地道。

陈国公知道瑾宁不能招惹,怕她当场发难叫老太太生气,便笑着道:“瑾珞喜欢这簪子?回头大伯叫人给你买去,你姐姐的这个是旧的,给了你你也不会喜欢。”

陈瑾珞生气地道:“不,我就要她的这个,买的我还不稀罕呢。”

老夫人闻言,对瑾宁道:“既然妹妹喜欢,你给她便是,也不值几个银子,回头祖母再给你买便是。”

瑾宁很干脆地道:“不必,祖母给她买吧,我这个戴得挺好,我自己也很喜欢,舍不得给别人。”

老夫人本以为自己开口,她便是再不情愿,也不敢忤逆,却没想到,直接就拒绝了。

她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

袁氏见状,微微一笑,“好了,瑾珞,你想要什么,回头母亲给你买便是,怎可夺姐姐所爱?宁姐姐东西本来就不多的。”

陈瑾珞哼了一声,鼻孔朝天地道:“穷酸样,我要什么没有?你若给了我,回头我肯定给你送许多,不识抬举!”

瑾宁淡淡地笑了,“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我穷酸你也不见得有多好,我再穷酸,不还有我母亲的嫁妆可挥霍吗?”

她说完,便看着老夫人,嘴角含笑,“祖母您说是不是?横竖我母亲的嫁妆都在您的手中管着。”

老夫人淡淡地道:“你母亲的嫁妆是在老身的手中,怎地?你有意见吗?”

瑾宁笑了,“当然没有,如今我又没出嫁,这些嫁妆在祖母的手里管着挺好的,也省得我出嫁的时候,还要祖母和父亲为我置办嫁妆,有我母亲的这些就够了。”

陈国公脸色微变,“瑾宁…”

老夫人面无表情,“女孩子家的,总把出嫁挂在嘴边,也不嫌害臊。”

瑾宁大大咧咧地笑了,“这有什么害臊的?女子总要嫁人嘛,祖母这不是为瑾宪姐姐找亲事来了吗?”

老夫人看着陈国公,一贯威严的脸便多了几分沉着冷峻,“若老身没听错,宁姐儿这是问老身讨她母亲的嫁妆来了,是吗?这是她自个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若是你的意思,直接跟母亲说便是,难不成母亲还会霸着你夫人的嫁妆不放?”

袁氏与陈守成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有些紧张。

陈国公就怕她误会,方才才会出言喝止瑾宁,如今听老夫人这样问,连忙辩解,“母亲不要误会,这怎么会是儿子的意思呢?儿子想都不曾想过。”

老夫人淡淡地道:“老身只是代为管理,日后总归是要交换给你们大房的,既然宁姐儿这样说了,可见对老身这个祖母是很不信任,罢了,到底也不是亲生,你们待老身疏淡也是正常。”

陈国公一向孝顺,听了这话当场就难堪得想死,“母亲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儿子心里但凡有一丝思疑母亲,都叫儿子不得好死。”

说完,他厉声呵斥瑾宁,“你母亲的嫁妆,你也拿回了两三个庄子铺了,以后,不可再提。”

瑾宁淡笑,“不该提的时候,我自然不提。”

她站起来,随便福了个身,“祖母慢坐,孙女还有事,告退!

说完,便直接走了。

第92章可俐威武

老夫人气得脸色发青。

袁氏震惊地道:“这位宁姐儿,之前在庄子里便无人教导吗?怎地会是这样的性子?这传出去,可真是丢了国公府的颜面啊!”

长孙氏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是碍于陈国公在场,犹豫了几下,也没敢说。

老夫人见状,对陈国公道:“你也得回衙门去了,先走吧,回头咱一家人吃顿饭,也好好说说这两年发生的事情。”

陈国公知道她要支开自己了解府中的情况,他怕长孙氏胡乱说话,便瞪了她一眼,道:“好生伺候母亲!”

长孙氏慌忙应道,“是!”

陈国公拱手告退。

待陈国公一走,陈守成便冷冷地道:“怎地就这么嚣张了?大嫂,这么个野丫头,你也治不了?”

陈瑾瑞道:“可治不了的,人家如今是县主了。”

“县主?”首先尖叫出来的是陈瑾珞,她面容大变,眼底顿生嫉恨的光芒,尖酸刻薄地道:“凭什么?伯父便是立了功,也轮不到她被封为县主,这不是有瑾瑞姐姐吗?再不济,还有我跟大姐,怎就轮到她这个灾星?“

她说完,气冲冲地就往外头走,“不行,我找她去,她凭什么啊?”

袁氏连忙站起来,“瑾珞,不得胡来!”

老夫人却压了压手,神色暗沉地道:“孩子胡闹,便让她胡闹一下,姐妹之间,口角少不了的。”

袁氏微微笑,“也是。”

那陈瑾宁也不过是野丫头一个,自己的女儿素来强势,总吃不了亏,也好趁机给她点教训。

老夫人看着长孙氏,“这封了县主一事,始末缘由你给我说一下,还有,方才国公爷说你手中的庄子铺都交回给她了,又是怎么回事?”

长孙氏连忙就诉苦道:“母亲您是不知道,这丫头回来两年,一直都循规蹈矩的,后来不知道怎地救了江宁侯爷,侯爷指定了她为李家的儿媳妇,这事您也知道,都去信给您说过的,可这婚事最后就生了变,侯府世子喜欢上了媳妇娘家的侄女嫣儿,可瑾宁死活不让,便是嫣儿愿意入门为妾,她也容不下,江宁侯夫人见她醋劲大,便上门退了亲。”

老夫人道:“退婚一事,国公已经在信中跟老身说过了,你只说她封县主的事情。”

“是,”长孙氏继续道:“此事说来也诡异得很,城门的守将看到她与一个书生私奔,此事还闹得京中人尽皆知,国公爷也十分生气,还因此动用了家法,谁知道后来又说她不是私奔,而是救了平安公主的儿子晖临世子,皇太后大悦,便封了她一个县主之位,连同国公爷的爵位,也得以世袭。”

“什么?”陈守成大喜,“你是说,兄长的爵位可以世袭?”

长孙氏见他狂喜的面容,心头警钟大作,“这个…这个应该是的。”

陈守成欢喜地看着老夫人道:“母亲,那可真是太好了!”

老夫人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自然是好的,你大哥总算是替我们陈家光耀门楣了。”

陈守成见母亲眸光严厉,也情知有些失态,便收敛了神色,“可不是?真是高兴的事儿。”

他偷偷地看了夫人袁氏一眼,袁氏也是满眼的喜悦。

长孙氏这边交代这庄子铺的事情,陈瑾珞已经去到了梨花院。

可伶可俐见她来势汹汹,拦下了她,“你是什么人?”

陈瑾珞是家中最得宠的,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见两个婢女也敢阻拦她的路,一巴掌就冲可俐的脸挥过去,“你是什么东西?叫陈瑾宁出来。”

陈瑾珞哪里是可俐的手脚?这一巴掌没打下去,倒是被可俐握住了她的手腕,歪了她的手就扇她自己的耳光,而且是连续两巴掌,扇得可用力了。

莫说被人打耳光,便是被人重言呵斥一声都不曾试过的陈瑾珞,竟被一个奴才握住了自己的手腕,自己扇自己的耳光,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了。

“我要杀了你!”她发出一声爆吼,便一头朝可俐撞了过去。

可伶一把揪住她的后领子,直接就拧了起来往外丢去,厉声呵斥,“大胆,县主也敢冒犯?你不要命了吗?信不信我这就去禀报皇太后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陈瑾珞被唬住了,也顾不得狂怒,怔了怔道:“你吓唬谁?皇太后能管她的事情?”

“为什么不能管?县主是皇太后亲封的,你敢冲撞县主,便是冒犯皇太后,为何不能治你的罪?”可伶冷冷地道。

陈瑾珞到底还是有些怕了,一个内宅小姐,对深宫里的人都有一种莫名的敬畏,且那位还是皇太后呢。

可她也不愿意失了威势,指着两人怒道:“你们等着,我这便去告知祖母,叫她来治你们。”

说完,冷冷地走了。

两人哼了一声,把大门关上。

瑾宁从里头走出来,“走了?”

“可大的威风呢。”可伶道。

瑾宁笑了,“老太太特别喜欢她,舍不得她受丁点的委屈,什么事都纵着她,怎能不威风?”

“在小姐您的面前,她就指定威风不起来。”可俐道。

“等着,回头袁氏怕是要来了。”瑾宁淡淡地道。

“袁氏?那位二夫人吗?怕她做甚?她自己都是寄人篱下,难不成还敢为难小姐您不成?而且,怎地不是老夫人来?”可俐问道。

按理说老太太宠爱她,见她受了大委屈,必定要生气。

“老太太什么身份?怎会与我一般见识?”瑾宁懒洋洋地道。

袁氏一直都是老太太的马前卒,老太太做事,也鲜少亲自出马,方才陈瑾珞来,大概她是默许的,想让陈瑾珞出一口气,或者给她这个野丫头一个下马威,先震慑震慑,日后便好管理了。

瑾宁没有猜错,陈瑾珞哭着回去告状之后,老太太看到孙女脸上的巴掌印痕,在听得她说陈瑾宁屋中的奴婢也敢如此放肆,当下就沉了脸,对袁氏道:“你去一趟,叫她给个说法,若没个说法,令她到我屋中跪着,跪到知错为止,妹妹便是刁蛮一些,让着便是,如此胆大妄为,简直无法无天,若不抓紧遏制,日后败坏了我陈府名声。”

陈瑾珞扑在老太太的怀中,哭着道:“祖母,您可得叫人跟母亲一同前去,把那贱婢捆过来让孙女发发气。”

第93章捆了陈瑾宁来

老夫人沉声道:“这样目中没有主子的奴才,陈府容不下,若是卖身的,捆了出去打一顿再发卖出去。”

袁氏见爱女被打,心头怒火盛炽,如今听老太太吩咐,当下便领着几个从南国带回来的婆子一同去了梨花院。

瑾宁在院子里摆下了阵仗,手里抱着小黑,坐在太师椅上晒着太阳,小黑懒洋洋地趴在她的怀中,她也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

袁氏到来的时候,她也不起身见礼,只是淡淡抬眸,“哟,二婶来了??

袁氏叹气,蹙起眉头道:“瑾宁,你虽是庄子里回来的,可到底也被封了县主,怎可这般没有姿态?叫人看见,人家只会说我们陈府没有家教。”

“我是没有家教,二婶不知道吗?”瑾宁淡笑一声,“不像妹妹那般自幼得二婶教诲,知礼懂进退,见了我这个姐姐,不是抢东西便是发难。”

袁氏脸色沉了沉,对这番讽刺的话便当听不见,“你妹妹年幼,是刁蛮了一些,可你做姐姐的,也不能打她啊。”

瑾宁摆手,“二婶可别冤枉我,她来的时候我压根不知道,怎么打了她?年纪小小刁蛮尚且可以忍受,若撒谎诬陷,那就容不得了,是得见家法了。”

袁氏没想她这么难缠,便给旁边的婆子打了个眼色。

婆子立刻便上前道:“要不要用家法,轮不到宁小姐说话,自有老夫人做主,倒是宁小姐屋中的人,竟敢辱打主子,简直就是无法无天,老夫人有令,着辱打主子者,先捆起来打一顿,再发卖出去。”

当年,陈瑾瑞出生比陈瑾宪早几天,若按照排行,陈瑾瑞是大小姐,陈瑾宪便是二小姐了。

可老夫人和袁氏都说,虽然是亲兄弟,但是,也可以各自排行。

因此,袁氏身边的人,都只叫瑾宁一声宁小姐,而陈瑾瑞,则成为瑞小姐。

陈国公当年是不满意老夫人的这个决定,但是他对老夫人的话向来是听从,且老夫人给出了一番说辞让他无法辩驳,他也只好同意。

瑾宁听了婆子的话,也知道她在老夫人面前得脸。

她不卖账,耸耸肩,“要如何处置她们,悉随尊便,只是有一句,她们并非是国公府的奴婢,是苏意大人送过来的,要打要发卖,也得苏意公公发话才行。”

婆子淡淡地笑了,“是吗?不管谁送来,既然进了国公府,就是国公府的奴才,老夫人是当家主母,自然有权发卖,苏公公总不至于因为两个奴才来问罪,宁小姐不必再搬抬谁出来,老奴和二夫人都不是三岁小孩儿,可以任由宁小姐糊弄吓唬。”

瑾宁摊手,转身便进去了,“你们随意!”

婆子冷峻地环视了一眼梨花堂的人,冷然下令,“方才谁打二小姐的,自己走出来,免得多遭皮肉之苦。”

可俐大步走出来,一拳打在了婆子身边的树上,大声地道:“是我打的!”

婆子横眉竖眼,“你想吓唬谁…”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大腿粗壮的树竟然轰然倒地,生生地断开了两截。

婆子骇然,怔怔地看着可俐。

可俐也大步上前,她手里把玩着一块石头,走到了婆子的面前,“还有我。”

她一扬手,石头变成了粉末,一阵风吹来,一扫而空,呛得婆子一阵咳嗽。

婆子脸色有些压不住了,色厉内荏地怒斥,“你们两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辱打主子?”

“我们的主子只是县主。”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其他人就是个屁!”

“你…你们吃国公府的饭…”婆子气得发抖。

“别乱说,她们两人收的是苏大人给的工钱,吃的是我给银子买的饭菜。”瑾宁在廊上,倚门看热闹,适时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