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先出去一下?我要用卫生间。”安以然说,其实舒依依在里面也没关系,都是女人嘛,她就算在沈祭梵面前,也没那么多的顾忌。

舒依依声儿没吭直接出去了,再不出去,她怕是扛不住。等安以然洗漱出来时,舒依依眼神有些漂,问了句:“你睡觉不穿衣服裤子的?”

安以然正翻开箱子拿外套呢,听舒依依问这话,愣了下,有些个狐疑:

“没呀,穿衣服和裤子了呀。”她不看到的嘛,竟然还问。

“咳…那个,我是问,平时就那么睡的?”舒依依问那话像个白痴。

安以然拿着外套把箱子锁得好好的,站起身边套外套边说:“不是啊,睡觉谁会穿衣服呀?很少穿衣服的,沈祭梵说,脱了衣服睡对身体好。”

“裸睡?”舒依依只觉得鼻腔里面热烘烘的,那画面吧,她就不能想,一想就得出糗。下意识抬手捂鼻子,赶紧想想那位爷的脸,压下去了胡思乱想的想法。

安以然眼底有些受伤,大抵是脱口而出的名字让她自己吓了一跳。微微人了下,听见舒依依再问话时,她才反应过来:“嗯,是啊,难道你穿衣服睡觉啊?”

“咳…那什么,也没有,嗯,收好了吧,我们先下楼。”舒依依脸色有些怪异,赶紧岔开话题,她说那话时自己人已经走出去了。

安以然整理了下衣服,拖着箱子跟上去。她的意思是,现在就回安家,家里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她也不知道,到底还是担心的,所以得早点回去看看。

“吃点东西再回去,省得坐车难受。”没法子,她就记得姑娘各种娇气的习惯了,会晕车嘛,记得清楚呢。舒依依说那话时直接把人拖进餐厅,给叫了早餐,好心建议道:“你先去买部手机吧,连个联系你的都没有。”

“嗯嗯,对。”安以然在跟灌汤包做斗争,被汤汁儿给烫了,正探出舌尖舔嘴巴呢,还有点痛,“如果回去时候要经过有买手机的地方,就买一个。”

安以然满足吞下了只包子,笑眯眯看着舒依依道:“碍,总算吃到我们Z国原汁原味的东西了,真好吃。我能吃两屉,昨天一天都没吃东西呢。”

舒依依愣了下,“昨晚上没吃饭吗?”这倒是真给她给忽略了。也是啊,怕是伤心都够饱了吧,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再说,这姑娘还娇气,怕坐飞机。

“那我再给你点点别的东西,管吃这玩意也不行,胃里顶得难受。”舒依依二话没说,招手让服务员过来,又给点了碗白粥和几样出名的小菜。

霍弋这时候刚好过来,侧身就坐在另一边,伸手抓了个汤包子丢口里大嚼着。在舒依依用筷子打霍弋手的时候,安以然好心提醒了句,说:“很烫碍,你小心点。”

“要吃自己点。”舒依依没给好脸,本来就没打算在霍弋身边呆多久,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不会再给霍弋任何面子。

“舒美人,不用这么无情吧,就算想抛夫弃子,也不用做得这么绝吧。小白兔,瞧吧,女人就这么狠,过河就拆桥,小心淹死她!”霍弋乐呵呵的说。

安以然挺尴尬笑了笑,这,也包括她吧。她对沈祭梵,算不算过河拆桥?

莫名其妙想起沈祭梵,安以然当即懊恼的皱眉,赶紧低头吃东西。为什么无论是什么样的关系,她都会下意识的对号入座?那个男人对她的影响,真的太大了。

安以然努力的想转移注意力,好大会儿才干巴巴的说笑道:“舒美人,呵呵,我也认识个舒美人呢,不过,他是男人,帅得一塌糊涂的男人。”

“砰--”霍弋手上刚拿的汤匙掉进汤碗。

“叮--”舒依依手上的筷子散落,铁筷子的撞击在瓷碗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谁都没料到安姑娘会来这么一句,两人竟然默契十足的互看了眼,淡笑了下,一个从汤碗里捞起汤匙,另一个捡起筷子继续该干啥干啥,正常得跟没事儿人一样。

“碍,怎么了你们?”安以然掀起眼皮子抬眼看他们,怎么这么反应啊?

“不信吗?是真的呀,霍弋,你认识的嘛,舒默呀。”安以然笑笑说。

舒依依干咳了声,点头敷衍道:“嗯,信信,我见过,熟得很呢。”帅得一塌糊涂。

“噢,你很熟?”安以然咬了口包子皮儿,让里面的汤汁儿散热气儿。抬眼看着舒依依,还真是挺诧异的。不过,想想也对啊,对他们来说,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霍弋跟舒变态那么熟,舒依依怎么可能不认识舒默呢?

“碍,依依姐,为什么你姓‘舒’啊?”安以然顺口问了句,不会是兄妹啥的吧。

舒依依挺无语,看姑娘那小眼神儿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可能吗?他们四人的Z国名字都是家主给起的,跟她想的完全不搭边儿。

“我是舒默的,妹妹,亲妹子。”得,她怎么想的,那就顺着她想的说吧。

“哦?”安以然嘴巴长成“O”型,眼珠子也不转了,眼睫毛也一动不动,确实很惊讶,好半晌,她说:“我可以说,我方才就是这么想的吗?”

舒依依笑,霍弋已放了汤匙,身躯后靠在椅背上,一条胳膊搭在舒依依身后的椅背上,嘴角挑起抹玩味的笑,看着他们。掰,继续掰,他倒要看看能掰成什么样。

安以然无意间挑起的话题,竟然来了兴趣,凑近了些舒依依说:

“我说呢,霍弋跟舒默很熟呢,是因为依依姐你吧,怪不得。”又有些恍然大悟,一开始,好像舒变态跟霍弋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吧。因为沈祭梵跟霍弋是仇家似乎,可在西班牙的似乎,她竟然跟着舒默去见到了霍弋。

所以嘛,要不是舒依依中间的关系,舒默怎么会跟霍弋一起捣鼓军火?

舒依依挑挑眉,绕了一圈儿,似乎觉得这么说也挺好,至少姑娘对她卸下心防了。

“你知不知道你哥哥跟霍弋在做军火?”安以然笑眯眯的凑近舒依依跟前说。

舒依依脸子僵了一僵,忍不住抬手给安以然脑门儿一下,“吃你的,别人事少管。”

“碍哟,”安以然伸手捂住被拍痛的脑门儿,撑开两条眉毛瞪着舒依依说:“你还真是跟你哥哥一样碍,老欺负人。”

安以然看向霍弋,霍弋脸上神色不明,目光正看着舒依依。他清楚得很,这变态是想用这法子接近小白兔吧,她也不怕靠那只笨兔子太近,引起那位爷的注意?

“霍弋,舒默跟你一起做生意,最后赔了赚了?”安以然对这霍弋问。

“怎么,兔子,你很关心?”霍弋出声道,眼底精光闪现,心里又起了弯弯道道。

“嗯,舒默说,赚钱了会分我一半,作为封口费。”安以然挺得意的说。

舒依依手上那筷子再度在安以然脑门儿上敲了下:“这种事情适合大庭广众下拿出来说?你是好人家的女孩子,往后不要跟这个浑身没一处干净的家伙说话。”

“哈?”安以然又转向舒依依,手摸着脑门儿,“那我不说了。”

“我不干净,你又干净得了多少?”霍弋挑着笑意道。

舒依依并没搭理霍弋,等着安以然吃完,然后拉着人就走了。霍弋在后面摇摇摆摆的跟上去,声音不大不小道:“兔子,你小心那女人把你卖了。”

安以然回头看向霍弋,笑笑说:“不会的,她是舒默的妹妹。”

她相信舒默,虽然吧,她是真不怎么待见舒默,因为那人真挺变态的。可现在想想,她觉得最舍不得就是舒默这个朋友。舒默人看起来虽然挺坏,可朋友是没话说。明知道会受处罚,但还是给她办了几次假证。最令她释怀不了的,还是小美。

莫名的,想起舒默,她心里就涌出一股愧疚来。

舒依依把安以然送回了安家,并没有先离开,而是在安家坐着。

安家如今,安父安母,安以镍,杨可,小女儿安绵,张家的小儿子张可桐。书桐大学毕业后是在三人行工作,但已经没住在安家,在外面租了房子。

不过,倒是一早张书桐就打车回来了,在他进安家前不久,全家人才到家。

安以然回家时已经大半上午过去了,一家子人气氛有些沉重,原本高兴的场面因为昨晚接人接了个空给闹的。安父安母上了年纪,可硬要坚持去接她,熬夜不睡都跑机场去。杨可本来带孩子,不去来着,可一家子人都空了,她一个人在家有些慌,所以抱着孩子也跟着去了。

所以吧,在全家人都在为安以然担忧时,安以然竟然又好端端的回来了。

这场面给弄得,一家子人又喜又气,没出事就好。

他们等一晚上没等到人,又给西班牙那边打电话,可魏峥之前联系安家人的号码已经打不通了。这不,正在发愁呢。

“我回来了,昨晚…”安以然眼眶有些红,咬着唇,没说话。

安父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平安回来了就好,一家人就等你。”

安母也点头,朝她招手,安以然走过去,坐在安母身边。安母拉着安以然的手,握着,仔细看着她的脸,点点头:“好好,你没事就好,你爸就怕你出什么事,这么远,沈家又不是我们能如何的…飞机失事的报道出来后,你爸爸伤心了好久,还在医院住了两个月。你大哥在出事后去了西班牙,但孙家提供的地址有误,联系不到你们,找当地政府,当那些怀良心的人,却不肯透漏任何消息…”

安母拉着安以然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安以然满脸是泪,最后跪在安父面前哭得泣不成声:“对不起,爸爸,我错了,让您担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再痴心妄想任何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会踏踏实实做人,不会再让您担心。”

“说什么傻话,平安回来了就好。”安父把安以然拉起来,同样老泪纵横。

她的婚事,最初他就不怎么同意。本以为那位爷只是对他女儿有些意思,位高权重的人嘛,喜欢跟小女孩儿玩玩。当初是他一时糊涂,做了一个毁掉女儿一生的决定。把女儿当礼物送过去,谁能料到那位爷就此不放手?

从来没想过那位爷会真的跟女儿结婚,更没想过这个婚姻差点葬送女儿的一条命。不满二十四岁的女儿,如花一般的年纪,却饱受苦难的摧残。

“如果当初不是我这个当父亲的不是人,你怎么会受这么多苦?”安父到底是不能释怀的,他一辈子不算光明磊落,可卖自己女儿,这就是丧尽天良啊。

“不是,跟爸爸你无关的。”她在那之前就认识沈祭梵了,那并不是第一次。

安父这边好了,安母那边又哭起来,两个女儿,一个比一个命苦,到底安家是造了什么孽?

“飞机失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央新闻报道也没个仔细的,报纸上也只有一些。你大哥在网上查,也不得而知。一年多没有任何消息,以然啊,你那段时间在哪?是沈爷救了你,还是发生了别的事了?”安母眼眶通红,忍不住又返回去问。

那件事,在国内也是件大事,中央都派人去西班牙去亲自交涉这件事,身亡的Z国人不少,但官方给出的结果却并不让人满意。

“我并不清楚这件事,我没有上飞机,可能有人弄错了。我在另一个地方,很多人都以为我真的死了。不过妈,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安以然压下心底的酸涩简单的带过。

是啊,她在那边,受了那么大的苦,身为她丈夫的男人却没有慰问一句。是不是,就算她真的回不来了,他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到底是在现在才知道,她在他心里的所占的分量有多少。是不是,她只是他无聊生活中的调剂品?

安母总算欣慰的笑了下,很想问离婚的原因,可客厅坐的人太多,到底忍下去了。

“依依姐,你要是忙的话,就先回去吧,谢谢你送我回来。”家里气氛一松,安以然背过客厅的人对舒依依说。

舒依依看着安以然,低声:“我能住进来吗?”

“…?”安以然看着舒依依,表示没听明白,她是问可以住进安家吗?

“呵呵,开玩笑,你们一家人团聚,我这个外人识趣的就不打扰了。”舒依依果真起身就走,安以然愣了愣,觉得舒依依那行事作风还真跟她哥哥很像,很利落。

有些突然,安以然反应过来后起身追了出去,在院里喊住舒依依:“依依姐。”

舒依依转身看她,安以然快步跑上去,抱歉说:

“真不好意思,改天我请你吃饭。今天我才回来,家里人以为我之前出了事,所以,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改天我约你吧,郑重其事的感谢你。”

那个样子是指家里人哭成一团的样子,要换别人家,出远门的女儿回家了,应该是高高兴兴才对,可他们家却哭成一堆。

“好啊,”舒依依看着安以然,停顿着,安以然也看着她,好大会儿舒依依才叹口气,缓缓出声道:“有人关心着,真好。我从来不知道何为亲人,亲人是怎么个概念,被亲人惦记着又是怎么样的感觉,记挂亲人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知道的唯一感情,就是对家主尽职尽终,家主是他们所有人的信仰。从有记忆开始,就被这样灌输着。什么兄弟情分,朋友情谊,都不过是一句话而已。没有真正的感情,从暗卫营走出来的人,都是冷血的机器。

关心,是她在认识安以然之后才学会的。牵挂,担心,同样是在认识她之后开始学到的。那种一颗心被人吊着的滋味,真真不比刀口舔血好受。

舒依依是真的感伤了,是被刚才一个家庭的场面弄的。家庭,那是什么?

安姑娘就是从那个家庭里走出来的?怪不得,怪不得她那些想法对他们来说那么可笑。看看她的家庭,看看爷的环境,谁能要求爷什么?可她的家庭里,似乎所有人是一个整体,而不是他们以谁为中心。

安以然问了句煞风景的话,她说:“你没有亲人吗?你不是有亲哥哥吗?”

“死了。”舒依依感伤到一半被打断,当即没好气的冲了她一句。

安以然猛地瞪大了眼睛,望着舒依依,表情僵硬在脸上,傻傻呆呆的。好大会儿才忽地抓住舒依依的手抖着唇,问:“什、什么时候的事?”

怪不得,怪不得见到所有人都没见到舒默和顾问,约克医生说顾问死了,她一直以为约克医生是在骗她,故意那话洗刷她的,可没想到…

舒依依看着安以然泪光闪闪的双眼,一时间有些怔住。有女人会为他流泪?

抬手,轻轻接住了安以然滚下脸庞的泪,问:“这是,为我…哥流的泪?”

“他,真的死了吗?”安以然声音有些哽咽,低声又问了句。

舒依依看着安以然,良久,摇头,“没有,你想他回来,他一定回来。”

“那刚才还说…”安以然忽然大吼起来,吓死她了,怎么能这样骗人?恶狠狠的推了一把舒依依道:“他不是你哥哥嘛?你怎么能咒他死呢?”

“放心,死不了,你想他回来,他一定回来。”舒依依再说了句,伸手将安以然拉进怀里,给了个安慰的拥抱。

安以然吸了下鼻子,心情平复之后推开他道:“你先走吧,我进去了,再见。”

舒依依笑着点头,转身走出去了。舒依依坐在车上给,看着安以然消失在门里的身影,目光变得暗沉。

怎么回来?难道她想过四处奔波逃命的日子?就算舒默回来了,他又有几成把握能让姑娘跟着他走?连那位爷她都不要,她能稀罕一个舒默吗?这未免有些异想天开。再者,舒默若是回来,事情会变得复杂很多。

舒依依目光沉到谷底,到底该怎么做?

安以然重新走进客厅,安母和安以镍已经提着她的行李箱上楼了,就放在她的房间。安以然在客厅坐着,小侄女安绵踱着小步子走近她,喊着小姑姑。

安以然伸手跟小安绵握了握手,说:“绵绵,你几岁了?”

“两岁。”小安绵比划着两个手指头说,安以然看着孩子粉粉嘟嘟的样子实在可爱,脸上也有了笑容。

杨可那边坐着也没说一句话,小姑子进门这么久,她就含糊着打了声招呼。她是安家的媳妇,将来这个家的女主人,她想的当然不会是片面的。

杨可不否认当初安家是靠了安以然才爬起来的,那毕竟只是借了个过墙梯而已。如今,难听点说,只是个被夫家赶回来的弃妇而已,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往后是不是又得住娘家?

杨可表面什么表情都没有,担心是真不愿意。安家两个女儿,都是外强中干。当初安以欣多厉害的女人,最后害人害己,一辈子在里面出不来。安以然呢,倒是比不得不安以欣强势,却是个心眼儿高的。嫁出去又被赶出来,还不如挑个实在的嫁,这也不至于传出去那么难听啊。

不说那些远的,就说现在。这一回来无疑是住娘家的,家里以为安以欣那挨千刀的已经养了两个贤人了,还来一个?有没有搞错?当安家是搞慈善的?

一年多以前,安以然身亡的消息传出来后,公司就已经受到很大影响。如今这个社会,赚钱是那么容易的?就她老公一个人赚钱,可看看家里有多少张张着嘴巴吃饭的人?两老是该他们养,可别的那些个闲人,是凭了什么?

张家那一兜子的人,隔三差五就找上门来,那又是凭什么?张书桐毕业工作,谈了对象还要房子,是不是得往后生的娃也该管?张可桐这刚开始上学,往后学费生活费还差了老长一截。杨可想起这些事就烦心,她男人挣钱,那可都是他们自己的啊,凭什么就给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白白花了?

所以说,安家这两个女儿,真是作孽,简直就是祸害。

张可桐坐在沙发另一边,一直想跟安以然说话,却一直没有出声。

杨可把小安绵抱走了,安以然这才看向张家两兄弟。含着微笑看着张书桐,那个当清秀的男孩子,毕业后出身社会锻炼了些日子,倒是成熟了不少。安以然微笑示好,然后对张可桐招招手,道:

“可桐,不认识我了吗?过来,我们说说话。”

“小姨…”张可桐慢慢走近安以然,他在车祸之后一直在复建,两年多的时间,总算康复了,这近半年才开始回学校上学。

他曾经是叫姐姐的,安以然笑着答应着,毕竟离开了这么久,孩子间有些生疏了。

“真好,我们能住在一起,可桐高兴吗?”安以然确实很高兴,一家人都住在一起,这多令人高兴?她过了几年的荒唐生活,现在回想起来,只有买回安家老宅的事做最正确。

张可桐点头,当然高兴了。这个不属于他的家里,谁都不欢迎他,总算回来了个对他好的人。小小年纪,爸爸妈妈都没了,寄人篱下哪里是那么好过的?

有人欢喜有人忧,安以然他们是高兴了,杨可那是气得跟什么一样。

也不能怪她心眼儿小,这等于是自己老公赚钱,养了一家子无关紧要的闲人。好不容易小姑子出嫁了,可现在竟然又离婚住回娘家了,这、搁谁身上都挺窝火的。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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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前夫,钱丽,舒默

安以然的房间现在是婴儿房,以后就是给小安绵准备的。安以欣的房间现在是张可桐和张书桐两兄弟住,张书桐在外面租了房子,就张可桐一个人住。

安以然现在回来,小孩子的东西就都得搬进安以镍夫妇的房间。

所以杨可抱着孩子上楼时,推开门差点没把她给气死。小安绵多少的玩具啊小床就占了不老少的位置了,加上那些个占大面积的车子啊,大大小小的公仔啊,卧室里摆得满满的,简直没法儿下脚。

抱着孩子转身进了安以然房间,安以镍和安母还在给收拾呢,整理得干干净净。

杨可是有意见得很,那么大的人,她没长手不能自己收拾吗?用得着你们娘儿俩给收拾?又不是亲生的,你们这么给大献殷勤,人家记你们的好嘛?

“妈,小姑房间这么空,放点儿安绵的东西在这里怎么不行了?你看看把我们房间堆得,全都是东西,脚都没处儿下。妈,女儿回来你就这么不待见儿子媳妇了?小姑一个人一间房间,我们三口人一个房间,东西还全都堆进去,要不要人过了?”杨可站在门口对着里面婆婆喊话,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出声儿的。

她也是记得安以然的好,可以说她就是安以然一手带起来的,要不是安以然,她也不会跟安以镍认识。在三人行成立之初时,就安以然给她撑着,她才做下去。

可当初那点恩,总不能让她记一辈子吧。如今成了一家子,是要过日子的,没道理女儿一回来,就当祖宗呀?到底这个家,谁才是该享受的人?

杨可本不是个斤斤计较的女人,可结婚后就没出去上班,就在家带孩子照顾老人,家里大大小小的开支都从她手里拿出去的,安以镍赚的是都归她管,可安以镍那是她男人啊。她男人赚的钱,凭什么养一群闲人?

没别的事儿做,重心全往生活上转移,一双眼睛看的就只是家里这点儿事。她可不管你当初是否对家里贡献多大,她知道如今这么一大家的人,吃的穿的用的,全是她男人挣的。平时就对张可桐有诸多怨言,如今又添一张嘴吃饭,心里能好受了才怪。

要是这小姑子是带着千万财产回来,那还差不多,可人家清高,净身出的户。

不是她有话说啊,离婚就离吧,现在的人,离个婚司空见惯了,可你离婚不能给娘家给别人带来负担啊,又不是孩子不能自理。

杨可抱着孩子,脸子拉得老长。在楼下勉强撑着脸,可背过人脸子就拉下来了。

“你小姑才受了那么大的苦,回来不让她过个清静?安绵那么多东西放这个房间,你存心让你小姑心里添堵是吗?”安母语气有些凶,杨可才进门那段时间表现还挺好,这一年来真是越来越没把人放在眼里。

她就是觉得全家人都靠她老公在养呗,可弄清楚先,她老公是谁的儿子。

“那也不能全放我们房间吧?妈,你没看到我们房间都堆成什么样儿了吗?真是…”以前不是听说不待见这个小女儿嘛?现在倒是跟亲生的似地。

安母把床单铺好,拉扯着褶皱的地方,转头堵了媳妇一句:“嫌挤就把东西往地下室放,你闺女的东西,不放在你房间里,难道想放在我房间?你公公腿脚不方便,要是绊着摔了怎么办?”

安父这一两年来身体每况愈下,倒是安母从被大女儿的事情打击中恢复过来后,身体锻炼得硬朗了。安父出院后身体一直不好,下楼也需要拄着拐杖才行。

杨可冷笑了下,说:“妈,到底小姑是你亲生的,还是我老公和绵绵才是你亲生的?”都已经过气的人,被人甩了,这样献殷勤,还有屁用。

“谁都是我亲生的,大媳妇,你那心眼子也别放那么小,安家不是你小姑子当初顶着,你现在能有别墅住,能有好车开,能有大把的钱贴娘家?别那么不知足,我安家的女儿,我怎么对待,你有什么资格说?”安母斜了眼杨可,当着老儿子的面她也这么说,事实就如此,安以镍现在要再当狼心狗肺的畜生,她豁出去不认这个儿子,反正她安家的血脉不靠这媳妇的孩子来延续,她还有个带把儿孙子。

安母现在对杨可意见大了去,当初那么急着要结婚,不就是说肚子里怀的是孙子?结果好,都瞒着,她娘家也都帮着瞒着,生出来个丫头片子谁都推责任。孙女儿生了,安母当然会想自己的大孙子。

那边叶芳带着孙子两母子过得清苦,再看看家里这个,整天作威作福,一副慈禧太后的姿态端着,谁花你一分钱了?钱是从你手里出去的,那钱是你挣的?别把自己看太高,安家将来是来继承家业还不一定,大孙子长得好得很。

要不是安以镍不同意,安母早就把叶芳母子接回家来了。

可惜…唉,得,男人嘛,哪个不爱年轻漂亮的?杨可比安以然就大一岁,模样自然比叶芳好了去,安以镍哪会舍得用娇妻换黄脸婆?当然不会同意。

“行了妈,她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心。等会我回去收拾下就好了。”安以镍看他妈来气了,赶紧出声插了句,又回头吼门口的杨可,道:

“闲着没事干煮饭去,中午多弄两个菜,我妹妹再怎么样都还是安家的人,你别吃多了在她面前乱喷,你那嘴巴要管不住小心我抽你。”

安以镍一吼杨可就不敢出声了,抱着女儿转身下楼。心里狠狠骂着:“死男人,就知道在你妈面前装,我让你横,晚上要给你碰身子我就不姓杨!”

杨可下楼,把孩子放在她的玩具车里,喊了句:“张可桐,看着妹妹,我去煮饭,别让她到处跑,要摔着了我抽你的皮。”杨可把小安绵推到张可桐面前,转身又笑着问安以然:“小姑,你想吃什么菜,嫂子特别给你准备。”

安以然也笑着看向杨可,以前杨可可没这么会说话,也没这么会做戏。安以然心里心思转得挺快,看来她是真的沧桑了,曾经的自己,哪里会注意到这些?哪里这么会看人脸色,猜透人心?到底是被太残酷的现实伤得太深。

“没有关系的,嫂子,有什么吃什么,不用特意就着我。”安以然心里在肝感慨,却很快出声应着。说着就要起身:“你一个人,我来帮你吧。”

“不用不用,你来者是客,哪能让你一个客人动手,你坐着吧,我一个人就成了。”杨可连忙拦了,头一天回来她这个当大嫂的就使唤人,那家里可又有话说了。

安以然脸上笑容还在,眼底的情绪却是低落了。她回来安家,新嫂子会不高兴,这一点她是真的没想过。因为家里人对她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态度,但她似乎真的忽略了安家如今真正的女主人。

杨可当初跟她感情还不错,虽然不如小助理那么亲近,但也是算得上是朋友了。

安绵在小车里面翻腾,张可桐烦死了,他不喜欢小孩子好吧?可有什么办法?家里人都在忙的时候这小不点就没人管,没人管的时候杨可就把小孩人扔给他。

“你别乱动,摔下来活该。”张可桐推了下车里面的小安绵怒哼哼道。

安以然目光看过去,笑了下,说:“可桐,好好的凶妹妹做什么?”

“谁让她妈经常凶我了?”张可桐哼声道。

杨可平时对他的刻薄,在对小不点儿的时候,他就可劲儿给欺负回去。尽管小安绵只有一两岁大,张可桐欺负起来是半点不心疼。十岁大的男孩子,这个年纪道理不怎么懂,但性子犟,长期寄人篱下,心里已经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怨气。

“哥哥,玩,游泳。”小安绵抬着小脚丫子从车子里想要翻出来,小脚丫子刚抬上去,张可桐伸手就给推下去,小安绵又抬上去,张可桐直接拍了一巴掌。声儿还挺响,凶巴巴的说:“老实呆着!”

小安绵那个委屈,小嘴巴抿一抿的,那小嘴儿,倒是跟安以然挺像。

安以然眉头跳了跳,赶紧起身把车子拉自己身边来:“可桐,怎么能打妹妹?”

张可桐坐在安以然另一边,看安以然把车子拉过去,抱着小安绵哄,不高兴了。靠近安以然,拉了拉安以然的衣服说:“小姨,我们期中测试,我进步了十二名。”

“嗯,真厉害。”安以然抽空转头对张可桐笑笑说,完了后又拉着小安绵的手捏捏玩玩。孩子这个年纪是最可爱的,小安绵要从安以然身上滑下地。安以然又给抱回来,左右盯着安绵的小脸仔细看。

转头问张可桐:“你看妹妹,她是不是更像小姨?”

“那丑丫头哪里像小姨呀?”张可桐更不高兴了,挑着小眼神儿看安绵,说:“喂,小不点儿,去不去看小鸭子游泳?”

“要,要,哥哥抱。”安绵硬要从安以然身上下地,还不熟的人抱不住一会儿就要走。安以然没办法,只得让张可桐抱过去。

张可桐抱着安绵就直接搁地上了,转头瞪着安绵:“不准靠近小姨!”

小安绵被张可桐一吼,给吓哭了。呷紧小嘴巴,一抿,张口“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声音那个悦耳。安以然那心都被吊了起来。紧张的看看厨房,赶紧把小安绵又抱起来哄。两岁的孩子,竟然还知道人在凶她?

“不哭不哭,绵绵乖,哥哥逗你玩呢,没有凶你哦。你看,哭得都不好看了,绵绵最乖了,哥哥带你去看游泳,不哭。”安以然抱着小孩子轻轻的拍。

小安绵可能那一刻确实很伤心,直接往安以然怀里贴,小脸哭得通红。

张可桐见安以然有点生气了,有点失落。不得不伸手把小安绵抢过来抱着哄。声音还冷冰冰的:“小不点儿,别哭了,逗你玩的,带你去看游泳。”

小安绵张着嘴巴,眼泪还在滚,但哭声已经止住了,不停的抽噎着。

“用手拍拍胸口,哄哄自己,说不哭了。”张可桐声音依旧冷冰冰的,要不是安以然在身边坐着,他才不愿意哄这个小东西一下。

小安绵那个伤心啊,不停的抽噎,嘴巴张得大大的,哭声还在喉咙里卡着。软乎乎的小手拍拍自己胸口说:“不哭…宝宝不哭…”

还在哭,眼泪还在滚,头一转,往张可桐怀里拱,“哥哥…”

家里这么多人,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外公外婆,小姨都住得近,一家人,可小安绵就只喜欢张可桐。也不知道为什么,晚上睡觉谁都哄不到,只有张可桐。

也或许是杨可造成的,从她开始带孩子的时候,一旦家里没人,小孩子就丢给张可桐在带。那时候张可桐还在家里养病,复建。家里人,安父安母一早就出门,打打太极,绕着小区走一圈,回来吃了早饭又出门了,总之极少有时间在家里。安以镍是要上班的,所以家里就剩杨可,小安绵和张可桐。

带孩子是真的累人,特别是晚上,跟本没法儿睡。因为孩子小,安以镍都跟杨可分房了。也是怕吵到安以镍,人第二条要上班。杨可不上班,可她也不是铁打的。有的孩子小时候就是闹啊,小安绵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特别闹的那种,睡一会儿就哭。杨可晚上睡不好,白天人都走了她当然得去补眠,中午还得做饭嘛。

所以,等于小安绵就是张可桐给带这么大的,到现在两岁多了,开始渐渐知道事,小安绵就更要张可桐,时时刻刻都喊着哥哥,谁都不要,就要哥哥。

安以然看着小安绵的小样儿,忍不住道:“碍哟,小绵绵是把可桐当爸爸了吧?”

“才不稀罕。”张可桐冷哼,不过还是抱着小安绵去后面游泳池边去了。

客厅里在张书桐把着安绵离开后安静下来,安父在先前就上楼休息去了,身体不好,容易累,上午这个时候都会休息。再者昨晚都没睡,年轻人撑得住,安父撑不住,所以客厅里现在就剩安以然和张书桐。

张书桐一直看着安以然,他们并不熟,要说起来,他们之间是有仇的。当初张书桐分明知道谁是凶手,却将罪名推给安以然。这事安以然或许没放在心上,毕竟后来她安然无恙的出来了,可那事儿张书桐就没那么容易释怀。

“你毕业了是吧?”安以然笑着问,率先打破了僵硬的场面。

如今再回来,她的心态已经很平和了,犯不着再揪扯着曾经的过节不放。

张书桐点头,说:“才毕业,已经在三人行工作半年了,去年实习是在华盛。”

“嗯,工作还习惯吗?刚走出学校,会有很多不适应吧?慢慢来,会好的。”安以然想起自己当年刚毕业的情景,生活环境发生了大变化,有很多不适应的。

“还好,公司人都很熟悉。”张书桐认真的回应着,每个假期都会去公司兼职,学些东西。当初他跟在安以欣身边有一段时间,那段时间确实学了不少,都是获益终身的东西,撇开仇恨,安以欣确实是开启他事业方向的良师益友。

没话说了,安以然笑笑,倒是张书桐说话了,问她:“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吗?”安以然愣了下,还没想好呢,她回来的事还没有告诉小赵儿他们,他们会不会也以为她死了?哦,不会,他们并不知道沈祭梵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