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瑾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叶淮生：“三单元？四单元，还是一单元？”
叶淮生笑，学她的语气：“我记着呢。”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啊啊啊啊啊啊！
真的超级丢脸。
钟瑾脑袋拱进叶淮生怀里，直撞他。
叶淮生朝后退了半步，很快稳住身子，捉住她的手卷进大衣口袋里，“走。”
长腿迈开，带着钟瑾朝前面走去。
走进大楼之前，叶淮生指了指五幢他们住的那个单元，“我们住三单元，从那边数过来第五幢，最中间这个位置，记住了吗？”
钟瑾仔细辨认了一会儿，点头：“好像记住了。”
叶淮生也没奢望她能在这种黑灯瞎火的环境下记住多少，说：“明天白天再带你认一次。”
“哦。”钟瑾乖乖点头。
叶淮生低头看她，不经意间一勾唇：“我有一种带女儿回家的感觉。”
钟瑾仰起头，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叶淮生轻声重复她的话，手从口袋里伸出来，轻轻松松地放在她头顶上，“小矮子。”
钟瑾脑袋往旁边一偏，想甩掉叶淮生的手，叶淮生的手却像长在她头顶上一样，根本甩不掉！
她踮起脚，跳起来，被叶淮生压着脑袋，真是气死了。
“你长得高就很了不起吗？”身高悬殊，体力悬殊，钟瑾选择言语刺激他。
叶淮生笑笑：“就是了不起，钟老师，有些基因缺陷不是你想逃避就能逃避的，比如矮个子这个……”
还没说完，钟瑾截断他的话，她平常说话都是慢慢吞吞的，这次可能是被叶淮生刺激到了，兔子也有急红眼的时候，语速飞快，所以也就没有怎么过大脑：“那你最好祈祷你的下一代和你一样高！”
这话一出，周围气氛一下子不对劲了。
安静、沉默。
叶淮生眯起眼睛，嘴边勾着坏笑：“钟老师，看来你还挺急的，这么快就想跟我讨论下一代的问题了。”
钟瑾是说出口以后才反应过来这话有毛病。
叶淮生的下一代？
她眨巴眨巴眼睛，脑袋飞速运转，脱口而出：“你的下一代和我什么关系？”
叶淮生停下脚步，俯身扶住钟瑾的肩膀，语气认真：“你觉得呢？”
晚上小区里没人走动。
风呼呼地刮在脸上。
刮的钟瑾脑袋都乱了。
这里的灯光暗淡，衬得叶淮生的眼神深而黑。
快要呼吸不过来，心砰砰砰的快要跳出嗓眼。
为什么无缘无故提到这个话题？
钟瑾觉得别扭，更多的是不好意思和害羞。
今天晚上就他们两个人。
咳咳咳咳……
她在想什么？
抬手拨了拨被帽子压在里面的刘海，这会儿被风一吹弄得痒痒的，也想通过这个动作转移一下注意力，叶淮生一瞬不瞬看着她。
“我……”钟瑾词穷了，一紧张眼神就开始乱飘。
叶淮生勾唇一笑：“晚上我们试一试。”
试……
试什么啊！！！
手被他抓着，被拉进了一栋建筑前，叶淮生刷开大门。
她还有话想说，他却不想听她往下说了。
钟瑾被叶淮生拉着走，一直走进电梯里。
心里忐忑不安，这里静悄悄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呼吸很近，连心跳都清晰可闻。
手被紧紧握着，捂出了手汗。
钟瑾小心翼翼地往外面抽了抽，结果，不仅没有脱出来，反而被握的更紧了。
钟瑾抬头看看叶淮生，咽了咽喉咙，想说句话打破静寂，听到叶淮生率先开口说：“跑什么？”
跑？
她没想跑啊。
只是，太热了。
对，一定是太热了。
这么想着，钟瑾就顺口说了句：“热，手上都是汗。”
叶淮生低头看了看他们握在一起的手，然后捉着她的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手心上的汗被擦掉了。
然后把她的手心摊开给她自己看，好像这只手是他的一样，撇下眼角，低垂着她，很乖的语气，“汗没了。”
“……”
什么人啊这是！
钟瑾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有点想笑，拼命忍住了。
这么一打岔，把刚刚还有点尴尬的气氛消除的一干二净。
电梯到六楼。
叶淮生说：“你先闭眼睛，带你看新家。”
钟瑾乖乖把眼睛闭上。
“不能睁开哦。”
“嗯，我不睁开。”
叶淮生扶着钟瑾的手，“往前走，对，一直往前走，慢、慢一点……我说睁开就睁开……”
“嗯。”钟瑾很听话，眼睛闭的紧紧的，心很紧张，不知道新家和自己想象的样子是不是一样的，但不管是什么样子的，钟瑾相信自己都会喜欢上的。
因为那是她和叶淮生第一个家。
叶淮生拉着她的手，站在房门口，松开她的手之前说道：“我现在开门。”
“嗯，还不能睁开吗？”
“等我开门，我数一二三，你再睁开眼睛。”
“好。”
叶淮生输入密码，门打开。
“一、二、三。”
钟瑾睁开眼睛。
房内的景象让她轻呼一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玫瑰花铺就的通道，一直延伸到主卧，一路上led灯形状的蜡烛灯光闪闪烁烁，制造浪漫的氛围。
叶淮生迈进门，面朝钟瑾，对她伸出手，将她带进屋里。
没有开灯，一路将她带到卧室里。
床上放着999朵玫瑰拼成的心形。
钟瑾捂住嘴巴，说不出话来。
还没完。
叶淮生拉着她的手，走进主卧洗浴间。
大大的浴缸里，满池的玫瑰花瓣。
钟瑾不知道他花了多久花了多少精力搞这些的，可能就只是想图她一个笑。
感动。
满满感动。
“喜欢吗？”
钟瑾遏制着眼里的泪花，拼命点头。
喜欢。
喜欢极了。
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喜欢。
平凡的感动。
突然想到叶淮生之前说过的。
普通的生活需要一些仪式感。
如果不是因为这么的喜欢着一个人，谁愿意花那个精力和时间去做这些在旁人看来“吃力不讨好”的事？
不仅仅只是感动，是很多很多复杂的情绪掺杂在一起，欣喜、喜欢、激动、心动很多很多。
年少时候，有一个人默默守护在你身边，什么都不说，什么回报都不要，对他来说，每天看着你，偶尔逗弄你，这日子有趣纯粹，比得上一切消遣。
你一开始抗拒、讨厌，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烦，在受不住他的诱惑、讨好，在慢慢发现他身上的闪光点，他为了你做出的改变和努力，发现他原来也有这样可爱的一面，在越来越多的了解中，你发现了他桀骜不驯的背后有那样让人心头的缘由，最终最终，你也把自己的心交付出去，伴他一同成长，成为彼此最好的知己，然后是恋人。
她不清楚对叶淮生的感情是不是已经上升到了爱，有时候感情并不是说来就来的，可能一开始觉得合适就在一起了，在日积月累的长久相处之中，他越来越渗透进你的生活中，你意识到自己的缺点，意识到自己不够优秀，想方设法改变，想方设法磨砺自己的性格，而他却想方设法保留你的缺点你的棱角你的尖锐，终于有一天你为了他变成一个温柔了时光的人，而他也早已成为了那个站在时光尽头温柔你一生的人。
钟瑾踮起脚，抱住叶淮生，蹭蹭他的胸口，喃喃道：“我太感动了，太喜欢了，小豚鼠，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我该拿什么回报你呢？”
气氛太好了，叶淮生有些情不自禁，紧拥住他的钟老师，低声道：“不用你回报，钟老师，我刚刚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什么？”钟瑾抬头。
猝不及防，吻落下。
叶淮生笑，嗓音磁性：“我决定，今晚，把我自己的第一次，献给你。”
第94章
94
钟瑾懒懒趴在叶淮生身上, 从头发到脚趾，每一个器官都倦怠不堪，想舒舒服服趴一会儿, 眼睛不受控制地闭起来, 思绪缓慢下来, 到静止。
叶淮生也不说话了。
静谧, 只余头顶一盏微弱的灯光不知疲倦地亮着。
她的耳朵伏在他的胸口, 听到来自左心房的跳动声，从剧烈到慢慢平静。
呼吸缓下来。
叶淮生动了动，在她背上摩挲着。
“累不累？”黯哑的嗓音在安静的室内别样磁性魅惑。
“嗯。”钟瑾脑袋昏昏沉沉的，但还是记得回答他的话, “想睡觉。”
她的声音软糯的, 带着一点儿黏.稠感, 和平常不太一样, 更加娇媚。
叶淮生收拢手臂, 轻轻抚摸她的后背，手指滑下去, 在腰线上揉了一把, 钟瑾轻哼一声, “别闹你, 困啊。”扭了扭身体, 试图从他身上滑下去。叶淮生轻笑一声，捉住她手臂往怀里一摁，“去哪里？”
她真的又累又困, 随便说了句“我想睡觉”就从叶淮生身上爬下去。
她现在要远离叶淮生。
他精力这么好的吗，都不困的吗？
不管他，反正她困得要死不活，随便他怎么弄吧，反正她就是要睡觉！
钟瑾随便找了个角落，团着被子，蜷缩成一只小虾米，眼睛一闭就昏沉过去了。
钟瑾夜里醒来了一次，也不知道是几点，灯都灭了，黑乎乎一片。
后背紧贴着滚烫的胸膛，腰被人圈着，她的脑袋枕在叶淮生的手臂上，吐息在后脖。
他是什么时候把她抱回怀里的，钟瑾不知道，只是觉得。
真的太热了！
叶淮生真的有毛病！
他都不怕热的吗？
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试图挣了挣，一动，他就醒了，可能根本没睡着。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哑。
“嗯。”钟瑾从他怀里起来一点，叶淮生拿起被子卷住她的身子，她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没穿衣服。
“我开灯。”他说。
“哦。”钟瑾应道，顿了顿，她很快说道，“等等，先别开。”
眼睛已经能适应黑暗的环境了，她感觉到他顿了顿，似乎带着疑问，最终还是选择尊重她的意思，没有开灯。
叶淮生摸黑下床，“我去给你倒杯水。”
钟瑾一时有些恍惚的感觉，没有应。
叶淮生出了房门，开了外面的廊灯，光从半开的门侧漏进来，钟瑾想起来要去洗个澡，她没顾得上穿鞋子，光脚走在地板上，走进浴室。
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钟瑾想着，抬脚跨进浴缸，把身体没入花瓣里，没入热水中，最后把脑袋也埋进去。
有一点点茫然。
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不对。
可是又觉得一切发展到这个地方，恰如其分。
她希望叶淮生不要走进来，让她烦躁的心平静一会儿。
她急需想要一个答案。
迫切的想要。
她很心慌。
如果爸爸妈妈知道了，会怎么样？
就像失守了最后一片阵地。
钟瑾把脑袋埋在水里。
她想要冷静。
彻底的冷静。
叶淮生在外面叫了她两声。
没反应。
推开浴室门，走进一看。
黑发在浴缸里铺成一片，整个人埋在水里。
叶淮生心一慌，手里的杯子砸在地上，他穿着一双软底拖鞋，踩在那些碎渣上，几步过去，从水里拎起全身湿漉的钟瑾，急的红了眼，压低嗓音，“你疯了，钟瑾！”
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过话，钟瑾一瞬间顿住了，不知道他怎么了。
叶淮生捞起她，用一块大毛巾裹住她抱出去放在床上，头发滴着水，他帮她擦干，整个过程，蹲在她面前，沉默不语，也不看她。
钟瑾慢慢明白过来，他该不会以为她想不开。
“叶淮生，”她摇摇他的手，“我洗个澡而已。”
叶淮生这才抬起头，看着她，脸色比较刚才好看一点儿了，“洗澡能洗成你这样？”
“我……我就是有点心乱，想冷静一下。”钟瑾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别生气啊。”
叶淮生看了她数秒，钟瑾没有避开他直视的目光，感觉他能把她看透。叶淮生扔了手里的毛巾，站起来在她身旁坐下，将她身体扳过来面向他，房间里依旧没有开灯，黑暗里，她能清晰的看见他脸部轮廓。
叶淮生手背碰了碰她的脸颊，嗓音低缓：“和我做了一次就心乱成这样，以后我还敢碰你？”
他的声音没什么情绪，但也没有平常的情绪高涨，很普通的聊天说话的语气。
钟瑾不说话了，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没有安全感？”叶淮生问。
钟瑾一怔，然后缓缓说，“不知道算不算这个，心有点空落落的。”
叶淮生揉了揉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