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辛肚子咕噜咕噜冒气泡,她赶紧钻进被子里,蒙上头,闷声说:“晚安。”

就这样,在她的精打细算之下,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前两天,到第三天的时候,佟辛有点受不了了。她本就不是小食量,高中时一顿能吃三碗饭,荤菜也不忌口。这清汤萝卜的素食日子,着实折磨肠胃。

还有来上海后,大姨妈一直不太正常。拖拖拉拉的,这个月都迟了一周。一饿肚子,小腹更加难受。她想吐又吐不出,精神恍恍惚惚。

周五晚上被饿醒后,佟辛下床都有点眼冒金星。扶着栏杆,一身睡衣,披头散发地站在黑暗中,情绪崩塌了。

她委委屈屈地给霍礼鸣发微信:

[我好饿]

[明天你请我吃饭]

[我能吃下一个你]

刚发完,她又后悔了,秒速点了撤回。撤回成功后,半口气还没匀过来。

霍礼鸣:[明天五点来接你]

佟辛吃不饱,吃不好,整个人不在状态,连走路都有点轻飘飘的。出门的时候,她还垂死挣扎地化了个淡妆。结果霍礼鸣一见着人,就一直盯着看。

他这车够大,佟辛扶着把手,差点没力气爬上去。好不容易系上安全带,霍礼鸣凑过来幽幽道:“你今天化妆了?”他勾唇,笑得痞劲儿不藏,“为了和我吃饭,特意化的?”

“……”

是不想让你看到一张饿死鬼的脸。

看他这么云淡风轻的模样,佟辛只能暗暗握紧拳头。

“想吃什么?”他转动方向盘,“秋天容易上火,要不吃清淡点?”

“不!不要清淡!吃肉,我想吃肉!”佟辛大声。

霍礼鸣把车停住,转过头目光起疑。

佟辛已经要不起面子了,“我银行|卡被锁,我没钱吃饭了。”

“……”

“已经饿三天了。”她眼眶红红的,小声道。

霍礼鸣是彻底沉了脸,语气焦急,藏不住几分生气,“你为什么不找我?”

佟辛更委屈了。

罪魁祸首还这么凶。

她低着头不说话,手指缠着手指可怜兮兮的模样。霍礼鸣软了心,一脚点开油门,无奈道:“好好好,我带你去吃饭。”

霍礼鸣简单粗暴地带她去吃湘菜,比较接近清礼市的口味。大鱼大肉且下饭,最易满足味蕾。佟辛真跟饿狼出洞似的,长发一扎,大快朵颐。

霍礼鸣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一手搭着椅背边沿,一手有下没下地轻敲桌面,然后蓦地一笑,“我怎么觉得,你像个骗吃骗喝的小渣女呢。”

佟辛吞下一口饭,“你只要愿意负责我温饱,让我做什么都行。”

霍礼鸣挑眉,“什么都行?”

佟辛看向他,不怎么坚决地沉默下来。

“诶,你这银|行卡怎么突然锁了?”霍礼鸣夹了块鱼放她碗里。

佟辛手一顿,飞快低头扒饭,含糊道:“就是安全升级,我去柜台补个资料就好了。”

霍礼鸣虽存疑,但也只是一闪而过。更多的是不悦,“出了事为什么不来找我?没钱吃饭,饿肚子。怎么,你是想挑战吉尼斯世界纪录?”

佟辛坐直了,垂着小脑袋,乖乖听训话。

“你哥说了,在上海让我多照顾你。你倒好,连饭都吃不起了。万一被佟医生知道,会怎么想我?”

佟辛小声,“他应该想不到你。”

霍礼鸣:“……”

佟辛很快意识到,不能得罪他,于是展颜笑,讨好乞求:“资料审核还要个三四天,你借点生活费给我行吗?卡升级好后,我立刻还给你。”

她双手合十,立在下巴边。手背的肤色和脸庞一样白皙,像淡淡的椰奶丝绒,低眉顺眼的模样,也像春天里迎风轻漾的柳枝。看着这个女孩儿,就会想到美好。

这个陌生的词语,无声浸润霍礼鸣的人生。

他从泥泞中走来,原以为,能遇见唐其琛这轮炽热伟岸的太阳,已是毕生之幸。却不曾料想,在24岁那一年,捡到一颗发光的星星。

太阳给予他赤诚明亮。

星星赐他温柔与想象——

有关幸福的模样,原来,他也可以有资格再执神笔,去描摹,去涂彩。

霍礼鸣心思动了开关,便再也无法正常归位。

他淡淡“嗯”了声,“钱就不借了,还有三天是吗,我每天来接你吃饭。”

佟辛:“……”

服务这么周到的吗酷哥。

霍礼鸣神情自然,很有绅士风度地又给她夹了鱼,“别多想,多吃点。”

吃过饭后,他又带佟辛去吃甜品,中山路上死贵的那一家,什么都挑最好的买。甜品过后不到一小时,他又提议,“去吃点烧烤?”

佟辛揉了揉肚子,“还没消化。”

“这样啊。”霍礼鸣悠然自得道:“我明天不一定有空过来,到时候你可能会饿肚子。”

佟辛伸手制止他继续,“我吃。”

就这样,小霍爷开着这辆大切,穿梭半个上海城,疾风降温的秋冬之交,载着姑娘飞驰而过南浦大桥,路过闪耀的东风明珠,与黄浦江水共赴远方。

话是这么说,但第二天,他雷打不动地准点等候在F大门口。酷哥本就惹眼,还戴了副墨镜,一身短款皮夹克下,两条腿又长又直。他像一个行走的男模特,佟辛站在校门口远远而望,忽然想到了她高一那年,和鞠年年一起偷看的禁忌杂志。

如果霍礼鸣光裸上身,秀肌肉,秀身材,秀人鱼线,戴着粉色米奇耳朵,屁股上再夹一条长长的尾巴。

OK,完美代入。

人走近,霍礼鸣从后座拎着两大袋吃的用的给她,“随便买了点,怕你晚上肚子饿。”

佟辛震惊,“喂猪吗?”

“你说是就是吧。”霍礼鸣还会装无辜了。

站了会儿,佟辛不自然地说:“那我回宿舍了。”

“回什么宿舍,”霍礼鸣伸手勾了下她肩膀,把人调转了方向,然后推着她的背往车边走,“走,吃饭。”

就这么几天无缝相处下来,佟辛发现,霍礼鸣对上海相当熟悉,各式各样的美食都能找对地方。而且吧,出手是真阔绰。那天她偷偷百度了他的车型号,价格令人瞠目结舌。

佟辛想起自己十八岁生日许的“小富婆”之愿,简直是班门弄斧,蠢兮兮的。

霍礼鸣点完菜回来,从后面顺手揉了把她头发,“又发呆。”

佟辛回过神,依旧兴致不高,“你别点太多菜,这一天天的花钱如流水。”

霍礼鸣笑,“管我钱啊?”

佟辛丢了记你想太多的眼神,“我怕我过几天还不起,还得分期付款。”说完,她站起身,“我去一趟洗手间。”

可从站起来那一瞬起,佟辛就发觉不对劲了。

女生的直觉又精准又敏感,她心里一凉,小腹的坠胀提示着迟来的姨妈大概率光临了。

佟辛到洗手间一看,果不其然。

她怎么都没想到,生理期来得这么凑巧,并且来势汹汹。佟辛自闭了,她没带卫生棉,而且就这么出去,用不了一小时,外裤都能浸脏。

过了十分钟,佟辛才磨磨蹭蹭地回到座位。

霍礼鸣皱眉,“怎么这么久?”顿了下,“怎么了?”

佟辛低着头,脸涨得通红,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霍礼鸣没明白,“什么忙?”问完之后,随即反应过来,尴尬不过三秒,他随即笑了笑,轻松自然地安慰:“多大点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多正常的一件事,没什么羞于开口的。你坐着休息,我去给你买。”

霍礼鸣语气太淡定自然,无形之中宽慰人心。

佟辛怔怔看着他背影远去,心里暖得像被小太阳烘烤。

霍礼鸣很快回来,佟辛愣了下,这,拎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多啊。

事实确实很多,光卫生棉就有一大袋,夜用日用纯棉网状超薄护翼还有什么液体卫生棉,能想到的牌子全在这儿了。

霍礼鸣难得的惜字如金,“不知道你平时用哪种,你用的,里面有吗?”

佟辛默默点了下头。

他松口气,又递给她两个纸袋,“顺便在附近商场买了条裤子,你要用得上,就凑合穿穿。”

怕她外裤也脏了,所以有备无患。

佟辛抱着两大袋东西,满当的不止是怀抱,还有沉甸甸的心。

等她收拾完自己出来,菜已经上齐,霍礼鸣无事人一般,“快吃,不要饿死当代大学生。”

吃完后,他又半哄半诱地领着人去买了甜品,一份不够,说四份一起打包,拿回宿舍给她室友一块儿吃。什么“好东西要一起分享,我是帮你维系宿舍感情”,说得道貌岸然的,在佟辛听来,怎么像是隔空贿赂呢。

上车后,霍礼鸣解开安全带,“等我一会。”便又下了车。

五分钟后回来,塞给她一个保温瓶,风轻云淡地说:“这餐厅老板跟我熟,特意让他炖了盅燕窝,保温不会冷掉,但也别拖太久,你回宿舍就赶紧喝了。”

车里安安静静,只有暖风送香的细微声响。

佟辛:“你给我买这么多东西,我真的还不了这么多钱。要不,要不我分两个月给你行吗?”

“不行。”霍礼鸣干脆答,唇角笑意淡淡,“我又不是高|利贷,还分期付款啊。”

佟辛无言,抬起头真诚道:“花太多了,我真还不了这么多。”

霍礼鸣一边腹诽,这小妞说话真够伤人心的,跟他还要这么有距离感。好歹也是表白过的人,一点旧情都不顾念了,啧。

一边又若无其事装淡定,“不还也没关系,还有一个方法。”

佟辛着了道,“什么?”

“你看,这几天我带你吃饭,油钱,饭钱,零食,甜品也不少。咱俩目前的关系,花的是有点多。”他一本正经道。

佟辛沉默半刻,没法否认,是这个理。

但亲疏有别的态度,又明明白白地让心痛了痛。

窄小昏黄的车内灯光里,两人的距离不过半臂宽。霍礼鸣看着眼前的女孩儿,清新如百合花,用纯真点缀,让她像一个玫瑰色的梦,这个梦,能够让人离幸福更近一点。

霍礼鸣活了26年,也有过阖家团圆的完美时刻。但更多的,是惨烈碎片修补的记忆。他以为没心没肺,就能潇洒坦荡地和这一生死磕到底。

到底,就是结局。

却从未想过,这一程,山青水绿,繁花簇拥,他不再敢奢求遇见这样的风景。佟辛的出现,像一场不事声张的海啸,兜头扑下,卷他入浪,乘风远航,驶入疯狂的深海。

他一身反骨,嚣张狂妄,年少轻狂时,也曾将生死置之度外。但这颗星星,打破他的设想,让他想要努力,想要争取,想宁死不放手,去争取这可靠的温暖。

霍礼鸣清晰感知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一下一下,拼划出毫无保留的真心。

他目光渐深,稳操胜券,也如傲立坚定的山川脊梁,“为别人花钱,得算计。但为喜欢的人花钱,我心甘情愿。”

霍礼鸣用眼神包裹住她,“你能不能成全我这份心甘情愿。”

佟辛彻底怔住。

霍礼鸣也彻底直白。

“我喜欢你。十八岁的生日愿望,你还愿不愿意让它实现?”

作者有话要说:小霍爷你给我雄起!

另外:卡解锁这个事儿现实里不用7个工作日,我自己架空的银行,配合剧情需要勿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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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爱(2)

第四十一颗

再不明白, 就是装傻充愣了。

甚至,佟辛内心一片宁静,有一种“终于说破”的松气。她觉得自己身体里扎满了气球, 飘飘然,且又有些没着落。

她十八岁生日的愿望, 关于一个男人。

而这个男人, 此刻近在咫尺,真真切切地对她说,那个愿望,你还愿不愿意让它实现,被我实现。

佟辛出神的表情让霍礼鸣没底, “哎, 你别下一句话就是‘不可以,这么多年过去,我的审美改变了’。”霍礼鸣还真有点儿紧张,“那我很没面子啊。”

佟辛拉回思绪, 眼眶克制不住地红了。她低下头,任由长发遮住侧脸,“你现在知道没面子,那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也没面子呢。”

霍礼鸣举手投降,“对不起, 是我的错。”

“你这样的语气,”佟辛顿了顿, 幽幽道:“像个渣男。”

霍礼鸣半晌才说,“你那时候就要上高三,我一没上过大学的都知道高考的重要性。你年纪小, 可以不懂事。但我不能不懂事。”

佟辛忍着哽咽,干巴巴地说:“哦,那还得表扬你。”

那还是不必了,怪心虚的。

霍礼鸣敛敛眉,“而且被你家里知道,能恨我一辈子。”

“你现在就不怕被他们知道了?”佟辛有点小情绪,“谁给你的胆子。”

霍礼鸣眼角往上扬了扬,“估计还是会恨,但应该罪不至死。毕竟你也成年了,你总不能一辈子不谈恋爱吧。”

“……”

有理有据。

霍礼鸣循循善诱,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轻敲,趁她沉默之际步步为营,“谈恋爱肯定得挑个顺眼的。你看我,长相应该拿得出手,你同学聚会,我也能给你充充脸面。浦东新区有套复式公寓楼,面积虽然不大,但以后可以换个大房子。我父母过世得早,你还没有了婆媳烦恼。”

佟辛不为他的糖衣炮|弹所动,“哦”了声,平静说:“我从不觉得婆媳是烦恼,我这人从小到大,特别喜欢跟长辈相处。”

霍礼鸣凑近,似笑非笑,“这么说,你很久以前就想过这个问题啊。”

佟辛:“?”

“连婆媳问题都想好了。”霍礼鸣悠悠感慨,“很早熟啊妹妹。”

佟辛一点也不上道儿,普普通通的语气提醒,“你过过嘴瘾很快乐吧。”

霍礼鸣收了收笑意,看着她。

“我看你拥有这一份快乐就够了,用不着煞费苦心地去帮人实现什么愿望了。”佟辛推门下车,潇洒地挥了挥手。

霍礼鸣滑下车窗,“辛辛。”

佟辛侧过身。

他单手撑着车窗沿,散漫却势在必得的神情,“做个准备啊。”

“干吗?”

他吹了声俏皮的口哨,眉眼里也有了栩栩如生的少年气,“等着我追你。”

佟辛回到宿舍,脸颊像发了烧一般的烫。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个劲儿地喝水。

“你怎么啦?不舒服啊?”福子问。

陈澄正从外边进来,听见这话,顺手探了探佟辛的额头,“你脸这么红,没发烧吧,不烫啊。”

佟辛一边说着“没事没事”,一边又克制不住地想解决困惑。又喝完半杯水后,她坦白说:“问你们个事情啊,如果你们喜欢过、却又被他拒绝过的男生,过了两年之后又向你们表白。这个诚意有多高?”

薇薇很快反应过来,“就是你十八岁告白过的那个酷哥吧?”

福子惊叹:“他对你表白了?!”

陈澄:“哇!咱们宿舍你第一个脱单!”

佟辛无语,强撑着这股小志气辩驳:“我还没答应,还在考虑呢。”

四个人里,就属陈澄有过恋爱经验,她搬了条椅子坐在佟辛对面,帮她认真分析,“你考虑哪些方面?”

“他这个人吧,长得跟坏男人一样,看着不怎么靠谱,像欠了很多风流债。而且脾气也不太好,我看过他打架,太不要命了。”佟辛娓娓道来,“跟他说话,都不知道个真假,而且有时候怼得你挺生气。”

陈澄不以为意,“可你还是喜欢他啊。”

佟辛不坚决地反驳,“我现在也不确定,还喜不喜欢他。”

“很简单。”陈澄说:“你想不想抱他?想不想牵他的手?想不想和他一起睡觉?”

“……”

这么直接的么。

佟辛迟疑不定的样子,反倒验证了一半答案。

陈澄继续开导:“那换个角度,设想一下,他抱着别的女生,和她牵手,接吻。女生的手从他衣摆伸进去,掌心霸占他的腹肌。他表情享受,不可自拔。然后这个女生回过头望着你,冲你挑衅地笑。你是什么感受?”

佟辛认真想了想,说:“我会问她,好摸吗?可不可以跟你一起?”

“……”陈澄啧了啧,“重口味啊辛辛。”

佟辛也低头笑了起来,静了两秒,诚实说:“我还是很喜欢他的,但我觉得他是个有故事的人。他能离开我一次,哪怕有多么值当的理由解释。但我害怕,他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她语气一顿,“我是个不喜欢离别的人。是我的,我就要永远抓住。”

微微和福子都听明白了,“所以,别让他得到的太容易!”

“行了行了,你们别鼓吹她。”陈澄拍了拍她的肩膀,“也别太刁难,到时候他真的放弃了,多不划算。”

佟辛这一晚睡得很踏实。

后半夜做了个梦,梦到高三那一年,她收拾心情,奋发进取。她开始意识到,对你再好的人,也有可能出尔反尔。唯有成绩和分数不会骗人。

高二那个暑假,她卸载了微信。到高三,便彻底交退了手机。那一年,学习之外的事,都是过眼云烟。“仲夏柠叶”依旧很多人光顾,但佟辛不怎么喝奶茶了。

积分卡只积了15分,她也不想凑满20去兑杯子。她把这些收进最底层的抽屉里,偶尔会看到“仲夏柠叶”的橱窗换上新的兑换礼物。有个牛奶卡通图案的杯子很可爱,高考前最后一天放学,佟辛驻足在那儿,静静看了很久。

由于高三学习时间紧迫,佟辛偶尔才会遇见宁蔚。

宁蔚一贯的飒爽冷艳,背着吉他,烟熏妆,高挑的身材像一颗移动的夜明珠。佟辛很乖地叫“姐姐好”,宁蔚冲她友善一笑,别的都不再提。

再后来,她考了市状元。社区都拉了红色横幅,巨浮夸。还有报纸媒体想来采访,但佟辛都没有接受。其实也说不上欣喜若狂,她甚至觉得很安宁。

像是在证明给某个人看,你让我好好学习就能早点实现愿望。

现在我是状元了,但那个愿望,我不要了。

毕业季那一晚班级聚会,很多人抱头痛哭,或是烂醉如泥。隔壁班还有鼓起勇气对佟辛表白的,欢浓过后一片寂寥。佟辛走到外面,仰头看星空。

有酸有甜,有希冀也有负气。

换个角度想,她的青春也完整了。

次日早上没课,大家都起得晚了些。福子接到宿管阿姨的电话,说有人送东西过来,让她过来拿一下。福子回来后一脸懵,“谁买的早餐呐?”

薇薇:“哇!竟然是这家店的!巨难排队每天还限量!”

大家都在猜谁是好心人时,好心人的微信语音就打了过来。陈澄眼尖,破案道:“是18哥。”

18哥这个外号是给霍礼鸣量身定制的,源于佟辛说的十八岁告白那事儿。佟辛本不想接的,但碍于她们的催促,只得磨磨蹭蹭地接通。

霍礼鸣言简意赅,“给你们宿舍送了早餐,趁热吃。”

佟辛还没说什么呢,福子她们“哇哦!”起哄,齐声喊:“谢谢!”

霍礼鸣被这动静给听笑了,提高音量:“各位妹妹,帮忙多照顾我这妹妹,大恩不言谢,早餐还是可以包办的。”

佟辛脸颊微热,“你送早餐干吗?”

“贿赂你室友。”霍礼鸣不怎么正经的语气,“我上网查了,针对你这种情况,首先就是要拉拢人心,安插辅助,才方便日后披荆斩棘,攻下城门。”

佟辛无语,“这网站你自己开的吧。”

霍礼鸣听笑了,“行了,就是一说辞,主要是想让你按时吃早餐。”

佟辛“嗯”了声,站在窗户边,鞋底由下没下地蹭着地面,“那我挂了。”

“就挂?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没有。”佟辛说完后又有点后悔,态度是不是太强硬了,跟飘冷水似的。刚想再打个圆场,电话那头一声轻笑,“你没有就好。”

佟辛:“?”

“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本来还担心说不完。”

“……”

这男人想骚的时候,真让人心里没底。语音还开着免提,佟辛真怕他蹦出不干不净的话,于是直接给挂断。

上午就两节课,中午的时候,佟辛接到佟斯年的电话。听了几句——“哥哥,你要来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