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往下一看,发现凤捭白皙的手腕已经被他勒出红印。

几乎是在视线触及那些红印的瞬间他便松开手。

凤捭一下子没了对抗的力量,整个人往后猛仰过去。

好在她身手敏捷,没让自己来个仰马翻。

不过她踉跄的模样还是让秦少郅笑出声来。

他看着凤捭脸颊被气得微红,禁不住调侃道:“不是来谋杀我,难道是夜半寂寞睡不着想我了?”

凤捭作呕道:“呸!”

看见凤捭做这个动作,秦少郅立即觉得头皮发麻。

他真是有点服了凤捭了,说道:“算了,不跟你一个小女子置气,明儿我不会故意在马车里放那些臭臭的东西的。”

凤捭昂着头,说:“这还差不多。”

她一副胜利姿态地离开。

等躺回床上之后,凤捭有些想念自己在家里的日子了。

在木辽国,她是堂堂公主,父王宠着她,甚至她可以随意叫他阿爹,而无需跟四位哥哥一样恭恭敬敬地称他父王;母后亦是对她十分疼爱,从小到大,都没舍得大声呵斥过她。可是,当拓跋暨来求婚之后,她的日子就不如意起来。她说自己不愿意,父王则说由不得她,母后也是教训她要听话。

她想,自己宁可嫁给狗,也不会嫁给拓跋暨。

凤捭翻个身,真的梦到自己嫁给了一只狗。

不知道为什么,秦少郅突然打了个喷嚏。

经过这一夜双方的暗中对抗,秦少郅懒得再跟她计较,凤捭也无需忍受难闻的气味。从那之后,一直到将军府,两个人都是相安无事,正常得有点不正常。

连长顺都在怀疑,将军是不是和夫人闹别扭了。

经过匆忙赶路,凤捭终于在累得快要恨死马车的时候,来到了京城的将军府前。

将军府的门卫远远就看见将军骑着马,带着几个人往府门而来。

等秦少郅一行人在门口停下的时候,早有人把将军及家的消息通报给了秦老夫人等人。

只不过凤捭那个时候还在马车里,等她下了马车,门卫这才惊讶地发现,将军这回…居然带回了一个女的!

将军府的下人们是一脸惊讶。

凤捭又何尝不是?

凤捭之前但凡提出一点要求,秦少郅就面露愁容,表示家境清贫不似她当公主奢侈惯了。

秦少郅几次三番这样说,凤捭一度以为将军府很寒酸

她想,早知道自己逃出来的是身上就应该带点金银,也不至于这样为难。

她都做好了将军府没什么家财的准备。将军府听着这么霸气,人口应该不少,但是没什么钱,一大家子肯定是过着紧巴巴的日子,穿着普通的麻衣,住着一般的房子,说不定家中奴仆也是有限的。

结果,当她看见将军府正门的时候,她觉得秦少郅一定不是这家亲生的才这么编排自己家。

说好的家境清贫的呢?

说好的将军府一年俸禄极少,只够吃喝的呢?

她怎么觉得连那些下人的衣服都比自己这身质料好?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事,没更新!

还是会努力坚持日更哒~~~

、第 7 章

凤捭低头打量自己的这身衣服,乜斜着眼对秦少郅说道:“将军府果然是‘寒酸’得与众不同啊。”

秦少郅连连点头,一脸沉痛地说:“是啊,太寒酸了。不过夫人不要忧虑,有我在,定是不会缺了你的衣食。”

凤捭冷笑一声,就差张口骂他不要脸了。

不过两人拌嘴的时间里,将军府的管家已经走上前来。

至于长顺,自然是忙着处理将马匹行李之类。

管家看了一眼凤捭,又将视线移回秦少郅身上,说:“少爷,夫人和老夫人这会子都在福寿园。”

秦少郅“恩”了一声,拉起凤捭的手,直奔福寿园而去。

管家有些惊愕,他方才瞧见了,这姑娘生的是极其出众,和少爷说话时也全无尊敬之意,而且那眉眼间还颇有些瞧不起少爷的意思,一时间他还真猜不准她是谁。

他立即跑去问长顺,少爷今天领回家的是个什么人。

当听完长顺的话,这管家立即决定,自己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话说凤捭被秦少郅直接牵着去了福寿园。

这将军府的前院看着十分阔气,到了福寿园,那更透着精致。

连着路上走来走去的仆人也是比前院看起来可人。

丫鬟见了秦少郅,莫不是先行礼然后一脸惊讶地看着凤捭。

凤捭发现,这些下人似乎也分除了三六九等,像长顺那样贴身服侍的地位要比干粗活的强,但在这将军府,明显是管家层次更高些。至于丫鬟,估计穿一色的湖绿色裙子的是较为普通的丫头,至于那些挽着发髻,髻上插着朱钗,穿着白绫细褶裙的,大约是近前伺候比较得宠的丫头。

当然,还有一些看起来年岁较长的,被下面人成为嬷嬷的,想必就跟宫里的嬷嬷差不多。

当年和亲的时候,凤捭曾经来过大周一次,不过她也就在皇宫里呆了不到半天时间而已,其余的时候,她都和别人在京城闲逛。

说实话,大周比木辽国大多了,人也很多。

这京城又是最为繁华的地方之一,她着实被惊叹了一番。

秦少郅还未进屋,就听到母亲正在屋里头和祖母说话。

姚氏道:“这一次,我想郅儿的婚事定是不会再出错了。”

秦老夫人抿了一口茶,说:“方才丫头们不是报说郅儿已经到了门口了?”

秦少郅正了正身,抬脚埋进屋内。他的手并未松开,于是凤捭只能被他拉着进屋。

一进屋,凤捭就瞧见了当中坐着的那位头发发白但精神矍铄的老夫人,紧挨着老夫人的是一位中年女子。

瞧两位身份,凤捭猜那中年女子应该就是秦少郅的亲娘。

秦少郅这时终于松开凤捭的手,跪下给秦老夫人和母亲请安。

姚氏看见他,自是满脸喜悦。秦老夫人也是笑着让他快起来,并命他上前让自己好生看看,生怕他在关外受了罪。

不过,大家更关注的当然是站在秦少郅旁边的凤捭,大家的第一印象莫不是暗自惊讶凤捭的容貌。

凤捭也在打量屋子里的人。她看来看去,发现这屋里就两个人是主子,其余的想必都是家仆。她觉得自己杵在这儿很是不协调,但现在转身就走又显得太不懂事,毕竟上面两位都是秦少郅的长辈,论起她目前的身份,也勉强算得上她的长辈。

好在,她是公主,在大周除了皇帝,旁人倒是可以不用跪的。

秦老夫人看完孙子,便开始打量孙子打回来的这位姑娘。这姑娘穿得是普通的衣服,身上也没有任何的装饰,连头发也都没有正经地梳起来,再瞧那眼睛,虽说很是招人艳羡,可看什么都是直来直去,毫无忌讳。

秦老夫人觉得,这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世家教出来的好姑娘,但那一脸的从容无惧也不像是勾栏女子,倒是隐隐透着些皇家气息…但是这大周的公主,包括各个王爷的郡主,她也是见过的,哪个出门不是精心装扮。

而且,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孙子,喜欢窝在那嘉峪关,又哪里会认识什么公主。

秦少郅见两位长辈也都审视了半天,便说:“祖母大人,郅儿给您介绍一下,她叫凤捭,是你们的孙媳妇。”

姚氏惊道:“什么?!”

姚氏吃惊的是,本以为这姑娘是儿子半路当好人救回来的,大约以后会留在将军府当个丫鬟,但是万万没想到他直接她是自己的媳妇。她这个儿子,一贯都是省心的,偏偏是成亲一而再再而三遭遇不测,可他也不能胡来。她当即沉下脸,道:“郅儿你胡说什么呢!”

秦少郅道:“母亲大人不要动气,我这在关外刚想要写信告诉你们,就收到您的信了,说是又给我寻了亲事。这才急急忙忙带着她回来,省的耽误了别人。”

“这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向来懂道理,怎么这一回自己糊涂起来!”

凤捭听了,把眉毛一皱,嘴一撇,刚要开口说话,就听那秦老夫人开口道:“姑娘,你是叫凤捭?”

凤捭点头。

姚氏又要说话,却被秦老夫人按住。

秦老夫人对秦少郅说:“你先去安排凤捭姑娘休息,这一路舟车劳顿,怕是累坏了。”说完她又吩咐自己身边的大丫鬟亲自去伺候凤捭姑娘。

她一口一个凤捭姑娘,显然是没认可秦少郅的话。

等秦少郅带着凤捭离开,姚氏问道:“您这又是为何啊?你看那姑娘的衣着做派…”

秦老夫人打断姚氏的话,反问:“我问你,还记得之前木辽国送来和亲的公主叫什么?”

姚氏想了想,说:“您是指凤妃?”

秦老夫人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门外,说:“如果没记错,这凤捭怕是和凤妃有些关系的。”

“那她…”

“等会把郅儿叫过来问问清楚。”秦老夫人低头品茶,这心里也是十分奇怪。

秦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得了命令,立即起身去找少爷。

话说秦少郅才刚把凤捭领到自己居住的地方。

秦少郅对她说:“你好好休息啊,有事找我就可以了。”

凤捭懒懒地点点头。

她想自己初来乍到,还是先低调两天为好。

不过她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便抓着秦少郅的手问:“刚才你跟你的祖母说的话什么意思?”

“你指哪句话?说你是我媳妇?你本来就是吗。”秦少郅抬头坏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却被她一巴掌弹开。

“不是,是后一句,什么又寻了亲事。”凤捭好奇,“难道你已经有了要成亲的姑娘了?”

凤捭觉得,自己和秦少郅又不是真心的,万一他有了心仪的姑娘,自己这不是乱掺和一脚。

如果他真有相好的,自己一定得说清楚,她凤捭才不做那夺人所好的事情,更不会去拆散一对好姻缘。

秦少郅却误以为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凤捭已被自己的风姿所迷倒,就说:“那个两个还不算,见都没见过算什么媳妇,你好歹还跟我同床共枕过。”

“还两个?”凤捭微微吃惊,嫌弃地看着秦少郅。

秦少郅说:“你看我也老大不小了,要不是你爹之前兴兵来犯,我早就成亲了,这时候怕是儿子都能上学堂了。就因为你们这么一闹,我前几次成亲都不顺利,我家里人才着急的想给我多说几位夫人。”

“切。”凤捭白他一眼,“关我阿爹什么事。”

这时,门外的丫鬟喊道:“少爷,老夫人和夫人叫您过去。”

秦少郅知道那两位一定是要问自己和凤捭的事情。

他临走前嘱托凤捭,说:“回头我祖母和母亲要是为难你,你可别恼。”

凤捭不耐烦地将他推出门,嘴上说着你家里人正等你快给我滚,心里却道,就你那祖母和母亲也想为难我?

太看得起她们了吧?

凤捭觉得,自己用一只手都能把那两位打趴下。

显然,她误会了秦少郅所说的为难具体指的是哪方面的为难了。

她心安理得地在秦少郅安排的房间里住下了,并十分娴熟地指挥秦家的下人伺候她沐浴,替她弄两套合身的衣服换上,然后又让她们做些好吃的送上来。

秦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倒是第一次遇到凤捭这样的人,她虽然很不耻凤捭这幅没皮没脸的行为,却也不敢真的表现出不满,毕竟少爷自己都亲口说了这事少夫人,虽说八字没一撇,但是她可不敢轻易得罪。

于是她露出一张笑脸,问:“敢问姑娘,您想吃点什么?”

凤捭想吃的东西多了去了,她上回来大周玩,除了游玩剩下的时间都在吃。她努力回忆,把记忆中好吃的东西全都报了一遍。

等她说完,那丫鬟的脸色就有些尴尬了。

“怎么了?”凤捭问。

丫鬟轻咳一声,问:“姑娘,您吃得了那么多吗?”

“多吗?”凤捭挑了挑眉,那与生俱来的压迫力让丫鬟不由得愣了一下。

丫鬟有些害怕看凤捭的眼神,便说:“额…我这就吩咐厨房去给姑娘准备着。”

凤捭这才笑了笑。

当秦少郅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凤捭围着一大桌子美食在狂吃。看见他回来,只抬眸轻轻看了一眼,连声招呼都不打,仍旧在继续吃。

“你就这么对待你夫君?”秦少郅想到自己刚才差点被家法伺候,凤捭却没有半分把自己放在心上,不由得冒出一股闷气。

凤捭咽下嘴里的美食,将一碟点心推到他跟前,说:“饿了没?你们大周的食物真好吃。”

秦少郅哼了一声,捏起糕点,缓缓吃着。

过了一会,他见凤捭还要继续吃下去,忍不住打断她,生怕她一下子吃太多再给吐出来。

凤捭其实觉得自己还能再吃点,无奈秦少郅是个小气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美食被丫鬟端出去。

秦少郅问:“你就不问问刚才我去干什么了?”

凤捭十分不走心地问了句:“那你刚才干什么去了?娶那两位小媳妇去了吗?”

秦少郅道:“你以为都跟你似的,那么随便就嫁了?”

凤捭听这话就有点不乐意了,反驳道:“谁让你那么随便就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错别字真多,这毛病一直没改掉,郁闷。看来要抛弃拼音打字吗?

、第 8 章

秦少郅恨恨地瞪她,甩出一句话:“没良心!”

刚才他在自己的祖母和母亲面前,被足足训了大半个时辰。他费尽口舌就差编谎话说凤捭腹中已经有了秦家的骨肉,好不容易才得到祖母的一声“先留下那姑娘,容后再议”。

反正他和那两家的婚事到现在也还没说取消。

凤捭才不在乎他的评价,自顾自倒了杯茶,一口喝光。

喝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朝秦少郅伸出手,一脸笑意地说:“夫君,能不能给点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