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面对二哥恼火的表情,李微然更多的感觉是无力。

“李,微,然!”容岩咬牙切齿,好像要把这三个字磨碎了下肚去,“你竟然把手头的梁氏股票全都拿出去做抵押?!你脑子坏了!”

李微然低头,一手着根点燃的烟,一手按压着太阳穴,嗓音有些嘶哑,“我手头现金不够。”

“现金你都往秦威的公司扔光了!”容岩怒了,桌子拍的震天响,“你知道诚实基建这两年投了多少在秦威那个项目里面?何况项目已经运转了那么久,滚雪球一样的越滚越大,程家撤走之后,秦家需要的是一整个资金链,最好是一个财团!就凭你一个人想撑下来?”

“不然呢?你要帮我么?”李微然了一口烟,继续低头不急不缓的问。

容岩再也忍不住,推开椅子走过来,揪起李微然挥拳就要打,纪南连忙扑过去拦住他,陈遇白闪身过来,挡在了中间。

容岩很少这么沉不住气,冷静更觉得更是郁闷,恨恨的踢翻了一张椅子。

纪南烦躁的扒扒短发,收集消息的事情一向是她负责,李微然最近的资金异动太过诡异,她一查,虽然前前后后都是投给了不同的公司,但是那些公司在之后都有一个同样的举动——注资给秦氏那个被程家资了的项目。眼看李微然连梁氏的股票都抵押给银行了,她不敢再知情不报,于是今天,梁飞凡召集了除了秦宁之外的人来讨论这件事。

“小五你不能这样!为了个秦桑,你真打算倾家荡产?”静默了一段时间,容岩平和了一些,大哥一直不说话,陈遇白向来不掺合这些事,只能是他站出来说话,“退一万步说,现今就算有人要冲冠一怒为红颜,也该是小六——”社会成员岩还没说完,纪南从背后伸手,在他背上狠狠敲了一下。

李微然倒是没纪南想的那么脆弱,他只是低着头烟,一支烟完了,拍拍裤子上的烟灰,他往后靠在沙发里,脸上的表情木木的,“你们随我去世吧,我现在不做点什么,心里空空的特别难受。”

“那些钱说少是不少,可是得看为了谁,别人不懂,你们几个还不懂么?”李微然又点了一支烟,手里一甩一甩的玩着打火机,语气有些幽深,“至于小六——我一向护着他,都护成习惯了......没事儿,”他故作轻松的笑,“你们放心!我真没事儿,挺好的......”

“可你也该告诉我们......”纪南皱眉,“我们先前也都以为秦氏的好转是小六的功劳。”她没有说下去——我们都这么认为,秦桑会不会也那么认为?恐怕,小六自己都那么以为的吧?

李微然不说话,因为连续的失眠,他现在长期处于有些困却睡不着的状态,随时都有精神恍惚的状态。

坐在一边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梁飞凡,这时冷冷的哼了一声。陈遇白抬眼看了他一下,他微微点头,陈遇白于是从公文包里出一袋文件,狠狠的砸在李微然头上。

李微然痛,偏了下头,接过来拿在手里,问:“什么?”

陈遇白冷笑,“你比哥哥们心狠,我们几个可是受不了梁氏那么多股份落在别人手里,给你赎回来了。”

李微然愕然,转头看向梁飞凡,“大哥?”

“自己手里攥着一大把收购来的小公司不用,去求别人给你送人情做什么?”梁飞凡端起咖啡,摩挲着杯子的边缘,“那个项目也还算可以,就当远线投资吧。就是秦威那个老头子沟通困难了点,你自己挑的岳父,自己去讨好。老三把资金划给他,那些掩人耳目力不讨好的事情让他自己去做好了。”

陈遇白点头,纪南和容岩面面相觑,李微然皱着眉,不知道说什么好,接过陈遇白早准备好的一切文件,他默然。

“小五,”陈遇白说,“别一个人背那么多东西,我虽然不赞成你的做法,可我们是兄弟。”

李微然点头,再没有别的话说,转身出去了。

容岩看着他合上门,良久,问梁飞凡:“哥,烟姐给小五打抱不平?”梁飞凡不喜欢小五那个媳妇是他们都知道的,怎么可以这次这么爽快。

梁飞凡摇头,“小五的父亲亲自致电,我总得给他面子。”

纪南惊讶,她见过李意几面,再严肃不过的政客了,现今这样的局面,他怎么会出来说话?

“秦桑低绿枝,”梁飞丹不以为然的嗤笑,“那个迷了小五小六的秦家三小姐,好像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红颜祸水啊......”容岩拖长了声调,被纪南一拳打的闷哼。

梁飞凡和陈遇白却想起了各自家中的祸水,都是低低一笑。

你经历过影响深远至你一生的灾难么?当下的冰冷过后,伤痛蔓延,等李微然的痛觉从麻木中渐渐恢复,他周身的细胞都在仰头流泪。

来日纵使千千阙歌

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是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AH……

因你今晚共我唱

桑桑,因你今晚共我唱

李微然离她远远的站着,连背影都透着落寞。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呐!”顾明珠不知道从哪里绕了过来,站在了他身边,顺着他的眼神往上看去,意味深长的一笑。李微然平时与她玩笑惯了,这下却没理会她。

“你平时是最多话的,今天怎么了?跟姐姐说说。”梁氏众人,顾明珠最喜欢的莫过于还算纯良的李微然,虽然她年纪其它没他大,可是按着顾烟的辈分,李微然一向尊称她一句明珠姐。

“呵呵,”李微然有些醉意,轻飘飘的笑,“不如不遇倾城色。”

二楼最隐蔽的小阳台上,他看着底下大厅里那个顾盼生姿的倾城,和秦宋说了几句话之后,又一个人站到了一边,静静的看着窗外。

“小五,其实你有多痛苦,你让出去的那个人就有多痛苦。你们兄妹友弟恭,想过人家姑娘的感受么?”四下无人,顾明珠也不必带着冷艳精明的面具,她伸手有些粗鲁的拍拍李微然的肩膀,“断了个把手足,你还可以在街上走来走去,可真要没穿衣服,你能么?”

李微然听着顾明珠的醉话,笑不出来。眼神只看着楼下的秦桑。他的目光深远,好像一个塞满了厚重冬衣的箱子,不负重压,被开了盖子慢慢慢慢的膨胀开来。

晚上他回去,照例还是模模糊糊的蜷缩在床上,凌晨两点多的时候,起来了一颗安眠药,昏昏沉沉一直翻身。三点多的时候再一颗,再继续迷糊。五点半左右,天朦朦亮,又是一个晚上过去了。

飞机是七点吧?

李微然木然起床,刷牙洗脸,然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她买来的抱枕,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鹩哥自从来了他家之后,一直是打扫卫生的阿姨喂的,也因此学了一口流行的东北话,它睡梦中被李微然吵醒,扑腾着翅膀在架子上呱噪,唱着阿姨那里学来的小曲。

荒诞的小曲映衬下,客厅更显得安静的可怕。李微然不知不觉的走过去,对着鹩哥自言自语,“桑桑......”

鹩哥一贯的人来疯,记忆的洪闸呼啦啦打开,顿时高兴不已,“桑桑是个小妖精!啊!啊!桑桑是个小妖精!”

桑桑,那个可爱的小妖精。一幕一幕又一幕,甜蜜的片段疯狂的倒带。

人总是有一个随压力的临界点的,李微然的点,到了。

他转身,连路踢翻带倒椅子小家具数件,终于乱七八糟的勉强穿齐衣服,直奔机场而去。

燕字回时(下)[VIP]

阿忠觉得那个叫秦桑的女人是个祸害,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老大这么长时间不嗑药不喝酒不找女人.

“阿忠?”周燕回伸脚踢踢面前的心腹,“发什么呆?”

“你以前会说——你他妈想什么呢?”阿忠慢吞吞的说/周燕回笑了。

“老大,那个秦桑不能留,你被她带坏了。”阿忠继续慢吞吞的说。

周燕回挥了挥手里的新药样品,挑挑眉,好笑的“哦?”了一声。

“她太奇怪了!整天说的那些话我都听不懂。昨晚我监听她的电话,她竟然没有求救,她跟李微然还有陈遇白的女人都说她很好!”阿忠皱眉,他想了整晚,想不出理由。

周燕回嘴角弯弯,“我知道了。”

“老大!”阿忠不死心,“我嘴笨,她说的那些大道理我不懂。可我懂一件事——她那样的人,根本不知道你过的是什么日子,她把......把什么东西都想的太容易了!你,而你,你很......很深刻!”阿忠词穷。

周燕回忍俊不禁,这段时间来,他很容易心情好。

“我看老大你喜欢她,可你又不睡她!”阿忠皱眉,“家里的事情你也不管理了,整天和她呆在一起,看着她笑。家里几位少爷这些天都有些不对劲,我们新到的这批药卖疯了,他们眼红着呢......”

周家,明争暗斗,枪,药,地盘......世外桃源泉,神仙眷侣的美好一下子褪去,现实的依旧冷漠厚实,把周燕回压的一滞,和秦桑待在一起久了,好像真的被洗脑了。他有些惨然的一笑,阿忠真的是瞎操心,其实他自己比谁都清楚这些,只不过,就和女人说要减肥一样——等明天吧?明天开始!

他挥手打断手下的话,“阿忠,我心里有数。”

“我知道,你烦我了。烦我我也要说,你这样下去,会把你自己和兄弟们都害死。”阿忠憨憨的挠头,小声的嘟囔完,出去了。

周燕回冷然坐在沙发里许久,缓缓抬起手臂,静静的看着那支新型致幻剂被推进自己的血管。

“呃!”温热的小嘴,灵活的香,周燕回舒服的呻吟出声,揪着秦桑的头发在手上狠狠的绕了几圈,用力的控制住她的头,往口按的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