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冉!”沈素玲跑过来想拉住她。
“让她走!”卞廷川大喊,“人家现在是上官太太,没准有更大的生日聚会在等着她,何必强留她在这里!”
佟冉闻言,忍了许久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她用力地抹掉,头也不回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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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冉回到家,天已经暗了。
家里没人,她也没开灯,直接就着夜色,躺进了沙发里。
四周安安静静的,她的心却很嘈杂,卞廷川的那些话,像钉子一样一颗颗地扎在她的心上。
她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躺了多久,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客厅的灯全都亮着,上官珒正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看书。
佟冉坐起来,身上的毛毯顺势滑到了地上。
“你回来啦。”她开口,嗓音哑得像是患了重感冒。
上官珒放下书,看着她:“今天生日?”
“你怎么知道?”
“你之前说过。”
佟冉想了想,好像她是随口提过,没想到,他还记得。
“不是说有人陪你过?”上官珒挑眉,“怎么一个人躺在这里?”
佟冉抓着毛毯的一角,不出声。
上官珒从她的表情里,已经读懂了一切。
这几天,她每天早出晚归,按时去云和剧院上班,他还以为,她和卞廷川已经和好了。今天她生日,他也是记得的,原本想安排晚上一起去外面吃饭,可又记得她说过生日有安排,怕影响她的计划,思来想去,最后也没有提。
晚上回家的时候,他的车子开进院子,看到家里一丝火星儿也没有,他的心还闷了一下,想着果然是有人陪着过生日的样子。
可一进门,打开灯,就看到她躺在沙发里,整个人瑟缩着,像一尾被抛到了岸上的鱼。他看着她,想起她第一天到家里时,也是这样睡着了。他去找了条毯子给她盖上,这一次,她没有警觉地醒来拿红缨枪指着他,她只是翻了个身,又沉沉睡过去,仿佛刚刚经历了极倦的事情。
上官珒没有打扰她,他一直坐在沙发里安静地陪着她,直到这一刻,她自己醒来。
“还过吗?”上官珒问。
“什么?”
“生日。”
佟冉摇摇头:“不过是老了一岁而已,没什么值得庆祝的。”
他靠进沙发,略显遗憾:“看来礼物是送不出了。”
“我过不过生日和你送不送礼是不冲突的。”她朝他伸出手,摊开掌心,“上官先生,礼物拿来。”
他扬唇一笑,忽然站起来,牵住了她的手,将她从沙发上拉下来。
“诶诶诶……”佟冉被他带着往外走,“去哪儿啊?”
“去收礼。”
佟冉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牵出门,塞进了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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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路往南去,佟冉起初没在意,直到发现窗外的风景越来越原生态,才预感不对劲。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猜。”
“猜不到。”
“那就等着。”
他专注地开车,车子上了盘山公路,没有路灯,两边景物在黑暗里像是张牙舞爪的兽,随时会朝他们扑过来似的。
“到底要去哪儿啊?”佟冉坐不住了,“你刚才说收礼,谁收礼?”
“这里还有别的寿星?”
“谁知道呢,没准是你把我当礼物送给山林里的妖怪。”
上官珒的手指在方向盘跳:“你食量大还不长肉,现吃塞牙,养着赔本,妖怪不见得会收。”
佟冉撇撇嘴,再想问清楚,上官珒的车已经在络灵山天文台的大门前停下了。
“这里吗?”
“嗯。”
“这么晚了,我们能进去吗?”佟冉看着紧闭的大门,有些怀疑。
“既然带你来,就一定能进去。”
“你路子可真广。”
上官珒笑,夸得他跟黑道似的。
两人进了大门,直接上了顶楼。顶楼的平台上各种专业的观星仪器分布在不同的位置,走一圈,就能将整个星空都清晰的收入眼底。
佟冉莫名兴奋起来,东摸摸西摸摸,又小心翼翼,生怕给人弄坏了。
“知道怎么看吗?”上官珒问。
她乖顺地摇头,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过来。”
上官珒朝她招手。
佟冉走到他身边,他将她推到望远镜的镜头前,然后长臂一扬,按住了镜头,她就这样,被他圈在臂弯里,后背贴着他的胸膛。
“看这里。”上官珒说着,转动镜头。
随着他的动作,两人的距离更近,他的气息来回吹拂,像是悬了根羽毛在她耳廓,左摇摆一下,右摇摆一下,一阵阵痒,一阵阵热。
佟冉笔直地站着,局促到不知所措,她像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
“看啊。”上官珒的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她的后脑勺。
佟冉忙低头,将眼睛凑到镜头前。
透过镜头,她看到繁星点点,像翻洒的水钻,一闪一闪,美得让人窒息。
“看到了吗?”上官珒在她身后问。
“看到了。”
上官珒调整镜头,随着镜头的移动,佟冉视线里的星河仿佛在流淌,一丝丝微光,汇聚成浩瀚的力量,撼动她的心。
“阿冉,万顷星河赠予你,祝你生日快乐。”上官珒在她耳边沉声道。
佟冉的心,瞬间狂跳起来。
她回头去看上官珒,他双眸明亮,瞳仁里也像盛满了星光。不知为何,她脑海里忽然闪过那句经典的表白词“星河滚烫,你是人间理想”。
这个浪漫的男人,他的人间理想是谁?他又会是谁的人间理想?
“谢谢。”佟冉明明已经感动到快哭出来,嘴上却还在打趣,“你送的礼物有抄袭的痕迹。”
“是啊,借鉴你的,你送我一室芬芳,我送你万顷星河,都是高级有内涵的礼物。”
“是挺高级挺有内涵的,最重要的是,都不花钱,勤俭持家。”
上官珒哈哈大笑:“那你喜欢吗?”
“喜欢。”
真的,特别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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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冉很快学会了自己掌握镜头。
上官珒立在边上,看她满脸兴奋,与出门时那焉茄子的状态完全判若两人,他微微放了心。佟冉这人,就是这点好,天大的烦恼,稍微转移下注意力就能打消。
“哇,那是北斗七星!”
“哇,那是牛郎织女星!”
“哇,还有流星!”
她话落,立马双手合十许了个愿。
“看来老天也知道你过生日,特地派流星来让你许愿。”上官珒道。
“是啊,可惜,生日蜡烛能许三个愿望,流星只有一个。”
“差两个,我替你实现。”
佟冉转头去看上官珒,他抱肘倚在栏杆上,背后透蓝的星空,将他的身影衬得特别伟岸。
“怎么说?”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真的?”佟冉双眸放光,“什么都可以吗?”
上官珒点点头。
“你不怕我提出不可能的要求吗?”
“星辰都送给你了,总不至于还要让我上天去摘日,下海去捞月吧。”他眼神里闪着一种从容的自信,“除了这两样,我都可以给你。”
“有时效吗?我现在还没想好呢。”
“不设限,你什么时候想到,什么时候告诉我。”
“你简直比圣诞老公公都好!”佟冉开心地冲他点赞,然后又隐隐担心,“你不会反悔吧?”
“怎么?难道还要立字为据?”
“好主意!”佟冉四下看了看,看到靠墙的办公桌边有纸笔,“那儿有纸!”
她说着,抬脚快步往办公桌方向走,哪知转身太急,手肘撞到了观星仪器,眼见那仪器要倒,佟冉吓得忙全力去护它,最后,仪器稳了,她却重心不稳笔直地往前栽出去。
“啊!”佟冉一声尖叫。
幸而,上官珒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捞了回来。
佟冉转了个圈儿,紧偎进他的怀里,两人再一次以最亲密的姿势抱在一起,她咽了口口水,昂头去看上官珒。
上官珒也正望着她。
“能不能小心点?”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宠溺。
“我怕撞坏了人家的仪器嘛。如果真被我撞坏了,那我的第一个愿望,大概就是让你出资帮我赔偿这仪器钱了。”
上官珒回头看了一眼那观星仪器,摇摇头:“这太贵了,我赔不起,幸好还没有签字画押,还可以反悔。”
佟冉愣了一下,随即蹙眉。
“你看你看!这个小意外恰恰说明了立字为据的重要性。”她伸手去推他的胸膛,对那张办公桌更有了执念,“你放开我,我这就去拿纸笔,现在就签字画押。”
“不用那么麻烦。”上官珒揽在她腰上的手稍稍用力,不让她挣脱。
“你有更简单的办法?”
“有。”
“什么?”
他低头凑到她面前,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鼻翼。
“口说为凭,盖章有效。”
话落,他的唇印在她的唇上。
第八十五章 人偶
佟冉自然是不相信的,她的师兄怎么可能会是那样的人?再说了,剧院有些人的嘴,她是见识过的,他们惯会胡说八道。
回到后院,她继续打扫卫生。
书房里传来师傅卞应宗的呵斥声,一声比一声严厉,沈素玲急得在外头团团转,生怕他们父子真会闹起来。
佟冉远远望着,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她有种预感,这云和剧院,短时间内是不会有太平日子了。
卞廷川从书房出来,已经很晚了,他没吃饭,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一直到佟冉离开时,他都没有出来。
佟冉回到家,还惦记着云和剧院的事情,心里终归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她上楼换了衣服,刚准备做晚餐,家里门铃响了。
是费海。
佟冉一打开门,就看到费海身后跟着一个体格壮硕的男人,男人扛着长长的纸箱,纸箱里头不知装着什么。
“费海,这是?”
“望远镜。”费海说。
“望远镜?”
“嗯,上官先生让我去络灵山天文台那里搬来的,说是放去二楼的阳台上。”
佟冉不知道这上官珒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但看着那男人扛着纸箱似乎挺累,她赶紧侧身先让人进了屋。
“上官先生有没有说为什么要把望远镜搬回家啊?”佟冉一边指引着男人上二楼,一边回头看费海。
费海摇摇头:“倒没仔细说。”
只是早上的时候,上官珒忽然打电话给他,说是买了个望远镜,让他去络灵山天文台搬回来。费海驱车赶到天文台,结果工作人员搬出来的望远镜是坏的。
花钱买个坏的望远镜?这叫什么事儿?费海怕弄错了,打电话回去确认,结果上官珒说就是那个。
他多嘴问了句:“为什么买个坏的望远镜啊?”
上官珒心情不错地回答:“因为有纪念价值。”
什么纪念价值?
佟冉心里嘀咕,总不至于是纪念他们的初吻吧,想到这里,她的脸又泛起一阵燥热。
二楼阳台很大,原已经放了一套编藤桌椅,新添了这望远镜,也不觉得拥挤。
费海等男人安置好了望远镜,献宝似的对佟冉道:“佟小姐,这个镜头是我去新换的,听说比原来的还高级呢,你以后不用去天文台,在家里就可以观星了。”
佟冉也生了一丝兴奋,送走费海他们之后,她又折回了阳台上,东捣腾一下,西捣腾一下,看看这,也看看那,上官珒什么时候回来了,她都没有发现。
上官珒进门没见佟冉,猜她准是在阳台。
果然,他上了楼就看到她站在阳台上,正研究那望远镜,她的表情像是得了新玩具的小孩,专注到忘我。
“怎么样?”上官珒推开阳台的移门。
佟冉闻声回头,看到他倚着门框正看着她,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概是在你数星星的时候。”他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家里的新成员,“感觉怎么样?”
“你指什么?机子的性能?还是观星体验?”
“你可以都评价一下。”
“机子性能当然是好的,新换的镜头很清晰。至于观星体验嘛,就像你说的,我能数清看到的星。”
上官珒笑了一下,弯腰看向镜头。城市的星空,自然比不了山顶上看到的那样浩瀚,没那环境,也没那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