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绡:“……”

杜绡扭身拉住石天的衣襟把他往下拉。

这一路石天都在为今晚和杜绡从牵手突破到了楼肩膀而心猿意马着,冷不防杜绡把他往下一拽,在他耳边说:“她们穿的好少啊!要穿这么少吗?”

她的嘴唇都快擦到他的脸了。石天甚至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在一大堆各种各样的浓郁的香水味中,鼻端的这一抹淡淡幽香,格外不一样。

石天又觉得腰软。

他舔了下嘴唇,扣住杜绡的后脑,在她耳边说:“里面很热,穿多了受不了。”

音乐声太大,在这里他们就已经得贴近了大声说话才能听得清了。

很快就到了杜绡和石天了。

杜绡脱了羽绒服放到了窗口。她里面穿着一件开身的毛衣。一排大木扣,一直系到领子上。高高的领子立着,把脖子都包住了,特暖和。

石天正脱羽绒服——他火力壮,这种天气不过就是一件t恤一件羽绒外套而已,一抬眼,杜绡唰唰的把毛衣也脱了——她毛衣里面原来还穿了一件灰粉色的丝绒吊带背心打底。

雪白又单薄的肩膀,一大片娇嫩的后背,就这样突然的出现在石天的视野里。

石天……石天阵亡了。

第54章 第054章

杜绡拉了拉她给毛衣打底的丝绒吊带背心, 问石天:“这样行吗?”

她是看到别的女孩都穿成那样, 她穿个大厚毛衣, 似乎跟这里格格不入。大冬天的穿个吊带背心, 要搁在别处可能像个神经病,在这个地方……意外的协调呢。

石天已经只剩下点头的能力了,他赶紧存了衣服,搂着杜绡向里走。这个地方太靠近门口, 时不时的还有一丝丝冷风吹进来。那些女孩子脱去厚重的外套, 露出里面的轻薄衣衫, 都是小跑着进到店里面的。

石天搂着杜绡, 自己站在外侧, 不让她被冷风吹到。

手下是滑腻腻的肌肤,这短短的一段路, 石天就觉得浑身冒汗。

乖宝宝杜绡被石天彻底带进了一个她从未涉足过的世界。进入这一段弯弯的走廊,热气便扑面而来, 音乐声便越来越响。

走进店里面, 灯光幽暗,忽闪忽灭。杜绡还没看清楚那些奇装异服的人们, 就被石天搂着向左走, 到了舞池的这一边大厅。

那音乐叮咣叮咣震得人心口发颤, 那灯光忽闪忽闪明明灭灭。舞池里群魔乱舞,便是相貌最普通的人, 在dj的撩拨之下都妖娆多姿了起来。

杜绡一下子就被这音乐、灯光和dj震慑了。

在酒吧的时候她就觉得两颊发热, 此时她感觉浑身都发热, 有种奇特的放纵的冲动在身体里蠢蠢欲动,身体不由自主的就想跟着节奏扭动。

石天搂紧杜绡的肩膀,在她耳边大喊:“要喝点什么?”

杜绡手扒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大喊:“不要!”

看她眼睛盯着舞池,石天就搂着她挤了进去。

从外面看着,仿佛地铁般拥挤。真挤进去,发现人和人的身体之间,又奇妙的总留有空隙。杜绡跟着音乐扭动起身体。

她从未来过这种地方,却很快就找到了节奏,找到了感觉。年轻、窈窕又玲珑的身体,滑腻富有弹性的肌肤,在明灭的灯光下,怎么扭都好看!

很快就有男人注意到她。周末的ix里面,到处都是来猎艳的雄性动物。三两个男人先后靠近杜绡,围着她跳舞。杜绡对此毫无所觉,她只觉得好开心,身体里有一股压抑已久的躁郁感,在快节奏的扭动中,向外发散。

石天比她警觉得多了。这些人一靠近杜绡,他就发现了。他立刻伸出手半搂住杜绡的背,宣告主权。

那些男人看看他的身高,再看看他的脸,放弃了,纷纷朝别的方向散去,另寻猎物。

杜绡不知道自己跳了多久,身体热得不行,头上都出了汗。她睁开眼睛,扯了扯石天的衣服,石天就带着她挤出来。

“想喝什么?”石天喊。

杜绡就扫了一眼,看到吧台很多女孩都在喝颜色鲜艳的玻璃瓶的冰锐。

“那个。”她喊。

石天在她耳边喊:“那个是酒!”

“就要喝酒!”杜绡说。

石天个子太高,杜绡必须垫着脚,扒着他肩膀才能在他耳朵边说话。为了站稳,她一只胳膊压在了他肩膀上,仿佛搂着他似的。呼吸的热气喷进了耳朵里,温热的嘴唇好几次碰到了耳廓。

石天只觉得浑身酥酥麻麻,整个人像被电到。

二十六七岁的男人血气方刚,搂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在这个物欲横流、肉/欲横流的封闭空间里,杜绡这样单纯如白纸的女孩,都被闪灭的灯光照出几分从未见过的迷离妖娆。这一晚上,石天在舞池里已经不知道悄悄的硬了多久。好在这里灯光昏暗闪灭,不容易被发现。

此时此景,原则什么的,随便来只什么狗吃掉吧。石天也彻底放飞了!

她就算喝醉了又怎么样,有他在呢,怕什么!

以杜绡那一瓶啤酒就能飘的酒量,终于在两瓶不同颜色的冰锐之后,壮烈了。

等石天发现杜绡真的是彻底醉了的时候,他半搂半扶的将她从舞池里拖了出来。存衣服的地方依然在排队,没有空地方后面的人只能干等着。石天两个人是取衣服的,可以直接插到窗口。

在这个地方音乐依然很响,杜绡还在嘻嘻的笑,时不时的扭动身体,显然已经不是十分清醒。

石天拿到衣服先帮她把毛衣穿上,杜绡自己系扣子都系不对了。石天手指修长,灵巧的给她快速的系上,又给她把羽绒服套上。杜绡虽然醉了,却很乖很听话的伸手,让石天有种自己在玩一个大号娃娃的错觉。

他给她拉上拉锁,自己也穿上羽绒服,掏出手机对她说:“等一下,我叫个车。”

石天喝了酒,不能开车。而且他的车还放在太古里的地下停车场呢,离这儿有900多米,就算叫个代驾也太麻烦,更何况杜绡还喝醉了。石天决定把车先撂在太古里,直接就叫了个神州专车。

叫车不过就是十秒钟的事,点了确认,一抬眼,石天傻眼了——杜绡不见了!

石天慌张四望。队伍里有两个一直偷瞧他的女孩,瞧这帅哥一下子慌乱了,好心的指了一下:“那女孩出去了。”

“谢谢!谢谢!”石天拔腿就往外跑。

北京的冬天是真不适合待在户外的,特别是晚上。

石天一跑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门口不远台阶上的杜绡。杜绡抱着腿,把脸埋在胳膊里。

“杜绡!别坐在这儿,着凉!”石天赶紧去拉她。

杜绡抬起头,满面泪痕。

石天愣了。

“杜绡?”石天蹲下来,“杜绡你怎么了?”

杜绡眼泪唰唰的流,她说:“我想回家。”

她醉了,石天想。

“好好,咱们回家。”石天哄她,“我叫了车了,马上就来了,你先站起来,这儿太凉了。”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杜绡一直哭。

“回家,回家,这就回家去,咱们站起来回家好吗?”石天继续哄。

杜绡抬起头看他,她脸上都是泪痕,眼睛说不清是清亮还是迷茫,带着石天没见过的悲伤。

“回不了。”杜绡哭,“回不去了。”

“能回,能回!马上车就来了,乖,你先站起来!”

杜绡抓住他的手臂,看着他:“回不了了!没有我的地方了!已经住了别人了,我的房间没有了!我回不去了!”

杜绡紧紧的抓着他的袖子,哭得发抖。

世界一下子安静了。马路上的喇叭声,酒吧里隐约的音乐声,都听不见了。

石天怔怔的看着杜绡,他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他的女朋友,那么单纯,又软又可爱,她脾气极好,从不与人吵架,也不跟人生气。她笑起来的时候,清亮的眼睛弯成月牙,像小仓鼠一样治愈人心。

他喜欢她,不仅仅是因为她漂亮,更因为跟她在一起,不孤单,而且平静,温暖,让人产生归属感。

可她自己呢?

她没有归属感。

她的悲伤和难过,一直都藏在心底,跟谁都不说。父母,兄长,男朋友。

如果不是酒精的缘故,她可能一直把她的不安、恐惧和难过都藏在心底。她明明是个有父母兄长的北京女孩,可现在……在石天的眼前,她坐在工体ix门口冰冷的台阶上,哭得像个失怙的孤儿,无依无靠。

石天在更低的台阶上蹲下来,蹲在杜绡的正面前。杜绡趴在膝盖上,脸埋在手臂里,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流泪的眼睛,看着他,背心耸动。

“你可以回家的。那是你的家,什么时候都是你的家。”石天轻声的对她说,“你看,你不是每个周六都回去吗?你今天还回去了呢,是我去接的你,还记得吗?”

杜绡抬起头,她咬着嘴唇拼命的摇头。

“家里没我的地方了!”她哭,“我想回,可是回不去了。”

她哭得肩膀抖动:“我以为我能回去。我、我搬出来,以为什么时候想回就能回去。可、可是现在我回去了,只、只能在客厅待着。家里没有我能待的地方了。”

“我、我没有家了!石天,我没有家了!”杜绡哭得稀里哗啦,浑身发抖。

像是一只被人遗弃了的小猫。

石天替杜绡感到难过。但杜家的家事和现状,他无法插手,也无力改变。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叫的车来了。挂了电话,石天看了看杜绡。

“杜绡……”他摸摸她的头,靠近她,对她说,“走吧……”

杜绡迷茫的看着他。

“走,跟我回家吧。”石天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已经冰凉了,他的手却还是热的。他握紧她,努力把自己的热量传给她。

“回我家。”他说,“我家有你待的地方,你跟我走好不好?”

“可是……”杜绡泪眼迷茫。

“我家,”石天握紧她的手,用力向上拉,“以后就是你家,好吗?”

杜绡被石天拉了起来,随即被他紧紧搂在怀里。他搂着她,扶着她下台阶,以免她酒醉摔倒。

奥迪a6l的司机已经下车,给他们拉开了车门。这司机经常周末在这一带接活,像这样男的清明、女孩却酒醉的情形,他司空见惯。

石天把杜绡塞进车里,自己从另一侧上了车。

车里暖烘烘的,酒醉的杜绡从寒冷的室外一进来,立刻就被暖风熏得昏昏欲睡,坐都坐不稳。

石天挪挪位置,把她抱在自己腿上,搂着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胸前。杜绡一边抽噎哭泣着,一边打瞌睡,慢慢的睡着,偶尔还会抽噎一下两下。

石天把杜绡抱在怀中,感觉她格外的娇小。

他低头看去,那小脸只有巴掌大,平时笑得弯弯的眼睛紧紧的闭着,睫毛上还挂着微颤的泪珠。

她是这么的柔软、弱小。她曾经拥有的庇护都已经失去,她的头顶没了屋檐遮风挡雨,在寒冷的夜里,凄惶茫然。

石天的心里说不出的柔软。

他拢了拢她的额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看了很久,终是忍不住,在她的额头落下轻轻的一吻。

抬眼,司机正从反光镜里注视着他。石天直直的看回去。司机别开了眼。

石天把杜绡搂紧,也转头,凝望着北京东三环的灯红酒绿。

第55章 第055章

杜绡醒过来觉得头疼得厉害。

她有点奇怪怎么头这么疼。她虽然知道有个词叫作“宿醉”, 却觉得这是个与她根本无关的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