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应龙口出狂言。张翼轸却是深信不疑。只因先前在南海之中。应龙便可操纵元水元风之力。而在铁围山中。应龙又是举手间凝聚元火剑。一身至少可操控三种天地元力。比之天地灵兽不知高了凡几。四海之龙与之相比。更是有天渊之别。便是烛龙之应龙相比。只怕也是有所不如。这应龙。若真能渡劫成功。不定会有何等通天神通。

是以张翼轸微一愣神。便开口说道:“怪不得你一直不敢全力施展修为。却是怕引发天劫及身。先前罗远公也好。白凤公子也罢。为何都是困而不杀?”

应龙不以为然说道:“我只保你不死即可。魔人和仙人都与我不相干。我又何必杀死他们。平白给日后天劫多加一道天雷?再者说了。仙魔争斗与我全无干系。在我眼中。仙也好魔也罢。全是一样顺天而生。并无不同。”

“此话不对。仙者顺天而生。顺应天意而修行。所以可得天仙天职。可享天福天命。魔者逆天而行。百无禁忌。杀人夺命只当寻常之事。即便修成天魔。也无天福。尚须听命于天帝。正因入魔之人只重修行不重修心。所以也会有天劫及身。地魔之中。万无其一可成就天魔。也是逆天而行之故。潘恒一心要得量天尺。也是惧怕无法渡过天劫。”张翼轸虽对仙家颇有失望之意。不过相比之下。还是认定魔门行事更是无端。所以侃侃而谈。反驳应龙。

“噗哧!”却是应龙讥笑一声,摇头晃脑地说道,“张翼轸,你却是大错特错了。仙魔都是由天地所生,何来修魔便是逆天一说?就如我应龙也是由天地而生,若我不顺应天地,天地怎会生我养我?”

张翼轸也是反唇相讥:“天地所生也是不假,只是生了之后,多行不端之事无义之举,终成逆天之人。便如父母所生数子,有的孝顺有的忤逆,全因贪欲不同,人心善恶有别。所以不管潘恒也好,你应龙也罢,由天地所生之后,便不再顺应天地之理,终于被天地所弃,最后难逃天雷及身的下场。”

“张翼轸,先不要慷慨激昂,你可知道天劫是如何而成?”应龙也被张翼轸激出火气,气呼呼地说道。

张翼轸寸步不让:“天地有大德曰美,天地有大怒为雷,天劫便是天地之怒火迸发,便如父母对逆子的呵斥和打骂,乃是天行有常,自行产生的对逆天之人地一种惩戒。”

“哈哈哈哈……”

应龙仰天大笑,一连笑了半晌,才手指张翼轸的鼻尖说道,“荒谬,一派胡言!张翼轸,你当真可笑之极,倒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却是丝毫不知众多天庭之秘。这天劫,其实是一个阵法,借天地之威而引发的一个毁灭大阵,专门用来灭绝修魔之人,修妖之人,木石化形,还有如我应龙一般的人物,如是等等,并非天地自成,而是有人耗费无数岁月,穷尽天庭所有天仙之力,建造而成……”

真有此事?张翼轸悚然而惊,一时不敢相信应龙所说。不过与应龙打交道以来,此人也并非是藏私拐弯之人,向来有一说一,连自心所想都如实相告之人,怎会说假?

若是真如应龙所说,岂非是说天劫并非真正的天行有常,天道自形所创,而是人为所成。既是人为所成,管他何人创立,也是以已心拟天心,替天行道而已。而所谓替天行道,又有几人能够真正做到心中无私天地宽?

张翼轸一时心思翻滚,有心不想相信应龙所说,却又难以说服自己。罗远公行事阴险狡诈,白凤公子强抢神女,却也比罗远公好不了多少。其后又毁他双眼,直与罗远公魔人行径无异。常子谨威逼倾颖和东海龙宫,商鹤羽在灭仙海中意欲夺他之舍,此等飞仙,为何不见天雷及身?

等等,张翼轸猛然想到一处,大惊失色,忙问:“应龙,你方才所说,木石化形也有天劫?”

“不错!”

“那为何我有一名友人,本是木石化形,如今成形而出,一切安然,并未见天劫降临?”张翼轸所指之人自然是玉成。

“那他定未修行大成,依我所知,木石化形成形之后,三年之内,必有一次天劫。若是渡过,便可感应天道,修为精进,此时可当地仙之境。五年之后,第二次天劫及身,若再成功,便是飞仙之境。此时便可飞升天庭。到天庭之后,可保百年无忧。不过百年之后还有天劫,此时天劫断难渡过,乃是九天天雷,木石化形至此万无其一,便会全数灰飞烟灭!”

“为何如此?”张翼轸一想到玉成地温润如玉,张柏子的古朴苍劲,心中顿生莫名痛楚。

想他二人不知几千几万年的机缘方才偶得日月精华,又不知经历多少年才化形而出,再精进修为无数岁月,终于成形而出,不再受本体限制,原本以为自此可以永久生存于天地之间,不料竟有如此不公之事,天雷高悬,时刻夺命,即便历经万险终于飞升天庭,却不过百年光阴,又被天劫所灭。木石化形生性纯朴,与世无争,为何要落得如此悲惨下场?

张翼轸仰头望天,脱口而出:“天道不公!”

“天道不公之事又何止木石化形,还有我应龙这般空前绝后的人物,眼下也不是被天劫逼迫,不得不低声下气跟随在你的身侧,还要与他人争夺量天尺,想想就觉得无比憋屈!”

张翼轸收回心思,推算离玉成天劫还有一年左右的时间,在此之前定要想出法子帮他渡过此劫。忽然又想到一个关键之处,定定看向应龙,一字一句地开口问道:

“你一身修为堪比飞仙顶峰,且身具控水控火控风之术,说不定还有其他操纵天地元力之能,我却是好奇,你应龙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会如此神通广大?”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十一章 - ~得妙计~

应龙一听张翼轸问及他出身来历,却避而不答,含糊说道:“有关此事,你还是不知为好。否则说不得有人会寻你麻烦,到时若是害了你的性命,便是我的罪责了。此事不必再提,我也不会作答。我倒要问你,你是何时得知我本是南海珊瑚谷的应龙的?”

见应龙一口回绝,张翼轸也不勉强,知道应龙必定心有顾忌,又听应龙问到这个问题,当下笑道:“你却忘了,我神识之中的烛龙神识,对你有天然的亲近之意。虽然他也并不清楚你究竟何方神圣,不过亲近之意中却有同源同宗之喜,且有敬畏之心,由此推断,在我所知的龙宗之中,只在应龙一人有此等神通,四海之龙也好,化蛇和蛟龙也罢,都远非烛龙对手,何况与你相比。”

“这倒是了,却是忘了你体内还有烛龙神识。不想又让你得了便宜,烛龙一身神通虽不如我,也是可比天仙的修为。虽说徒有神识没有仙体无法施展,不过寄居于你的神识之中,说不得关键之时也能帮你一帮,再者说了,烛龙也知道不少天地秘辛和天庭之事,待他神识稳固之后,你若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他便是,如今他被你所制,定会如实相告。”

张翼轸心思却不在此处,话题一转,却问:“千应,你的妙计可是,稍后算定潘恒渡劫之时,再去趁机将量天尺抢来,可是这样?”

应龙喜形于色,忙道:“怎么样,如此妙计,定会手到擒来,我应龙还是无比聪明的,是么?”

张翼轸大摇其头:“笨计,笨不可言。”

应龙顿时愕然:“此话怎讲?难道你更好的法子?”

张翼轸淡定地一笑,说道:“若无妙计在心头,怎敢从容不开口?不过么。你我之间有些事情尚未说清,我心中还在犹豫到底是否要帮你一帮!”

应龙也不笨,立时明白张翼轸所指何事,倒也愿赌服输,说道:“既然上次你救我一命,虽然只是最后让你侥幸得手。也算有救我之实,无法抵赖,我……愿认主追随阁下一千年。”

“认主之事在南海之中早有定论,那我若稍后助你取得量天尺,又怎么说?”张翼轸倒也并非故意拿捏应龙,只因他心中自是明白,以应龙神通,一旦渡劫成功,听他口气。天帝也无奈他何,到时他一飞冲天,直上九霄。认主千年之事,只怕再难兑现。万一应龙想起前事感到难堪,一时发难,举手间便将他杀死,他又无力反抗,帮应龙取得量天尺便是自寻死路之举。

应龙一怔,随即想通张翼轸的顾忌之处,当下也不迟疑,伸手在额头之上轻轻一按。竟是从体内抽出一缕神识,屈指一弹便隐入张翼轸额头之中,说道:“此缕神识与我的心神相连,若我有背叛之举,神识便会有所异动,你便可直接由此神识控制我的心神,可保千年有效。若是你再助我取得量天尺,我愿再受你驱使三千年,不知此等条件。你是否满意?”

张翼轸点头说道:“既然应龙有此心意。我已无话可说。定会鼎力相助……量天尺一事。绝非如此简单。飞仙商鹤羽现身此处。说是相助潘恒。只怕另有所图!”

应龙顿时愣住。不解地问:“你从何得知?”

其实早在商鹤羽刚一现身。张翼轸便察觉出其中地古怪之处。且随后商鹤羽竟要出手与他动武。虽然被应龙制止。不过已有出手之心。却在张翼轸地感应之中。并无一丝异常之处。这便说明商鹤羽明说与他对战。其实并无与他为敌之意。

只因商鹤羽在铜镜之中。尚未被他重塑仙体之前。便以魂魄立誓。永不与他为敌。若是商鹤羽真心想要出手与他争斗。张翼轸便会立时心生感应。而商鹤羽既然立誓永不与他敌。誓言已成。绝无违抗地可能。是以只能说明。商鹤羽虚以委蛇。若非迫不得已。便是故意假装。

张翼轸无从推测天庭之事。也无法得知商鹤羽所说天仙传令一事是否属实。只是心中明了。不管如何。商鹤羽并非真心相助潘恒。不过依张翼轸推算。商鹤羽定然不会如此轻易离去。说不定会守护潘恒左右。一直等潘恒渡劫成功才会离去。又或者是。另有所图也未可知。

所以应龙所说地趁潘恒渡劫之时偷袭之计并不可行。且不说商鹤羽身负何等使命不得而知。说不得他还备有后手。再者潘恒身为大魔。也不可能身边只有罗远公和红枕护法。恐怕也是另有安排。两相结合之下。即便他和应龙再暗中返回。即便能够躲过潘恒和商鹤羽探查。只怕最后还会回到和先前一般无二地对峙局面。到时再逼迫商鹤羽迫不得已向他出手。二人只一交手。便会被潘恒察觉有假。万一夺尺不成。又让商鹤羽谋划之事落空。最终还是便宜了潘恒。便是得不偿失之举了。

只是让张翼轸颇为难解的是,给商鹤羽传讯的天仙难道真是要让商鹤羽助潘恒成就天魔,以仙魔对立之势来说,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难道天帝还嫌天庭之中的天魔不够壮大不成?

而眼下不管是阻止潘恒成就天魔,还是助应龙渡过天劫,量天尺却也是势在必得,不可落入潘恒之手。以如今局势来看,若再无外力相助,张翼轸和应龙联手,无力与潘恒对抗。到时商鹤羽为了天命或是其他原因,也定会出手阻拦。

只是却未想到无意之中助红枕修为大成,且令红枕一时性情大变,竟是入魔渐深,再无回转的可能,也让张翼轸心中喟叹,不想他无心之举却成就为恶之事,多少也让人心中沮丧。

算来算去,张翼轸心中却是越来越没底气,并无必胜之计。方才所说心有妙计,也不过是坚定信心之话,原先也以为商鹤羽或许还可暗中相帮一把,不过经过刚才一番推论,他却是清楚得很,商鹤羽天命在身,即便不会拼了神魂俱灭与他真心为敌,但暗中与他周旋一二,可拖延一时三刻令潘恒成功渡劫也不在话下。别说他并无杀死商鹤羽之能,即便有,只怕也无法下手。

还有罗远公和红枕联手,全力相拼之下,应龙也不敢暴露身份不顾一切施展全力将二人拿下,且潘恒正要渡劫之时,天雷及顶。应龙身在天雷之侧,更不敢轻举妄动,以免引雷上身。如此一来,应龙恐怕连平时一半修为也无法施展,他二人联手,绝非商鹤羽和罗远公、红枕三人之敌。

张翼轸愣神半晌,思来想去忽然想通一处,问道:“可知潘恒何时渡劫?”

应龙微一推算,说道:“应该就在七日之内!”

“可知天魔渡劫,天雷威力与你在南海之时所遇天雷相比,哪个厉害?”“虽我并未亲眼得见天魔渡劫,不过据我所知,修为越高,法力越强之人,渡劫之时天雷威力越大。潘恒与我不同,乃是被天庭认可的魔头,也就是说,天庭不会派人在他渡劫之时故意从中作梗,只要他安然渡过天劫,便可飞升天庭,成为雄霸一方地天魔。所以潘恒若不是担心提前引发天劫,才不会惧怕对战之时,以全身修为相拼……而潘恒天雷,比我当时,恐怕会弱上几分。”

应龙提及此事,不免有些懊恼,正要向对天痛骂几句,却听张翼轸惊奇问道:

“如此说来,你应龙倒是身份特殊,既要躲避天劫,又要避免被天庭发觉。若是万一被天庭察觉你的身份,会有何等后果?”

应龙叹气一声,摇头说道:“不怕告诉你实话,若是贼老天知道我应龙未死,定会派天仙下凡将我除去,以便永绝后患。”

看来应龙也和天地灵兽一般,被天庭所不容!天地灵兽本为天地所生,为何天庭不容他们于天地之间,是何道理?更遑论生性无邪无恶的木石化形也有天劫及身,若真如应龙所说,天劫乃是借天地大阵人为而成,又是何人非要将木石化形和应龙一起并列,却和魔头一般对待,以天劫灭之?

并非天道不公,实乃假借天道之人不公!

想通此处,张翼轸陡然只觉心中无比憋闷,想到玉成,想到画儿,想到婵儿和倾颖,想到白凤公子和常子谨,慨然说道:“我却不管何人要灭你应龙,也不管何人要保潘恒成就天魔,我却非要助你应龙得到量天尺,不让那人如愿!”

此话一出,还未等应龙有何反应,神识之中却突兀地响起一个声音:“好,张翼轸,只凭你不信天庭只问天道之心,我飞羽便帮你一帮!”

正是神识之中的烛龙神识突然传讯给张翼轸,随后却是说一个令张翼轸大吃一惊却又欣喜若狂的法子。

听烛龙说完应对之策,张翼轸抬头对一脸惊愕的应龙说道:“若是到时我将潘恒缠住,令他自顾不暇,从而从他手中抢过量天尺,你可有把握一人应对商鹤羽和红枕二人?”

应龙微一盘算,点头说道:“我虽然只敢施展一半修为,不过若能巧妙应对,小心应付,即便不胜,也一时三刻不会落败。不过……罗远公由谁对付?”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十二章 - ~降天劫~

应龙却是清楚,罗远公虽然是飞仙之境,如今是地魔之体,相当于百年飞仙,一身修为也是非同小可。

张翼轸却是淡然一笑,胸有成竹地答道:“不必担心罗远公,我自办法将他拿下。”

应龙自是不信,有心问个究竟,张翼轸却只是笑而不答。被应龙问得急了,张翼轸含糊其词地说道:“千应,你尽管放心就是,我不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也不会以自家性命相赌。若你信我,到时且看我自会助你得到量天尺!”

应龙听张翼轸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不再多问,嘿嘿一笑说道:“所谓关心则乱,任你修为通天,事关生死之事,难免要想得百般周全,唯恐一旦出错,便无法弥补。”

张翼轸自是明白应龙所想,笑道:“但请放心,我如今既与魔门有过节,又与仙家有纠葛,正好有你应龙相助,你非仙非魔,若能神通大成,到时管他是仙是魔,若要寻我麻烦,由你出面,一并杀了便是。”

应龙哈哈大笑,一手指天,铿锵说道:“待我神通大成,天仙天魔,谁敢惹我?便是天帝也不敢轻易寻我麻烦,除非那位于三十三天之上之人……”

应龙急忙闭嘴,情知一时情急又说漏了嘴,忙顾左右而言他,说道:“按说量天尺一出,铁围山应该消失不见才对,为何铁围山仍是高高矗立,不见一丝变化?”

张翼轸岂不知道此为应龙第二次一时嘴快说错了话,第一次是说天仙修为并非顶峰,此次又说出三十三天之说,怕是应龙知晓不少绝密之事。不过既然应龙避而不谈,定是心有忌惮,也就不再刻意追问,便借应龙所指,回身看向铁围山。

果然,铁围山依然通体黝黑如铁。与先前相比,丝毫未见一丝不同。见此情景,张翼轸也是一时心生不解,奇道:“不是说铁围山本是由量天尺幻化而成,如今量天尺已经自阵眼之中取出,铁围山仍在,莫非还另有玄机?”

应龙不过是借此话题转移张翼轸注意,心中却是早有答案,答道:“铁围山仍在,便是表明量天尺未出铁围山。一旦量天尺出得铁围山,铁围山便会分崩离析,必定消散不见。”

如此说来,倒也正好可以得知潘恒行踪,只要他不出铁围山,即便不在原地。在铁围山中只可步行前进,无法飞空,也走不了多远。

眼下离潘恒渡劫还有七日光景。二人只一商议。便决定沿铁围山周围走动。不离铁围山十里之外。以便万一有变。也好瞬间进入铁围山之中。

二人沿铁围山外围转来转去。发觉铁围山之中怪兽凶鸟无一敢接近边缘。一旦来到靠近外界之处地数里之内。便有一道无形的波动将怪兽凶鸟拦下。令其无法越过屏障。如此看来。怪兽凶鸟只是用来恐吓凡人或修道之士进入铁围山中。以免被人无意之中发现量天尺之秘。

不过铁围山既然是天庭以天地法宝量天尺幻化而成。依应龙所言。千年以前中土世间与四海相连。百姓也可以出海打鱼。观海景望海潮。也是人生一件妙事。为何天庭非要做出此等无聊之事。生生将百姓圈在中土世间。不让凡人迈出中土一步。终其一生被禁锢于铁围山之中。是为何意?

猛然间张翼轸又想起脖间铜镜。自从出得紫金钹后。再飞过铁围山上空之时。铜镜已然全无反应。现今人在铁围山山脚之下。铜镜也是无比沉寂。究竟是铜镜有变。还是有铁围山起了变化?

应是铁围山有变!以张翼轸推测。铜镜能被商鹤羽认定为天地法宝。定是不凡之物。天地法宝远高于天仙法宝。是以若说铜镜被紫金钹炼化烧毁。也说不过去。铜镜无恙。不与铁围山再生起呼应。定是铁围山有事发生。

量天尺未出之前便是如此。量天尺如今被潘恒拿在手。也是如此。看来。铁围山早有变故。与量天尺并无太大干系。到底铁围山之内先前发生了何事。张翼轸辗转思忖。左右推想。却总是不得要领。

又猛然想起灵动也好,清无也罢,二人成就地仙之后,立时便引发了罗远公的感应。而先前玄洲接引使崔向有言,说是天地感应法术出了纰漏,被魔门乘虚而入,才得了先机。而他在东海之上晋身地仙,并无丝毫感应,也无任何传讯,岂非说明天地感应大阵的笼罩范围仅限于中土世间,并不能波及四海之外,也说是说,正好在铁围山之内!

想到此处,张翼轸灵光迸现,直觉抓出了关键之处,种种迹象无不指向将整个中土世间团团围住的铁围山,而若是真如应龙所说,铁围山本是千年以前从天而降,天庭不惜将无比珍贵的天地法宝量天尺扔下凡间,幻化而成,其中定有惊天秘密。

天地法宝将中土世间围困在内,自然不是仅仅为了不让寻常凡人出海这么简单,若说为了不让四海神人和无天山神人不与凡人来往,也说不通。且不说神人可以自由来往中土世间,便是修道之士也可以御剑飞出铁围山,只要不降落到铁围山之内,御剑自铁围山上空飞过也并无禁制。

张翼轸却不明白,若是将量天尺化为铁围山而形成天地感应大阵,只为接应中土世间初成地仙之人,也是有些牵强,只因在天庭看来,地仙其实与寻常修道之士并无两样,犯不着大费周章非要耗费天地法宝只为接引地仙!

张翼轸神思渺渺,正越想越觉疑惑之时,忽听身旁应龙说道:“来了,潘恒天劫!”

张翼轸怦然惊醒,微一愣神,定睛一看,只见百里之外的铁围山上空,孤零零悬浮一片方圆数里大小的乌云,乌云色泽怪异,似红非红,似黑非黑,虽然离得有百里之遥,却隐隐可以感到自乌云之上传来的威严之力。

天地之威!

果然是劫云!张翼轸惊问应龙:“怎么,我不过想了一些事情,莫非七日已到?”

应龙摇头不好意思地笑道:“刚过两日,我当时估计应在七日,不想潘恒天劫来得如此之快,倒是出乎我地意料。不过天魔天劫稍有不同,劫云一成,尚有一日光景才会降下,也好让渡劫之魔稳定心神,准备充分……哼哼,也是体现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假情假意罢了,为何我应龙天劫说降就降,没有片刻喘息的时机!”

张翼轸哑然失笑,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和应龙一前一后悄然返回铁围山中。二人全力施展隐形术,可保在离潘恒等人千丈之外不被发觉,不过也因为将大半仙力用来催动隐形法术,一是行动缓慢,二是防护之能降至最低,若是对方有破除隐形法术的法宝,一击之下便可令二人身受重伤。

好在一路相安无事,二人不急不躁,渐渐逼近劫云数里之内。眼见大事将成,应龙却是心中忐忑不安,问道:“翼轸,你究竟有何妙法可一人抵挡罗远公和潘恒二人?要知道,即便潘恒应劫之时不敢过于分神,怕是情急之下,一击之威也可将你重伤,更何况他手中倚仗量天尺,就算分心一半,也可借助量天尺抵挡大部分天劫,我看……你并无必胜之能。”

张翼轸自是体会应龙患得患失之心,安慰说道:“我之妙计虽说不敢有绝对把握,至少也有七成胜算。世间万事哪有必成之事,全是要试一试才问心无愧。你有得宝之心,我有除恶之意,各取所需,且我助你也相当于自助,如此一说,千应,你还不放心么?”

应龙自嘲地一笑,说道:“量天尺对我太过重要,一时放心不下也是正常,翼轸勿怪。也是因为潘恒过于强大,身边又有飞仙护卫……”

说话间,二人已经近身到劫云千丈以内,稳住身形,定睛一看,只看远处一处低洼之地,犹如一座微小的山谷,潘恒一手手持量天尺,一手负于背后,傲然而立,对天上越聚越浓的劫云视若无睹,好一副从容不迫的作派。

应龙看了却是恨得咬牙说道:“装腔作势,若没有量天尺在手,你现在定是惊惶失措,也是吓得要死。由地魔成就天魔,万无其一。哼,若无量天尺助你渡劫,你也难逃灰飞烟灭的下场!”

应龙嘟嘟囔囔说上一通,一脸的愤恨不平,显然对潘恒如此轻松应对天劫颇为不满。张翼轸却不说话,暗中留意四周情景,见商鹤羽远远站立一旁,一脸平静,无喜无悲,不知想些什么。红枕和罗远分立两旁,站在劫云之外,全神戒备,正好和商鹤羽成犄角之势将潘恒围在中间。

按照一路来时心中所想,张翼轸微一思忖,便打定了主意,悄声对应龙说道:“稍后听我号令,先我一步同时出手攻向商鹤羽和红枕,下手要快要狠,逼迫二人无暇顾及掩护潘恒,我自有办法应对罗远公。”

稍微一顿,又无奈说道:“千应,莫要伤了红枕性命……”

张翼轸并未交待不让应龙伤害商鹤羽,却是心中认定应龙并无打伤商鹤羽之能,所以担心应龙一时下情急之下,悍然重伤红枕以便全力应对商鹤羽。

应龙岂能不知张翼轸心意,点头应下,二人正要再交待一二,忽听“咔嚓嚓”一声巨响,场中情景顿时大变!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十三章 - ~局外局~

天雷……竟然突然从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闪便击中正坦然处之地潘恒!

张翼轸只是微微惊讶天雷怎会提前发动,并未多想,应龙却是大吃一惊,差点跳将起来,惊叫出声!

诡异,绝对是天上地下少有的诡异之事!

以应龙的通天修为和见多识广之能,以及曾经经历无数常人无法想象的磨难来看,即便潘恒可以片刻之间渡劫成功,天魔大成,也远远比不上天雷提前降临,意外之下一闪便击中手持量天尺的潘恒令他震憾当场,一脸错愕之意,难以置信地看着被天雷击中的潘恒浑身焦黑之色,一脸冲天怒意,心中却是连连惊呼:天劫虽说是人为形成,乃是借天地大阵以天地之威引发,但自形成之后,一向运转周密,绝无疏漏,只因天地大阵,形成不易,若要改动也是难比登天。

方才天雷提前一击,难道天劫大阵有变不成?

不等应龙细想,却见潘恒一脸怒容,全身魔力运转,顿时量天尺迸发朦朦青光。青光越聚越密,越密越亮,须臾之间便形成一个方圆一丈的光球。随后潘恒也不迟疑,一扬手,光球一飞冲天,竟是一闪便没入劫云之中消失不见。

光球一端仍有一道青光之线与量天尺相连,潘恒猛然间浑身气势大涨,犹如瞬间身高暴涨数十丈高,却又倏忽一收,随后无数光芒沿量天尺经青光之线注入光球之中,紧接着隐藏于劫云之中的光球光芒犹如波光闪动,向外如狂风般掠过劫云。

天地大阵借天地之威形成的劫云,可灭天魔的劫云,被波光闪过,如同风卷残云一般,竟是消散一空!

量天尺竟有如斯之威,竟能将劫云化解。直看得张翼轸目瞪口呆,心中无比震惊。

再看潘恒盛怒一威,借助量天尺将劫云化解,怒极反笑,回身直视商鹤羽,笑问:“商兄。此事该如何解释?天雷提前降临,是何人暗中操纵?难道天魔与天庭之间的约定,不必遵守了不成?”

商鹤羽也是一脸动容,显然对天雷突降大感意外,被潘恒质问,微一思忖,答道:“此事与我无关,我只负责护你周全,不让他人抢夺量天尺。至于天劫为何突现异常。依你看来,我只是一名寻常飞仙,以此等身份。有无可能知道此等天地之秘?”

潘恒一听此话。脸色稍霁。点头答道:“好。且信你一次。此事虽说与你无关。不过也大有蹊跷。待我天魔大成之后。定上天庭找天帝老儿问个明白。若是惹恼了我。将他天庭大闹一场。让他无法收拾。看他能奈我何!”

话一说完。猛然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说道:“张翼轸。你二人不必躲躲藏藏。尽管现身便是。”

应龙暗叫一声“晦气”。心中即刻明白为何潘恒发觉了二人。天雷提前降下。潘恒大怒之下施展全身修为。借助量天尺将劫云击溃。此时他与量天尺正好心意相通。而量天尺与铁围山又如同一体。是以潘恒便立时感知到二人所在。

也不知老天耍的是什么花样。竟是先试探来了一个不成气候地劫云。还来了一次意外偷袭。就算偷袭也要来一道威力巨大的天雷才是。却是一道不痛不痒的天雷。只将潘恒打了个浑身焦黑。并未击成重伤。这算是哪门子下马威?又是演得哪出戏?

应龙心中颇为不服。既为天雷突然降临感到莫名兴奋。直想一击便将潘恒打得魂飞魄散。又为天雷威力如此之小而心生沮丧。同时却又被潘恒提前发觉他二人藏身于此。更是差点将应龙气得七窍生烟。

应龙按捺心中对老天地强烈不满。和张翼轸闪身而出。既然事已至此。索性大方一些。当下也是大摇大摆地来到近前。冲潘恒一拱手,说道:“恭喜阁下被贼老天耍了一道。哈哈。大快生平。”

潘恒却不理应龙,直直看向张翼轸,脸露惊讶之色:“几日不见,修为大有长进,飞仙之境已然稳固,张翼轸,以你目前境界和如此资质,不入我魔门当真可惜。若你入我魔门,我天魔大成之后,先不飞升天庭,特意滞留凡间传你法术,你意下如何?保你不出七年,必定渡劫成功,成就天魔大道。”

不想潘恒开口间竟是提出此事,也令张翼轸一时愕然,随后摇头笑笑,说道:“潘恒,你知我来意,何必说这些无用之话?量天尺我是志在必得,你是趁现在动手,还是等稍后天雷及身之时,再让我二人乘机得些便利?”

“哈哈哈哈……”潘恒大笑不止,一挥手,红枕和罗远公闪身来到潘恒面前,二人一个漠然而立,一个对张翼轸怒目而视,皆是全身战意高涨,杀气流露。

潘恒又用手遥指商鹤羽,自得地说道:“合你二人之力,连眼前这三人也无法胜过,还想打量天尺地主意,当真是自嫌命长,若非我即将渡劫,不易大开杀戒,否则先前就将你二人杀死。张翼轸,若你识趣,可在一旁观看我如何大展神通渡过天劫,也好对天魔大道心生向往,如何?”

张翼轸回身看向商鹤羽,却见商鹤羽一脸无奈站立一旁,冲张翼轸微一拱手,说道:“翼轸,我猜你必定返回,果不其然。不过才数日光景,即便你修为稍有提升,也与先前局势并无丝毫变化,你何必多此一举?”

张翼轸一脸冷淡,说道:“商鹤羽,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必多说,若要阻拦,尽管动手便是。”

商鹤羽微一迟疑,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凝神一愣,目光直视张翼轸身后空中。张翼轸尚未回头,便已然感到一股无比骇人的天地威压袭来,直令他差点站立不稳,忙全身仙力运转,才堪堪稳住身形,回头一看,不由顿时愣住。

只见潘恒头顶之上,无数云气翻滚不停。云气犹如黑烟,又如同轻雾,却并不汇聚成乌云。饶是如此,看似轻淡的云气却隐隐携带雷啸之声。是的,是雷啸而并非雷鸣!

雷鸣无非就是滚滚雷声大作之声,而雷啸却是如无数惊雷一起积蓄力量,隐而不发的呼啸之声,比起雷鸣更是撼人心魄,更令人不由自主由心底生起一股寒意。

随着云气奔腾,四周气温陡降,如寒冬降临,片刻之间,竟是空中无云却天降大雪,纷纷扬扬飘洒方圆数里之内,须臾之间众人所在之地一片雪白。一眼望去,数里之外却是绿意昂然,一片郁郁葱葱之景,两相对比,当真也是古怪之极。

见此情景,潘恒也是收起轻视之心,一脸凝重之色,挥手间让罗远公和红枕远远退开,一手紧握量天尺,一手竖立胸前,抬头仰望空中不停消失又不断涌现的云气,冷冷一笑,说道:“堂堂天劫也会耍些名堂,若要与我周旋,还是拿出真本事地好。就如刚才的宵小伎俩,还是少用为好,省得污了自家名声!”

听了潘恒对天庭的指责,商鹤羽面无表情,仿佛与已无关一般。潘恒自然不会在意商鹤羽的反应,收敛心神,心中却并无多少惧意。量天尺在手,渡过天劫几乎毫无悬念,是以潘恒也是信心满满。

张翼轸与应龙对视一眼,心意相通,只等时机成熟,便要动手去抢。

商鹤羽仿佛猜到了二人所想,将身一闪,来到张翼轸左前方站定,正好占据有利位置,恰恰挡住张翼轸的进攻之势。张翼轸却似浑然不觉一般,仍是站立原地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的潘恒。

应龙也是悄然闪身来到潘恒右侧,恰好站在商鹤羽和红枕之间。红枕见应龙接近,手中一道红光闪过,化光为剑,跃然手上,随后肃立一旁,冷眼旁观。

在场几人,似乎只有张翼轸和罗远公一脸悠闲之意,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只知观看潘恒渡劫,其余几人都是伺机而动,只待一人发难,立时便会战成一团。

潘恒对场外局势是如何形势不敢分心,静候天雷及顶。等了半晌,云气时多时少积聚多时,也未形成气候,最后竟是消散一空,一派云淡风轻的景象。潘恒一时纳闷,传闻之中的天魔天劫无比凶险,怎会是这般情景,莫非老天又摆什么乌龙不成?

正不解之时,蓦然心生莫名寒意,云气消失不见,但天降大雪越是愈加密集,周围气温更加寒冷。陡然,半空之中传来一丝若有若无地呼啸之声,如仙乐飘飘,又如来自九天之上的一声吟唱,随后一道蓝光闪过,潘恒连眼睛都不及眨动,蓝光已然逼近头顶一尺之内!

好快捷好霸道的天雷!

不想天雷竟是平空生成,不想天雷竟是如此迅疾,更没想到云散之时天雷降临,当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好在潘恒一身修为也是登峰造极,更是手持量天尺,早就蓄势待发,虽然天雷来势骇人,倒也不至于惊慌,甚至连量天尺也没有举起,竟是无谓地一笑,只是将左手举过头顶,生生用手掌与天雷正面相迎!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十四章 - ~人狂乱~

潘恒敢以只手之力力敌天雷,竟是如此托大,张翼轸也是一时愕然,心中惊讶潘恒此举也是过于张狂,想那天雷乃是天地之间至强至猛的力量,任你修为通天,也不过是与天地相通而已,并不能与天地抗争。

不料天雷只与潘恒左手刚一接触,便见潘恒全身突起幽幽火苗,此火飘忽不定,冷热分层,张翼轸一眼便可认出正是上次罗远公与他争斗之时所施展的九幽离火。

潘恒一身修为远非罗远公可比,是以九幽离火施展开来,更是令人望而生寒。但见潘恒全身火光一闪,又全数汇聚于左手之上,随后左手之上火光大盛,与来袭的天雷纠缠在一起,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响过,天雷竟被潘恒的一掌之力全部消融殆尽,化为一股轻烟!

一掌一出,莫说张翼轸一时震惊,便是应龙和商鹤羽也是大为动容,神色为之一紧。

只凭一只手掌就可将天雷击退,此等修为,恐怕寻常天仙也是自叹不如。即便强大如天仙者,敢以仙体硬拼天雷之人,天庭之中也无几人有此等神通。潘恒果然了得,尚未渡劫成功,便已是天仙之境。

虽然第一道天雷是所有天雷之中最弱的一道,不过只凭一只手掌,并且如此轻易便将天雷击退,应龙也是暗暗赞许,心道潘恒只此一招,与他对战便可立于不败之地。在他渡劫之前,即便施展全力,怕是也非潘恒之敌。

如此一想,应龙一时心生懊丧之意,更加认定不管张翼轸有何妙计,在潘恒如此骇人的神通面前,怕是取巧之计无法奏效。想到此处,偷眼去看张翼轸,却见他虽然面露惊诧,不过仍是镇静自若。显然并未心生惧意,也无后退之心。

潘恒一举击溃第一道天雷,心中并无丝毫喜悦。天魔天劫,一共三道天雷,威力却是倍增。方才第一道天雷,他拼了全身修为。看似轻松实则耗费无数魔力才一举得手。之所以只手抵挡天雷,也是有意立威,恐吓张翼轸不要节外生枝,以免自讨苦吃。同时也是有意向商鹤羽示警,让他莫作他想,不要借护他之名,行乘机暗中得利之实。

潘恒对商鹤羽前来护卫自然不会尽信,虽然他早已得到天庭之上的天魔的指令,告知他会有飞仙前来相护。一是为关键时候助他一臂之力,确保他天魔可成。二是防止量天尺落入他人之手,只因天庭之上。不管是天帝还是天魔,都不想让量天尺落入非仙非魔之人手中。

尽管潘恒并不清楚千应究竟是谁,有何来历,不过却从中推断天庭之上,别说天魔,便是天帝似乎对他也颇为忌惮,不想让他神通大成。是以权衡之下,潘恒虽对商鹤羽并不深信,却也认定商鹤羽现身此处也是为了千应而来。不过仙魔对立已久,表面和气之下,却有生死之争,也是对商鹤羽暗中戒备。

第一道天雷刚被击散,潘恒尚未压住体内翻腾的气息,忽然感到周身一轻,仿佛春天来临,冰雪消融,四周阳光一亮。眼见满天雪花消失不见,一派丽日当空的大好景色。

万道光芒一时照来。无比耀眼。令人遍体生爽。美景当前。潘恒却觉危险更盛。正犹豫为何不见天雷之时。却见万道光芒之中。夹杂无数五彩霞光扑面而来。如同旭日初升。

却哪里是初升朝阳。明明是五彩天雷竟是隐藏阳光之中。突袭而至。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直吓得潘恒再也不敢硬拼。饶是他自认见多识广。也与久居天庭之人传讯甚多。却也从未听闻竟有五彩天雷一说。且天雷化雷为光。看似五彩霞光。却是五雷轰顶。

既然手持量天尺。若是不用岂非傻瓜。潘恒将量天尺横在胸前。双后一左一右各持一端。魔力运转注入量天尺之中。顿时量天尺青光弥漫。在潘恒身前形成一道一丈方圆地青光屏障。正好将潘恒护在其中。

五彩霞光犹如实质一般狠狠轰击在青光屏障之上。尽管潘恒一身修为提升到极致。又手中倚仗量天尺这般天地法宝。五雷齐轰。一击之威也是生生将潘恒击退七八步方才站稳身形。刚一站定。便心意一松。再也无力催动量天尺。青光屏障也随之立时消失。

而五彩霞光并非被完全击退。虽比方才黯淡不少。却仍有余力依然来势凶猛。直朝潘恒扑来。潘恒微一定神。右手握住量天尺一端。以尺当剑。剑尖当空一点。立时便在虚空之中闪出一个黑点。黑点如同无底深洞。只一形成便如长虹吞日一般将五彩霞光全数吸入。

随后潘恒收回量天尺。黑点在虚空之中又坚持片刻。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连同方才无比骇人地五雷一起不知去了何处。

张翼轸暗暗赞叹,量天尺果然非凡,方才虚空一点的神通,应是点破虚空的无上法术,直接将五雷湮灭于虚空之中地空无可空之处,令其无处着力,最终只有自行消散。

两道天雷已过,潘恒的心情反而更加紧张起来。原先认定量天尺在手,凭借量天尺之威,再加上自身修为,渡过天劫即便不是易如反掌,也应该是手到擒来,并无多少波折。不料仅仅头两道天雷,就令潘恒折损了不少功力。若是方才并无量天尺在手,两道天雷接下,他已然再无一丝反抗之力。应龙在一旁也是暗自喟叹,天劫之威,非人力所能抗拒,毕竟是借天地之威而成的无上的天地大阵,所聚集的是所有天地之力,试问神通再广大之人,谁敢与天地一比高下?再想到他曾经经历的第一次天劫,再想到其后还有两次天劫要过,不禁一时惶恐。

好在天地大阵也是借天地之力,并非真正的天地自成的神通,既然是阵法,必定会有缓冲,会有运行间隙,是以两道天雷已过,一时耗尽天地之力,再要重新积蓄天地之力形成第三道天雷尚须小半会儿,潘恒得此良机,也不多说,当下也不顾再多,盘膝坐下,又服下一颗药丸,静坐调息,借机恢复功力。

应龙见时机成熟,急急看向张翼轸,却见张翼轸纹丝不动,仿佛对场中形势视而不见,微眯双眼,隐入深思之中,也不知想些什么。应龙大急,眼见如此大好时机稍纵即逝,若不抓住着实可惜。待稍后第三道天雷降临之时,威力之大,根本无人再能近身潘恒数百丈内,谁还敢到他手中再去抢夺量天尺,岂非自寻死路?

想到此处,情急之下,应龙当下也顾不上等张翼轸的暗示,竟是身形一晃,越身抢步向前,便要一步迈入潘恒的渡劫之地。

不料脚步刚起,便猛然感觉身上一道凛厉的剑光直取后心,应龙不用回头便可得知正是红枕的清影剑刺来,他一心急于将量天尺抢到手中,对于红枕这般小小地魔,才不会放在心上,动念间一团沛然的元风风团形成,一扬手便抛向身后。

至于张翼轸所交待不可伤害红枕性命之言,应龙早已抛到脑后,只要能抢到量天尺,他人死活他也不再放在心上。

红枕不敢硬接一尺方圆的元风风团,其上所蕴含的天地元力无比纯厚,红枕自知不可力敌,是以正要轻身躲过,谁知刚一闪身,却见元风风团竟是自动转向,依然牢牢锁定她地气机,紧追不舍,一闪便近身眼前三尺之内。

红枕自是明白,被此元风团击中,沛然元力不将她全身击得粉碎,也会将她一身修为废掉。红枕将心一横,手中清影剑化剑为光,化为一把光之盾,双手紧握,拼了遭受重创,也要硬接一记。

忽然眼前人影一闪,一人来到身前,伸手一抄,便将元风团拿在手中,随后又一翻转,红光一现,元风团倏忽间飞到远处,正正击中一座山头,却是一没而入,竟将坚硬如铁的巨石撞出一个一尺方圆的深洞出来。这还不算,紧接着一阵轰隆隆巨响,整座小山头都粉碎成一堆碎石。

红惊见此等威力,顿时大吃一惊,这才明白方才那个貌不惊人的老者竟是这般神通广大,一身修为不亚于潘恒多少!

再定睛一看,却正是商鹤羽挺身而出,出手将她救下。商鹤羽见红枕无恙,也不多说,转身之间,伸手朝应龙后背遥遥击出一掌,正是商鹤羽最为拿手的绝技镇天掌。

一掌击出,无声无息也无丝毫变化,正奔走如飞的应龙眼见便要一步迈入潘恒数丈之内,却忽然站住,双手一错,竟是当空一挡,堪堪挡住一只平空出现的蕴含沛然仙力的手掌。

应龙猝不及防之下被镇天掌拦下,想要及时闪身躲开却是不能,眼前手掌虽是幻化而成,却也是如同实有一般,威力无比,生生将他拦下不能前行一步。

商鹤羽以镇天掌将应龙拦下,只一耽误,一旁的罗远公也回神过来,立时跃身向前,一身魔力运转,周身黑红之气围绕,也朝应龙袭来。

应龙一人应对商鹤羽还有些吃力,若是再加上一个红枕或许还有支撑一时片刻,但是一旦罗远公加入,应龙情知绝非三人对手。一时大急之下,不由心生怨言,为何过了如此之久,不见张翼轸有丝毫反应?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十五章 - ~天雷变~

正在此时,猛然间一阵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传来,天空之中瞬间布满乌云,正是第三道天雷已经形成。大好时机,张翼轸究竟在做些什么?

正当应龙要高喊出声之时,忽见人影一闪,正是张翼轸从他眼前一闪而过,一步近身到潘恒身前一丈之内。见此情景罗远公顿时大惊,正在抢身向前拦下张翼轸,却觉眼前一花,一人拦住去路,定睛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又是一个张翼轸!

怎么可能?

身外化身的无上神通乃是天仙才有的神通,张翼轸不过是初入飞仙之境,就算他是天纵之姿,也不可能只凭飞仙之身便能施展出身外化身之能!

不信归不信,罗远公定睛一瞧,眼前站立之人不是张翼轸又能是谁,而目光一瞥之处,另一个张翼轸已经来到劫云之下,手中声风剑高高扬扬起,一剑直朝潘恒当头刺下。

罗远公只吓得魂飞天外,想要近身向前保护潘恒已经来不及,一时急火攻心,双手一分,直朝眼前的张翼轸扑去。

张翼轸不慌不忙,闪身让过罗远公的攻击,也不还手,却是微笑不语,束手而立,一副从容不迫的神情,倒让罗远公心生不解,不明白张翼轸为何只是躲闪却并不还手,莫非还有后手或是只是故意逗弄他一番?

要是以前罗远公定是不惧怕张翼轸,也会打起精神与张翼轸周旋一二。但自从上次惊见张翼轸神通大涨却又下手狠绝,斩去他一只左手不算,还要将他赶尽杀绝,罗远公也是心生寒意。如今再次面对张翼轸却见他又换了一副模样,不再是冷漠决然之色,而是淡笑镇静,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罗远公更是心中没底,心生惧意。一时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