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他做什么”孟秋嘴硬地说道,“反正有了媳妇就不认娘了。”

“你知道颉颃不是那样的孩子。”边立心见她没有困意,索性按亮了台灯,这才看见孟秋的胳膊压在脸上,把双眼盖得严严实实,眼泪悄悄从眼尾滑落没入鬓角的发丝,那些鬓发已有了几根银丝。

边立心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倒也不去看她,“这么大年纪了,还和小姑娘一样哭鼻子”

孟秋抓住纸巾飞快地擦了一把,然后把纸团丢到边立心的脸上,哑着嗓子说,“我一把年纪就不能哭,就要很坚强嘛”

边立心好脾气地把纸团丢进垃圾桶,抬手抚摸妻子的脑袋,“当然可以哭啊,在我眼里你就和小姑娘一样,可以撒娇,可以任性,也可以耍无赖”

孟秋刚被他逗笑,忽地察觉出话不对劲,一把拍掉他的手,“你什么意思啊,我这是在任性耍无赖吗?”

“是啊。”边立心点点头,“你我都知道儒儒是很好的姑娘,你也很清楚她妈妈的事和她没有关系,而且二十多年过去了,你还有那么恨吗?还有那么无法接受吗?”

他说着就讲起了道理,“人有时候会被自己的情绪迷障,认为自己应该要恨,所以就去恨,其实实际上早就不在意了。”

“颉颃的歪理都是和你学的。”孟秋白了他一眼,“你们父子俩休想和我讲道理。”

“好,那咱们不讲道理,讲感情吧。”边立心凑过去给妻子轻揉太阳穴,帮她放松情绪,“颉颃是你亲生的吧,你肯定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幸福,本来他只有一条幸福的路可以走,可你偏偏给他弄出一个岔道来,要么听你的话不幸福,要么幸福但是和你决裂,你看你多残忍啊”

“怎么听我的话就不幸福了呢!”孟秋气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他听我的话找一个没关系的姑娘也能幸福啊,也不用和我决裂啊”

边立心加重了力道,孟秋吃疼一下从床上坐起,怒视着边立心,“你想疼死我啊?”

“你儿子为难的时候可比你疼。”边立心轻叹一口气,苦口婆心地说,“你我都是有过去的人,也不必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你我是何其有幸,世上又有多少人能找到真心喜欢的人呢?能找到就很难了,何况还有各种各样的难关,性格不合,异地异国,生活圈差距,还有你种未来婆婆阻拦。颉颃和儒儒性格互补,就连在学术研究上都能互相帮助,他们已经克服了其他困难,却偏偏栽在你手里,我是真的替他们可惜啊”

孟秋沉默了一会,嘀咕说,“给你说的我是大反派了是吧?”

“那你肯定做不了大反派。”边立心笑眯眯地说,“你一撒娇的小姑娘不适合做大反派!”

“嘿!你还真以为夸我我就会心软啊!”孟秋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别过脸去暗暗笑了一下。

“我当然知道我老婆不是那样的人,她一直都特别善良,就是一时没想通,其实只要想通了,根本不用我夸,她自己就知道孰轻孰重。”边立心的马屁拍得又响又漂亮,只差灯光师给他一束光柱了。

孟秋撇撇嘴又躺回去,“关灯。”

边立心得令,赶紧关灯躺下,然后凑到孟秋耳边轻轻问,“老婆你想通没”

“哎呀你烦死了!”孟秋狠狠掐了他一把,“明天你就打电话给他,叫他天冷多穿衣服!”

边立心笑起来,忽地又觉得不对,“怎么你还要继续拉黑他啊?”

“我得拉黑到这个月月底。”孟秋坚决地说,“否则我也太没面子了!”

边教授对待三个孩子一视同仁,一早起来除了打电话给修颉颃提醒他多穿衣服外,也打了个电话给边尧。

边尧觉得父亲是没这么心细的,电话肯定都是孟秋让打的,“妈原谅颉颃了?”

“心里已经原谅了,就是嘴硬而已。”边教授说道,然后关切地问他,“你呢,你心情如何?”

“我啊”边尧自嘲地笑了一下,“没什么好的,也没什么不好的。”

边教授问:“你会怪我帮颉颃说话吗?”

“你帮颉颃说话也改变不了宋儒儒啊。”边尧自从明白自己输给修颉颃太多后,就看得很透彻了,“我是输给了颉颃,又不是因为你。”

边教授了解儿子的性格,也就不再多言了,转而问他,“他们今天下午还要上节目的吧,我听说这次阮教授也来?”

“是的。因为这期节目讨论的是敦煌壁画中的乐器,所以特邀嘉宾请的是阮教授。”边尧说着笑了一下,“怎么着,你也想上节目,那我下期邀请你啊?”

“那多别扭啊”边教授连忙拒绝,“一个节目上四个人都是咱们家的,怪不好意思的。”

边尧心中一阵酸楚不再多言,边立心又交代了几句就结束了。

挂了父亲的电话,边尧换上衣服准备出门去电视台,手机却又响了起来,他以为是父亲还要叨唠什么,拿出来一看却是温惜。

“喂,温惜啊,你找我什么事?我正要上班呢”

“师兄”电话那头温惜的声音不似往日神采飞扬,有些虚软无力,“我有件事想告诉你,你能帮我转告儒儒和大可爱吗?”

边尧一愣,疑惑地问她,“有什么事你不能自己说?你也把他们俩电话拉黑了?”

“是一件很大的事。”温惜虽然声音不高,但语气很坚决,“我没有办法亲口和他们说,我、我做不到”

超级心疼我尧尧呜呜呜呜呜呜。。。

PS,明天基友来聚会,所以停更一天哈,后天生日再更新(づ ̄3 ̄)づ╭?~

☆、108,我选的,我选的

PART 108

回C市的高铁票也是师兄负责买的,宋儒儒算着下午要录节目,于是和师兄说早上十点点前的车次都可以,师兄就十分利落地给他们买了早上六点半的首班车。

满打满算宋儒儒昨天就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一早摸黑走的时候她都怀疑自己像趁夜潜逃。虽然天没都亮,但姬师傅还是开着他的特斯拉送他们去高铁站。

宋儒儒对姬师傅开挖掘机的事颇有阴影,犹豫了一下才上车,姬师傅拍着胸脯和他俩保证,“其实我真的有挖掘机操作证的!不是无证驾驶。”

“你怎么还会有这个?”宋儒儒坐在后排都不忘系上安全带。

“以前没钱的时候不得去打工啊,咱们村哪个不是一手的证书白手起家。”姬师傅说着发动车子,“那天晚上是我和书记冲动了,希望你们别生气。”

“不会的。”宋儒儒说着看向车窗外,雾蒙蒙的天边渐渐泛起一丝白光,八卦村在混沌的天地间寂静而祥和,“我和八卦村可真有缘分,每次来都会发生很多事呢”

“那你们以后就常来。”姬师傅乐呵呵地说,“最好婚礼也来这里度蜜月!”

“”宋儒儒是很喜欢八卦村啦,但她真的没那么想来这里度蜜月,可若是直接拒绝未免让姬师傅伤心,一时说出不话来。

修颉颃就没有她那么多心思了,非常冷酷又无情地说,“不行,度蜜月得去没有去过的地方才有意义。”

姬师傅小心眼地哼了一声,“你想去哪啊?还不知道你有没有蜜月呢”

修颉颃深思熟虑了好一会才说:“东坝村我就没去过!”

到了B市高铁站,姬师傅硬要给他们买点特产回去,宋儒儒没辙只好拿了两盒绿豆糕,一盒是她的,另一盒是修颉颃的,因为他不吃绿豆糕所以两盒都成了宋儒儒的。

候车的时候,宋儒儒问他,“你之前就说你不吃绿豆糕,为什么啊?”

“那天演奏会,我给了父亲两块绿豆糕。”修颉颃指向她手里拿的绿豆糕,“就是这个牌子,绿豆糕是我最后给他的东西,我就不想再吃了。”

宋儒儒打开一盒绿豆糕,拿了一块递给他,“其实你可以吃的,因为你给你爸爸的绿豆糕,他又送给了我,所以它其实是你第一次给我的礼物。”

修颉颃从她手里接过淡绿色的方形糕点,小心地放进嘴里,软糯的口感和桂花糖的香气充斥了口腔,他轻声说,“好甜啊。”

“看吧,还是很好吃的。”宋儒儒笑着晃了晃腿,“对了,说起来我还见过你爸爸呢,他是不是长得比你帅啊?”

修颉颃没有回答她,只是慢慢将嘴里的绿豆糕抿开,一点点咽下,才问她,“你爸爸的事我看你今天情绪还挺稳定的。”

宋儒儒也拿起一块绿豆糕放进自己嘴里,甜甜的味道让她想起很多在B市的回忆,“我知道我妈妈的事时我特别难过,昨晚我第一次听到关于父亲的事我也很难过,但是却没有那么难过,很多人会说关于亲情都是泪点,其实是不一样的。你说的对,世界上很多人我们不认识,也不熟悉,我们没有参与过他们的人生,他们对我们来就是认知以外的存在,是一个符号和一个标签。”

修颉颃揉揉她的脑袋,“你会想了解他吗?”

“会啊。”宋儒儒坦然地说,“刚学会算八字的时候,我常常用我的八字和我妈妈的八字去推算我父亲的八字,想根据八字来研究他,可是到最后,那也只是八个字,天干地支,不是我的父亲啊。父亲是会给你讲故事,背着你爬山,给你买糖果的那个人,而不是八个字。”

“我曾经很想要了解他,可今早醒来后我一直在想,了解了以后呢?不了解又会怎样呢?他也许是一个很好的人,也许我妈妈与他有感天动地的爱情,可那都是他们的故事,对我来说他只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她说着将绿豆糕收起放进袋子里,“走吧,开始检票了,车总是会准时开的,带上你,或者你赶不上。”

师兄选的座位还是一个东一个西,这次宋儒儒不管,拿着票就和修颉颃身边的人商量换座位。和她换位的阿姨看了他们俩一眼,笑眯眯地说,“小情侣啊,那是得坐在一起的。”

宋儒儒也不否认,昂首挺胸地就在修颉颃身边坐下。

等阿姨走了,修颉颃才问她,“你怎么不说我们是老师和学生啊?”

宋儒儒不爽地抬头翻了他一眼,“哎,我承认是你赚到好不好,怎么你还觉得吃亏了?”

“我没有觉得吃亏,但事情不是这样嘛,我之前表白你把我拒绝了,咱们就不是情侣啊。”

“你昨晚不是原谅我吗?”宋儒儒抬手就指着他凶巴巴地说,“干嘛,你想耍赖不承认?”

“我是原谅你了啊,但一件事归一件事。”修颉颃小心地将她的手指从自己鼻下推开,怯怯地说,“你自己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宋儒儒收回手来,昂起下巴傲娇地说,“那你再表白一次呗,我答应了不就是了?”

这倒是一个合情合理的解决方案,修颉颃双眼一亮,立刻正襟危坐,很郑重地问她,“儒儒,你愿意我做我女朋友吗?”

她羞涩地把头低下,轻声应道,“哦。”

她话音刚落,修颉颃神色一变,猛然起身就走,宋儒儒眼疾手快一把将他薅住,“哎,你去干嘛?”

修颉颃扭过脸来一脸的可怜巴巴,“不是你说,单说一个‘哦’的意思就是‘滚’,那我赶紧走啊。”

“”宋儒儒深吸一口气,拍着胸脯安慰自己,“不气不气,我选的,我选的,我选的”

***

刚一出站,宋儒儒和修颉颃就看到来接他们的边尧,她有些好奇地走过去问,“现在上节目福利这么好,主持人还亲自来接?”

边尧左右看看他俩,虽然脸上都有些倦容,但看精神还是不错的,他轻咳了一声说,“今天录完节目你们都别走,还是事。”

修颉颃自然是不问理由地听边尧的话,宋儒儒就没那么好打发了,“什么事啊?今天是什么日子?感恩节?万圣节?”

边尧没说话,只是替他们推过行李箱,“先去吃饭,然后去电视台。”

节目的录制很顺利,阮教授也配合得很好,宋儒儒如愿以偿怼了天下公子,修颉颃和周礼伯聊起了八卦村的甲骨发现,约定下期节目就做甲骨的专题。

下了节目宋儒儒和修颉颃按照边尧的话没离开,边尧把准备离开的阮教授也叫住了。“阮教授,可以耽误您一些时间吗?”

阮咸以为是节目录制还有工作没结束,便点头同意。边尧将他们三人一起带到他的办公室,宋儒儒也以为是和节目有关的事,一路还问边尧,“是不是要把天下公子踢掉了?”

然而边尧的办公室门一开,里面的沙发上坐着孟秋和边立心,宋儒儒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她一时间并不知道原因,可阮咸就不一样了,立刻警觉地问边尧,“怎么你父母也在?”

边尧没说话,只是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又上了锁。

宋儒儒见到孟秋时下意识低下头,继而反应过来立刻抬起头看向孟秋不卑不亢地说,“孟老师,我有事想和你说”

“别的事等等再说吧。”边尧走到两拨人中间郑重地说,“今天把你们大家约到一起,是因为温惜一早打来电话拜托我将你们约在一起。”

“温惜?”宋儒儒更纳闷了,温惜是和阮教授有关,可和孟秋和边立心又有什么关系呢?

阮咸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她无法自控地轻轻颤抖起来,这个房间里连空气都让她觉得凝重,压得她喘不上气来,“那个边尧,其实我还有点事要回音乐学院”她虽然看不见自己仓皇的神色,但却可以听见自己声音里的虚软无力。

“阮教授。”边尧很认真地看着他说,“你是故事里最重要的人,不是吗?”

阮咸的脸色彻底变白,她想让自己和往常一样镇定自若,可却连扬起嘴角都做不到。一旁的孟秋和边立心也对此糊涂极了,在他们看来边尧是在为难阮教授,孟秋连忙起身对边尧说,“边尧,究竟有什么事啊,阮教授都说了她还有事”

“妈!”边尧很大声地叫了她一声,孟秋一下愣住了。

修颉颃感觉出情况不对,他伸手拉住宋儒儒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宋儒儒手心一热,莫名就安心了几分,她抬眼看向他,虽然对情况一无所知,但仿佛有他在就没有那么不安了。

“妈”修颉颃也叫了孟秋一声,“你就听边尧的话吧。”

孟秋看儿子紧握着宋儒儒的手,心情很是复杂,虽说昨晚边立心劝服了她,可她总是有些难以言喻的别扭,索性也不应他,只是对边尧说,“哎呀,那你有话就快说嘛”

边尧看向阮咸问道:“阮教授,你要自己说吗?”

阮咸的心揪在一起,她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故作无辜地说,“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事啊?”

“好吧,那我就说了。”边尧缓缓抬手指向阮咸,他的指尖像一把利剑正对着她的心房,“二十年前,修翼的情人,是你,不是宋佳宁。”

这样断句鲜明的一句话,像巨大的寒潮将在场所有人都凝结成冰,窗外金秋的暖阳也照不进这里的冰冷。

“你说什么?”孟秋第一个说话,声音干裂得像击打厚厚的冰层。

“她和修翼还有一个私生女,那个女儿就是温惜,宋佳宁是无辜的。”边尧的声音大部分时间都很温暖,可此时却像冰川上足以割裂皮肤的寒风,她仿佛看见无数的冰棱刺向她却又从她的身体里穿过,很疼,也很冷。

原来,她的噩梦还是没有结束

今天生日也来更新,希望大家为我的勤劳?( '???` )比心

☆、109,应该可是却没有

PART 109

阮咸记得她将温惜放在福利院门口的时候,恰恰是黎明之前,是一天中天空最黑的时候,音乐厅的火渐渐小了,滚滚的浓烟不断翻涌上天,周围的空气里都弥散着灰烬。

她抱着孩子在马路上一步步往前走,却不知道尽头在何处。

最后她在福利院门口停下,隔着铁栅栏向里面看去,空地上有秋千、有滑梯,还有跷跷板,孩子在里面玩会开心吗?即便没有父母,也可以成长吗?

她的目光落在栅栏两侧的红色横幅上,白森森的路灯下,热闹的红底黄字都变得黯淡极了,横幅上写着:关爱孤雏,情满人间。

“孤雏”她轻轻念着这两个字,低头去看怀里的孩子,孩子还那么小,软软的蜷成一团,可孩子已经没有父亲了,而她又做不了一个母亲,她做不了

她只能将孩子放在门前冰冷的水泥台阶上,孩子哭累已经睡着,全然不知自己已经离开了母亲温暖的怀抱。

阮咸记得自己对孩子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妈妈以后一定会来接你的”

二十年来,她确实不顾一切地找孩子,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孩子,可是孩子却不爱她,还亲手将她推回了挣扎二十年才摆脱的噩梦。

一切都是她的报应啊。

太多的画面涌现在眼前,阮咸只觉得天旋地转,她胡乱中好像抓住了什么才没让自己摔倒在地,等她缓过神来,才发现是宋儒儒扶住她的。

一直以来她都不敢去看宋儒儒的眼睛,而此时那双眼眸就在她眼前,墨色的眼瞳和宋佳宁一模一样,“对不起”她听见缥缈的声音从自己口中发出,然后眼前一黑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阮咸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白色。

是在做梦吗?

她艰难地坐起身来,就看见坐在病床边椅子上的温惜。

“温惜”阮咸叫了她一声,觉得自己心神俱碎。

“你说反正大家都认为宋佳宁是小三,儒儒和修颉颃也不会因此分开,如果我把这件事说出去,全世界都会知道我有这样一个母亲,我的事业、我的前途都会受到影响。”温惜语调平缓地说,“你的话我回去之后想了很久,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可你却忘了一点”

阮咸说不出话来,只有眼睛微微眨了一下。

温惜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是你,我也一点都不像你,你是给了我生命,可在你抛弃我的时候就已经把给予的生命收回了,所以我和你是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也没有关系的两个人。”

“你所有的理由都是借口,你只是自私,只为自己考虑,年轻的时候你为了获得演出机会接近修翼,你为了不让他抛弃你非要生下孩子,你知道他出事就把我丢掉,到如今,儒儒的妈妈因为你背了二十年的黑锅你还想要继续隐瞒,你看到儒儒的时候不觉得心虚吗?不觉得愧疚吗?还是你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良知?”

温惜的话一句接着一句,不给阮咸任何喘息的机会,直到她全身僵硬,脸色煞白,只有牙齿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被自己的女儿这样说很难过吗?”温惜反问她,“那你有没有想过,二十年来有多少人诋毁过儒儒的妈妈?你的难过和她相比算什么呢?”

“我本来觉得我没有颜面去见儒儒和其他人的,但我后来想明白了,即便被人家知道又如何,即便全世界知道我有你这样的母亲又如何?我是会无地自容,但我起码不会一辈子活得卑劣畏缩,不会用别人的痛苦来换自己的光彩。”温惜说完最后一个字,对着病房门外叫了一声,“你们进来吧,她已经醒了。”

病房门开,宋儒儒、修颉颃、孟秋和边立心才走进来,之前阮咸在电视台晕倒,他们七手八脚将她送来医院,就赶紧通知了温惜。

温惜看了一眼宋儒儒,神色有些不自然,她轻咳一声说,“呐,我很坦白的,她虽然生了我,可我和她不一样,你要是因为这个和我绝交,那你就太小心眼了,你得学学大可爱啊”

温惜的一句话,立刻就把情绪压抑的宋儒儒弄笑了,“我为什么要学他啊,他是你哥哥好不好,你俩当然想法一样”

修颉颃看向阮咸,又指了指自己和温惜,“她是我妹妹吗?”

阮咸紧抿住颤抖的双唇点了点头,继而连声为女儿辩解,“她那时候很小,她什么都不知道”

温惜却没有领她的情,只是冷冷地说,“是啊,那时候我才半个月大,儒儒才六岁”

宋儒儒轻轻拉了温惜一下,阮咸难堪地低下头,“是,那时候你们都还小那时候我就和你现在差不多年纪,刚刚二十岁,一心想要登台演出,一心想要扬名立万”

“现在你都实现了。”孟秋说道,“其实你可以再等等的,等到该得到一切的时候,再理所应当的得到,不是更好吗?”

阮咸自嘲地苦笑了一下,“人生不就是这样吗,每个人都是第一次,大家都没有经验,选对路的人可以侃侃而谈成功的经验,就仿佛这条路他曾经走过一样,选错的人就会不断懊悔,仿佛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就不会那么做。”

“可如果我有一次重来的机会,我可能还是会那么做,因为我太爱古琴了,我比任何人都迫切渴望成功,渴望被认可,我不会放弃一切机会,哪怕日后会吞下恶果。可我唯一后悔的是抛弃了我的孩子,我很早就后悔了,只是我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被领养了。”

她说着看向孟秋深深地低下头,“破坏你的家庭我很抱歉,是我当时太过天真,以为自己可以取代你,但是我错了。其实修翼后来并没有骗你们,你提出离婚他就慌了,他也没有和我再来往,也不让我生下孩子,就连那天晚上他也是一心要回家的,只是我没有遵守承诺。”

在电视台刚刚知道消息的时候,孟秋的情绪很强烈,不断地抓着边立心质问,质问那些她二十年来都无法释怀的问题,可到了此时她才开始理解颉颃说过的话,过去永远是存在的,但却不能改变今后的人生方向。“如你所言,人生都是第一次,其实我也没有很后悔的事,破坏我家庭的人也不单单只是你,还有修翼他自己,他虽然没有再欺骗我,但还是背弃了我们最初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