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柚子肉呢?”

安燃在等红灯的时候回身从后座拎出个小袋子,“这了,吃吧。”

阮阮接过来,认真的扒着上面薄薄的白皮,掰下来一块,放到安燃嘴里,然后才自己吃,“现在车子买了,你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要不要放个假?”

安燃吃着东西含糊的笑道,“不放,赚钱娶媳妇。”

阮阮嫁过有钱人,安燃心里明白,豪车她坐的多了去了,这小本田别说是辆新车,就是辆刚刚下了流水线的车,那也和霍家兄弟的宾利悍马没法比,悍马他暂时买不起,宾利可能他一辈子都买不起,但是好的买不起差的还能对付,这叫最低生活保障,虽然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安燃对她的照顾完全出于一厢情愿,可是他并不痛苦,他在这份付出里,得到的是快乐。

有些人有些爱是这样,我不需要得到对等的一份感情,我只要你能接受我的感情,我给你的钻石与红酒,你不嫌弃我的昂贵与高调,我给你糟糠与白水,你不嫌弃我的廉价与无能。

阮阮不用上班,在家里的时间长了,莫名其妙的,安燃在家的时间也就长了,安燃的电脑虽然造型比较土鳖,但是运行大型网游都没有问题,阮阮的作图软件就更不在话下。

肚子的月份大了,总是会腿肿,阮阮仰面躺在沙发上用铅笔在速写本子上画草稿,安燃就坐在她的脚下,拉着她的腿放在膝盖上,对她说,“我单位有个同事老婆也怀孕了,他还找个了专业的老师学了几手,让我偷师来了,按疼了别叫唤啊!”

阮阮开始不肯,多少有些害羞,安燃在她肿胀的小腿上拍了一巴掌,“别想的太美了,我一个风华正茂的未婚小伙怎么可能对你一个要生了的孕妇有非分之想?不用害羞。”

这种惬意恬淡的日子太过舒心,她搭着安燃的腿能安安稳稳的入睡。

用安燃他自己的话说,懒懒,我们这是搭伙过日子,你给予我温情,我给予你温暖,因为你喜欢的人没在,我喜欢的人没来。

安燃择菜的时候会搬着小板凳坐在阮阮旁边,手上干着自己的活,嘴里还惦记着和她聊聊天,产检时医生说,阮阮的情绪看起来没有以前好,以前她逢人便小猫打盹一样眯着眼笑,那些小护士都还记得她。

安燃点头记住,说,那我多陪她聊天。

他问阮阮,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阮阮一边低头画着手稿,一边答,我在等霍朗。

安燃说,不对,我在问你画的是什么?

阮阮说,我在画霍朗。

安燃十分挫败的把菜往盆里一扔,说,你早说啊,你早说你还喜欢霍朗,我当时是不是就不拿钥匙砸他了,我多尴尬!

阮阮说,不尴尬,霍总才不会生你的气,他生气才不是那样子。

安燃问,那霍朗生气什么样啊?

阮阮放下笔,想了想,答,他生气啊,就是天忽然就黑了…

——————

叙利亚,Aca难民营。

远处的白色帐篷联排而立,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浓重的硝烟味道,再好的日光也无法穿透,废墟之上,蓬头垢面的女孩裹着一件破烂单薄的外套躺在乱石堆,棕色的卷发变得枯黄无光,痛苦的看着距离她不远处的自己的半个血肉模糊的手掌,小兽一样呜咽哀鸣。

远远的,霍朗便看到这边一个小小的残破的身影在移动,他放下手里的医疗箱,大步的狂奔而来,黑色的T恤早被忙碌的汗水浸湿,袖口高高的挽起,小臂上的夹板糟乱的捆绑着,看起来并不能起到保护他的作用,浓绿的工装裤与黑色的短靴上挂满泥浆,当他高大的身躯半跪在小女孩的面前时,他听到了这么久以来最痛心的请求,女孩哀求道,救救我,求你带上我的手,也许它还能接上!我还要弹钢琴!

霍朗看了一眼那一片残忍的血肉模糊,环顾四周,找到一块破碎的塑料布,心一横,卷起那半只手,放到自己的口袋里,然后转身抱起女孩,飞快的跑向救助帐篷。

这个千人的难民营里只有两名无国界医生,一个来自葡萄牙一个来自日本,他们同时操着一口令人难懂的英语,更多的时候只能听到剪刀与镊子撞击金属托盘的声音,而不是沟通和交流。

医护人员不够用,只能用霍朗来凑数。

难民营里一水的地铺,伤患一个挨着一个,最小不过两三岁,被炸的四肢只剩一条腿,看得人心里发慌,霍朗将怀里的小女孩放在葡萄牙医生身旁的地铺上,喉结难过的上下滚动着,掏出口袋里包裹着的半个支离破碎的手掌,放到女孩身边,问医生,“她想把手接上,她会弹钢琴,能接上吗?”

常年生存在战乱里的已经见怪不怪,他并不惊讶,只是很惋惜的看着女孩身上的伤,冷静的陈述道,“这不可能了,小姑娘,你已经永远失去了你的手掌,虽然不能继续弹钢琴,但是会更坚强,学会别人学不会的本领,会有新的爱好陪伴你一生,你仍然可以快乐的勇敢的生活下去…”

这句换汤不换药的话,在这几日里,霍朗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就像老电影里的台词,他在心里可以倒背如流。

医生开始为女孩清理伤口准备缝合包扎,将抗生素推到霍朗手里,他端着托盘向一个年轻的妇女走过去,动作娴熟的如同真正的医生一样,为她消毒,打针。

从他进入叙利亚的第一天开始,身边的战火就没有断过,好像老天有意在提醒他,嘿,哥们儿,你有好多好人好事可以干,你可不是来这烽火连天的地界上度假的!

几乎就是那一夜之间,他从天堂走进地狱,从阮阮的美好笑容里走入这满目疮痍的土地。

战争,究竟有何重大的意义,是霍朗这样的凡人所不能理解的,无论它是为了领土,政权,还是宗教,党派,它最终所残害的,都是无辜的天下苍生,这些在兵荒马乱中殒命的亡者,并非死得其所,每个人被上帝送到这世界上,都有权利慢慢品味属于他们自己的酸甜苦辣。

而不是就这样,一瞬间,从此不见了,更不是,在炮灰之下残喘留命。

失去母亲的哥哥抱着嚎啕大哭的妹妹,等待扛枪卷入争乱的父亲可以归家。

那些漂亮的棕色眼球里,对安稳的渴望,像无法掸去的尘埃一样,一层层压在人心上。

那是只有看过繁华盛世再回到这里,才能看得懂的哀伤。

午夜,霍朗蜷缩在帐篷的一角沉睡着,只有这样的日以继日的辛苦他才能无梦到天亮。

夜还未亮,外面传来吉普车的行进声,他隐约听到身边的医生都起身跑出去,在帐篷外大喊,“这里不是医院,她的身份更应该送到医院!”

“医院太远根本就来不及!”

霍朗忽地睁开眼,将身上单薄的毛毯一掀,飞奔出去,几名当地人抬着一个重伤的女人朝他所在的帐篷快步走来,他走上前试图帮忙,看到那张被乱发缠绕的脸,他犹如遭到晴空一道雷劈,神情一窒,愣在了原地。

181:你怕死吗?

:2014-2-18:35:58 3553

你的生命里,是否曾经来过这样一个人,她是你知慕少艾时入眼的第一个有缘客,她像北极星一样在深幽浩瀚的天幕里为你指引前进的方向,她让你体验唯有爱情能为心脏带来的莫名悸动,你为她的离开而迷失方向,你为她的远走买醉,你为她做过无数的荒唐事,包括在这兵荒马乱的世界里徘徊流浪,因为有这样一个角色的渲染,你的流年才变得绚烂,那些关于青春的难忘,每一帧,都有这人。悫鹉琻晓

这人离开的时候,你会想,从今以后无论我再爱上哪个人,都不会像曾经爱她这样,从今以后不管我爱上多少人,最爱的这个,已经失去。

可是时间这可怖的东西,它能将海底的礁石拱成顶天立地的山川,它能将青山绿野幻成黄沙孤漠,它亦能改变人们那颗血肉之心。

那个霍朗以为错过以后便一生都不会再有交集的女人,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才发现,很多年前的那种澎湃和惊喜,消失的是如此悄无声息和无影踪。

周围人群的过分忙碌,让他如同置身在飞逝的斗转星移之中,他还维持着那样一个姿态看着简易手术台上的女人,直到她在伤痛中缓缓转醒,轻轻一咳便震得伤口不断涌出鲜红的血液,她的坚强从未改变,不对陌生的人喊疼,哪怕那疼并非她所能支撑。

她微眯的双眼一一扫过眼前的人,视线便停留在霍朗的身上再也无法移开,在麻醉的前一刻,她用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喊他的名字,“阿朗…”

如果分别那一天,她肯用这样的姿态留下来,那霍朗可以保证,这一生她刀山火海他亦不畏黄泉。

磐石都迟早会被狂风沙化,这世上,真没有什么东西会有超长的保质期,爱情更是。

霍朗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空气不太流通的帐篷里,他嗅到了属于她的血腥味道,他曾以为,自己无法再去关注她的消息,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抛弃,而是不想在哪一天,得到的消息,就是她的肢体分离,血肉模糊,可是真到了这样一刻,预料之中的溃不成军的并未来袭,他只是有一点点难过。

难过她不懂珍惜自己。

相比之下,还是阮阮更能让人觉得,明天是好的,不是坏的。

谁都不想过下一秒即是生死未卜的日子,他来这里,只是为了看看自己可以为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做些什么,卷入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乱,亦是始料未及。

好像一夜之间,他觉得自己怕死了。

他曾问过一名年轻的伊朗军人,身为军人,你怕死吗?

那个军人反问他,身为普通人,你怕死吗?

霍朗回答他,我不怕死,但真要我死,我会不甘心,我的抱负还没得以实现,任何一个有野心的男人,都有最基本的求生欲望。

那时的霍朗年轻气盛,觉得欲望便是一个男人的一切,他欲征服多大的天下,他就是多了不起的男人。

那个伊朗士兵撇着嘴点点头,他说,我也怕死,但是报复、野心、欲望都无关,我的女朋友还在等我娶她,我只是有牵挂。

倘若现在再有一个人,他来问霍朗,你怕死吗?

他的答案依旧如故,可是缘由却发生了变化。

我想活着,因为我有牵挂。

忽然之间,霍朗很想念阮阮,想念有她时的那份现世安稳,他这一生从来没这么窝囊过,窝囊到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的做不到对一个人了无牵挂。

女人的做肩膀中了两枪,她身上的皮肤已经和处在和平世界里的姑娘大不一样,有着比他一个男人还多的伤疤,霍朗眼睁睁的看着医生将她肉里的子弹头拿出,身下的白色布单被染成鲜红一片,血淋淋的让人心发寒,他开始力所能及的帮忙,医生的动作非常的麻利,这是在长期缺乏医护人员之下而不得不马不停蹄所训练出来的手法,包扎完毕后,霍朗替她盖好毛毯,四下一块灰蓝色的布条,将她凌乱的长发捆扎起来。

送她来的那些人里只有一个当地人,另外两名是白人记者,是她的同事,显然也是五大三粗的老爷们,不知道如何照顾一个受伤的只能赤luo上身的女人。

霍朗和他们交谈了一句,非常流利的说出她的名字和她的身份,他说,我是她的前夫,我可以照顾她。

于是,才有了干净的毛巾为她清理身体,擦干净她脸上的灰也许泥。

后来的这半夜直到黎明破晓,他都没能再合眼。

也许对当局对军人来说,这并算不上一场巨大的暴乱,可是在霍朗眼里,这却是惨烈无比,他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缓缓的闭上眼睛,扪心自问,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是来见识已经被你见识过无数遍的人命薄弱吗?还是,一定要经历过这一场场动荡,才能明白,为何有些人,一辈子都没出息的只想两个字:安与康。

阴霾的天空已经彻底的大亮起来,他才蜷缩在属于自己的铺位的小角落里睡去,睡梦里,他看到阮阮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走到他的面前,将他轻轻的拍醒,她穿明黄色的衣服真是漂亮,就像一轮发着暖光的小太阳,将她自己的栗色短发都照耀得泛着金黄,她眉眼轻轻弯起来,打开自己衣裳的荷叶下摆,像一个温婉的韩国古典姑娘,跪在他身边,笑着说,“霍总,这里真是太危险啦,我来救你回家。”

她还说,“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不想落后,上一次我带着你从黑暗的工地跌跌撞撞的走出去,这一次,我要带着你从这动荡的乱世回到我们的盛世祥和里。”

霍朗说,“我们分开了,我不要你了,我不想做霍霆的替身,也不想成为你报复的武器,爱情是相互,不是单一一方,无条件的委屈自己…”

阮阮柔软的小手就像佛尘轻飘飘的落在他的手臂上,声音细软,温柔至极,轻轻晃着他,“你这个人,霸道又小气,我不让你靠近,你死缠烂打的追上来,我向你贴过去,你跑的比驴还快,你的智商是负值吗?你说过,不在意我的过去,不在意我曾是谁的妻子,只要我现在是你的,我已经是你的了,你怎么能赖账呢?”

可是,我还是无法忘记,你每每看到我的模样,心里想的都是另一个男人。

阮阮说,“你是傻瓜…”

霍朗不解,随即点头,“我确实是傻瓜,没人说过,只有陷入爱里的女人才能犯傻,男人一样会傻,会更傻,会傻的无以复加。”

阮阮弯着腰,肚皮贴在他身侧的地铺上,手肘杵着地,手腕支撑着下巴,两只纤细的手掌紧贴在她白希的脸蛋上,淡淡的奶香扑进他的鼻息间,说话的时候,眉眼温婉,“霍朗,你呀你,真是傻,你该这样想, 幸好啊,幸好你那么像他,我才能这么快,这么轻易,这么无法自拔的将你爱上,可是我们爱一个人多久,多深,多长,并不只与那一个微弱的有关,这还要看,我们是不是够长情,是不是够深情,是不是,够痴情…”

以下是伪更六百字,喝多了,来不及写完,我接着写,明早九点半编辑上班审核就可以看到这六百字,不会重复收费,对不起大家。

你的生命里,是否曾经来过这样一个人,她是你知慕少艾时入眼的第一个有缘客,她像北极星一样在深幽浩瀚的天幕里为你指引前进的方向,她让你体验唯有爱情能为心脏带来的莫名悸动,你为她的离开而迷失方向,你为她的远走买醉,你为她做过无数的荒唐事,包括在这兵荒马乱的世界里徘徊流浪,因为有这样一个角色的渲染,你的流年才变得绚烂,那些关于青春的难忘,每一帧,都有这人。

这人离开的时候,你会想,从今以后无论我再爱上哪个人,都不会像曾经爱她这样,从今以后不管我爱上多少人,最爱的这个,已经失去。

可是时间这可怖的东西,它能将海底的礁石拱成顶天立地的山川,它能将青山绿野幻成黄沙孤漠,它亦能改变人们那颗血肉之心。

那个霍朗以为错过以后便一生都不会再有交集的女人,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才发现,很多年前的那种澎湃和惊喜,消失的是如此悄无声息和无影踪。

周围人群的过分忙碌,让他如同置身在飞逝的斗转星移之中,他还维持着那样一个姿态看着简易手术台上的女人,直到她在伤痛中缓缓转醒,轻轻一咳便震得伤口不断涌出鲜红的血液,她的坚强从未改变,不对陌生的人喊疼,哪怕那疼并非她所能支撑。

她微眯的双眼一一扫过眼前的人,视线便停留在霍朗的身上再也无法移开,在麻醉的前一刻,她用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喊他的名字,“阿朗…”

如果分别那一天,她肯用这样的姿态留下来,那霍朗可以保证,这一生她刀山火海他亦不畏黄泉。

磐石都迟早会被狂风沙化,这世上,真没有什么东西会有超长的保质期,爱情更是。

182:我想你,想见你

:2014-2-18 18:37:17 3736

“姓霍的。悫鹉琻晓”女人轻轻一挑眉,眉宇间尽是一股飒爽的英气。

霍朗抬起她的腿扔到一边,“金木谣!”

木谣被他如此不亲切的点名道姓,心生不悦,落地的长腿带着一道劲风迎面朝他袭去,若不是霍朗对她的每招每式都了如指掌,就凭金木谣那女特种兵的身手,他好看的鼻梁必然直接被踹进脸里。

他用完好的左手臂硬生的抗下这一脚,已经让他半臂酸麻。

“身手不错啊,阿朗。”木谣潇洒的微微一笑,向他靠近半分,凑到他的面前,“你怎么不敢抬头看我。”

霍朗的动作未僵,转头直视她的眼睛,距离近到彼此可以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他冷静的好像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女人,连一个活人都不是,可木谣却一直在笑,笑的狡黠,还有一点点小小的骄傲,她突然倾身,在霍朗猝不及防的时刻,吻向他的唇。

为了躲避这个吻,霍朗的身体笔直的向后躲去,却被她紧追不舍而压上来的身体直接压倒,就着这样一个尴尬至极的姿态,她强吻住了霍朗,然而这个吻却连0.1秒都没能坚持到,霍朗侧开脸,令她的唇沿着他的唇角滑过脸颊直至耳侧。

木谣单臂支撑起身体,霍朗转过目光那一瞬间,她清清楚楚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分明是嫌弃。

金木谣这个女人,向来不懂迂回,从来都是小胡同赶猪一样,直来直去,直来直去也就罢了,有些直来直去的人还懂得撞上南墙便回头,她就是那个不把南墙撞倒就要撞死在南墙上的人,就像她现在所做的事业一样。

她当即脸色的就极度的不好看起来,冷嘲热讽起来,“你躲?你一三十岁的大老爷们给我在这装什么初恋的羞涩!你敢说,你不想我?”

霍朗猛的坐起身,将她从身上掀了下去,木谣因此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心里却因为霍朗的冷漠凉了半截。

“金木谣,你年纪也不小了,难道不明白感情这种事是要相互的,你不想我,我凭什么想你?”他翻出在这里临时买的手机,面无表情的放在手心里摆弄。

木谣弯弯的刘海垂下一缕在脸侧,轻轻一笑,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想你,只会自以为是的臭男人。”

霍朗挑了一下眉,嘴角噙起一抹嘲讽,“那你肯定也不知道感情这种东西,没人会心甘情愿站在原地,它有过期不候的道理,尤其是我这种自以为是的臭男人,你是金木谣啊,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

“知道,讨厌被抛弃,你能不能阳光点儿啊朋友,”木谣不屑的笑了一声,“抛弃你的女人姓霍不姓金好不好,我都说了,我只是暂时放不下这份工作,但是再放不下,早晚有一天也会放下,你不能稍安勿躁吗?”

霍朗起身,把自己行李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开始仔仔细细的整理自己的东西,“你说的对,再放不下,早晚有一天会放下。”

“你能放得下我?说给鬼听去吧!”

霍朗释怀的笑笑,将行李整理的工工整整,起身背上自己的行军包,准备离开,“自以为是的女人。”

金木谣大概没想到霍朗会动真格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很决绝的男人,但他并不薄情与寡情。

他们一起走过很多艰难的时日,比如饥寒交迫,比如战火连天,他曾许给她一段信誓旦旦千年不变的爱恋,哪能这么快,一转眼才几年的功夫,那个带她穿越贫瘠的非洲草原,在战火之下废区里给予她无限温暖的男人,此刻怎么就远的如在天边。

木谣起身大步迈开,几步追了出去,她拦人的方式一如既往的不客气,绕至他的面前,长腿高抬,直抵他的胸口,“我给你发过信息。”

霍朗这次没有推开她的腿,反正推开她还会再踢上来,弄不好还得买一送一再给他一拳,“没收到。”

“那我念给你听!”她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出信息,扫了一眼便举到霍朗的面前,“我会跟你走,如果我们还能遇见。”

这样的小字对霍朗来说是种折磨,他只粗略的看了一眼,觑起半只眼,波澜不惊的视线落在跪在帐篷外的孩童身上,极其平淡的轻嗯了一声,回应道,“如果我知道在这里会遇见你,我不会来的。”

“那这个呢?”她摊开手指,无名指上的指环已经不再闪闪发亮,可还是看得人心微荡。

“扔掉了。”他淡淡的回答。

“你确定吗?你扔得掉?”

你确定吗?霍朗?他在心里默然的重复着她的话,他曾无比迷恋眼前这个女人,迷恋与她的朝夕相伴,迷恋与她的肢体教缠,她磊落果敢的性格,她纤长性感的身体,可在她问出这句话的一刻,他想到的为什么,只有阮阮。

巫阮阮…

慢悠悠的挺着肚子走路的样子,像一只小母鸡,你一跺脚,她便吓的扑腾着翅膀躲出老远,胆子那么小,可一旦你踩到了她脚上,她还是会猛的叼你一口,不过,也就一口…

除了性别,她真是没有半点和木谣相似,很难让人相信,一个爱上过木谣这样女人的他,会再爱上天差地别的阮阮。

可爱情就是这样,不可理喻,没有章法。

他以为自己走的够远,就会忘的够快,可是不曾想,路途够远,思念却被这远风拉的千万里长。

霍朗沉默了很久,久到木谣觉得这个大腿高抬的动作有些累,正打算放下来,他才说,“我放不下的人,已经不是你了。”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远处开过来三辆武装越野,来意不明,但是他们有武器,并且看起来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这里是难民营,多半是失去丈夫的妇女带着自己的小孩,是保障她们不去颠沛流离的唯一避风港,可也正是在这样的地方暴乱,更会引起当局的重视。

霍朗和金木谣几乎是同时怔住,木谣的两个白人同事听到声响也跑出来,霍朗弯腰在两个趴在地上玩耍的小孩背上拍了一把,“快回去!”

金木谣一个箭步就要冲出去,被霍朗一把拉回来,“你做什么?你还在受伤!”

“他们!”木谣转头看了一眼愈发靠近的车辆,猛的从他手里挣脱,不顾伤势朝那些武装分子做出友好谈判的手势,“请你们离开这里,这里只有妇女和小孩!她们是弱者,需要被照顾!”

可是武装越野车队根本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紧接着出现在他们身后的,竟然是当地的部队,这是一场大动干戈的驱逐,现在却莫名的多了千名人质!

武装越野车里突然站起几名武装分子,示威性的扛起他们的武器,霍朗追向金木谣的步伐突然顿住,恐惧前所未有,如同一张细密的黑色大网突然从天而降,将他密不透风的罩个结实。

他站在原地朝着她的方向喊道,“金木谣你给我回来,我们管不了,后面有军队!”

可金木谣不是巫阮阮,知道见好就收见糟就跑,她竟然不知死活的试图去和军方谈判。

霍朗双目睁圆,眼看着武装越野越来越近,追向木谣的步伐,突然向后跨出一步,一步,再一步,再一步…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车上的人挥出手臂,那骇人的炸弹在空中抛出极弯的弧度,他开始转身狂奔。

可能只差10米,或者5米,或者只差1步,1秒,0.1秒,他正欲卧倒的身体还是撞上了巨大的爆破冲击波,好似有一辆巨型卡车狠狠撞向他的身体,原本要落下却被那气流推出老远,充斥在耳里的惨叫已经被嗡鸣声代替,他侧身重重摔落在地,头晕目眩,天旋地转,视线之内变得忽明忽暗,忽而清晰,忽而散成点点光斑。

他想起那个士兵的话,我怕死,因为我有牵挂。

这世界忽然之间就大乱方寸。

霍朗从来不认输,从来都不。

可是下一秒等来的是死亡,那么这一秒,他什么都认了。

可是如果看清自己的真心与本意,需要用死亡来做代价,那他真如梦里的阮阮所说,是个傻瓜。

木谣在哪里呢?她还好吗?这个念想,连在他的脑海里拂过的机会都没有,他满心都是阮阮,是她眉眼弯弯,温婉清浅的叫他名字那一瞬间,霍总…

他咬着牙,忍着令人作呕的晕眩感,试图爬起来,却被一个慌乱中逃走的中年男人撞倒,这种视觉里的黑暗多于光明,让他不断的努力的睁大眼睛,唯恐一闭上,就再也睁不开。

他的动作困顿,无力支撑一般,极缓慢的又极费力的,从工装裤的口袋里掏出手机,在微弱的信号支撑下,拨通了早已熟记于心的号码。

他发誓,他不是来这里寻死,只是没人可以预料,未来的自己会遇到怎样的意外,比如今日的烽火狼烟,比如未知的生死存亡。

这些事,他的倨傲,他的尊严,根本无从扭转。

可有一件事,他能扭转,就是他的阮阮。

“外国的外国的!你看过外国的,别说话,嘘…”阮阮特有的软绵声音从电话那边急促的传来,“霍总?”

霍朗深吸口气,轻轻闭上眼,轻声道,“我想你…想见你。”

【万更】183:宝贝儿,你怎么能这么好?

:2014-2-19 9:43:12 11979

霍燕呢自从离开霍家的大宅,性格愈发的活泼,甚至活泼的有些令人招架不住,她半夜醒了觉得饿,自己翻身下床,还一脚踢开了床边的元宝,光着脚丫直奔孟东的房间,孟东睡外姚昱睡里,她爬上床,踩着孟东的肚子扑到姚昱的怀里。悫鹉琻晓

她人再小,那毫无防备的重量也会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姚昱揉着眼睛将她塞进被子里,迷糊的问她,“你又饿了吗?”

呢呢在他怀里用小手指一直戳他的胸口,一直戳,说,鸡鸡鸡鸡鸡鸡,我想吃鸡。

姚昱本来是不懂手语,也不懂唇语,但是呢呢一直在这学着元宝吃东西的动作啄他,他还是能明白过来,他好脾气的在呢呢屁股上拍了拍,“不吃鸡行不行,喝奶吧,或者吃米粉…”

呢呢手脚乱蹬,还在那鸡鸡鸡鸡鸡…

孟东无奈的哀叹一声,穿着睡裤光着膀子下了床,进了霍霆的房间。

霍霆睡的沉,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下床上床,以为是小呢呢,便闭着眼睛伸手搂了一把,谁知摸到的是一个大块头,他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无影腿就已经先飞了出去,一脚便踹在了孟东的腰上,只听一声惨烈的“我懆!”,然后便是“噗通”,孟东毫无防备的摔在了地板上,整个人也彻底的清醒过来,揉完了腰又揉屁股,龇牙咧嘴的在地上坐了好半天,才爬起来,低声嘟囔着,“你们爷俩,是睡眠杀手怎么着,让不让人睡了,明天让姚昱上你这屋得了,省得呢呢还得下床爬上,醒了直接把姚昱弄醒得了。”

霍霆坐起来皱了皱眉,微微侧过头,“你说什么?听不清。”

孟东猛的一抬头,对上霍霆不解的目光,无奈的摇了摇头,提高了自己的声调,“ 我说!你!踹得我!好爽!”

霍霆瞪了他一眼,躺进被子里,孟东在屋里转了一圈,套上睡衣,抱了床新被子,重新躺到他的身边,呢呢的枕头小,他不够枕着,又懒得再下床拿,便直接枕住自己的手臂,对着眉眼轻闭的霍霆,用绝对不是床间夜话的音量大声的对他说,“我约了医生,明天再去检查一次,凡事都有希望,别太悲观!”

霍霆觉得他聒噪,翻了个身,背对他,却悄悄的睁开眼睛,平静无波的叮嘱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就当我提前衰老,耳聋眼花,你别让阮阮知道。 ”

“凭嘛!”孟东吼了一嗓子,中气十足的样子看来已经非常清醒, “凭什么不让她知道,你瞅你把她惯的,无法无天了,仗着她有娘家人怎么着!小来小去的不和他们计较,这都他妈给人弄成残疾了,我还不找,我死的啊?老子就让姓童的赔钱,赔得她家里锅碗瓢盆稀里哗啦叮当作响!”

“你缺钱吗?”霍霆冷淡的问。

“缺啊!我缺钱,我掐指一算我五行不缺金木水火土不缺心眼不缺姻缘,就他妈缺钱啊!还就缺你让人抽碎的这一条神经钱,没有这钱我就过不下去了!”

“缺多少?我给你。” 霍霆说。

孟东抱着被子一骨碌坐起来,半跪在床上看着他,“你这个让人卖了还舔着舌头帮人数钱的赔钱货!还你给我!我给你掐指算算,我看你是五行缺巫阮阮和缺心眼!这是病,得治!不治就是等死!”

霍霆懒得和他大动干戈,淡然的回应,“我有病怎么了?我有病也不用你出钱治,再说,治不治,不都是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