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想了想，果断的点了点头，这就是她这一天一夜再加上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想明白的事。
她颓废，沮丧，绝望，是因为她以为他根本不爱他，他说配不上她只是比较好听的托辞。可是，当那一幕幕的场景就如同幻灯片似地的在脑海里循环而过，她越来越笃定一点，那根本不是托辞。
如果那个晚上的**只是源自一个男人本能的**，和爱情无关；如果那天晚上的拥抱只能解释为他因为找不到她的担心；如果他明确表现出不希望她留在德国只是因为他不想失去她这个人才，那么，他在盛夏坚持每天背着她并拒绝曲哲给找的带电梯的房子又怎么说？
他在她拒绝要他送，却突然在马路上自己遇险的时候出现，这又怎么说？
男人都是动物性的，都是功利的，都是有目的和企图的，按照这个逻辑，那宋晨的企图应该很明显，可是那天晚上他的逃避又怎么解释？
她承认自己后知后觉，承认自己在感情上的情商明显不够，但是她不是没有心，没有知觉，尤其是对一个她一直放在心里的男人。
正文 第十七章 让我默默地爱你（九）
他爱他，这是她几乎可以确定了的事实，哪怕只是她的直觉，她也愿意赌一次。
“那么，他应该是有，有苦衷的吧…”蔻蔻小心地评论着，她知道雨落说的是宋晨，这件事她也和曲哲谈起过，曲哲不愿意多谈的态度也许就能证明这一点，但是她不能告诉雨落，毕竟她没自己说出这个人是宋晨。
“我也是这么想的，肯定是有苦衷的，对不对？”雨落黯淡的眼睛里突然闪动了几下，整个人都被这个表情点亮了，彷佛是在蔻蔻这句话里看到了希望一样。
蔻蔻不得不用力的点头，现在，只要雨落能在振作起来，要她说什么都好的。
雨落看着蔻蔻，语气郑重：“谢谢你，我不会放弃的，因为我爱他，什么都不能阻止我爱他，如果他不敢来爱我，那就让我来爱他吧。”
就是这样了，爱一个人，和他是否爱你无关，即便他不爱你，也不能阻止你去爱他，这就是爱情的伟大也是自私之处。
它可以是无需回报的付出，也可以是一个人的一厢情愿，总之，它是一种极为个人的思想活动，如果没有互动，也并不能说它不存在。
就算他不爱我，又能怎么样呢？
至少，他的身边现在没有其他人，只有我。
只要自己不放弃，只要能允许自己留在他身边，她不相信没有被他接受的那一天。
于是雨落想通了，心里似乎又升腾起了满满的希望。
第二天打起精神上班，大家看她的眼光又不对了。
想想吧，一个从来不需要秘书的老板，接受了她做秘书，受伤了还亲自背着上班，出个国还要带着，谁能遇到这样的好事？
而且，雨落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用色相操纵男人的那种，要是漂亮，公司里比她漂亮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好事全都集中到了她一个人身上？
如果一开始，有人对她还是嫉妒的话，现在就只能剩羡慕了，尤其是经过陈奇的宣传，说她因为会说德文被德国高管指名留下来做代表，但是都被她拒绝了。陈奇本来是好心的赞美式的宣传，可是传来传去就传变了味道。
还有人拒绝留在欧洲的邀请，这明显不正常，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所以现在公司里的人都将雨落当成了老板娘看待。
雨落若无其事地去上班，对于大家对她的态度明显变得热络表示视而不见，她这个人待人一贯淡淡的，所以这次也没人能拿她端着架子说事。
打开电脑，想要处理一下积压的工作，因为她是秘书，她的工作内容主要来自宋晨的布置。
前一段时间因为要配合其他部门做项目，工作内容多了一些，因为那些项目已经了结，她也确实没什么事做。
而宋晨，自从那天在阿姆斯特丹机场分开后，一封邮件都没有发来。
她很害怕无所事事，因为工作忙起来就不容易让人有时间胡思乱想，他哪怕只给她一个交代她做什么的邮件，也总好过这样，这让她想起了刚来到这家公司的那段时间。
正文 第十七章 让我默默地爱你（十）
不，现在肯定不同了，那个时候她只是闲得发慌，日子还是能过的，可是现在，还有一种能噬骨的东西，这个东西叫做——想念。
她将全部的时间用来想他，每天用很长的时间望着他的办公室门出神。
那扇门并没有锁上，打扫卫生的大嫂会每天打扫一次，其他时间门就关着。
刚回来的那一天，雨落忍不住去那个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她就坐在宋晨办公桌前的那把椅子上，她第一次到她办公室时就是坐这里，以后每次找他谈事情都是坐这里，虽然这个机会不多，但是她对每一次的每一句话都有印象。
印象里，她坐在这里的时候基本没发生过什么好事。
第一次坐在这里，他向她宣布那么多条无理的规定要求，如果她不是因为有特殊的目的的话，没准就被这些规定给吓跑了。
再一次，她原本兴冲冲地跑来打算告诉他她不打算调去别的部门，只想继续给他当秘书，结果无意中听到了他给女人打的温柔的电话，她的心情掉到了谷底。
说起来，这里真的是没什么好回忆的，可是现在想起来，让她感到的却只有温暖。
只要和他有关，全部都是温暖。
分开已经第三天了，他没出现，没有邮件，没有只言片语，没有一丝一毫的信息。
公司里谁也不知道宋晨去了哪里，雨落隐隐有些不安。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雨落忍不住了，她也顾不上被人看穿心思，待曲哲来的时候，直接问曲哲有没有宋晨的消息。
曲哲想了想，摇了摇头，“他手机一直没开，邮件也是不回复的。”
雨落点了点头，这个答案是可以想到的。
“不过…”曲哲看雨落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忍心，“如果是阿姆斯特丹的话，应该是去看一个人，你不必担心。”
“是女人吗？”雨落的问题冲口而出。
曲哲愣了一下，继而点了点头。
雨落有一刹那的失神，蔻蔻则是拉了一下曲哲的袖子，冲着他使了一个颜色。
曲哲眉头深锁，宋晨的私事他不会轻易对人说，但是话已经说到这里，他也不想瞒着雨落，如果两个人真的想在一起，这一关必须得过，早说晚说都得说。
尽管他也不忍心看两个人爱得那么辛苦，但是也没有办法。
“没事，我只是，公司里有些事，需要，需要…对不起，我想先休息。”雨落磕磕绊绊地解释着，终于嘴唇张了张，冲着蔻蔻和曲哲做了一个手势，她的嗓子干涩，觉得就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姐，你没事吧？”蔻蔻看雨落这个样子也实在是担心。
“没事。”雨落苦苦地笑了笑，那个表情让人看着都心疼，然后失魂落魄地回了她自己房间。
一个女人要多傻，才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她不止一次撞见过他给女人打电话，她甚至连他有没有家室，有没有女朋友这种最基本的情况都不知道就爱上了他。
正文 第十七章 让我默默地爱你（十一）
这种飞蛾扑火式的盲目的爱带着极大的自我献身意味，她以为她这辈子也不会做这么傻的事，可是又有几个女人在爱情突如其来的时候能果断地清醒抽身？
在她问曲哲之前，她的所谓的担心难道不就是这个吗？现在只是证实了而已。
于是，第二天，雨落又精神抖擞地上班去了，还特意化了一个淡淡的妆。
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她想每时每刻都保持最佳的状态，让他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看到一个阳光的她。
就算是他有女友又怎么样？她可是在阿姆斯特丹，那么远的距离，她好歹还占个近水楼台。
再说宋晨没公开宣布，就不见得是那种关系，战争还没开始就退缩了不是她陈雨落的风格。
就算她自私吧，她也要自私一回，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现在这样那么期待得到一件东西，她总不能试都不试。
整整一周过去了，宋晨还是没有回来。
雨落已经给自己找到了事情做，她很擅长转移自己在某方面的注意力。
既然汉诺威集团已经提出要晨曦在德国建办事处，那这就是迟早的事。
之前她有筹备新的文化传播公司的经验，现在能做的工作都差不多就绪，等行政部门跑完各种审批程序就可以开张了。
所以，到时候办事处甚至是德国分公司的筹备工作宋晨恐怕还是要交给她。
与其那个时候再手忙脚乱地准备，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雨落就是这一点好，什么事不是被别人推着做才做，而是能想在前面，这也是宋晨从她身上看到的闪光点，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让他在她身上看到了领导气质，说实话，如果不考虑个人情感原因，如果不是他舍不得，雨落还真是他在德国开拓城池的最佳人选。
在德国筹备分公司不比在国内，因为你要考虑的不仅是德国方面的企业管理制度，甚至还要考虑当地人的风俗习惯办事规律等等，并且为了能和汉诺威成功对接，也需要考虑对方公司的文化传统等等。
这些就需要大量的资料，好在雨落有这一趟在德国的经历，很多事情深有体会，她回来很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将此次德国之行做一个简报，这个不是宋晨要求的，但是她觉得也不能白去，至少要有点收获。
后来在查资料过程中又有了一些心得，干脆将这个简报进一步细化，写出了一篇很长的分析性文章，她希望这个能对新公司的筹备有所帮助。
因为全身心的投入，日子快了许多。虽然她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在了工作上，但是这并妨碍她想念他，因为好好的替他做事情本身就是在想念他，她的每一个字，每一秒的思考都是为他的投入。
有个达人说过，要爱你的工作，不要爱你的老板。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说，你能分得清到底是为了工作还是老板吗？
正文 第十七章 让我默默地爱你（十二）
人总是有爱屋及乌的天性，一点不掺杂个人感情的那就算是神人了，雨落还做不到。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她是在一起的，只要她在做事就是在想着他。
现在雨落已经不用再用蔻蔻陪着上下班了，所以经常到了下班时间还在忙，也不记得吃饭，蔻蔻坚决不要她叫餐，总是将她拉回家吃饭。
吃完晚饭之后，雨落再跑到公司来加班。
家里也不是不能工作，雨落就是觉得只有在公司才会有感觉，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曲哲现在和蔻蔻正在热恋，她想多给他们点私密空间，再说，自己目前的情况，看到他们两个心里不酸酸的也是不可能的。
好在公司离家里也近，走不了几步路，每天晚上将自己弄得累累的，再就着夜景走回来，虽然城市里很难看到星星，但是在夜风的吹拂下散散步，也算是一件惬意的美事。
苦吗？苦中作乐罢了。
这天晚上吃完了晚饭照例回公司加班，习惯性的没有乘电梯，而是顺着楼梯爬了上去，一是为了锻炼腿，也为了减重。
为了接骨营养跟得上，她放开食量之后，比受伤之前胖了一些，原来是尖下巴，现在就快变成鹅蛋脸了，虽然蔻蔻说这样看起来更美，但是作为一个女人，稍胖一点，总是会恐慌的。
雨落从楼梯爬上来的时候没有开灯，她喜欢就着电脑的光亮工作，再说，这么大的一个走廊，灯开起来也怪浪费的。
况且，有月光的投射，也不是很黑，反倒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美感。
雨落习惯性的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却在要到达之前，忽然惊觉自己办公桌旁的窗前站了一个人。
她竟然没有害怕，而是狂喜。
她并不能从他的背影上就辨认出他是谁，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是那个人，她朝思暮想的人。
这个场景也许是她的潜意识里正期待的，“你，回来了…”
她控制着微微抖动的声带轻声吐出这几个字，因为周围环境的寂静，这几个字显得清晰又锐利，如一道光划破黑暗般地划破了此时此地的沉寂。
“嗯，我回来了。”他转身，面对她声音的来处，简简单单地回了这么一句。
雨落的嘴角荡漾出一抹笑意，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微弱的月光将两个人塑造成两个剪影一般的影像，只是那么相对，互相看不到各自脸上的表情，但是此时的表情都是一样的。
那么内心想的，那个最原始的**，还有两个人此时心里因为要克制这个同样的**而带来的挣扎，也是一样的吗？
她真的是觉得他走得太久了，久到她都不相信他会回来一样。
如果不是有这么大的公司在，她甚至都怀疑他还会不会回来。
他的手原本是插在裤兜里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抽了出来，他的双脚似乎想要不自觉地往她的方向移动，可是许久，还是扎根在这里了一般，手又悄悄地放了回去。
正文 第十七章 让我默默地爱你（十三）
他只是想给她一个很简单的拥抱，哪怕就那么只有零点零一秒的一下也好，不带着任何的私心杂念，可是他知道他做不到。
也许，真的这么做了，就再也松不开了。
那样亲密的接触，这辈子，也许只有那么一次了，原本他该满足，却不由自主地思念至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是雨落最先回过神，轻轻咳了一声，边走向自己的位子边故作不经意地问道，不然两个人这么面对面的站着，就算是看不到表情，也怪尴尬的。
直到她下班也没见到他，她只是回去吃个饭，最多也不过一个半小时，他简直像是凭空变出来的一样。
“哦，刚下飞机，路上堵了一会。”宋晨哑着嗓子回道，“你这是…”
“加班。”雨落很干脆地回了两个字。
宋晨的双眉挑了挑，他不记得给她布置过什么需要她晚上特意来加班的工作，不过她自己想来做的比别人多，也没必要深究。
看着雨落落了座，开电脑，一幅要开始工作不再理会他的架势，宋晨张了张嘴，终于小声憋出了一句，“那个，我还没吃饭…”
那个口气就好像是对着家长叫屈一样。
在德国的时候，雨落给宋晨买了几次面包圈，可以说给他做保姆已经习以为常，所以他这句话成功地吸引了雨落的注意力。
她转过身，显示器的亮光映出她脸上的不忍，“那我帮你订餐吧，想吃什么。”又垂眸想了一下，“其实你该早点告诉我，这样的话…”
“会亲自下厨替我接风？”自以为已经和雨落讲清楚了，所以哪怕暧昧点雨落也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并且，他也是故意将语气放轻松，以掩饰自己在她面前的不自在。
雨落的脸微微一红，“你知道我厨艺不好，是蔻蔻…”
“我却是喜欢的…”他打断了她的话，这句话发自肺腑，那支离破碎的鸡蛋饼是他认定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没有之一，无人能出其右。
雨落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现在接风也来得及…”宋晨突然说道。
“嗯？”雨落张大嘴巴。
“走了，工作先别管了，我饿死了，请我吃饭吧。”宋晨话还没说完就走到雨落位子前，伸手拉起了她。
在距离公司最近的一个小面馆里，雨落看着正在对面捧着一大碗牛肉面狼吞虎咽的宋晨。
她本来想请他吃的好一些，可是他说就这里吧，他饿得走不动了，于是两个人就进来了。
两大碗面，雨落因为吃过了吃不下，看着宋晨吃了一碗之后，就把自己眼前的那一碗推了过去。
宋晨一点没拒绝，还冲着她说了一句：“还是中国饭最好吃。”
雨落笑了笑，轻轻浅浅地拖着尾音像哄小孩子似的回了一句：“慢点吃。”
宋晨看了她一眼，雨落感到可能是自己的语气有问题，忙红着脸别开了目光。宋晨继续低头吃面。
正文 第十七章 让我默默地爱你（十四）
雨落回想刚才他拉起她来的那一幕。
这一次，依然是他主动拉她的手，可是却没有像上次一样一只拉着她，只是到了电梯门口，他就松开了她。
他已经完全放下了吗？不然为什么会表现得那么自然。
“想什么呢？”宋晨的一句话打断了雨落的胡思乱想。
她下意识地看向他，忙又低头，像是心事被发现了的小女孩一样。
宋晨拿起餐巾纸抹嘴，第二碗面他只消灭了一半。
“我吃好了，谢谢你请我吃饭。”宋晨一本正经地说道。
“如果你不嫌弃，以后也可以来我们家吃饭的。”雨落突然说道，她不知道怎么就说出来了，明明是为他解决晚餐问题，弄得倒像是求他似的。
宋晨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点头，却硬生生地忍住，“还是不用麻烦了，再说吧。”
雨落想说不麻烦，曲哲也在的，转念一想，人家和蔻蔻是一对，再说是蔻蔻做饭，没得让自己送人情，也就没再提这件事。
从牛肉面馆里出来，两个人很默契地保持了一段距离往公司的方向走。
想想不多日子以前，两个人还这样走过，并且牵着手，如今，隔着距离还怕不够，那样的日子就像做梦一般。
人之间的距离，真是可以忽远忽近的，可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原本已经消失了的距离又凭空拉开了那么多。
路没多远，很快就走到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