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英道。

云母一抬头,便见他身上已然燃了一团火,待火焰燃尽,石英居然比先前看起来还高了几寸,原先穿着的普通青衣已经换了一件红色的长袍。

他步上台阶,一展长袍在石椅上坐下,八条白尾一扇展开,犹如孔雀开屏般拖在身后。

石英对她一笑,道:“再说一遍你找我什么事吧,笨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大纲正式用光,明天真的不知道写啥了【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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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给我扔了这么多雷了,理论上我应该想办法加更,可是我在卡大纲……

总之先记一次加更吧,等我大纲想好来加……

☆、第78章

正殿之中, 四方明亮的火苗在华美的灯盏中有节奏地跳动着, 石英一身红衣分外灼目。他懒洋洋地靠在石椅上,笑得颇有些得意。然而云母望着兄长, 张了张嘴又闭上, 居然半天说不出话来。

石英对她这个反应满意, 但是看她太久说不出话来也有点好气又好笑,他举起手掌对着她晃了晃,笑道:“怎么样,吓一跳吧?”

这何止是吓一跳!!

云母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哥哥, 想叫他一声但又怕自己认错了人,满脑袋的不可思议。

尤其是望着石英身后整整齐齐的八条尾巴之后,云母呆了半天, 好不容易才道:“哥哥, 你已经有八尾了?”

“……诶?”

石英顿了顿, 其实他现在都不怎么在意尾巴了,听云母提起, 他才想起自己是八尾, 不自觉地回头一声,脸上的笑容稍有僵滞,愣了良久,方才“嗯”了一声。

这八条尾巴自然不可能是凭空变出来的, 事实上,这里的好几条尾都可以说是生得九死一生……与云母每日修炼领悟寻找机缘而自然生尾不同,他的后几尾, 都硬生生战出来的。这种修炼方式蛮横近妖,性情温和的灵兽几乎很少有会选择这么做的,一来这种方式修身而不修心,稍有不慎就容易堕入妖道,二来……实在是太过凶险。

不过,倒的确比一般修行要快上许多,简直犹如走了邪道。

当然,那些惊魂与可怕之处,没有必要同云母说。

他这妹妹最是心软不过,过去都过去了,何必累她担心。

于是石英一笑,对她说:“可不是。你上回是不是说你卡在七尾了?我早说过我会追上你的,如今这不是应验了。”

停顿片刻,石英又补充道:“对了,这事你不要和娘说,娘不晓得我做这些。”

“娘不晓得?!”

听到这里,云母更是难掩惊愕。不过在她到长安之后,白玉的确没有表现出知道石英在山上号令群妖的样子过,云母一想便知道石英瞒得极好。

狐狸的感觉一向敏锐得很,白玉又是有孩子的母狐狸,自然分外警觉。云母不由得惊道:“你怎么能瞒得过……”

“……娘如今是六尾,我是八尾狐,要瞒过去还不容易。”石英不以为然地笑着说,“她要是知道的话,大概又要担心我……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的。再说,我都这般年纪了,怎么可能事事都让娘晓得。”

说着,石英又展开了自己的袖子,让云母看他的身量。他这话说得坦然,可见是对自己的体格颇有自信。

云母一愣,其实先前石英用火换了衣服时,她便注意到哥哥长高了几分,但不晓得他是用了法术让自己生得高些,还是本来就那么高,先前是用法术压矮了。此时石英自己敞开了任她打量,云母便注意到他果然有些不同。她与哥哥今年都是十八岁,他们出生的时间前后差不了一刻,云母至今都是十五岁的模样,可石英却活像长了她两岁似的。

同时,因他高了这几寸,外表……竟也与幻境中的玄明愈发相似……

先前一时抛到脑后去的念头此时又不可控制地浮了上来,云母张了张嘴,然而还未等她回过神,石英已是笑着解释道:“你晓得灵兽性灵似仙,心思单纯又如孩童,故生长来得慢些。而妖物则性散,成熟得早……我虽依旧是灵狐,但现在时常与妖兽一道,多少受了妖气的影响,长得也比寻常灵兽快了几分,平时怕娘发现,都用法术压着呢。我晓得你有许多问题想问,若说我为什么会成妖王……”

石英一顿,摸了摸袖子,从里面掏出一块边角磨损了的石牌子,抬手往云母的方向一丢,道:“便是因为这个。”

云母慌慌张张地接过,待看清那牌子一面“令”一面“妖”的样子,顿时大惊,脱口而出道:“令妖牌?!”

见云母一下子说出名字,反倒换石英意外,他挑了挑眉,说:“你知道这个东西?”

他思索了一下,抿了抿唇。

“我都不清楚这是什么,我还一直管它叫妖令呢。”

云母点头,由于当初北枢真人强调了许多遍这个东西的重要性,她简直张口就能背,云母立刻紧张道:“这是北枢真人原来用于管理院中妖兽的东西,持有者能够号令修为在自己之下的所有妖兽和奇兽,北枢真人现在还一直在到处找呢……哥哥,怎么会在你这里?”

“捡的。”

石英老实回答,听云母所说,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原来是这样……居然是仙人的东西,我道怎么这般邪门……”

说罢,他随意地一摆手:“既然如此,你把这块牌子还回去吧。”

“可、可以吗?”

石英说得太过洒脱,云母不禁愣住,他这般不在意这块让他成了妖王的牌子,实在出乎了云母的意料。

“当然。”

石英自然晓得云母在想什么,脸上却毫无留恋之意。

当初他修炼到五尾、母亲再无什么可教他之时,瓶颈了好长一段时间,便索性请求母亲让他独自外出修行,然而修行过程中也不晓得他是在哪里露出了牌子,接下来竟是频频有妖物上来找他麻烦。

一开始他虽是疑惑于为何多了这么多冲着他来的妖兽,却没联想到他捡到的那块平时就用来垫桌脚的牌子上。然而后来围攻他的妖兽越来越多,输了便非要拜他为王,之后他又偶然发现一些小妖完全无法反抗他的命令,实在太过怪异,这才想到那块写着“令妖”二字的牌子上。再然后聚集在他身边的妖物太多渐成气候,弄得其他一些占地为王的妖兽听说了也非要来与他一战分个高下,搅得他无法专心修行,索性暴怒,狐火势头大涨,来一个就战一个,生生打出了剩下的三尾。正是如此这般,他才阴差阳错地当了这个妖王。

然而这些千言万语如今到了石英口中,便只剩他云淡风轻地轻笑了一下,道:“无用之物,留着做什么?妖令不过是令不服管教之妖,他们如今都已臣服于我,我又有制服他们的手段,还要这石牌子有何用?”

云母现在担心哥哥担心得紧,张口又要再问,谁知还未等她开口,石英已经站起来,重新走向她。待他走到妹妹跟前,便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你别想那么多,也不必担心我。那些妖物中若有败类混在我洞府中,我自早已肃清他们。其他的妖兽虽是比起灵兽要来得自由散漫些,却也是些有趣的家伙,算不上坏。我自是因为喜欢同他们一道,才当了这个王的。”

说罢,他便不必多言,适时了止了这个话题,而问道:“你先前说要了却对方心愿的那个小山狐在青丘哪座山头?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没有?我去年的确是去过青丘一趟,也有这么回事,但当时只是看有妖物作恶就顺手救了罢了,现在已经有些忘了……既然你需要机缘,我明日到青丘去一趟就是,对方只是想感谢我吧,简单得很,想来一下就了结了……”

云母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问了的、想问但没问的,石英都已经回答了,总觉得话都被哥哥说了,她还莫名其妙地就拿到了失踪几年的令妖牌,今天的事超出预期太多,老实说,她现在关注之处早已不在青丘小山狐的心愿上……再说,妖王成了她兄长,这桩事不费吹灰之力就办好了,又如何能算得上是她的机缘?

云母心中有些沮丧,可却还有更多的担忧,她先是照实将小山狐的事跟哥哥说了,只是一边说,一边看着石英的样子。

那年在幻境竹林之中,玄明神君十日里总有六七日要穿红衣,而现在石英也是一身鲜艳的红袍。虽说两人性情相去甚远,可脸却着实相似,云母越看,越是心惊,简直无法找出理由来否认心胸深处的那个想法。

这个念头直到石英拉着她在山里晃悠了一日、他准备要送她回去的时候,依旧未能消去。因他们兄妹难得相见,石英今日看着比往常还要来得兴奋,不小心就玩得晚了,故他看了眼天色便决定索性用障眼法掩了身形,直接用原型和云母一起飞回去。谁知兄妹俩双双一变原型,石英看着还没枕头大的妹妹团子就笑了,说:“虽说我受了妖气影响不算太正常,可你这么长得长到什么时候去……算了算了,谁让我是哥哥,尾巴又比你多一条,飞得也快些,还是我直接载你回去吧。”

说着,石英衔起云母的脖子就往背上一丢,云母“嗷呜”叫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踢巴踢巴挪了几步,抱紧了石英的脖子,实在难言心里的复杂。

其实石英就算长得再怎么快也不是成年的狐狸,没有白玉大,顶多就是亚成年的公狐狸,可这么一看却着实比这两年都没怎么长的云母大了一大圈,八条尾巴一展更是威风,他对着天空长啸一声,轻松地踩了云临空而去,待将云母送回院子,这才离开。云母远远地朝他摇晃尾巴告别,直到哥哥看不见了才转过头。

今天白玉倒是没有外出,早就等着女儿回家了,见她平安归来,方才松了口气。云母上去喊了声“娘”,随后便主动帮她整理东西,只是望着白玉的脸,她颇有几分心不在焉,脑袋里想得却是哥哥。

她和哥哥都是娘的孩子,哥哥长得有几分像白玉是正常的。可是剩下那几分,却是结结实实地像玄明神君,难道说……

云母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心脏跳得太快都要痛起来了。

哥哥他……不会是……

不会是玄明神君的转世……吧?!

云母脑海里被这个念头冲得一团乱麻,想来想去,最后只剩下“玄明神君受罚下凡是十八年前”和“她跟哥哥今年都是十八岁”这两个念头。

不管怎么看都……

对得上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再想不出剧情真的要死了!!!

我开头结尾其实都想好了,就是中间接不上啊!!【撞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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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同人图什么的也可以艾特或者私信我啊,虽然这篇文除了超可爱的三吉妹纸的小云母和凤凰之外就没收到同人图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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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因为这个可怕的念头, 云母当晚辗转反侧, 许久都不曾睡着。石英第二日倒是神清气爽,相比较于憔悴的云母, 他看上去气色要好得多。他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家里时, 见云母一副没睡好的困倦模样, 还“咦”了一声,问:“你怎么了,昨晚又醒了?”

石英这么问多少有几分打趣的意思。他们幼时还没有分窝、兄妹俩都和母亲睡时,云母常常会在半夜突然醒来, 害怕了就往娘怀里钻,吵醒白玉的同时难免也要吵醒窝在旁边的哥哥,兄妹又连心, 妹妹觉得害怕, 哥哥自然也要心慌的……现在想来, 他们两只毛团子的确是费了白玉许多心神,才好端端地长到这么大。

听哥哥这么说, 云母自然也想起了往事, 脸微微一红,连忙解释:“没这样的事,我现在已经不会这么醒了。”

停了停,她又说:“总不能给师父和师姐添麻烦。”

石英先是没觉得不对, 但稍稍一顿,又略带疑惑地“嗯?”了一声,刚要问“你睡个觉怎么还会麻烦到你师父, 你撒娇撒得这么厉害吗”,却见妹妹已经当着他的面变了原型,拱了拱他道:“出发吧?”

石英既是为了帮妹妹才会抽空去青丘,云母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地真让兄长一个人走。他们昨天就说定了一起出发,因为还算是在人间行动而不需要回仙界,云母便没有同师父说明……不过,以师父的修为和仙品,只怕哪怕她不说,师父也都会知道。

石英一顿,低头看了眼云母,准备说的话便咽了回去,一言不发地也化为了原型,照例将她往背上一丢。两狐向母亲和山雀夫妇道了别,便腾云而去。

山雀夫人看着石英和云母飞远,不自觉地笑了笑,看向白玉道:“难得这两个孩子分别这么久还没有疏远,真是两个好的……而且兄妹两个天资都如此出众的实在少见,想来不久就能成仙了呢。”

山雀夫人当初已经被石英生尾巴的速度吓到过,如今再见到早拜入了仙门的云母反而不那么吃惊。她现在已接受了兄妹俩是难得一见的极有天赋的灵狐,除了夸几句,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白玉望着两个孩子离去的身影并未收回视线,似是望得出神,良久才说了句“是呀”,接着便垂了眸,面上看不出是什么心情。

……

另一边,石英与云母飞了半日多便到了青丘。石英本就是八尾狐,跑得比先前少暄派去旭照宫接他们来青丘的狐车还快,再加上他有意向妹妹炫耀速度,还故意加快了些。故云母发现居然到了,都吃了一惊,弄得石英又笑着摸她头。

那小山狐既然朝云母许愿,而云母又收了她的贡品,他们两人之间便算是建立了联系的。云母略用法术感觉了一番那小山狐的位置,便知晓了她的所在之处。云母让哥哥找了个不太刻意的地方假装是路过似的等着,然后自己去找小山狐。那小山狐也是山中修行盼望着成仙的灵狐,每日除了找食物和必要的东西便是修炼,而心性又尚且不稳,云母略施法术便将她引来。小山狐追着云母放出来的随风而飞的小花到了石英所在之处,待飞花忽然散作无数花瓣飞去,她一抬头看到心心念念的恩人站在落花之中,果然一愣,继而大为惊喜,一时既是忐忑又是激动,踌躇了好久方才向前,小心翼翼地试图同石英说话。

小山狐看不见云母,自不晓得这里除了石英还有别人,也不知这不是巧合。她脸上的表情甚是欢欣雀跃,云母见她如此,便松了口气,缓缓收了琴。她现在的武器是用琴,自然也习惯以琴施术,但石英却颇为意外地用眼角的余光看了她一眼。

不过,石英毕竟还要与小山狐说话,也不敢看别处看得太明显,不一会儿就收回了视线。倒是云母还在看他,她一边看着小山狐兴高采烈地围着石英转悠,一边又看着在树林之中酷似玄明神君的石英,心中愈发不安。

灵兽心思单纯而易满足。那小山狐自然对石英的好感高得破天,但她仍旧是认认真真地向石英道谢了一回,又见石英亲切地接受便满足了。待石英明言自己有事要离开之后,那小山狐虽有几分失落,但还是高高兴兴地向他道别。她痴痴地望着恩人起身飞走,待收回视线,原本想走,但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先是睁大了眼,继而惊喜之情更甚之前。

只见她突然就地跪下,尾巴喜悦地摆了摆,虔诚地低头曲腿朝天地之间的方向行了个礼,感激地道:“多谢狐仙娘娘显灵!多谢狐仙娘娘显灵!”

话完,她又兴奋地追着自己的尾巴跑了两圈,这才自己住得洞穴方向跑回去了。云母愣了愣,倒是好一会儿才渐渐回神。

说来也巧,先前那小白狐随意朝天地间拜的方向,正好是对着并未随石英离开的云母。在云母看来,这也便是她朝自己感激地行了礼。

能被人感激自然是件开心的事,哪怕因为石英是妖王,这个愿望完成得太轻松,她其实没做什么……云母喜悦得心脏砰砰直跳,忽然,她一顿,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可却察觉到身体莫名地暖了一下。云母抬手自己探查了一番,发觉那久久未出的八尾居然当真多了些要长出来的迹象,略有几分惊讶。

另一边,石英同小山狐说是要走了,可实际上他上天飞了一圈便又回到原处,看到妹妹呆呆地坐在原地,就笑着上前,问道:“那小山狐还挺可爱的,有几分像你小时候……对了,如何,你的尾巴长出来了吗?”

云母摇了摇头:“还没。”

不过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但我觉得……好像离长出来近了些。”

可见像这样实现他人的愿望是有用的,正如娘过去积累功德那般。

石英问:“那你干脆要不要留在这里,再接几个愿望再说?”

“……还是算了,今天先回去吧。”

云母的确也认真考虑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决定摇头。

“我师父还在长安附近的仙山上等我,我总不能不跟他说一声就自己留在这边。而且若只是要积累功德的话,我到长安附近找找机会也是可以的,不必非得来狐仙庙,留在长安可以陪母亲,也不用让师父总陪我走来走去。还有……”

“还有?”

石英漫不经心地挑眉追问道,并没有想到云母欲言又止的话其实与他有关。

云母望着石英的脸目光闪了闪,终于又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她道:“没、没什么……”

他长得太像玄明神君这件事,云母也不晓得应不应该直接告诉哥哥。她心中只是犹豫了这么一瞬间,到嘴边便已下意识地先用敷衍来拖延了。

云母赶紧说:“还是先回去吧?现在已经不早了,再不回去,只怕到长安都要天亮了。”

石英疑惑地看了云母一眼,好在没有多想。兄妹俩依旧化为原型,又飞了好几个时辰回到长安。纵然他们今日行事十分顺利,可来回一趟毕竟需要时间,等到了家中,已是深夜。

云母又在院子里和哥哥摇尾巴告别,等兄长走了,她又不安地抖了抖耳朵,方才回屋睡去。

第二日又是如往常一般的月落而日升,只是云母虽然完成了小山狐的愿望,却未能长出八尾,可见是机缘未了,她还得继续留在人间,师父自然也没来接她。

于是她想来想去,这一日并未自己上仙山主动去和师父汇报情况,而是……先去拜访了单阳师兄。

因为直接以女客身份拜访单阳也不晓得合适不适合、会不会给他惹出什么麻烦,故云母这一日便索性隐了身形寻着单阳给她的地址去。那地址是长安之中世代有官职的大户人家,哪怕云母人生地不熟,也不算太难找,故只稍稍费了几分周折就到了地点。因旁人看不见她,云母便直接从敞开的正门走了进去,可进去之后终于还是遇到了麻烦——

她不晓得单阳住在哪儿。

云母欲哭无泪,这等世家的住所很是讲究,亭台楼阁样样不少不说,院落也是颇多,云母站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恰是这时,花园里叽叽喳喳地走出几个侍女打扮的小姑娘来,她们走得飞快,云母尚未成仙,还做不到有形而若无形,险些被她们撞到,连忙匆匆闪开。

大约是因为这些姑娘年纪小,正是青春活泼的年华,周围又没有主人家的人在,便吵闹了些,她们似乎正讨论着什么,热火朝天得很,她们身上的香粉之气在云母躲开的一瞬,亦从她鼻腔之前拂过,同时,她们的对话亦传入她耳中——

“……在东园!在东园——今日那位郎君,听说是在东园呢!”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到方,总之先写了一个大纲出来,如果一直想不出更好的……

那就按照现有的写了【躺

师父放不出来我也很绝望啊,努力放他出来中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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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风神秀异——”

“善诗书, 善清谈——”

“古今皆通, 棋剑双绝,气自芳华, 有如神人——”

“还是家里的贵客……”

那些年轻姑娘们的对话接二连三地进入耳中, 她们也不知是说起了什么,笑作一团, 忽然只听其中一人模糊地道:“……单郎……”

云母原本已经想走,可猛然听到“单”姓,她心中敏感地一跳,连忙又朝那群侍女看去。然而她们片刻之间已然走远,剩下的话竟是听不清了,不过也不知她们又说了些什么, 女侍们那边又是一阵热闹。眼看她们热火朝天地聊着就要离开,云母在原地愣了愣,连忙跟了上去。

虽说不知她们口中的“单郎”是不是单阳, 可这里既是单阳父母故人之家, 又是他的暂住之所,“单”姓也不算太常见,可能性已是极高,云母本就一筹莫展,自是不能错过这般线索。她跟着这群年轻女孩到了东园, 首先入眼的却是一池生满白莲的莲池。

那些姑娘们走到围墙后就小心翼翼地停住了,过来看人的居然不止她们一群,围墙外早已围满了花红柳绿的莺莺燕燕。这些女孩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 最大的也不过十四五,她们个个谨慎地躲在围墙外,捻着帕子踮着脚好奇地往外看去。

云母隐匿着身形,自是不需要躲,她一顿,下意识地也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只见莲池之中,长廊曲折,唯一石亭独立,她的视线随着满池的清莲上移,看到眼前的景象,亦是一怔——

清风徐来,莲香袭面,亭台之中,单阳着一身白衣而束冠,眉头轻蹙,手指轻捻黑子而落。他面色认真,落子的动作却干净利落,子落棋盘犹如珠入玉盘,发出清脆的“啪”一声。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子看着棋盘沉吟片刻,忽而抚掌而笑道:“服输,我服输了。想不到今日竟是三弈三负,果然后生可畏,阳儿,你的棋路——颇有乃父之风。”

单阳闻言抿了抿唇,却是不骄不躁地拱手,轻声道:“承蒙世伯让棋——”

“说什么话,我可没有让你。”

中年男子大手一挥,输得颇为潇洒。他抬手轻轻抚了抚胡子,看着单阳的眼中满是长辈的欣赏与慈爱之色,只听他道:“阳儿,自你父亲死后,我已许久不曾如此畅快地与谁对弈过,有子若此,想来子文此生已无憾矣。”

听世伯提及父亲的子,单阳身子一颤,谦虚地低头,却是无话以对。

这时,只见那中年男子稍稍一顿,神情又严肃了几分。他似是斟酌了语言,方才压低了嗓音,说:“世侄,我有一言,愿你莫要觉得唐突……我与你伯母膝下无子,唯有一小女爱如珍宝,她的言行品貌,你先前也已见过……”

单阳一愣,视线躲闪,脑子里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却是下意识地要拒绝。谁知他方一抬头要说话,视线却正好与站在莲池对面的云母撞上,当即顿住,欲言的话卡在喉中。

云母也没想到自己会与单阳师兄对上视线,还偏偏是这种时候。凡人看不见她,单阳师兄勤苦又天赋极高,修为比她这即将八尾的灵狐还要强些,自然不会看不见。而云母的位置虽是与单阳隔着莲池,其实也没有那么远,旁边的姑娘们尚且能模模糊糊地听到一两句,她有七尾狐的耳聪目明,自然能将单阳与那中年男子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云母原型乃是灵狐,性格许是要天真些,但终究不是真的稚童,那长辈话中之意,哪里会听不明白?没想到她与师兄对视正好是撞见了这个,她自然觉得尴尬,脸当即就有些红了。

单阳也没想到云母会来,先是惊讶了一瞬,紧接着望着云母那双清澈的眸子,竟是一时莫名地有些慌张,不自觉地想同她解释,然而此时不能开口,他面色一窘,目光居然有几分躲闪。

好在单阳性情沉稳,很快便恢复过来,眼看眼前的长辈已是要切入正题,他连忙打断他,沉声道:“承蒙世伯错爱,可惜我虽早已过弱冠之年,如今却身无长物,且我又心系父亲冤情,现在难以安定……我欣赏宛筠妹妹才情,亦待她如亲妹,可却不能……并非她不好,实在我年长她太多,又无安身立命之本,不敢承诺,还请世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