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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好东西啊!”简传学从门外走来,对站在太阳下的施经墨点头致意,微笑道,“南九姑娘的好东西真不少。”

“谢谢。”南九从乌鸦手中接过木盒,查验了一下药材,表示很满意,对简传学微笑示意了一下。

“不管什么药材,先把我的五麻散制出来。”一个有些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一个人从简传学后面走出来,走进屋子,他的身材瘦削精干,他的两鬓斑白,脸上已有风霜,却依然很精神,他的眼睛明亮锐利。这个人的右手包得像粽子一样,左手捏着一张已经泛黄的纸,看格式似乎是处方。

“五麻散”三个字一出,在场的所有大夫的眼睛都亮了,他们死死盯着燕十三手中那张又黄又脆的纸,眼睛都绿了,就像饿了很久的狼一样绿。

“燕先生!”南九首先开口,她惊奇道,“你有五麻散的配方?是华陀创造,后来又失传多年的那个五麻散么?”

燕十三颌首,将手中那张纸随手递给简传学一观,淡淡道:“要动刀,先把五麻散配出来。”

简传学一目十行地浏览完配方,将它又递给了施经墨,同时啧啧称奇道:“燕先生竟然能找回五麻散的配方,在下佩服!”

“不是我,是另一个人,”燕十三摇头,语气间有些惋惜,叹息道,“这个人决心要将这种配方的秘密再找出来,他花了十七年的工夫,吃遍了天下的药草,甚至不惜用他的妻子和女儿做试验。”

“他成功了?”简传学问。

燕十三慢慢地点头,道:“不错,他成功了,可是他的女儿却已经变成了瞎子,他的妻子也发了疯。”

此时这张配方已经传到了南七手上,听见燕十三的话,他问道:“这个人后来如何了?”

燕十三平静道:“他跳河了。”

南七惊讶道:“他已跳了河?”

燕十三颌首,道:“只不过他在跳河之前,将这秘方传给了我。”他对众人道:“若是你的妻子女儿若是也因为你而变成那样子,你也会跳河的。”

乌鸦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南九,心知她想起了不好的回忆,便握住她的手,道:“这张配方的代价太大,但或许那人并不后悔,因为他已做到了想做的事。”

南九却摇头,黯然道:“可是他因此失去了更多。他的妻子女儿都是无辜的。”

燕十三道:“这个配方你们记好了。”他默了半晌,道:“既然有人为此牺牲,那总得有更多的人为此受益,才值得。”】

第二十八章

47、第二十八章

一层秋雨一层凉。

从昨晚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到了白天,雨时大时小,但就是不停,“哗啦啦”打在屋顶p窗前,溅起一朵朵水花。

这雨声,愈发衬托出七星塘的安静。

明玉楼中。

谢晓峰立在桌前,抚摸着“号钟”黑得发亮的琴身,古老的琴声光滑洁净得找不出一丝污迹,只有那断掉的三根琴弦,无言向人展露着它的伤痕。

“你怎么来了?”慕容秋荻收起伞置于屋外,抬头却看见那个男人出现在她的屋内,微微诧异,不由道:“这种鬼天气,为何不在梳洗楼歇息?”他的伤毕竟未好。

“来看看。”谢晓峰道。

慕容秋荻发现了桌上那具还未接好弦的号钟,不由蹙眉:“你看它做什么?”

“它很重要,”谢晓峰淡淡笑了一下,道,“如果不是它,燕十三已经死了,也或许,我已经死了。”

慕容秋荻擦着衣服上沾着的些许水渍,并不理他。

“我很好奇,你为那一天准备了多久?”谢晓峰拨了拨还完好的琴弦,“号钟”发出洪亮的鸣声,他道,“时间刚刚好,正在燕十三要自杀的时候。”他抬头看着她,目光幽深,缓缓道:“你希望我死在他的剑下?”

慕容秋荻轻轻笑了一下,道:“直到今天你才来问我,算你沉得住气。不错,我希望你死在他的剑下!所以他一定不能死!”

谢晓峰叹了口气,几乎是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又骗我。”

慕容秋荻目光微闪,道:“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的答案?”

“当然不是,”谢晓峰走近她,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却被她偏头避开,他怔了一怔,却还是继续道,“那首曲子,你准备了多久?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怕他死,真的,”慕容秋荻平静道,“我很早就知道他悟出了第十五剑。”

谢晓峰静静看着她,等待她的解释。

“十三哥,他这些年虽然一直在江湖间流浪,但和我一直保持着联系,有一天,他在信中说,他悟出了第十五剑,但是――”慕容秋荻走到琴边坐下,一边抚摸着琴身一边慢慢道,“但是他告诉我,他很害怕。”她盯着谢晓峰,问:“你知道他在怕什么吗?”

“第十五剑,”谢晓峰目光灼灼,道,“第十五剑根本不是人所能控制,那是一条可怕的毒龙!”即便是燕十三,即便是谢晓峰,都无法控制!

“是,我怕他终究有一天会被这条毒龙吞噬,所以我要帮他,”慕容秋荻拨了拨琴弦,慢慢道,“三年前,我和十三哥在林中论剑的时候,你也听过那一首古琴曲,是不是?”

谢晓峰道:“和你这一次弹的有些不同。”

“是,我在见过他的第十五剑之后,我就改了曲子,”慕容秋荻慢慢道,“而且我在琴声中加注了内力,十三哥一人无法控制它,再加上我,或许就可以办到。”她的目光中流露出欣慰来:“好在我做到了。”

谢晓峰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如果他杀了我,你的琴曲就派不上用场了。”如果燕十三那一剑不是突然割向自己的咽喉,现在死的就是他。

“那只是假设。”慕容秋荻道。

谢晓峰却道:“如果他的剑没有转向,依然是刺的我,你也会弹起琴曲吗?”他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奇异的神色,他的眸子亮得惊人,他握住她的手腕,沉声道:“这首曲子对夺命十三剑有极大的影响,如果他没有改变杀我的主意,你会用号钟来阻止他吗?”

慕容秋荻摇头,如实答道:“我不知道。”她的异世记忆告诉她,燕十三会死于这一战,所以她虽然想到了这一种可能,却没有过多地去考虑。一个人,竟然有着两种记忆,竟然可以因此预知未来,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有时候,她甚至会想,是不是她原本的灵魂并不完整,恰是那一次大难不死召回了她曾经飘荡在异世的残余魂魄,因此才导致了之后的心性大变?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离奇的事,她不可能告诉任何人,包括谢晓峰。

不过,若真是如此,她感谢命运。

谢晓峰的眸光一下子黯淡下来,他的舌头苦得发涩。

从屋里听见窗外雨声,似乎变得更大了。

“或许会,”慕容秋荻忽然道,“或许我会。”她抬头看向谢晓峰,定定道:“我说过,我希望你们都不要死。”她憎恶剑客们“为剑生,为剑死”的宿命,既然给了机会让她有能力改变,她就绝不犹豫。

“可是那一日,你信誓旦旦地说我一定会赢,”谢晓峰在她身旁坐下,拉着她的手腕,盯着她,慢慢道,“你骗我?”

不知怎么的,她竟觉得他似乎有点委屈,盯着他看了一会,她幽幽道:“每个人比剑前都需要别人激励的,我不想让你分心。”

谢晓峰点头:“你见过第十五剑,所以确定我一定不能赢他。”他叹了口气,道:“其实你如果直接告诉我,我不会分心。”他的眼里发着光,那是一种慕容秋荻很熟悉的光芒,一种敌逢对手的斗志,他道:“我还是会那样赴约!”

剑客的执着和骄傲如是。慕容秋荻浅浅一笑,道:“我低估了你。”

谢晓峰微微笑了一下,凝视着她美丽的脸庞,突然问:“你对他也说了一样的话?”

“什么?”慕容秋荻有些一头雾水,“说了什么?”

“你也对燕十三说,他一定会赢,对不对?”谢晓峰的指尖抚上慕容秋荻的脸,他慢慢地说道,表情平静,眼底却酝酿着一场风暴。

“是,我对你们说了同样的话,”慕容秋荻微微一笑,坦然道,“这很公平。我不希望你分心,自然也不希望他分心。”她想了想,又道:“你怎么会知道?”

“燕十三告诉我的。”他忽然凑近,一口咬住她小巧的耳垂,轻声道,“不然我还不会知道,你不但…还…”

不但为他鼓劲,还为他杀我。

慕容秋荻觉得他的语气好像有点委屈,但她不觉得他有什么好委屈的,便坦然道:“结局皆大欢喜就好。”两个人都没死,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谢晓峰却不这么想。因此,他依旧咬着她的耳垂不放,甚至加大了啃噬的力度。

慕容秋荻蹙眉,她并不喜欢他这样亲密的动作,何况他身上还有淡淡的酒味,这酒味让慕容秋荻立即想起一件事,她猛地一下子跳起来,离得他几步远,咬牙道,“燕十三找你去喝酒了?”她昨晚刚给了他两小坛果酒,这么快就被他喝了?还拿来招待谢晓峰?

“他说是你酿的,”谢晓峰的目光幽深,语气不明,慢慢道,“味道很好。”

“他的手术还没开始做,喝一些也无妨,但你的伤口还没有长好,怎么能喝?”慕容秋荻继续咬牙,“燕十三,你又给我胡来!”

谢晓峰低低笑了起来,他走近她,揽住慕容秋荻的肩以靠近自己,拿自己的额头贴住她的,感受着两人有着的一样的温度,他的唇轻轻碰触到她的鼻尖,喃喃道:“你在关心我,我很高兴。”

这个姿势实在太过暧昧,他口中淡淡的果酒味道都可以闻到,慕容秋荻觉得他今天着实有几分奇怪,便推开他,冷着脸道:“你只要不死在七星塘,死在哪里我都不会管你。”

谢晓峰凝望着她,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话,却道:“你受了伤?”

慕容秋荻一惊。

“我已闻到你身上的药味,”谢晓峰挑起她的一缕发丝,慢慢道,“近日你脚步略有虚浮,是内伤?”

不等慕容秋荻回答,他又继续道:“号钟上的血迹虽已擦净,我却在断掉的琴弦上看到了乌黑的血点。琴弦要换掉,所以没有擦吧。”他的脸色忽然拉下来,变得晦暗不明,冷冷道:“你的伤是为燕十三受的!”

“我…”慕容秋荻正欲辩解,刚吐出一个字,却见眼前的景物一晃,下一秒她竟已被他抱上了桌,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俯身看着她,微微眯起眼,目光灼灼,语调缓慢,却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他缓缓道:“你为他受伤…他为你而不杀我…好得很呐…”

慕容秋荻一愣,道:“他是这么告诉你的?”

谢晓峰面沉如水。

慕容秋荻一手撑在桌面上,一手抵在他的胸前以挡住他,轻轻笑了一下,讥诮道:“这个理由让你觉得受到了侮辱?”

谢晓峰紧紧盯着慕容秋荻的脸,冷冷道:“你说呢?”

“你明明对这一战很满足,即使你输了,”慕容秋荻记得他在倒下那一刻的微笑,那个微笑恬然宁静,他分明对这一战无愧而且心满意足,思及此,她按着他的胸口,一边轻抚一边微笑,“那么,你在气什么呢?”表情纯真,像是全然的无辜。

谢晓峰箍着她的腰的力道又大了几分,他冷冷道:“你很高兴?”

慕容秋荻挑眉,点了点他的胸膛,轻笑道:“你在吃…唔唔…”话未说完,却已被他扳开了手p噙住了唇,他扣住她的后脑,用力让她靠近他,气息相闻,唇齿交缠,淡淡的酒气萦绕,津液在缠绵中发出啧啧声响,似是一曲最激烈最火热的舞曲。

虽然靠在桌上,但她的腿依然有些发软,不由得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却引来他更强烈的索取。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才停下暴风骤雨一般的攻势,转而含住她温软的唇,轻轻舔舐,耳鬓厮磨。

慕容秋荻觉得脸有些烫,她亦能明显感觉到面前男人的身体热度在节节攀升,不由得避开他的亲吻,偏头道:“如果你是燕十三,你会怎么样?”声音一出,竟带着几分沙哑。

听见她的话,谢晓峰在她白皙的颈间印下一串细碎的吻,随即叹息了一声,道:“秋荻,如果我是燕十三,我也不会杀谢晓峰。”

“为何?”慕容秋荻道。

谢晓峰继续叹气:“如果谢晓峰死了,你怎么办?”语罢,他继续在她的颈间作祟。

“…”

慕容秋荻被他给气笑了,她撑开他的胸膛拒绝他的靠近,冷冷道:“他是这么说的?实话告诉你,没有你,我能活得很好!”

“有我,你会活得更好,”谢晓峰补充道,“燕十三的理由挺好的。”

“为了不杀你,他差点死了!”慕容秋荻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燕十三挥剑自杀的一幕。

谢晓峰静默了半晌,道:“如果悟出那第十五剑的人是我,我也不会杀他。”他松开揽住她的腰的手,转而握住她抵着他胸口的柔荑,补充道:“他是你的朋友。”

谢晓峰知道,燕十三和慕容秋荻绝不会是点头之交。

燕十三很少有朋友,或许只有慕容秋荻一个。慕容秋荻也很少有朋友,或许也只有燕十三一个。

纵使并不愿意相信,谢晓峰也不得不承认,燕十三对慕容秋荻一定很重要。

慕容秋荻没有想到谢晓峰的答案会是这样。

她着实愣住了。

燕十三和谢晓峰的对决并不能如他们所想的那么纯粹,虽然这两个人此前从没有见过,但他们却不约而同地和一个叫慕容秋荻的女人有关系。

他们在杀对方之前,脑海中都一定会浮现出这个女人的脸。

因为一个人如果要成为剑客,就要无情。只有无情,你才能毫不犹豫地杀人。

如果你知道自己杀了这个人,那个你很在乎的女人会很伤心,你没有办法对这个人产生杀机。

燕十三和谢晓峰恰恰都很在乎慕容秋荻。

这种感情很微妙,或许只有人类,才会有这种感情。

不过――

燕十三和谢晓峰这两个绝顶剑客之间,就真的没有一点惺惺相惜以至于不愿杀死对方的潜在意识?

一个人的高峰,毕竟太过寂寞。

思及此,慕容秋荻淡淡笑了笑,她傲然道:“我早就说过,你们都不会死。”——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武林外史里的出场人物多,而且群英荟萃!和萧十一郎啊三少爷的剑啊什么的不是一个级别,而且情节也复杂很多,每回又长,看得我头晕~而且半路萌上了金无望,小金是我最喜欢的闷骚男啊【捂脸~

第二十八章

“你会不会怪我?”慕容秋荻静静道,“如果没有我,你们的比试可以更纯粹。”纯粹到一定会死一个人!

谢晓峰道:“我没有遗憾。和燕十三的这一场比试,我没有遗憾。”顿了顿,他微微笑了笑,道:“他也一样。”

慕容秋荻笑道:“那很好。”

“你的伤很严重?”谢晓峰原本就握着她的一只手,此时只需稍稍移动一下位置,就可以把到她的脉。

慕容秋荻着意抽回手,他却握得很紧,她便只得道:“内力反噬,调养几个月就好。”

“秋荻。”谢晓峰忽然唤了一下她的名字。

慕容秋荻扬眉:“做什么?”

“对不起。”谢晓峰道。

慕容秋荻一怔,垂眸轻轻:“这三个字说出来很容易。”

谢晓峰道:“你不接受?”

慕容秋荻嗤笑一声,不语。

谢晓峰叹了口气,道:“你说过,和小弟一起等我回来。”言下之意,那便是…

慕容秋荻柔声道:“没错,但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话音未落,她猛然用力推了他一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推到的正是他受伤的胸口。

伤口没有完全愈合,这样用力一推,疼得厉害。

趁他分神之际,慕容秋荻一下子从桌上跳下来,往后跃了几步,和他拉开距离,顺势理了理自己的裙子,道:“以前一样,现在也一样,我不会嫁你。”

谢晓峰的胸口很疼,不知是不是伤口的缘故,他怔怔地看着慕容秋荻,道:“我以为…”

他似乎有些无措,有些震惊,眼里那一抹失望和隐隐的希冀看得慕容秋荻的心微微一疼,她不由自主地低下来,垂眸轻轻道:“我现在并不想嫁给你。”

谢晓峰勉力笑了一下,道:“你只是没有做好准备。”

如今没有了二人的比试,慕容秋荻完全可以抛开顾虑,一劳永逸地拒绝他,但她却觉得不忍,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不忍,于是,她抬起头,看着他,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慢慢道:“我承认,我承认我还是很在乎你,但我真的不想嫁给你。”

这一次她的话比任何一次都平静,也比任何一次都认真。这使得谢晓峰的心沉了下去,全身都已冰冷,从足底直冷到心底。

有时候女人的心真是难懂,对男人而言,她们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