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月姐姐,你可有喜欢谁?”

辰月微愣,想了想之后点头,道:“应该是有的。”

“是卓桑吗?”

辰月皱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辰月姐姐,卓桑对你用情至深,望你莫要辜负了他的心意。”

辰月轻笑,心想瓷魂许是误会了自己与卓桑的关系,欲要解释,却闻得远处传来有鬼婢寻唤瓷魂的声音。

“辰月姐姐,经此一别,望再见之日我还能再唤你姐姐,珍重!”瓷魂抬手抱了抱辰月,然后提起略有些长的裙衫离去。

辰月看着瓷魂一路行去消失在丛林中,不自觉地心头有些郁结,已然没了心思平地行走,所性取出灵镜开了处幻道直接出了鬼界,发现竟已是日出时分。

辰月随意地在一处海面御云行了阵儿,才忽地想起还在黑邪江边的卓桑,一时连连拍着额头,想朝回走去寻卓桑,却不想一回头竟发现卓桑就跟在她身后几步之外,长身临风,俊美至极,似是他一直就在那里等着辰月回头。

辰月看着卓桑,心头升起欣然安慰,不由浅浅笑开,道:“我还以为把你忘丢在了江边,正欲回去寻你呢。”

“去寻我?”卓桑一撒手中的骨扇笑开。

辰月点头。

卓桑笑着走近半是调笑,道“你不必寻我,哪日若再跟我走散,不见我了,你回头便是,我定然在你身后。若是回头不见,也不用寻了,就是我真的不在了。”

辰月笑而不语,信手拂了衣袖上面的一片花纹。

“说起来,这里离清水龙宫倒是不远,不如过去小坐?”卓桑收扇,询问辰月。

辰月略思,素闻清水龙王大名,却一直未曾见过,即是卓桑言讲不远,顺水去串串门亦是可以的,遂点头应下。

卓桑带着辰月招来云彩御行,才行不久,眼前就一片白雾茫茫,卓桑说估计是风妖又惹着雾娘娘又生气了,从怀里取了些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金灿灿的香粉洒到雾里。果真,不到一阵儿,面前的浓雾散了不好,辰月看到自己脚下已经是连片的山川。

如此御云而行了大半日,日落时分卓桑将云落到了一处靠海的光凸大石上,辰月心中暗想,卓桑这不远,便行了大半日,若是他口中的远,岂不是要行上十天半月?

夕阳待尽,连片红霞在天边燃,映得海面似块大灿红绸缎,卓桑望了一眼海面,朝石下走去,道:“我带你去龙宫。”

辰月立马皱了眉,心想卓桑真是太高看她了,她现在的修行虽说比起初入千凝山时已经是不知翻了几翻,可水系法术却学得极少,还不到身入水而不沾身的地步,要她下水不是想害她么。

“走吧,有我在呢。”见辰月并不跟他一起下来,卓桑回身看向她,伸手伸到她面前。

夕阳的最后一边渐渐落了下去,整个天空都如火红一片,卓桑的侧脸被勾勒映成了一个辉煌的侧影,衣袂漂浮间,明明是绰约风流之姿,却不知为何,辰月感觉此情此景在哪里见过一般,胸口像是被人重捶一记,手不自觉地握上了卓桑的手。

卓桑握住辰月的手,微笑着转身下行,辰月迷迷糊糊地随在他身后任由他引路,走到海边的时候卓桑伸手指向前面的海域一处突出的海岩,道:“清水龙宫就在那里。”

然后,卓桑从身上取出一粒小杏大小的银色珠子放到辰月手里,道:“这是破水珠,有它在手,天地之间任何水域你都能自由畅行。”

辰月有了破水珠,顿时有了许多底气,点头随着卓桑走下海,面前的水面,在辰月所踩之处全都化作水色平地,脚步抬起后又恢复成水面。

辰月一时心奇,忍不住伸头朝前面的水里张望,正好看到一群五色鱼群从脚下游过,还有一团不知名的水珊瑚若隐若现地在水下晃动。

“海里美艳的东西多了去,他日我带你下水里去瞧瞧,那才是好景色。”

“嗯。”辰月并未细听卓桑的话,随口应承着,眼睛直在水里张望。

在水上走了约摸一个时辰,水下就没有多少鱼群,可以看到乳色石砂在水底,再走一阵儿,就踩上了沙岸。

辰月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一处在海边凹进旁边山体的峡谷,谷内地面上全是乳白色细纱,上面三三两两地有些贝壳和龟蟹,而在沙滩面前的方向,是一所以白玉石为砖垒建而成的宏伟宫殿,飞檐四翘,雕梁画栋,宫门处种满了各色花木,许是因为时节不对,只有个别的花类开放。

“母后虽然已得道修成不老之身,不过终究是个凡人,不喜待在水宫里,父王便将王宫移到了陆上。”卓桑并不意外辰月的表情,解释说到。

素来都有听说清水龙王爱妻出名,当年为苏芮弃得满庭龙族,如今为了苏芮又甘心舍了水宫到陆上居住,爱妻之名当真不虚。

“桑儿,是你回来了吗?”远远地,有一个洪亮的声音自宫殿传出,让辰月不禁为之一震,好深厚的天罡功力。

“父王,是我。”卓桑笑着移步朝宫殿走去。

辰月随后前行,尚未进殿,只觉眼前影子一闪,一个须发略有染白的男子就出现在了殿门口,见到卓桑,伸手在他肩上一拍,道:“总算是回来了,你母后做了糕点等你。”

“我这不是才离宫几日。”

“你母亲可不这样想,她冲我叨念,怕你在外面吃不好,我说她瞎操心,她还埋怨我心肠硬,唉…”说到末,清水龙王一声叹息。

在清水龙王同卓桑说话之间,辰月仔细打量了清水龙王。说实话,她是有些失望的,因为天地众仙间曾一度传说清水龙王是上古龙族第一美男子,姿仪绰约,风流俊雅,可眼前这个已经显得苍老的男子,虽然眉目依旧英挺,可却着实看不出一个美。

更不明白的就是,他明明是修道中人,只要他愿望完全可以在合适的年纪就定了自己的面貌不再变化,千年万年他依旧年轻,即使是他不愿意太过年轻,亦可以在中年时,却怎么也不明白他为何要弄得自己如此苍老。

“当年母亲尚未修成不老之身,父王为了不让母后心中隔阂,便悄悄去了定容之术,让自己陪着母后一起变老,直到后来母后有了不老之身,父王才止了容貌变化。”卓桑似是看出了辰月的疑惑,暗中以秘音解释与她。

辰月立马心中一声哦,在明白缘由的同时,亦对清水龙王的深情佩服起来,得此深情男子眷恋,那苏芮王妃,当真是少有的有福之人。

清水龙王感觉到卓桑在秘音辰月,不禁板起了脸,道:“当着我的面使些小术,你这是在嫌弃我老了吗?”

这背后谈论别人被发现了,辰月立刻尴尬起来,真是丢脸了。

“这位是…”清水龙王看向辰月。

“清池辰月,见过清水龙王。”辰月笑着向清水龙王行一礼。

“清池?原来你是仲河那里的,算一算本王有近百万年未见过他了,他日有空定要去瞧瞧他,和他饮上百杯。”

清水龙王自顾笑得爽朗,辰月却在听到仲河这个名字时脑中有什么记忆一闪而过,想了许久才想起,这名字似乎是父尊在出世之前的名字,只是后来父尊卫道除魔立了功勋之后,修道中士皆敬称一声父尊,渐行忘记了本名。

想起了这些,辰月却又还是觉得不对,似乎在别处听过这个名字,可任她再怎么去追想,最终还是没有想出更多的事情来,只能作罢。

入了清水龙宫,辰月见到了那个传奇的凡人女子,苏芮。约摸三十几岁的模样,已然没了青春美貌,有细微的皱纹布在眼角,身上随意地穿着青色缎面衣裙,若放在人间,看起来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太太,可放在仙道之中,只能居于平凡。

苏芮王妃对辰月很是喜欢,亲手泡了花茶与辰月喝,又同辰月小聊了阵子,末了才由宫中的蚌精服侍前去休息。

清水龙王起初是同卓桑说着话的,苏芮王妃离去不久,他忽然一拍大腿,说想起苏芮王妃安眠用的香包今日放到外面晾晒,他顺手收到了柜中,怕苏芮王妃会一时找不到,便匆匆去了后殿。

见得清水龙王一个本是威震天地的大神,当年斩杀妖鱼都不皱眉头,面对龙族请邀都不为之动心,却竟因苏芮王妃而变得如此沾着凡尘烟火气,辰月不由心生感叹,情之一物,当真无坚不摧,比任何仙术道法,比任何妖魔鬼怪都更有力量。

第十二章:凡间元宵

在清水龙宫居了两日,辰月才和卓桑回千凝山,山中一切依旧,三尊受邀去了西方大罗真人那里会法。据闻,这是修道中士,百年一集的道法大会,旨地共议仙道大事。

才平下魔尊降世之乱,许是历过危机,方显平静的可贵,此时的天地之间,都显得异常太平,辰月又恢复了每日在小仙居睡到自然醒的闲散日子,隔一日去书崖学习法术,偶尔也翻看父尊留与她的秘本。

说到父尊,辰月让非衣飞回清池看了两回,父尊皆不在清池,辰月猜想许是父尊去哪处仙友那里了也不一定,便不再多想。

这期间,非衣长大了许多,身形已然长到如鹰般大小,每日在小仙居外飞来飞去,时不时去吓唬那些比它身形要小的鸟儿,乐此不疲,许是从前未长开时被鸟类同道笑得多了,眼下便恶趣味地去报复别的鸟儿。

为此,辰月还特意教育了非衣两回,告诉它做鸟儿要仁厚,不可欺负弱小,可非衣却还是我行我素地欺负着,直到某日姬华实在看不下眼它欺负一只小黄鸢,劈头盖脸是将它数落了一通,还声言以后再不理它,非衣这才被吓住,挨个儿地冲小鸟们道歉,又向姬华求了几回,才让姬华松了气。

辰月至此才发现,敢情非衣已然不把她当主子,而是把姬华看得比她重了!想到此处,再想到她当年一滴滴血,一根根儿草药地将非衣养活下来,不禁心酸心寒的紧,接连数日都对非衣爱理不理。

末了,还是姬华眼尖儿,鼓捣着非衣编了小曲儿唱辰月的好,才将辰月哄回来,最后非衣还煞有意见地道:“你们女人,皆是麻烦,都是醋坛子做的。”

当时辰月和姬华皆笑,道:“你一只鸟儿,没有雌雄之分,说这话不把自己也绕了一半儿进去?”

“我是爷们儿,纯爷们儿!霸气有没有?”非衣立刻炸毛地跳起来。

当时辰月自是没想到,真会有朝一日见到非衣化成男儿身,不过此乃后话。

转眼到岁末,非衣和姬华待在千凝山着实无事,去了人间凑热闹,回来后便仿着人间,在小仙居上披红挂彩,说是图个喜气,辰月也不拦着,只当他们是无聊了打发时辰,她自己也图个乐,观望着不语。

人间正月十五,据说是花灯会,姬华制了几只花灯出来给辰月瞧,辰月瞧着那花灯,想起了那回在凡间时见着舒渊和三千宠时的情景,复又想到自己那日忘了卓桑,一时心中滋味不太好。

姬华的花灯制的着实不错,点上灯挂在洞府外,即喜气又美观,辰月瞧了几眼,心想即是不错,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又取了两只做工好的提着出门,一路御云而去。

到了舒渊的洞府,辰月缓进走进去,见到辰月正在靠窗的地方描画着什么,辰月一时心起,轻着步子走近,看到舒渊正在润色一幅美人图。

那图上女子长发如瀑,眼眸轻磕,单手支于榻上,一身纱衣泄于地上,娇艳异常。

辰月看了一眼,立马认出所画的便是自己,不由脸热起来,轻退了一步,才咳出一声,道:“舒渊,在作画呢。”

舒渊闻声抬头,拂袖抬了抬腕,笑道:“你本看着画了,却又退后装作未瞧见,这要让我如何回答呢?”

闻言,辰月的脸立马一燥,比刚才发现画的是自己还要热腾,扯嘴干笑了一声,不语。

“本打算画完了送去给你瞧,现下被你撞见,多少失了惊喜。”舒渊放下笔,绕过书案走出来。

辰月笑,抬腕将手中一只花灯递与舒渊,道:“姬华学着人间制了灯,我那里挂不了许多,便想着也给你这儿送上一只,挂在门外图个意思也好。”

舒渊接过灯,左右看了看,叹几声姬华的手巧,转身轻放在桌上,然后将桌上的画细细收起,卷好递与辰月,道:“这便算是回赠了。”

辰月接过画轴,笑着含首,目光不经竟间看到屋子左侧的棋案上摆着那只她赠与舒渊的桃花,依旧是当日她摘下时的模样,竟连上的一星半点露珠都未变。

“你赠的这桃花我日日都要瞧了数回,越瞧越美。”

“舒渊你有心了。”辰月微微低首。

“辰月,你老实告诉我,我们是否曾见过?”舒渊低头看辰月,语气温软地问。

辰月张了张唇欲像上回一样说不曾见过,可抬头看到舒渊含笑看着她的眸子,似是忽地被什么牵住了心头一线,她竟说不出违心的话。

“告诉我。”

辰月不语。

“小鸟儿,你现在长大了,是不记得我了么?”见辰月不说,舒渊浅笑开来。

辰月略有一惊愣,摇头道:“不,一直记得。”

舒渊看着辰月,眼中露出几分满意之色,笑而不语。

辰月话一出口,便发现中了舒渊的小计,心中有几分懊恼,却也有几分窃喜,不由脸生笑意,舒渊终是认出了她!

“时隔千年,当年的小彩鸟,竟长成了绝色佳人,我眼拙疏忽了这么久,不知道是不是惹了你心中生恨?”

辰月笑看舒渊,点点头,后又摇摇头。

“凡人常道,一朝之失,回首再不复得,之前我的混沌眼拙,不知有没有失了你?”

辰月抬头,看舒渊眼中笑意渐盛,温润地看着她,让她恍地感觉到似有阳光穿过花海映入眼底,然后满眼满心都是那种如春光轻拂的暖意。

一千年呵,千年前的一眼,算算后来的等守,再到默然追求,此时守得云开见月明,舒渊并没有忘记她,辰月竟都有些被自己感动。

“辰月,可愿随我去走走?”舒渊向辰月伸出手。

辰月看着舒渊放在自己面前的手,一时竟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犹豫了数刻,才小心地伸出手放入他的掌心。

“凡间元宵美,那我们便去瞧瞧。”舒渊轻握住辰月的手,缓步出门。

辰月被舒渊引着前行,步子不落,可脑中却是混乱一片,又或是欢喜,又或是隐隐的涩疼,似乎她不应这样牵着舒渊的手,可却又不明这是为何。

“这只花灯,是你要送与卓桑的吧,不妨我们先去他的洞府一趟,将花灯给了他。”

辰月经由一说,看着手中尚还提着的花灯,才想起还有卓桑的未送去,便点头应下。

舒渊和辰月落在卓桑洞府外时,卓桑正背立在洞府外的花池前垂首闭目,清碧的花池中生着紫白二色莲花,还有些似是浮萍的水生植物,水色映着卓桑的侧面,俊美无极。

辰月轻唤了两声池边的卓桑,他都未有回应,正待要走过去时,卓桑突然一伸手向后示意辰月不可过去。

辰月微诧地止步,从未见过卓桑周身有如此浓重的肃杀之气,心中一时猜测几多,回首看向舒渊,舒渊亦是轻皱眉头,似在思考卓桑的异样。

如此,僵立了约凡人顿饭的功夫,卓桑才似是被人猛然推了一把,一声轻唳之后竟冲着前面的花池呕了口血。

“卓桑!”辰月大惊,急忙移身过去,扶住卓桑颤晃的身子。

“辰儿…”卓桑见是辰月,弯起尚带着血渍的唇,正欲说什么时,却见到后面提着一只红色花灯的舒渊后又看了看辰月,唇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无事,只是一时岔了气。”卓桑拭去唇上的血渍,立直身子转身,若不是方才亲眼所见,辰月丝毫看不出他有受伤之态。

“今日凡间元宵,辰月取了花灯来赠你。”舒渊走近卓桑,将手中的花灯递与他。

“辰儿赠我的?”卓桑半转美目看向辰月,又轻涩一笑,边散散地伸手接过舒渊手中的花灯,边道:“却是劳烦舒渊你提来了。”

“眼下山中无事,正欲去凡间瞧瞧元宵会,可有兴趣一起否?”

“不了,我尚有些事物未办。”卓桑笑着回到。

“如此,那我便同辰月先行一步。”舒渊微笑点头,顺势牵了辰月的手转身离去。

卓桑的目光落在舒渊握着辰月的手上,有瞬间的闪烁,正巧辰月微有担忧地回头看他,他迅速敛了异色,做作平常姿态地挑了挑美目。

直到瞧着舒渊招来云团带辰月离去,卓桑才迅速抬手捂住胸口深皱起眉,胸口之处传来被利爪撕挠的疼。

卓桑身形颤抖地单膝曲跪于地,他的脸变得扭曲,眼中闪现出赤红的光,从口出发出一个暗哑的难听的声音,道:“你看看,这便是你喜欢的女人,你为她做了那么多,可她却只喜欢那个舒渊的,啧啧啧…真可怜!”

“闭嘴,你这只怪物,给我闭嘴!”卓桑猛然扭头,眼中赤光消下,额间渗出细汗,眉眼深皱在一起,似是忍着极大的疼苦出声呵斥。

“我怎么是怪物,我就是你呀。你瞧瞧,我们现在是一体,我看着心爱的女人被舒渊带走,好难过,好心疼,好想冲上去杀了那个叫舒渊的…不要再忍了,杀了他,杀了他!”卓桑眼中赤光又显,脸上显出那种诡异的阴笑。

“不…这不是我所想的,这是你这只魔所想的,你快点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卓桑的眼又突然恢复了清明的黑色瞳孔。

“哈哈哈…让我滚?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为什么要让我滚呢?你忘了吗,这个身体本就是我的。是你,是你将我压在了封印里一千万年,现在我回来了,你才是应该被我取代的。”

“我不是你,我是卓桑,是清水龙王之子,你不过是一缕不散的魔魂乘我不注意入了我的意念。我是正,你是邪,!”

“正?邪?哈哈,你可还记得,当年你被定为天地之间第一邪恶者,被群仙诛杀,你早在千万年前就被定为天地间的至邪之身,你就是邪道,你不知道吗?”

“休要再胡言乱我心智!”卓桑咬牙闭目,努力拉回清明,曲指在捻诀,忍着自伤其身,在自己的额间落下一咒。

卓桑将那股在自己脑中流窜的魔魂压住,整个身子便虚脱跌下,一身衣袍尽数被汗水渗湿,额上的汗珠顺着鼻梁滚下,滴在面前的花池中荡开一圈圈水纹。

卓桑看水中倒映着自己的脸,黑发黑瞳,却又在一瞬间又见到那映出来的是个银发赤瞳的模样,他立刻大惊大怒,用尽全身灵力伸手在水面猛然一击,那面前的水影迅速炸裂开来,同时面前整个花池都炸起数丈高的白色水浪,池中原本漂浮的花类,全都被炸得一片残败。

人间,长安。

辰月随着舒渊在挂满各色花灯的街上行走,身侧甚有侧目看他们的凡人,多半都是感叹于他们长相气质卓绝,辰月平时不怎么在人间行走,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心中思虑着早知如此,就变幻个普通点的凡人模才好,

“可有喜欢的?我取来给你。”舒渊侧头看辰月,轻问。

辰月扭头,看向卓桑,微笑摇头,道:“不必了,瞧瞧便好。”

一路别无多话,舒渊偶尔指向一两只较好看的花灯让辰月看,辰月都笑着点头,心里去未有多少心思是真在瞧那花灯,只感觉心头的滋味百种,怎么也不是应景的欢喜之情。

又走了一阵儿,舒渊带着辰月走到一处坐在墙下闭目的老者面前,那老者面相尖瘦,发须半白,盘腿坐于地上,一手打平放于面前,一手立于上面,曲指作兰花状,而面前一块铺于地上的大白布,赫然写着“分断吉凶,改命转运”。

辰月虽不多在人间行走,却还是听闻过凡间有算命先生之说,凡人皆传其可知前事探未来,甚至更有甚者说可以改转命格云云,是许多凡人信奉的一类人物。不过,辰月非凡人,自然明白这些皆是神棍哄骗世人,却不明舒渊为何带她至此。

“算命一钱,画符一两,改命转运,因命格而定。”感觉到辰月和卓桑靠近,那老者出声说话,眼睛却依旧闭着。

“不算命,不画符,不改运。”舒渊负手笑看老者。

闻声,那老者猛然睁大眼睛,看清舒渊后连爬带扶地从地上起来,拱手便要朝舒渊去拜,舒渊似是不经意地伸出手,暗中动施法让他跪拜不下,面上随意地笑着,道:“千年不见,你在人间倒活的逍遥,这仙人道士的名头,可当得舒服?”

“在舒渊大人面前,老生岂敢称半个仙字。”老者笑着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