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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茗雨突然暴怒,冲过去便往外推向柔,恨恨道,“让他自己来说!”

顾凝也没料到茗雨会遽然发难,平日里她除了在家会跟老爹吵架拌嘴之外,都是嘻嘻哈哈与人为善,忙喝止“茗雨,不得无礼!”

茗雨已经把向柔推了出去,她一个收势不及往后跌去,外面一人从旁疾步上前张臂接住她。

茗雨见是楚元祯,也不行礼,冷冷地看着他。

第一章 别居

楚元祯蹙眉,扶正了向柔,抬脚想进屋却被茗雨上前拦住。

茗雨面色不善地看着他,“小姐不舒服要休息了。姑爷就是赶我们走,也不急在这一夜吧!”

楚元祯神情冷凝,眼底的悲痛浓稠得几乎要流出来,他静静地看了一瞬,淡淡地道,“茗雨,让开。”

茗雨瘪瘪嘴,突然哭起来,“你要是对姐姐不好,干嘛要娶她?你…”

楚元祯叹了口气,抬手将她勾进怀里,柔声地安慰道,“小丫头,别哭。”

茗雨却哭得更凶,将眼泪都蹭在他怀里,向柔在外面茫然地看着,死死地咬着唇。

楚元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用很轻的声音道,“小丫头,你不信我了吗?当年说的,只会历久弥坚。”

茗雨犹豫了一下,擦了擦眼泪,从他怀里走开让他进去。

楚元祯抬脚进了内室,打眼看了看,见顾凝脸颊浮肿,双目黯淡无神,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

顾凝没看他,起身对茗香道,“走吧,去西小院。把大院子腾给当家夫人。”

经过楚元祯的时候,他握住她的手,“阿凝,我要上京去,你暂且回历城好吗?”

顾凝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牢。

茗香抱着装有金银细软的箱子,冷冷地道,“姑爷,老爷子不是让您带姐姐上京的吗?”

楚元祯眉心紧蹙,没理她,依然看着顾凝,柔声道,“阿凝,你知道重孝期,我不可能如此。”

茗香还要说什么,茗雨立刻跑过来阻止她,拉着她往外走。

这时前院有人急匆匆过来找楚元祯,说大爷急找,楚元祯不耐地道,“让他们随意,家里的事情我不掺和!”

那人做了揖,笑道,“三少爷,办丧事家里的钱恐怕不够,得铺子里往家匀,掌柜们都说这事您做主,老爷让小的来叫您。老太爷已经停在大堂,灵堂也打起来,写了讣告报了丧。明儿一早,大家都来。要给老爷子沐浴含饭穿寿衣小殓,这都要大笔的开支。夫人说还得请高僧来做法事,给老太太屋里驱邪,去去家里的晦气,请哀乐班子,丧宾,哭丧子…哎呀,反正一大摊子事,您还是快去吧!”

顾凝挣开,转身走开,门口的向柔立刻跟上去安排。

西小院不是很大,没有南屋,院子里光秃秃的,原先一直放些杂物,大爷想让大儿子来住,老太爷不肯,只说以后有用处。

向柔拿了钥匙开门,大门吱呀刺耳,里面灰尘扑扑,开了正屋的门,一股霉气扑面而来。向柔忙摸出火折子点了角落一盏油灯,罩上破了个大洞的纸罩。

她柔柔的看着顾凝,福了福,“少奶奶,您千万别生气,别生少爷的气。他当真是为了您好。如果留在这里,您也知道,老爷子不在,几乎没人为您做主。就算谁克谁这事未必就有。可人家要是需要这个做文章,那就是真的。这事如果顶着,闹开了。反而对少奶奶更不好。少爷他要上京,不能在家里照顾您,自然是担心的。与其让您在这里担惊受怕的,不如先回去。”

顾凝向她道谢,看了一眼四周,都是些残破的家具,也没请她坐。

“外面那么忙,向柔姑娘还是先过去吧。”

向柔还想说什么,茗雨又火了,拖着她就往外走,丝毫不管顾凝阻止。

茗雨将向柔推出去,“砰”的一声,把大门关好。

顾凝来到院子,想骂她两句,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一是她从没跟茗雨和茗香两个丫头红过脸,再者她根本没生茗雨的气。不过见茗雨这般不懂事,又不能不说,想了想还是算了。茗雨这丫头从小只要有人要欺负她,立刻由一只小白羊变成小母老虎,凶得很。

黎明前的时候黑漆漆只有院中廊下挂着的白纸灯笼发出惨惨的光,那白森森的光一直追着人的影子不离不弃,由长变短,由宽变窄。

院中家仆穿梭如织,一拨人撕扯白日喜庆的装饰,另一拨人立刻缚白纱挂白灯笼,还有人扯白幡,插在院中廊下和四角处。又有一拨人将院中为喜宴搭建的长棚全部拆毁,再以白麻包的竹竿搭起白棚,一时间白色灯影里,更是凄惨惨一片雪白。

因为客人还未来吊唁,夫人们都只换了素服,去了钗环,带了几个善哭的丫鬟婆子守在白色幔帐之外,后面便是老爷子的尸身。

大爷招呼了家里男人们按照丧礼的仪式各自分派了任务。他儿子楚元坤看了一眼,小声问,“爹,您身子骨不是很好,这些天为了老三的婚事又累得几夜没合眼,再熬几日,我怕你吃不消,还是我代您守灵吧!”

大爷横了儿子一眼,然后垂下眼,一副疲累不堪的样子,晃了晃脖子,“就算累死,该当我的事情,还是我的。你不用操这个心。”

三爷和弟弟楚长卿肩靠着肩倚在廊柱上,神情疲累憔悴不堪,突然他开口道,“大哥,守灵的事,这几日我在这里就好。”

老四楚长义点了点头,“还有我,大哥,大侄子说的不无道理,你要是再累出个好歹,这丧事谁主持?守灵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你只管吩咐一声。”

三爷看了一旁的五弟一眼,突然生气道,“老五,你神游什么?睡着了?”

五爷惊得啊了一声,三爷没由得一阵气,抬脚就踢他,“又想你那些破鹦鹉呢,你个闷头。”

五爷忙躲在四哥身后,看着大爷,“大哥,你看三哥,从小欺负我,如今我也快四十的人了。他还这样!”

大爷看了三弟一眼,“老三,你也改改那暴脾气。依我看兄弟们轮流着,老六回去歇歇吧,小孩子不经事,受不住打击。”

楚长卿眼珠子转了转,淡淡道,“我没经什么事,可不是不孝子。”

大爷拉下脸,哼了一声,三爷忙踢了楚长卿一脚,“小六子,你说什么混账话。”这时候孙氏在那边叫大爷过去,他瞪了六弟一眼走开。

五爷转了一圈,道,“二哥呢?”

三爷又要揍他,他忙躲在四爷后面告饶,“三哥,我没想我的鹦鹉。”

五夫人韦氏快步过来,瞅了三爷一眼,站在自己丈夫旁边斥责道,“你又丢人,就不能消停点。”

五爷作势要打她,韦氏脸颊红了红,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一把,对三爷道,“三伯又欺负我们家老五。”

三爷扶着楚长卿的肩膀,“小六,你不去看看姨太太?”

楚长卿无精打采,“她陪着老太太呢。”

韦氏便问四爷,“四伯,当家这事是怎么定的?老爷子以前可一点口风都没露,看那样子,倒是想让三郎家的当呢!”

四爷往大爷那边瞅了一眼,“你小点声,老爷子没说,不是还有老太太吗?老太太留了话。”

她哼了一声,“老太太还昏着呢,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时候三爷回头,“姨太太作证。况且家里有事,都是嫡长子做主。这也差不了。”

韦氏讥讽道,“那也要看有没有本事。再大的本事就会对着家里人耍可也没意思。新媳妇才过门,就给撵出去,算什么话?”

五爷胆怯地东瞅西瞅,拉着自己媳妇的衣角,急得使劲拉。

四爷脸色一变,忙打断韦氏,低声道,“快别说那个了。老太太最是信,要是再把她气出个好歹,可不得了。依我看,这事大嫂做的也不错,毕竟红白犯冲,让三郎家的去西院住也没什么不对。否则家里大办丧事呢,她一个新妇也不得劲。”

韦氏看了三爷一眼,哼了一声,走开。

前面的楚长卿回头瞄了瞄,对三哥道,“三哥,我听说大嫂要把三郎媳妇赶回娘家?”

三爷蹙眉,“你孩子家的,少管女人的事。有点出息。”

楚长卿撇撇嘴,“当我不知道。嫌三郎住了大院子,又怕以后三郎媳妇分那一份例钱…”

三爷斥道,“闭嘴。你个乳臭未干的,给我少说话。等你有了女人再说。”

楚长卿扬眉,“三哥,你还真当我什么都不懂呢?女人算什么啊?我--”

“啪”的一声,三爷在他脖颈子上拍了一巴掌,拖着他进了灵堂跪下,想着老爷子不在了,两人忍不住又哭起来。身后有人劝止也劝不住。

楚长卿哭累了,就跪在当下发呆,听得身后大嫂孙氏跟她儿媳妇宋氏在嘀咕。

宋氏问,“娘,老三真答应给钱了?”

孙氏低声道,“嗯,办丧事的钱,让我们从铺子里支。秦掌柜管账。”

“那敢情好!”宋氏又问,“娘,那三郎媳妇怎么办?就让她那么呆着?”

孙氏抬眼瞅了瞅,见六爷垂着头伤心地要昏过去的样子,压低了声音道,“我本想将她赶回娘家的,可一想不合适。而且听说这顾凝和她两个丫头做一手好针线活。跟那个王家二公子又暧昧不清。回去不是给我们家抹黑吗?让她住在那里,怎么着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宋氏点了点头,“娘就是睿智。不过听三郎的意思想赶她回家呢。估计三郎也不待见这么个寡妇。以前老爷子逼着他娶,他心里恨着呢。要不是她,老爷子能突然就去了。还连累我们家生意出问题,李大掌柜也突然暴毙?”

孙氏哼了一声,“这扫把星坏劲儿还真够大!不过三郎那里也说不准,你看他平日假模架势,谁知道他想什么?哪个能看透他的花花肠子?连罗家的老狐狸都说他再过几年必无人出其右呢!”

六爷浓眉紧锁,双拳死死地贴在自己的大腿上,浑身禁不住地打哆嗦。

宋氏又道,“我看三郎也不喜欢她,他心里说不定还惦记着林家二小姐呢。我听说董小姐可是绝色,跟那个一样,色艺双绝呢!”

孙氏冷哼,“呸!”

宋氏忙看了一眼六爷,见他没反应才松了口气。

孙氏捅了捅她,声音压得更低,“你没去看看老太太怎么样?这里我盯着,去吧。”

宋氏应了,起身,然后去跟大爷告退,去了后院。五夫人哼了一声,孙氏拿眼瞪她,两人对视了一会,孙氏捂脸恸哭。哭了两嗓子,她跪得膝盖发麻,便站起来借故去吩咐事情。

六爷跟三爷说了两句,也站起来出去。

天蒙蒙亮起来,大院子不时传来一阵阵哭嚎声,在青幽幽的晨光里更让人心头沉甸甸的。

顾凝站在院中呆立许久,茗雨知道劝她不住也只由着她,茗香说出去看看,只是这半日也没回来。

突然顾凝移步往外去,茗雨忙跟上,“姐姐,哪里去。”

第一章 体贴

顾凝到门口猛地顿住,茗香走得急大门半掩着,外面晨光水汽中,池塘里荷叶索索作响,岸边修长挺拔的身影如同水墨画一样印在那里。

一人扑在他怀里嘤嘤啜泣,那细碎娇柔的声音,柔软馨香的身体,在这样悲情的氛围暮春的风情中,竟然有一种哀艳的让人无法抵抗的美丽。

顾凝呆呆地看着他们,听他用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声音安慰向柔,她的心慢慢地沉下去。他口口说说走的急,她也体谅他的悲伤,可是在这样悲伤的时刻,他们倒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卿卿我我!

她冷笑,猛得将门撞上,惊得茗雨忙问何事。

不一刻,门外响起楚元祯低哑的声音,“阿凝,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顾凝倚在门上,淡淡道,“三少爷,如今我不再欠你了吧。欠你的三年,我会还给你。过去的就让他都过去。从今我们尘归尘,土归土。”

楚元祯掌抵在门扇上,急怒道,“你说什么话?每一次都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给我开门!”

顾凝浑身无力,声音轻飘飘的,“我知道你的自尊不容人践踏,我以前对不起你。如今你用这样的方式羞辱了我。该还的我都还了。不用你开口我自然回娘家去。不过在你另娶之前,要记得把休书送去顾家。”

茗雨不明就里,急得团团转,却又插不上话,没有人回应她。

外面响起向柔哭泣的声音,“少奶奶,您误会了。真的误会了。”

楚元祯整个人压在门上,低低地问,“阿凝,实际你不想嫁过来,是不是?你也恰好希望借这个机会回家。对不对?”

顾凝咬了咬牙,淡淡道,“对,况且你也看到,我不适合这里。你们家人也不会容我。我克死过一个男人,还有公公。如今你祖父去世,你祖母病重,这些也都被扣在我头上。我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你不如放我回去。”

楚元祯怒急冷笑,“好,自然遂你所愿。”

外面传来茗香的声音,“那三少爷可记得赶紧送休书过去。免得我们回家不清不楚。”

楚元祯没说话,冷笑了两声,转身离开。向柔急得跟顾凝解释,茗香一把拖开她,凶狠道,“让开,我们这就走!”

向柔被她推了一把,撞在门框上,然后惨叫一声滚落在台阶下。

顾凝忙开门,去扶向柔,楚元祯疾步赶回来,将她推开自己抱起向柔冷冷地离去。

茗香忙扶住顾凝摇晃的身体,急切道,“姐姐,你别生气,不值得。是不是?我们这就走吧。刚才我悄悄去前院,恰好听见他们六爷跟大夫人说话,那大夫人还算计让你留在楚家做丫头做牛做马呢。六爷跟她吵起来,说等老太太醒了再理论。”

楚家后院,老太太幽幽转醒,杨姨太太喜极而泣,握住她的手,“老太太,您吓死我了。”

老太太苦笑,叹了口气,“老了,不中用了。还是妹妹你年轻好。”

杨姨太太擦了擦眼泪,“要是这年纪能给,我可不吝啬跟老太太共享。”

老太太握着她的手,嗔道,“说胡话。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杨姨太太道,“一切有大爷和大夫人呢,秀姐帮衬着,不会有事的。”

老太太往外看了看,“三郎呢,他媳妇呢?”说着就要起来,“他们是老头子的心肝宝贝,可不能亏待了。”

杨姨太太忙按住她,“老太太,您快歇着,这刚顺口气,先呆会儿。我立刻让人去叫。”说着起身去外间吩咐,让丫头去找顾凝和楚元祯。

没多久,孙氏急匆匆赶来,一进门便慌忙扑过来,“姨母,您可醒了。都急死我了。”

杨姨太太适时退下去。

孙氏立刻一屁股坐在床沿。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拉下脸,“三郎和他媳妇呢!”

孙氏低头拭泪,“娘,您都什么样了,还挂着他们。难不成真让他在大孝期间带着个新妇上京?这不让人戳我们脊梁骨?”

老太太闭了闭眼,有些恍惚,“你们爹的意思…”

“娘,爹老了,您怎么也跟着糊涂不成?”孙氏急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那就让三郎自己去,孙媳妇留下来陪我。”

孙氏瘪嘴扬眉,气愤道,“娘,怕是咱没这个福气。人家要回娘家呢。一天都不想呆。”

老太太斜了她一眼,哼了一声。

孙氏道,“娘,您别不信,我看三郎当初也不愿意,您也不想想,她以前男人怎么死的?花柳病。三郎能乐意?爹逼着他娶,说什么不娶就不给他管生意。,我们家肯定要守孝三年的。到时候日子清苦,又没什么乐趣。她是个风流惯了的人,能呆得住?况且说,她年纪轻轻的,在家里守活寡,还不给我们捅出篓子来?家里可有几个热血方刚的青年呢!跟丫头不三不四也就罢了,要是跟个侄…娘,您说,真要是那样,还不得笑死人家。”

老太太慢慢闭上眼,细细地喘气。

孙氏继续道,“娘,您要是嫌我啰嗦。多管闲事。这家我也没说非要当。反正老五家的一直盯着呢,我当这个家,她看我跟仇人似的。您是我姨母,我可一直当您是亲娘。我娘早就没了,我…”说着她又伤心地哭起来。

老太太皱眉,“我说不信你了吗?看你那点出息。只是照我看,凝丫头可不是你说的那样人。她母亲早逝,年纪轻轻就守孝,后来孝期满出嫁也一直谨守本分。这一次出嫁也是因为老头子…”

“娘!”孙氏急了,起身去外面瞅了瞅,见丫头们都在外面院子里扎大白花,杨氏在指挥她们,便又回去,“娘,爹的脾气,您忘了?我知道不该说爹娘的不是。可是娘,您扪心自问,爹他对得起您吗?儿子的,孙子的…”

“闭嘴!”老太太蓦地脸颊绯红,阴沉地盯着她。

孙氏立刻噤声,委屈地在床前跪下。

两人都没说话,只有孙氏低低地抽泣声,委屈至极。

半晌,老太太又叹了口气,“算了,我也知道你委屈。”

孙氏擦了擦泪,“可是娘,三郎家的已经走了。”

老太太诧异道,“走了?你让人送的?”

孙氏摇头,闪烁其词,“可能他们自己有门子吧。”

“三郎呢?”

“明子收拾呢,得赶紧上京把李掌柜的灵柩扶回来,那边生意还出了问题,他自然不能耽搁。当家的让他早点出发,反正不能在家守孝,不如索性早点去了。”

“哦,明子跟他上京也行,去看看,让老二家的四郎元孝也跟着历练历练,以后也能帮帮手。”

孙氏撇撇嘴,嗯了一声,“娘,那大郎呢?家里的铺子,不如让他也去打点下跟着秦掌柜学习学习。”

老太太沉吟不语,片刻,“我乏了,再说吧。你爹的丧事,务必风风光光的。”

孙氏应了,帮她拉了拉被角,告退出去。

孙氏走到门口,老太太突然开腔,“你也别太过分。让人好好收拾一下西院,三郎家的嫁妆彩礼,要一样不落地给人收拾过去。把那屋收拾出来,重新装饰装饰,布置地跟新房一样。”

孙氏面有难色,“娘,我们家正办白事呢。再说那拔步床那么大,本就是在房间里装好的,如今要拆掉也麻烦啊。我倒是看她陪嫁里不是还有张大床吗?比这张看上去旧点,可料子更好呢,黄花梨紫檀的。”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你就算计这些,什么时候能有出息。没法拆床就拆墙,直接抬过去。要不那屋子就锁起来,等三郎回来让他们继续住就好。”

孙氏忙道,“好的,娘,好的,等爹一下葬,我就让人拾掇,这样成了吧。”

老太太双手稳稳地放在腹前慢慢阖上眼,孙氏便急匆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