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上泠泠黑眸,淡淡道:“些为夫太忙,冷落夫人,以致夫人弄错很多事情。”他手紧将顾凝更紧地扣在怀里,俯身将打横抱起,不顾的反抗道:“切都是的错,好在香楼的事情全部处置妥当,明儿开始也轻松些,又可以守着夫人。”完抱着径直去卧房,恰碰上李婶从东间出来,见他们怔下忙手脚麻溜地帮他开门,复又带上去。

顾凝被他压在床上吻得心神俱颤,知道自己抵不住他分的柔情,更遑论般带着恨意却又深情款款地痴缠,他重重地吸吮着颈侧的动脉,恨声道:“阿凝,笃定爱发狂,所以才用般手段来制。宁愿扑上来咬,也不许那般冷淡地不理。”

顾凝想打起精神两句什么,猝不及防他腰身沉便顶进来,唇也被他密密实实地堵住,吻得神魂颠倒。

“除爱,什么都不想听。”他霸道地纠缠着,丝间歇也不给,直到受不住流着泪求他,他才肯温柔下来,抱紧,温柔地亲吻的泪水和肌肤。

第二日楚元祯没去铺子,亦不起床,歪在引枕上专注地凝视着,直到慵懒地睁开惺忪睡眸,水眸迷蒙,撩拨得他心里颤巍巍地酥。

他为什么要顺着的冷落竟然跟对峙些日子,真是傻透。他懊恼着,修长的手指握上尖俏的下颌,如软玉滑腻幽香,他温柔笑,“夫人,早。”

顾凝浑身酸软,意识模糊,伸手挑起纱帐,外面阳光耀眼,满园栀子花香,忙翻身起床,却被他勾便落入他清凉的怀中。

他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底,声音低沉带着丝丝戏谑:“夫人,日上三竿,今儿没去请安。”

等两人起身沐浴更衣,李桂明来报马车已经备好,请老太太和三少奶奶等人去香楼。

顾凝瞥楚元祯眼,与他目光相接,被他眼中□的挑逗气到,转身去抱福妞儿出去找老太太。

老太太原本邀请所有夫人,结果只有杨姨太太、五夫人几个跟随,孙氏和宋氏推要斋戒去华严寺还愿,而四夫人当着家大摊子的事情,脱不开身,只送老太太去就即刻回来。三夫人两有热伤风,生怕传染老太太让身子不利索,带着柳珠在家里。

路去香楼,路上顾凝强迫自己专心逗福妞儿,不肯主动给楚元祯笑脸,他却也不介意,在逗孩子的时候便上前掺和,若累他替揉胳膊肩头,甚至会当着孩子的面将吻得心悸气短。福妞儿虽然什么都不懂,却也乐得嘎嘎大笑,拿小脚不住地踢他,等他作势要咬的时候便咯咯地笑。

下车的时候,顾凝看到门口人淡紫衫,水色裙,腰身细如水蛇,脸上的笑却娴雅淡然,给人气质优雅若兰的感觉。

撇撇嘴,白楚元祯眼,讥讽道:“得此知己,是不是死而无憾?”

楚元祯无奈地笑,伸手去抱福妞儿,冷哼道:“不过去打招呼?”

楚元祯叹口气,他若先过去,自然要恼,明明不想他去,却要用样的话来挤兑他。可既然爱,又爱爱得无法自拔,他就不能跟计较,更不能跟置气,否则最后还是他难熬。生气把面纱遮,脸色冷清清的,看不出心绪,就算难过也淡淡的丝不露,他自是比不过的。如果做生意,他能做到极致,就算面对情敌,他也能,可独独对,真的没有丝抵抗力。

必定是吃定他个的。他叹口气,索性揽着的腰肢,过去跟董碧君打招呼。

董碧君视线在他拥着顾凝的手臂上凝凝,随即笑得疏朗明净的模样,厮见礼,便来逗楚元祯怀里的福妞儿。眼瞅着老太太的马车到,便随楚元祯他们去见礼。

老太太由李秀姐扶着踩着下马凳落地,看眼站在楚元祯身旁款款下拜的董碧君,又看另侧抱着福妞儿神色清冷的顾凝,笑笑,招呼道:“三郎,奶奶从没见过么别致的园子,快带们逛逛,让们些短视眼儿也见识见识。”

楚元祯答应,忙转身去唤李桂明,让他安排下。

董碧君看眼楚元祯走出去的背影,浅笑道:“老太太,还是领您去逛吧,三郎虽然是正经的老板,可还不如熟呢。他呀每日里悠闲得很。”

老太太笑笑,由搀着自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董碧君道:“听董小姐定亲,是通州徐家?”

董碧君略尴尬,笑道:“是的,已经订亲,来年三月办喜事。”前几福妞儿过百日,老太太问过次,没想过才么两日又问遍,看老太太是真的老,健忘得厉害。

老太太抬手拍拍脑门,歉然道:“董小姐别见怪,今年病场脑子记性就差很多,刚完的事情回头就忘。”

董碧君忙笑道:“老太太精神好得很呢,对,外婆也是如此,后来有人给个方子还有套按摩的指法,学来,不如给老太太试试吧。如果好用,便教给向姨娘。”

老太太拍拍的手欢喜道:“那可有劳董小姐,两日可要好好给讲讲京城的热闹事儿。”着热络地携的手去,请带自己家的人起逛逛园子。

楚元祯去吩咐事情回来,见顾凝抱着福妞儿在紫藤架下纳凉,笑着上前道:“怎的不去逛逛?后面有片花园,如今正好看。”

顾凝瞥他眼,装作若无其事道:“屋里的床帐还是董小姐送的吗?还人家什么?”

楚元祯笑着把福妞儿接过去让轻快下,笑道:“花钱买的,要还什么?董小姐从京城带来的烟云纱,和二哥都买的,还帮介绍几家绸缎庄,四婶娘家也在卖的。”

顾凝声,疑惑地看着他,淡淡道:“三郎专会敷衍人,当初跟抱怨装潢咱们的房子费多少精神,没想到竟是直接剽窃别人创意。”

楚元祯哼声,唇角勾勾,“夫人可真是冤枉。虽然得二哥诸多帮助,可房间都是自己想的,之后给听,同意才让人施工的。谁知道工匠会拿错图纸弄两间模样的?原本那间是二哥的,他自然不好意思住,董小姐为人大度,也不介意,就跟二哥换院子。”

顾凝怔下,么是王允修的房间装潢时候弄错?无形中觉得松口气,又笑自己吃些日子的干醋,心下歉然,便主动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福妞儿胸脯上,娇羞无限地句话,他没听清或者不敢相信会如此主动,欢喜得在儿娇嫩似花瓣的脸颊上连连亲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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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香楼机锋

杨姨太太难得出门,这次陪着老太太逛得兴致勃勃。董碧君在边上仔细地给她们讲这园子的好处和修建的不易,以及香楼这个想法的由来。

杨姨太太淡笑道:“董小姐真是七窍玲珑心,能想出这么有趣儿的园子来,以后不止那些客商会来,小姐夫人们怕是也要来避暑御寒的了。”

董碧君嫣然一笑:“这也是三郎和二哥满腹才艺,若没有他们鼎力相助,我这点想法也便无所实施了。”

五夫人和李秀姐跟在后面,看那园子雕梁画栋,曲桥凉亭,花木繁盛,流水淙淙,果然是极好的景致。听董碧君如此说,五夫人撇嘴笑了笑,对李秀姐道:“阿凝当日跟我说想要这么个地方,能喝茶打牌,听歌谈心,夏天有风扇,冬天有地暖,我还不信。今儿一见算是明白了。我们三郎对自己媳妇儿真是好的没话说,媳妇儿动动嘴,三郎跑断腿儿!”

大家哈哈笑起来。

杨姨太太对老太太道:“三郎小夫妻俩呢?怎么也不带我们逛逛。”

老太太挽着她的手,对董小姐道:“有董小姐带我们逛不是更好吗?三郎只要在他媳妇儿跟前就算万两黄金他都入不了眼,跟着他,我们什么都看不到了。还是董小姐耐心。”

董碧君笑了笑,领着她们去了前面的沁香厅,吩咐候在此处的华服美婢奉上香茗细点,雅厅馨香弥漫,凉风习习,厅外绿树成荫,鸟鸣啾啁。众人连说好地方。

董碧君请她们在此休息一下,她去后面厨房安排一下晌饭,老太太对她笑道:“这些粗活怎么好让董小姐去做,你且坐下,让秀姐去看看。”然后又跟董碧君说通州徐家的事情,徐家生意做的如何如何,徐家公子如何出众人物,董碧君也只得笑着相陪。

晌饭楚元祯和顾凝并未出现,却请了一支花鼓戏班子来陪着老太太热闹。老太太跟董小姐很是聊得来,听了戏也不觉得乏,让人陪她摸骨牌。

董碧君关切道:“老太太,累了一天,不如早点歇着。”

老太太呵呵一笑:“病了半年,歇得我骨头都僵了,难得你们陪我乐一乐。”

董碧君只得坐下相陪,又问三郎和少奶奶哪里去了,怎的不来玩。丫头们说他们去了铺子,劳烦董小姐相陪老太太等人。

董碧君摸得心不在焉,打得也随意,给老太太放了几次牌,轻笑道:“怎的不见文姨娘也来玩?”

老太太手里捏着一张牌,笑了笑,看了董碧君一眼道:“她和张姨娘在家做针线呢,清梅要出嫁,忙得很。”

惠州夏日的夜市喧闹拥挤,白日的铺面大多已经关了,热闹得是沿街叫卖或者摆摊的布衣小贩。除了各种吃食,还有琳琅满目的孩子玩意儿以及低档的女子饰物胭脂水粉等。

顾凝替福妞儿提着一只五彩画蝶,不时地扶一扶福妞儿头上那顶尖头小凉帽,她立在楚元祯的怀里很是好奇。楚元祯抱着女儿领着妻子惬意地逛着街,不时地跟她说这个好玩儿那个好吃,“阿凝,那边的甘蔗是福州来的桂糖蔗,脆甜,我去给你买。”

说完他抱着女儿喜滋滋地过去。

顾凝看他像孩子一样对逛夜市如此热衷,不禁笑了笑,紧了步子跟上,看着他一手抱着女儿一手自己挑甘蔗,挑完了还要跟小贩砍价,砍完了付的钱却又远超过那价格。

周围灯火阑珊,那人喜笑颜开,是她的良人。她心里暖暖的,此时他抬眼看过来,朝她晏晏一笑,她走上前替他拎了甘蔗,挽着他的手臂继续慢慢地逛。

福妞儿看得累了在他怀里睡着,口水将他胸口湿了大片,他却浑然不觉,携了顾凝的手欢喜地给她讲曾经听来的故事。

月亮爬上来,云缈星淡,他朝她笑:“如今老太太身体好了,夫人是不是该多帮为夫的忙?”

顾凝心情舒畅,放松了警惕,随口道:“好呀。”

楚元祯嘿嘿一笑,也不管周围有人,俯首亲了亲她的脸颊,喜道:“那你每日跟我去铺子,帮我打理生意。特别是香楼,董小姐在那里,我总归是不方便,况且香楼住得舒坦,夫人应该喜欢才是。”

顾凝白了他一眼,“我欢喜得很…”后面将对董碧君的意见咽了下去,免得说了他不爱听。她虽然不知道他们过去到底如何,可过去的总归不该再问,楚元祯是什么人她自己清楚,如果对董碧君有意,当初自然会发展既然没在一起,那就不会有什么。他被自己伤害的那段日子,随老太爷远赴京城做生意,虽然没说承了人家什么情,想来也曾得人诸多安慰。她虽然有点酸,可过去的毕竟过去了,其间的因果还在自己。

他是个重情义的人,她自不能让他立刻撇开董小姐不闻不问,如果她主动要求跟着他,又怕他觉得她想监视他心生反感,所以索性不理睬,总归心里还是不舒服。如今他主动开了口,她若拒绝反而显得自己真个就矫情至极了。

接下来的日子是香楼的旺季,外面热浪翻滚,此处幽静清爽,不只是往来商旅,还有文人墨客,闲散公子阔少,都呼朋引伴,来此消遣。

顾凝答应了楚元祯,便暂居此处,那间一模一样的房间她丝毫未动,却挂了几幅画,有楚元祯画的母子图,她自己画的福妞儿逛百香园图。如今住在一处,她反而每日都抱着福妞儿找董碧君说说话。

老太太如今身体见好,又特别喜欢这园子,隔三差五地来逛一逛,吃吃茶,打打牌。

这日顾凝跟小池几个哄着福妞儿睡了便在一旁看账册,这香楼果然是个赚钱的法子,说起来就是休闲娱乐中心,雅俗共赏的地方,特别是那几座最豪华别院,给商人准备的便是金碧辉煌,为文人准备的便是雅致清幽,书香层递,让他们各取所需。

看了一刻,顾凝突然有个想法,如果将这里办成一个聚会,给一些人结交朋友的机会,岂不是更好?正想着外面小丫头说董小姐来访。

顾凝放下账册起身迎了出去请董碧君屋里说话。

董碧君打量了一眼屋子,笑道:“一样的房间,可少奶奶的房间就温馨的多。”

顾凝让小池上茶,看了一眼董碧君身上的烟云轻纱衣裙,道:“我们俗气些不像董小姐那般雅致罢了。”

董碧君呷了口茶,“少奶奶是玲珑精致的人儿,说这话小妹可真不敢当了。连老太太那样厉害的人都能对少奶奶交口称赞,没半点不满的,少奶奶可真是厉害之人呀,小妹可真要跟你好好讨教一番了。”

顾凝敛眸浅笑,淡淡道:“董小姐可言重了。董小姐如此雅致的人,虽然做媳妇俗了,可女人么总是要这一步的。况且董小姐亲切随和,交际广泛,什么人没见过。想必以后徐家的老太太会更加喜欢你才是。”

董碧君眉梢微扬,笑着岔开话题:“今儿有正事跟少奶奶谈呢,这香楼这几日的效益不尽如人意,比之前三郎管着少了许多,我们可不能让他们男人轻视了去。”

顾凝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见的嘲讽,这就是说自己来了香楼之后赚得钱反而少了,比不得她董小姐跟三郎合作默契?这香楼说到底楚元祯占了最大一份,王允修次之,她董碧君不过是细枝末节,倒真个当自己是老板娘了。她笑了笑,道:“昨夜里外子看了两眼还说效益比之前见好,看来倒是他哄我安慰我了,回头定跟他仔细理论才是。不知董小姐对于香楼的发展可有好的建议?”

旁人提的自然是建议,主人拿的才是决策不是?

董碧君扬了扬眉,“其实说白了,有些人就是来寻热闹,贪图舒服罢了。既然舒服那不如彻底一点。原本我们跟翠芳园的妈妈说好的,请她们当红姑娘们来吃酒唱曲助兴。请人的钱自然是贵的,这个之前三郎也就是随口一说,我寻思不如我们自己去买那些齐头整脸的小丫头来,着人□了,琴棋书画,以后也是香楼的一绝。自己楼里的自然比外头来的要可靠。”

请翠芳园的姑娘们来是顾凝的主意,她之前考虑不管是商人谈生意还是有些风流才子来卖弄才学,总是喜欢有娇媚的姑娘作陪。翠芳园里有的是才艺双绝卖艺不卖身的姑娘,请来香楼也有好处。况且此处她们认识的正经人愈多,赎身从良的机会也愈大,所以那些姑娘们很愿意来此合作,价格也公道合理得很。香楼下面的两个管事提议增加□在楼里,有些客人有这方面的需要,若是没有,总归要损失客人的满意度。

那两个管事是董碧君举荐的,如今她在这里住着一副打理此间生意的架势,楚元祯自然不好插嘴,王允修原本的乐趣就在于设计装潢点缀这里的房间院子,至于经营他自认不如楚元祯,从一开始就没有参与进来。

顾凝的意思,要让这里成为一个畅谈之处,商人为生意,文人为了吟诗作赋结交好友,另外还有院子以供夫人小姐们来此相聚谈天等等。若有了明面的□,那自然为女人所诟病嫉恨,不但不肯来,反而要想着法子破坏。别说女人不中用,她管不得妓院,只因那妓院就是卖肉的地方。你若打着高雅的旗号反而来行卖肉之举,那她们可容不得半分了。况且如今香楼也得知府夫妇关照,以后若添了那处经营,知府夫人这个大醋坛子就不容易通过。

“董小姐,歌姬舞姬如果我们自己着人训导要想成材怎么也要个三五年,不若暂时先从翠芳园里调派,她们的身价也还合理,况且当日一签是几年的契约,也不怕她们再涨价。”

董碧君原就备着她不允的,笑了笑道:“既然少奶奶如此说,那我也不好坚持。可是养个戏班子这总是可以的吧,也不必多好的角儿,可那些才子佳人的戏曲唱出来,不管老爷夫人是没有不爱的。”

既然驳了一个,顾凝不好驳她第二个,且戏班子来了,常常黄梅戏花鼓戏的,惠州人也喜欢。戏班子的事情是董碧君跟王允修媳妇王林氏一起安排,据说那王林氏自小好戏曲,虽是养在深闺,可那唱腔自比有些侵淫多年的小戏子还要正上几分。只是鲜少有人有这耳福罢了。

香楼别院日日宾客爆满,顾凝带着福妞儿呆在这里住得也格外畅快,自从老太太将钥匙悄悄交给她之后,她也能感觉出得老太太信任的益处。起码各项事上都安安静静,平静无波的,婆婆和大嫂再没故意生过事端。

七月底茗香生了个大胖小子,洗三那日楚元祯走不开,顾凝便自己去道贺。茗香自给王允修做二房之后,处处小心谨慎,性子也比从前柔敛了许多,对王林氏更是处处陪着小心。王夫人抱着孙子眼泪长流,连连跟顾凝说老天爷终于开眼,让他王家有后,对得起列祖列宗。顾凝因着与茗香的感情,加上王允修第一个儿子,自己与王家的那等关系,送了极丰厚的贺礼。待看到王林氏那般复杂的表情之后,她才悚然一惊。王林氏看了一眼礼物,笑得依然无懈可击,可声音中的冷意她听得分明:“送这样厚重的礼物可真让我们不敢受,但不知下一次送什么呢?”

下一次自然是指王林氏的孩子,顾凝暗暗责怪自己疏忽,只顾得高兴竟然没有细想。

王允修立刻笑着接话,“阿凝是我们自家的妹子,不管是送来还是拿去想来不必客套的。母亲不喜欢她太生分。”说着便把礼物接了过去,让一旁的丫头送去给茗香。顾凝一直有种锋芒在背的感觉,也不敢多呆,陪王夫人和茗香说了一会话便从忙告辞,与王允修统共说了三句话。

回来她把这事当教训跟楚元祯说了,他反而自责没有腾出时间陪她去,谁知道第二日王林氏跟王允修登门来访。王林氏亲热地挽着她的手,拐弯抹角地道了歉,让她可别生分,以后常去玩才是,又说她如今无事索性来香楼跟她和董小姐一起打理香楼,也算还有点用处。

自从王林氏住进来,顾凝便觉难熬。与那董碧君就算打了机锋也是笑微微地一团和气,可王林氏看着温柔,那目光却总别有深意地盯着瞧似乎要从她脸色瞧出点什么才满意的样子。

后日便是中秋节,顾凝原本想早点回楚府去,家里正准备中秋事宜。这是老太太身体好起来的第一个大节,四夫人的意思是要好好操办一番,还特意让她去帮忙。前两日董碧君却让她先去看看那班小戏子,个个模样俏丽腔调软糯甜美,皆是百里挑一的人,那银子自然也是大把花出去的。原本如果董小姐一人如此顾凝断不爽快答应,可她与王林氏一起,顾凝便尽量不去反对,能避则避过。

看完了小戏子们,又处理一干琐事,她终于得了空休息一下,自己抱着福妞儿在石榴树下看那还未熟透的大石榴,虽然皮上红霞可爱,可微微裂开的口子能看见里面籽尚未全红。福妞儿站在她的手臂上拿嫩嫩粉粉的手指去戳那石榴的口子,末了咯咯地笑。

顾凝瞥眼见一人从东边月洞门处过来,白色长衫飘然若举,气态闲雅唇角含笑,正是王允修。她抱着福妞儿迎过去,对福妞儿哄道:“福妞儿,看看谁来了!”

王允修笑着把孩子接过去逗了逗,笑道:“阿凝,今儿找你有点正事儿。”

顾凝一听忙要接回孩子,请他屋里坐。王允修摇了摇头,“没事儿,站这里说就好。”他抱着福妞儿轻轻地摇着她,将事情简洁明了地说了下。

原来苏州那边的生意反而大起来,她之前的熏香方子还有领抹很受欢迎,倒是引起一股复古风潮,如今那些闺中小姐们分成了两派,一派戏言粗鄙之人穿富丽堂皇的织锦缎,她们却独独喜欢那种简单清雅,独在领口衣襟绣边见精致的衣饰。反对的人自然说她们附庸风雅,酸气扑鼻。

顾凝倒没想到会有这么一招,笑了笑,道:“这些茗香和茗雨都懂,到时候找一批绣娘让她们两个管就好。至于熏香我把方子给你,你自合去。”

王允修垂眸凝视着她,似笑非笑道:“阿凝如今不为银两犯愁,大方到让人尴尬。”

顾凝笑起来,“二哥说笑,原本也是你帮我们,如今我既不缺钱,老爹生活也舒心,弟弟的未来靠着你。我还要求什么?能帮上你们的忙,自然是好的。如果你嫌麻烦,熏香可以与三郎一道,若是你那里便宜,自己做更好。”

王允修点了点头,“既如此,生意分成还是照旧,我再去跟三郎商量一下,他合香自然是快捷方便,我也不走弯路了。”说完他想起什么,“对了,娘还念叨让你去陪她们几日呢,说茗香那丫头心事重,让你去开导一二。”

顾凝微微蹙眉,无奈道:“二哥,等茗香出了月子,你让她和夫人来这里吧。我去总是不大合适的。”正说着南边紫薇花树轻摇,两人娉婷而至。

董小姐浅笑道:“三少奶奶该罚,把事情都推给我和二嫂做。”

王林氏目光在顾凝和王允修上身扫视一番,上前招呼了一声,抬手逗了逗福妞儿,对王允修道:“这孩子真可爱。若是可心,女孩子比男孩子还好。”

王允修神色凝了凝,将孩子还给顾凝,道:“那我找三郎去,你们先聊。”又对王林氏道:“你做不惯这里的事情,不要太累。还是回家帮衬母亲去吧,如今她直嚷着说家里人手不够。”

王林氏笑着点了点头,看着王允修离去的背影,回头对顾凝笑道:“你二哥真是啰嗦。”

董小姐揶揄道:“二哥这是心疼你,怕我们在这里使唤累着你。依我说你不忙家去,且让二哥也留在这里,此处环境清幽,份外有情趣…”

“哇!”福妞儿张大嘴巴哭起来,却是王林氏摸她小屁股的时候不小心指甲划了一下,顾凝忙起身让她们先聊她哄哄孩子。

74反将

中秋那日夜凉如水,桂子幽香,老太太心情舒畅让人在凉亭里摆了酒,家眷们一起热闹了一番。天心月圆,银辉泻地,映在湖面上,碎银闪闪。

她举着酒杯道:“小户人家求的无非是家庭和睦,衣食无忧。大户人间又何尝不是?我们这等普通人家就更要如此。等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们就知道一家人能和乐地住在一起是一种多大的福分。”

四夫人笑道:“娘,儿媳们都谨记呢,万事以家族为重,以家庭和睦为重。”

老太太叹了口气,看了孙氏一眼,她耷拉着眼皮,抿了抿唇角,却也点了点头,“娘,您就放心吧。”

夜里很晚酒宴才散,第二日老太太却又不舒服,本就多吃了两杯酒饭后又吃了一穗自家院子里摘来的紫葡萄,第二日嚷着不舒服让众媳妇各自忙活,不要去闹她。五夫人也有些恹恹不喜的样子,大家只当她中秋夜贪玩受了凉,让她好好将养便各自忙去。

这两日四夫人主动让顾凝帮她管家,顾凝几次推却未果只得参与。如此一来香楼她便又顾不上,只能隔几日去看看,因着王林氏每每都在,她意兴阑珊,加上中秋之后家里忙起来,她便脱不开身。顾凝大致顺了顺,四夫人把家当得甚有条理,她也只需按部就班即可,况且很多事情有了规矩,她也只循例下去就好。

这日顾凝跟四夫人商量完府里最近人情四事的分派,便看到李秀姐喜滋滋地走过来。四夫人笑道:“你个快嘴儿,有甚好事儿?”

李秀姐把嘴角一勾,“来,你们且猜猜,今儿我们家会有什么好事儿?猜对了我请客吃螃蟹宴。”

四夫人数了数家里的这些事件,道:“清梅的事情是定了的,要不就是柳珠。”

李秀姐一拧腰坐下,越发神秘,“四嫂,你单往年轻人儿身上猜有什么意思?年轻人是迟早的事儿。”然后看着顾凝笑道:“三少奶奶,你且猜猜看。”

顾凝笑了笑,将账册合上,想了想看着李秀姐笑道:“莫不是秀姨…”

四夫人立刻意会,捂着嘴笑起来,“好你个快嘴儿,还真当是老蚌生珠呀!”

李秀姐饶是脸皮厚也被她臊得满脸通红,“你们什么时候一唱一和来绕我了,你是假老蚌,我可是真的了。再猜,猜不中你们请我吃螃蟹!”

四夫人眼睛一亮,“是她?”

三人相视笑起来,顾凝起身道:“我们快去告诉老太太吧,然后再恭喜五婶去。”中秋节那日

李秀姐道:“老太太我来时就告诉了,一说完巴巴地就来找你们,谁知道你们先拿我打趣一番。”

四夫人握了她的手,欢喜道:“快走吧,先去告诉杨姨太太一声,一起去闹她吧。”

五夫人今年也不过三十有二,只是成亲十多年来只得一个女儿。别人没说什么,五爷更不敢有半点嫌弃可她自来要强,心里一直不痛快,加上自认有几分能力老太太却总看她不上。便越发觉得是无子人丁单薄之故,可实际家里却没因此薄待她半分的。

媳妇们一护拥地去了五爷院子,屋檐底下挂着十几笼画眉八哥的正婉转地唱着,院中两棵石榴树一架葡萄,皆是硕果累累。

四夫人笑道:“前儿我还说呢,这石榴葡萄独这里结得多,看来是早有好兆头的。”

五夫人由五爷扶着迎出来,一张脸喜气洋溢,平添了几分颜色。众人恭喜着凑过去,说说笑笑地进了屋。

过了几日顾凝和四夫人商量,如今五夫人有了身孕,是不是比循例给孕妇的供养多加两成,毕竟这个年龄总归是大了点。四夫人想也不想便笑道:“侄媳妇说啥就是啥,我同意,回头我跟老太太提一下就好。”顾凝便将账册上暂时分注了一二,写完合上账册笑微微的看着四夫人,“四婶,你跟五婶一般年纪,也该…”后面的话不说便笑起来。

四夫人知道她说什么,一张脸也禁不住红起来,却顺着话道:“也不怕你笑话,我自然是还想要个孩子的。只是这两年一直没动静,也顺其自然了。反正儿女一双也满足的。”说完看了顾凝一眼,轻笑道:“依我说最急的自然是你大嫂他们了,你五婶有了身子对她可是刺激不小,前几日去寺庙烧香许愿的,还见了几个郎中,配了一堆药单子回来。”

顾凝也知道宋氏想再怀而怀不上的事情,不过生儿子这事儿自然不是她能掌控的,原本寻思是楚元坤的问题,但是如今向柔生了小满,虽然不是儿子,可总归楚元坤没什么问题就是。只不过宋氏自然怕向柔先有了儿子,所以如今是着急了,全副心思都在如何生子以及盯着向柔上。

四夫人叹了口气又道:“最近大少爷常出门,夜里都要小厮去找,听说他又瞄上香楼,整日价去那里逛逛,还要给三郎指点指点。”

顾凝笑道:“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这几日家里忙,我都没时间去那里。想必有董小姐在,自是万无一失的。”说着她把账册一本本收好,重新放回红木箱子里,又拿锁头挂好推给四夫人。

四夫人接了去,自己放回柜子里。顾凝隐约看到一角淡粉色的丝纱,便道:“四婶,你也买了那烟云纱?听说是董小姐让她家的周管事贩卖来的。”

四夫人笑了笑,索性将柜子里的一匹妃色烟云纱抱了出来,放在桌上,“我娘家兄弟开了家绸缎庄,生意尚可,周管事托三郎帮忙去说合作的事情,我捡了个现成便宜,人家送我一匹。我本想送你的,三郎说你们有的,就搁着没动。”

两人聊了一会儿,文氏身边的果儿来说文姨娘不舒服。顾凝忙起身对四夫人道:“四婶,我去看看打发人请郎中去,你先忙吧。”

四夫人说自己要去老太太那里,顺便去看看文姨娘。

二人去了一看,文姨娘歪在床上,脸色蜡黄,一手按着肚子痛苦地呻吟着。二人上前关切,文姨娘却不说,只说是旧疾让她们不用管,过几天就好了。

顾凝便转身出去询问果儿文姨娘什么旧疾,以前吃什么药,果儿指了指小腹,说里面疼。顾凝想了想寻思可能是妇科病,想文姨娘一辈子过得憋屈,心情不畅再加上之前条件太差,总归是受屈。

等郎中来号过脉,也证实了顾凝的猜测。

顾凝忙打发人去抓药煎药,亲自服侍文氏喝了药然后安顿她睡下才回去自己院子。福妞儿睡够了由巧针抱着在院子里够葡萄串,似乎听见顾凝的声音立刻扭了头去看,然后嘎嘎地笑。顾凝心里软软的,张臂将她抱过来,随口唱着自己编得儿歌,惹得福妞儿瞪大了眼睛听,一边吸吮着自己粉嫩的小舌头。

夜里楚元祯回来,得知母亲生病先去探望了,又去请了安才回来吃饭。

顾凝胸涨先去喂了福妞儿等她睡了便交给奶娘抱回去,陪楚元祯用了饭两人照例去河边散散步。如今楚元祯的生意越发做大,海外的客商络绎不绝,国内的生意倒是稍微放松了一些,让秦越帮他打理着,各地的铺子也越来越多让自己忠心的手下参与入份子,年底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