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儿姐姐,你真是女人吗?”最先跳出来的是年纪较小的小子,满眼的好奇,寻不出一点恶意。

柳卿瞬了瞬目,“姐姐都叫了,还问我是不是女人是不是迟了点?”

微微抬高了头,露出衣领没有遮住的部分,白皙细腻得晃人眼神,“看到没有,没有代表男人的喉结。”

小子才十来岁,和颜青同样的年纪,只是因为保护得够好,还有着天真,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苦恼的嘀咕,“我也没有啊,难道我也是女人?”

柳卿一点也没有欺负小孩的自觉,抖开扇子扇了扇,“可不就是,赶紧回去脱了衣服检查检查,看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噗…”柳莲城最先忍不住笑起来,引发其他人一片笑声,有些生涩的气氛刹时好了许多。

小孩是聪明的,哪还不知道自己被耍了,气呼呼的哼哼两声,却也不怒,扭开脑袋表示自己的气愤。

这种直接的反应逗乐了柳卿,冲他招了招手,虽然还在生气,小孩依然忍不住好奇的凑了过来,柳卿迅速的摸了摸他的头,在他炸毛之前赶紧收回手,把手里的扇子塞到他手里,“送你了。”

小孩马上就忘了生气,这东西他认识,族里的兄长大都有,他见过,还听自家兄长说过这是卿儿姐姐做出来的,很受欢迎,他早就想要一把了,兄长不给,说他太小了,等他长大了才给他。

不过现在卿儿姐姐送他了呢得意的瞟了自家兄长一眼,正准备打开看一看,柳莲城快步过来,笑眯眯的道:“小睦,你这把换给我好不好?我拿两把和你换。”

原本还没什么想法的人突然就反应过来了,认识柳卿的人都知道她喜欢在扇面上题诗,而且是她自创并且从不曾被人见过的。

“小睦,我拿三把和你换,再加你喜欢吃的零嘴。”

柳莲睦眨了眨眼,下意识的握紧了扇子,往柳卿的方向靠了靠。

柳莲睦的兄长柳莲生走过来把自家小弟牵走,东西都到手了当然得撤退。

“莲生哥,我也不要,你打开给我们看一看可不可以。”柳莲城不死心的继续道,他好想要啊,为什么三姐给了别人也不给他,他是亲弟啊柳莲生笑,看其他人也一脸求知若渴的望着他,想了想,觉得还是不犯众怒为好,温柔又强硬的从自家小弟攒得紧紧的手里把扇子夺出来,慢悠悠的把扇面推开,果然,是有诗的。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这…是不是太过惆怅了?柳莲生诧异的看向柳卿,很难想像这个混得风声水起的妹子会有这样的时候。

其他人在心里默默的把诗句嚼读了几遍,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柳氏族学中教出来的子弟这点眼光还是有的,柳莲柏直接问道:“卿儿,这首诗是不是没写全?”

柳卿眨巴下眼睛,“啊,我只是摘抄了最后几句。”

“从哪摘抄的?”

“我若说是我脑子里,大哥你信吗?”总不能说是从红楼梦中的林妹妹那摘抄来的吧,他们若是接着问林妹妹在哪,她上哪找个林妹妹来圆了这个话题。

“当然信,卿儿,把前面的写出来吧,若是只有这四句总觉得残缺了,这么美的一首诗不该如此。”

都没有写全,你怎么就知道美了?这首诗很长,非常长,但是她唯一喜欢的也就这四句而已。

“意境太过复杂了,我只对后面这四句有感觉,大哥若是喜欢,我试试看能不能写全了,不过这首诗很长,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找着当时的感觉,要是写出来了,感觉还行,一定给大哥过目。”

“要是写不出来,另写一首补偿给我我也是乐意的,哈哈哈。”

其他人纷纷侧目,这还是他们那个稳重的大哥吗?原本以为能做出这事的可以是这里的任何人,但是绝不可能是大哥,没想到他们还没开口呢,人家倒占着先机了。

柳莲生压下心里的蠢蠢欲动,反正是自家人,大哥得了后他再去想办法弄来就是。

手里没了扇子,柳卿有些不太习惯的交握着双手,静静的等着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刁难,虽然起始不错,但是她不认为可以这么轻易过关。

果然,不是人人都和那孩子一样好哄的。

“卿儿妹妹,你觉不觉得你和皇家走得太近了?天家无情,现在用得上你的时候当然是百般哄着你,以后指不定就卸磨杀驴了,这样的事家族不是没有遇到过,严重的时候还牵连到了家族,你就不怕重蹈覆辙吗?”

好尖锐的问题,直指中心,更何况这问题也曾是柳卿所担心的,“我很认真的想过这个问题,也想过解决之道,可是思来想去,结果是没有,人心谁都无法控制,更不用说天家易变的心,但是我得说,做为一个有容人之量的开国之君,只要柳家没有野心,禀持以往的处世之道,要和现在的皇帝和平共处并不难,连野心勃勃的众世家他都忍了,我柳家他只会笼络而非打压,更何况…柳家有我,我既然敢出这个头,就会做好最坏的准备,也许现在还不到时候,网还不够结实,但是给我点时间,我相信我可以保全我想保全的。”

“好自信的口气,如果你的自信是来源于你和那个王爷的关系,我觉得柳家反倒更危险。”

柳卿眯了眯眼,“我和阙子墨的关系?什么关系?我做的哪一桩哪一件是靠关系能做出来的?不管什么事,向来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皇家做的卸磨杀驴的事不少,但是那头驴若是懂得自保,该避锋芒的时候避锋芒,该隐退的时候隐退,该放手的时候放手,让皇帝想下手都找不着地方,在盛世时做个富贵闲人有什么不好?

柳家势大,不管是什么时候入世,就算没有我,该招灾的时候一样招灾,该出风头时照样平庸不了,若是皇帝容不了,你以为有我没我有什么差别?不过是多一个借口少一个借口的事罢了。”

屋子里瞬间沉默下来,他们当然是希望家族入世的,以他们这个年纪来说,没有谁甘愿平庸,但是若是入世会带来灾难,他们倒宁愿活在方寸之地。

柳家传承太久了,没有谁愿意让柳家断送在他们这一代,更不愿意眼睁睁的看到柳家的衰败。

“卿儿妹妹,我们不想为难你,虽然因为你是女人心里不服你是肯定的,但是凭心而论,你比我们都强,若是你能保证柳家不因你而招灾,那我们自当像族长说的那样,以你为中心。”

这是一种责任,挑起柳家重担的责任,柳卿不想接,但是,由不得她不接,“我尽量。”

第一七八章商议族中事

表面上看矛盾解决得意料之外的轻松,但是柳卿有苦自己知,要说以往她还能含蓄的装作不知道家族对她的厚望,这下是挑破这层窗户纸了。

大概,这也是族里的老大人们乐意见到的。

她无路可退了。

柳莲生使了个眼色,其他人体贴的退了出去,给他们几兄妹留下了相处的空间。

“三妹,很苦恼吗?”虽是问句,却有肯定的意思,和她相处那么久,柳莲柏怎能不了解卿儿怕麻烦的性子,可是一个家族要想传承下去,就必须得有人承担,不是谁都可以,却必须有那个本事承担得了。

“我只想由着性子活,太过重大的责任,我担不起,所以…我总能找到各种理由不回族,不面对这些,今天回来之前我就有心理准备了,不过原本以为会和我提这些的是爷爷或者其他长辈,没想到是同辈的兄长。”

柳卿仰了仰头,眼中闪过的无奈没人见得到,她只是一个女人,能做到现在这程度已经是用尽了所有的智慧了,何德何能担起更大的责任。

族人不是都知道她是女人吗?这个年代女人不是附属吗?他们怎么就愿意让一个女人骑到他们头上呢?

柳家能传承这么多年,果然是有他的道理,至少他们敢不拘一格的做他人不敢为之事。

柳莲柏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家虽然口里说不服,心里是早服气你了,只是因为被一个女人比了下去,他们面子上下不来而已,你不要往心里去,柳家不会教出没有大局观的孩子,来,正式见一见,这是你二哥柳莲嘉,这是四弟柳莲城,他对你可是崇拜得不得了,要不是爹拦着,他早就跑城里找你去了。”

“二哥,四弟。”和大哥的稳重,二哥的英气不同,柳莲城有着这个年纪少见的跳脱,一看便知是受尽宠爱长大的孩子,和自己的放逐完全不一样的命运,大概爹娘是连同自己那一份也放到四弟身上去了。

“三姐,你真厉害,以后把我带在身边吧,好不好?”

二哥却是惜字如金的性子,只是点了点头道:“回来了便好。”

柳卿放松了些许,笑道:“跟着我?四弟,你多大了?”

“虚岁十八了,可以帮你做事了。”

“唔,十八了呀。”柳卿笑得不怀好意,“三姐带你去喝花酒吧。”

“三姐…”

“卿儿…”

“哈哈哈,纯喝酒而已,你们想多了。”

柳莲嘉眼中闪过笑意,这般洒脱肆意的性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女人能有的,“卿儿,大哥说你想学骑马?”

“想不学都不行,现在京城的公子哥儿都人手一骑了,总不能去什么场合都是他们骑马我坐马车吧,平白落人话柄。二哥是打算教我吗?”

“教你当然没问题,你只要在马上坐得稳就可以了,也不需要你去和谁比赛,真要学精了太费时间,而且手会长血泡,大腿内侧也会磨破皮,反正你出门也不多,没必要吃这个苦头。”

柳卿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上得马下得马,平时坐在马上掉不下来就行了,我要求不高的。”

手长血泡怎么写字?磨破皮了要是留下疤痕怎么办?对自己这身皮,她还是很爱惜的。

到约定的时辰之前,四兄妹相谈甚欢,当然,更多的时候是柳莲城问柳卿回答,为了杜绝小弟问出些她不想回答的问题,后面柳卿干脆主导了话题,既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又不引起怀疑。

看时辰差不多了,柳卿拢了拢衣袖起身道:“去后面吧,时间快到了。”

柳莲柏让两兄弟走在前头,自己和柳卿并肩,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进几人耳中,“三妹,你不要有太大的负担,还和以前一样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有爹和我在。”

柳卿哑然,旋即笑道:“是,以后我就在外面冲锋陷阵,后方就交给你们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会英堂是族中专门用来商议族中大事的地方,以前的会英堂中全是摆满整齐的蒲团,现在全都改成了一张张有靠背的椅子,现在除了族长下首位置有一个空位,侧面另有三个连在一起的空位外,其他地方满座。

“卿丫头,你坐这里。”柳松君指了指自己下首的位置,语气中没有转圜的余地。

柳卿看了父亲一眼,得到无妨的暗示后落落大方的走了过去坐下,其他三人也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族里的位置极少有变动,今天这样的变动让柳莲柏心里隐隐有着不安,爷爷的动作会不会太快了点?这会引起卿儿的不满吧。

原本这样的议事是不可能有女人在场的,卿儿已经是破了先例了。以女子之身参与族里大事,这在任何一个世家都是创了先例的吧。

“今天要宣布的事很重大,因为和卿丫头有直接关系,所以必须得有她在场才能宣布。”柳松君慢悠悠的道,既是给柳卿正了名,也是说明她在这事里的重要性。

“文林,把东西给每人发一份。”

“喏。”

柳文林手一扬,端着银盘的侍从手脚利落的把其中的东西一一分发下去,薄薄的,白白的,看着就脆弱不堪的东西吊足了不知情的人的好奇心。更让他们不解的,是连同这东西一起发下来的笔墨。

“先不要问为什么,你们平时怎么写字的,就在那张白纸上怎么写,看看感觉如何。”

坐在这里的没有傻蛋,转念一想就差不多明白了这东西的用处,眼睛一亮,纷纷拿起笔蘸了墨挥毫起来。

黑白分明的对比之下,字迹显得又清晰又好看,原本觉得自己字写得不好的人也头一次发现自己的字还是可以入眼的,而原本就觉得自己的字写得很好的人却从中看出了自己的不足之处,纤毫毕现,有点这种感觉。

“逸旭,如何?”

“神奇。”柳逸旭忍不住拿开最上面那张,在下面那张上又写起来,有了经验后写出来的字更是好看了几分。“族长,这是用来取代竹简的吗?”

柳松君满意的摸胡须,不愧是专司学问的,想问题一下就想到了点上,“你觉得是竹简好还是这纸张好?”

“这东西叫纸张?当然是纸张好,最起码它不占地方,要带在身上也方便,换地方时不用那么大费周章了。”

素有金算盘之称的柳逸良紧接着问道:“族长,这纸张造价比之竹简如何?”

“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纸张的造价可以说很廉价。”

看柳逸良一脸算计的模样,柳松君就知道他脑子里只怕算盘敲的噼啪响了,可惜,这东西柳家不能据为己有,用来营利更是打了柳家的脸,“纸张的研制方法必须要交出去,树大招风,柳家已经很招摇了。”

“交给皇帝?”

柳松君笑,“这天下间除了皇帝,还有谁值得我们柳家忌讳?”

确实如此,光看这一屋子的人就知道经过如此多年传承的柳家如何昌盛,世家之中能得一两个有出息的子弟便已经是万幸,而柳家,却是满屋俊才。

这就是柳家的凭仗,就算是有朝一日招了灾祸,只有还有人活着便能重振柳家,有些东西是不会因为人不在了而消亡的。

柳卿撑着头,看着自己的兄长或长辈提出各种问题,爷爷或者另两位长老一一解答,恍然觉得这柳家很有种民主的味道,明明就是一个再传统不过的世家…

若是这种方式也是从第一代流传下来的,她完全有理由怀疑这柳家的祖先是穿越来的。

“卿丫头,别光顾着听了,说说你的想法。”

被点名了,在父亲微皱的眉头下,柳卿稍微坐正了身子,只是再怎么换,也依旧离大家小姐应有的端庄有着很大的距离。

“我确实有点想说的,不过严格算起来并不是纸张的事,充其量也只是与其相关,纸张的主要原料是树木,看起来好像是非常容易采来的原料,但是树木这东西是消耗品,砍掉一棵就少了一棵,大家可以想像一下纸张以后的消耗速度,再换算一下树木的消耗速度,一年一年皆如此的话,总有一天,这树会没有了,到时候我们是看不到了,但总得为我们的子孙后代留点什么,我的建议是,把这一点向皇帝言明,让他去想解决之道,还有,纸张用完后不要烧毁,回收回来是可以做为原材料重新练制成纸的,这点匠人多研究研究就能解决。”

想得真远,柳松君顺着胡须边点头,柳家的代表人物就得有这个眼光。

这次柳松君倒真是高看柳卿了,她不过是因为曾经算是半个环境保护者,看着大片大片的森林消失掉,原始森林的面积一天比一天缩小,不想因为这里有朝一日也同样如此,那她就真是罪魁祸首了。

负责记录的人不等示意便把这些记录在案,经过整理后,这些都是要束之高阁的。

“卿丫头,你可要和我一起去拜见皇帝?”

言下是何意,柳卿非常明白,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去见他他都已经这般奴役我了,要是再送上门去,还不知道他会丢些什么难题给我,我还是不去招惹他为好。”

屋内的人皆露出笑意,能以平常心对待皇帝的宠信,这也是一种本事。

文语菲再一次走到门前,扯着脖子看了看还是没见着人,不由得埋怨道:“爹也真是的,一群大老爷们议事,干嘛非得把卿儿也拉去,平时不是总说女人见识短吗?”

陪嫁过来的贴身侍女春儿扶着她坐下来,给她按揉着肩膀,边笑着安慰道:“小姐,您应该高兴才是,会英堂可是从没有女人进去过,更不用说参与其中了,这说明咱们三小姐本事大,连族里的规矩都被她破了。”

文语菲哪里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只是等了这么久还没见到女儿,免不得埋怨几声,不过心里还是感叹,“女人家要懂这么多干什么,卿儿都二十了,再不许人家就真要嫁不出去了。总不能真像卿儿说的那样不嫁人吧。”

“依奴看三小姐心中自有章程,再说,您忍心把三小姐许配给一个还不如她的世家子弟?不说三小姐会不喜,只怕您心中也会不乐意。”

确实如此,所以她暗中挑了这么久,硬是挑不出一个足以配得上卿儿的,配不上也就罢了,好歹你也别差太远,可是看着卿儿做的这些事,哪个男人比得上。

哎,这女儿太过优秀了,做母亲的也伤神。

“夫人,几位公子回来了。”在院门口候着的侍女小跑着过来报信,脸上带着清晰可见的兴奋,三小姐回来了呢,她们都期待好久了,府里不知道有多少姐妹羡慕她可以近距离看到三小姐。

文语菲刷的起身,快步向门外行去,她可只听到几位公子回来了,她的女儿呢?

春儿赶紧跟上,便问小丫头,“三小姐呢?没一起回来吗?”

春儿在侍女里辈份高,小丫头赶紧回道:“小姐回来了,不过因为着的男装,奴一时口快,没有说清楚,请夫人恕罪。”

拐角处已经能看到来人了,卿儿确实在其中,文语菲这才放下心来,“算了,下次别这么马虎。”

“喏。”

柳卿第一次进柳府后院,院落交错着,形成单独的空间,相连的地方空置处以竹填补着,形成一处处的竹林,轻风摇曳间夏天的燥热仿佛都被带走了。

侍女皆恭敬的福身行礼,行走时落地无声,一切都显得静谧非常。

她不讨厌这个地方,完全讨厌不起来,明明只是个才建成没多久的地方,细微处新痕尤在,却处处显露出深厚的底蕴,这才是真正的内敛的奢华吧。

看着快步迎来的人,连这样明明已经青春不在的女人,也因为在这样的宅院里而更显雍容华贵,“娘,我回来了。”

“是,回来了,总算是回来了。”文语菲语带哽咽,眼看着就要落泪,柳卿眼疾手快的挽着她的手往里走,带开了话题,“听大哥说娘给我收拾的房间比皇家公主的还要华贵,我可是等不及想去看看了。”

“咱们柳家的女儿可不比皇家公主身份低,走,娘带你去看看。”

两母女相携离开,留下面面相觑的三兄弟,柳莲城哀鸣,“我感觉我要失宠了。”

第一七九章浮生半日闲

不是想像中的粉色空间,也没有夸张的珠光宝气,整个房间看起来典雅大气,看得出布置的人非常用心,连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都关照到了,一景一物放置得恰到好处,世家小姐出身的娘亲果然是不一样的。

对上文语菲期待的眼光,柳卿笑得温柔,“我很喜欢,谢谢娘亲。”

文语菲放下心来,眼中满是欢欣,“你喜欢就好,原来对你的了解不够,准备的很多东西都没有用上,仓促间只能弄成这个样子,以后我慢慢再布置,要是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卿儿你告诉娘,娘一定给你弄来。”

“娘准备的我都挺喜欢的,以后要是闲了我就回来陪您。”娘亲的心思她看得明白,不过就是希望她这个从小不在身边长大的女儿能多回来呆几天,陪在她身边,和她说说话,不管说什么都好,只要人在就行,这点要求她还是能够满足的。

没多久,柳逸时也回来了,再加上两兄一弟,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面让文语菲幸福得想流泪,这是她想了许多年的画面,今天终于实现了。

大预朝二十四年,这一年是不平静的一年,也是发生大事最多的一年。

早朝时,众朝官便发现列队里多了三个人,熟知内情的人才知道这是由皇帝直接任命的柳家之人,安排的不算是让人无法接受的高位,却绝对是做实事握实权的位置。

“皇上驾到。”

随着尖细的嗓音,皇帝身着明黄色五爪龙袍,头戴二十垂旒帝冕,珠玉摇荡间,龙行虎步的走向帝位,正值壮年的皇帝有着年轻时打下的好身体,和面对柳卿时不同,这时的皇帝有着帝皇绝对的威严。

今儿的程序和往常有所不同,太监没有像往常一样高宣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而是向皇帝一鞠躬,上前一步,亮开嗓门道:“宣,柳松君觐见。”

柳松君?原本微微闭着眼睛,等着宣布退朝的几人瞬间睁开了眼睛,侧过头望向殿门,柳家…这是打算以这么直接的方式入世?

柳松君身着深紧色衣袍,式样和现在的衣服很是不同,上面的图案也显得非常古朴,衬着柳松君一脸肃穆之色,整个大殿之上平添了一分庄重。

“柳氏族长柳松君拜见吾皇。”柳松君行了跪拜大礼,于柳家来说,这便是效忠。

显然,皇帝也是清楚的,脸上笑意隐现,从龙椅上走下来亲自把人托起,“朕可是等了柳族长许久了。”

柳松君顺势起身,姿态依然恭敬,却不显卑微,“许久不曾现人前,亏得皇上还记得柳家。”

“哈哈哈,记得柳家的肯定不止朕一人。”

大殿之上只闻得皇帝的笑声,谁都看得出皇上今儿的心情岂止是很好。

走回龙椅上坐定,“不知道柳族长求见可是有何事?”

柳松君眯起眼,藏起眼中的骄傲自得,从宽袖中拿出卷好的纸张放在双手之上,“老夫今天来是给皇上送一份大礼。”

大礼?皇帝看向宫奴拿过来的东西,一时间没看明白这是什么,拿在手上轻飘飘的,仿佛没什么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