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放的灵识“看”到了这一幕,宿千行从他的宫殿中踏风飞出,落在了宋丸子的身后。

“你这抓着什么法门都不肯放手的样子,还真挺适合当个邪修的。”

收回灵力,宋丸子看看宿千行,再看看自己,突然笑了:

“前辈教我的五行修炼之法也是邪修功法演变来的,怎么又对我修习别的邪术这么上心?您说我这百无禁忌的修炼挺适合当邪修的,我倒觉得您这看着别人走歪路还是忍不住要去扶一把的操心劲儿…不太像个邪修。”

宿千行,这个无争界人人皆知的大恶人、手上万千人命的大魔头、做出了无数丧心病狂之事被人以血煞呼之的元婴大能,好像被自己气跑了?看着宿千行一言不发就离开的样子,宋丸子挠了挠头,继续研究自己的榨取之术。

这个功法很像邪修之术?可它说到底要用的还是灵气,再说了,这世上的法门有善恶么?至善至恶不都在于人心?

一道红影在苍梧深处游荡,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宋丸子一句话说到心思烦乱若此。

他不像个邪修?

他当然是个邪修,怎么可能不像呢?

可是…可是他曾经…

远远看见一个金丹修士独自在林中行走,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宿千行轻轻勾了下唇角,就向那人扑了过去。

不像邪修?等我当着你的面取了这人灵根,我看你还如何再说这话。

“碰!”

一道金光在那金丹修士的身上闪过,那人头上的兜帽被两人之间对撞的灵气与煞气冲开,露出一头金棕色的乱发。

“宿老妖,我可找得你好苦啊!”

此人哪里是什么金丹修士,明明是长生久的渡厄长老金不悦。

见到是他,宿千行长眉一皱,手中澎湃的煞力振出,他自己已经化为一道红光,又往另一处飞去。

“血煞魔君,好久不见,多聊两句再走吧。”不知是远处还是近处,另一个人的声音。

虚空之中一个巨掌往他身上抓来,宿千行不得不停下来以秘法相对,一时之间,方圆百里都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接着,就是煞灵间的惊天对决。

造化长老郁长青,渡厄长老金不悦,被两人一前一后围住,宿千行凉凉地哼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你们要找那个食修小丫头?已经被我炼化了。”

“呸,你身上还带着饭味儿呢,装什么装?”

作者有话要说:宋丸子:长生久全员属狗,ver

更晚了,这一章反复研究写了好几遍,宋丸子的成长和沉淀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 ̄Д  ̄)┍

文中观点不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第78章 芍药

飞花落不休,玉谷识难进。

忙着把灵识探入玉谷中的宋丸子换了两个姿势, 额间又是胀痛无比, 才突然想起来宿千行已经许久没“疼”过了。

掐动手诀, 她探到宿千行如今距离她有百里之远, 幸亏她当时以心头血为引, 不然这阵法如何能支撑这么远的距离?从储物袋里掏出几颗牛肉丸儿一口气吃下去, 借着体内灵气暴涨的那一瞬间,她终于成功催动了阵法。

百多里之外, 为了躲避长生久造化、渡孽两大长老的追击,受了伤的宿千行用秘法化为一团林间的煞气, 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灵识一散,险些露出真身。

就在距离他不过数丈的地方,金不悦停下了脚步。

“郁师兄, 宿老妖刚刚打我那一下还挺疼, 他这些年功力进境不小,不知道又造下了多少杀孽。”

他在地上且走且找, 郁长青站在天上步步登云, 俯瞰着茫茫苍梧。

“金师弟, 血煞魔君当年几番从掌门和风师妹的手里逃脱, 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你还是小心行事为好。”

“可恨他掩住了身上的气息, 不然光闻着那股油香味儿我就能找到他。”

说到油香味儿,金不悦还吞了一下口水,又说道:“也不知道他逼着宋道友给他做了什么好吃的, 看那脸上油光满面,连脂粉都省了,话说师兄,你有没有觉得宿老妖的腰都比之前粗了?”

站在云上的郁长青轻笑说:“师弟啊,你见着一个男人又看他脸,又看他腰,一双招子动来动去好不热闹,师兄我就没有这个闲情逸致了。”

宿千行屏息静气,只当自己是一缕煞气,不与长生久这些疯疯傻傻口齿油滑之辈一般见识,偏生灵台处再次传来一阵痛楚,片刻之后又来了一下。一想到自己因为宋丸子的手段,如今魔婴不稳,一身功力只有不到四成,被这长生久的二人追得狼狈,还要承受这痛,他的心里便是一阵愤恨。

截取灵根算什么,若是此遭能够逃脱,必要让那个臭丫头每日给他做十道菜不可!

宋丸子体内两条经脉都已经完全附着了白凤涅火,用起灵气真比之前轻松太多,穴道直接吞纳灵力贮存其中,用时又能相互通联,除了修炼时略微痛苦之外,真是极为适合她这副丹田不能用的身体。

为了一测这功法的好用之处,她干脆将百里之外宿千行身上的阵法当成了消耗灵力的靶子,平时距离近了还真没有如此好用。

另一边,宿千行痛到险些再次灵识涣散,心中既怕金不悦察觉,又不禁开始疑心宋丸子强行练那夺元之术,是不是练出了什么问题。

金不悦慢慢悠悠就在距离宿千行极近的地方走来走去,仿佛只是在随便跟他师兄闲聊着,说完了宿千行的腰,又嘀嘀咕咕说他那一身红裙子要是让风师姐穿不知道是什么模样。

可惜他是个连鞋底都要自己纳的穷鬼,那些斑斓红裙,他浑身上下的东西都卖了也换不来一件。

“我的这双鞋为了找宋道友又穿坏了,唉,等了结的宋道友的事,我要出海去抓些鱼蟹之类的找法修们换点灵石。”

就在他们东扯西扯的时候,宿千行又无声无息地施展了另一个秘法,距离此地往北的几十里之外,一道红色的影子倏尔远逝,站在高处的郁长青立时跟了过去。

金不悦也拔腿往北行去。

宿千行见计谋奏效,便急着往自己的藏身之所行去,不曾想,面前路上却站了一人——是他以为已经往北而去的金不悦。

“宿千行,元婴魔修,六百年前以自己亲姐灵根为基修截元魔功,先后屠戮千鹤门、紫罗堂、青博谷三个门派共计六百九十余修士,以截元之术杀戮落月宗筑基七人,海渊阁筑基弟子三人,筑基散修几十人,后为掩盖行踪,又害天轮殿、啸月峰、落月宗六十二人,散修百余人,两百年前打伤我长生久炼心道长老伍不悲,为逃命乱用禁术,再造几百杀孽。

你浑身是孽,以为在异界苟活二百年就能逃过一渡么?”

一双纤长的手探出满是污垢的青黑色衣袖,成起手之势,金不悦的身上金光隐隐,双瞳亦成金色,脸上也与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样子决然不同。

“要说杀孽,贵派前前任首座江万楼一朝入魔就带走了几千人命,我可远远比不得。”

心知郁长青返回此地也不过片刻之间,宿千行嘴上还跟金不悦打着官司,手中一团血气又凝聚在了一起。

随着那血气汇聚,方圆几十里的草木瞬间衰败。

可就在他将要祭出杀招之时,金不悦的手掌已经如同一道金墙,重重地拍在他的身上。

“轰!”

宋丸子听见了一声大钟敲响之声,钟声极响,回声在四野中往复回荡,荡得人心神为之一静。

苍梧之野中万年不散的煞气,被这一声所慑,竟有了消退之像。

只可惜这一招已经是金不悦的大杀招,不会再有第二下,等到回声彻底消散,煞气又将重聚。

一身赤红的宿千行在金钟罩子里吐出一口黑血,表情反而轻松了下来。

“你们长生久号称除魔卫道,为了区区一个小食修却不敢杀了我这大魔头,可怜,可怜。”

赶回来的郁长青笑眯眯地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对被擒住的宿千行说:

“血煞魔君,你的修为,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宿千行冷哼了一声,突然又笑了起来,一双媚意天成的眼睛看着长生久的两人:“我把我的六成修为都灌到了宋丸子的体内,她如今已经修炼了《灭元功法》,成了个筑基邪修,刚刚被我送去了异界…”

天黑了,天亮了,天又黑了。

宋丸子等啊等啊,那个大魔头就在距离她百多里的地方停着不动,她操控阵法让他疼了几百次,都没把他给疼回来。

“这人的脾气怎么比蔺伶小姐姐还别扭?”

烤着几根细长条跟茄子似的东西,她小声叨叨着,给茄子上撒了一层细盐。

好在她这些日子里储备了无数的食材,在这里呆上一年都不会被饿死。

但是,她与落月宗的第二场道统之争,可容不得她在这里浪费时间。

吃着烤茄子,她又溜溜达达走到了宿千行这宫殿的大门口,那棵堪比金丹期的化血藤还尽忠职守地守在那里。

“那个…你这藤,咱俩打个商量?你放我出去,我…我请你吃螃蟹?你吃过螃蟹么?我跟你讲,螃蟹有几十种做法…”

闲着跟此物啰嗦了半天,宋丸子到底只敢在对方把自己抽死的边缘试探,并没有真正跨出去一步。

宿千行三日未归,第四日,宋丸子用尽全身灵力,让他疼出了新的高度。

看着在金钟罩里被逼问宋丸子下落,实则还没被怎么被用手段的宿千行面色灰白地晕了过去,郁长青和金不悦面面相觑。

这传闻中的大魔头,似乎是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儿。

第五日,樊归一和荆哥找到了金不悦和郁长青。

郁长青说:“我们怀疑宋道友就被他困在了苍梧深处的某一处秘境中,可惜此地煞气深重,我等灵识受到颇多阻碍,查探了五天也没有收获。”

金不悦比他的性子急躁得多,看着几日来扔下无数谎言的宿千行,说道:“实在不行,我们就用搜魂大法。”

郁长青戳了戳他的后背,一脸惊奇地说:“金师弟,你会搜魂之术?”

“不会。”

“巧了,我也不会。”

两个长生久长老互相看着,然后嘿嘿直笑。

看着没溜儿的长老们,荆哥忍不住说:“你们二位在这儿忙了五天还一无所获,不知道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郁长青说:“这血煞魔君身上霉运缠身,我们还没做什么呢,他自己已经受了颇多折磨,岂不可乐?你们放心,宋道友这番定无大碍。”

话是这么说,随着天气渐暖,苍梧之野的煞气渐重,宋丸子呆在此地就危险重重,还是找到最好。

樊归一取了宿千行身上的一点血,点在了自己的眉间。

这是行道者特有的寻踪之法。

一阵赤黑的煞气在他的眉间肆虐,樊归一双手合拢,无声无息地拍在自己的脑袋上,将那一点煞气尽数打散。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已经出现了一道红线,正是宿千行曾走过的地方。

被困在金钟里的宿千行看着这些人带着他一路行去,在无人看见的地方,露出了一个冷笑。

宋丸子在宫殿里谋求着脱身之法,几乎敲过了每一块儿地砖,又搬动了每一个桌椅床榻古玩珍宝,想要找找看有没有密道之类的地方,却一直一无所获。

站在宿千行的寝殿里,她仰望着那高悬下来的无数红纱,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个魔修前辈宁肯疼晕过去也不会来,若他真下定决心把自己困上二十年,那又该如何是好呢?

清风入门,红纱轻晃,让这整个宫殿中如同被红云笼罩。

宋丸子的眼睛撇过墙上一副画像,愣了一下,又把头转了回来。

那画上之人红裙飘飘,眉目妩媚,她一直以为是宿千行自己的画像,可刚刚这画像上的人头被红纱遮住了,宋丸子才发现——这画上之人居然有胸?

虽说酷爱女装,宿千行也不至于真想变成女人吧?平时也没见他有什么把馒头包子塞进胸前的嗜好啊。而且细细打量这脸,能看出来,它跟宿千行的脸还是有些区别的,虽然神态极为相似,可这画像上的女子终究是个女子,脸庞要比宿千行更柔和些。

慢慢走到那画像前,宋丸子抬起手,戳了一下那画。

戳脸,戳身上,戳裙角…看着那人手中拿着的一束白芍药,她心中一动,也戳了下去。

这下,她如同戳到了一片水上,有波纹轻动,整幅画都生出了变化,画中之人眨眨眼睛,变成了一团红云,渐渐笼罩了整个宫殿。

在轰鸣声中,宋丸子只来得及掏出大黑锅跳进去,就身不由己地直直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宋丸子:喵喵喵?????

第79章 千芍

“阿行,练功的时候睡过去可不好。”

宋丸子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跟宿千行颇为相似的脸庞。

但是又能让人一眼认出来这人不是宿千行——并不仅仅因为她那曲裾长裙下包裹的身体比宿千行纤细窈窕得多, 也因为她的眉目之间的那种柔软与温和。

要是有朝一日把明于期的魂儿塞进宿千行的壳子里, 大概会跟这个女子更多几分相像吧?

心里想着吓死人不偿命的事儿, 宋丸子感觉到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 还抬手揉了揉眼睛:

“阿姊, 我没有睡过去。”

等等…

宋丸子看着那白嫩嫩的小手儿,还有坐直身子之后仍不过平视女子腰部的这点儿身高, 心知自己怕是附在了别人的身体上,这人还是个小孩子。

还是个叫“阿行”的小孩子, 还叫个跟宿千行很像的女子叫“阿姊”。

她的心里不得不打了个哆嗦。

“好,好阿行没有睡过去。”那女子收起盖在幼童身上的薄毯

这位“阿姊”的声音又软又甜,像是个夹了糖心儿的热糯米糕, 宋丸子听了都觉得心里一阵儿酥软。“阿行”的声音奶气十足, 和“阿姊”一样带了点儿软糯的鼻音。

不过,一想到自己现在“附体”的这个“阿行”可能就是小时候的宿千行, 她立刻就觉得这人不怎么可爱了。

跟着小孩儿走到院子里, 宋丸子只见亭台幽幽, 草木深深, 是个颇有格局的水榭庭院。

“阿行, 你过来。”

宋丸子被那小孩儿带着一路跑过去, 路过一处光华的黑玉石照壁,借着那小孩儿的眼睛看见了他的样貌——五六岁的稚童版宿千行。

听说这世上有种东西叫洄梦幻境,记载一个人身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难不成自己就落进了宿千行的幻境之中?

可惜她如今只有一缕意识黏着在这个孩子的身上,完全不能催动灵力,只能顺着这故去之事往下跟去,唯一的慰藉就是这宿千行的姐姐实在是个可怜可爱之人。

他们所住的地方叫幽憩水榭,是宿家名下的一处宅院,宿千行和他姐姐都是宿家主枝嫡脉,他自己是四品水火灵根,他的姐姐比他的资质更好,是五品的五行灵根。

这些都是宋丸子跟着这个叫宿千行的小孩儿,一点点弄明白的。

对了,那位姐姐,叫宿千芍。

宿千行,不,宋丸子没办法把这个吃药比猪还勤快、修炼比猪还懒的小家伙跟那个就会妖笑、媚笑、冷笑的大魔头想成一个人,还是称他为“阿行”吧。

阿行除了被他那年纪轻轻已经是筑基期的姐姐带着修炼之外,常问的就是阿爹和阿娘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懵懵懂懂,宋丸子冷眼看着却清楚得很,此时无争界的云渊陷落之劫刚过去几百年,整个世界的煞气远比后世浓郁得多,这宿家时代为千鹤门长老,自然也有清除煞气之责,宿千行的爹娘就是出去做这件事儿了。

庭院之中花开花谢,百草渐长,宋丸子跟着那阿行每日服丹、修行、看书、习字,增广见闻,也就看着这孩子一点一点长大了。

在他只比自己姐姐矮一个头的时候,整日里水滴云长日夜悠闲的水榭里多了几个和阿行年龄相仿的孩子。

千鹤门招纳弟子的时间又到了,这些孩子有的是阿行的父母叔辈从各处救回来有灵根的孩子,有的就是宿家的旁支子弟,来年春天,阿行要跟这些人一起参加甄选,成为千鹤门的正式弟子。

到时,宿千芍也就不用再留在此地,作为千鹤门的内门弟子,她可以返回门内,不用再代行父职照顾自己年幼的弟弟了。

说真的,宋丸子还真有些舍不得,宿千芍小姐姐真的是温柔婉约,如水似的秀丽女子,阿行天天黏着自己的姐姐,她也算是买一送一跟着黏,黏多了,再想想六百年后宿千行孑然一身又妖又狂的样子,她的心里甚至不忍心去想,这样一个人会伴着竹影敛袖调香的女子后来又去了何处。

院子里的人多了,喜欢宿千芍的人自然也多了。

有个年轻人叫宇文绩,今年不到二十岁,天资不错,仪表堂堂,在云渊陷落之前,宇文家也是个在南境颇有威望的世家,后来宇文家的家主和筑基修士都死于魔物大潮之中,宇文家自然也败落了。

宇文绩喜欢宿千芍这事儿,阿行小,自然不懂,宋丸子却看得清清楚楚,她曾经浪荡江湖多年,走南闯北,识人的本事比阿行可高多了,看见这宇文绩居然借着阿行去接近宿千芍,她心里自然十分不爽。

“你真是比猪都笨,还被这么一个人利用,哪怕有你六百年后的一点机灵劲儿呢?蠢!蠢!”

夜半无人,宋丸子默默数落着阿行。

第二日,阿行还傻乎乎地叫着宇文大哥,跟他讨论着修行之道,气得宋丸子很想催动阵法,让那六百年后的宿千行受受锥心之痛。

这样的急怒之下,她居然还真成功了。

可惜真成功了,她也没觉得开心,看着那穿着黑白色曲裾的女子被宇文绩拦下来“请教”一些“阿行问他,他却不懂的”问题,面带微笑地回答着,她在心里大骂宿千行是个废物。

又过了两日,在宿家借住的两个孩子说起了距离水榭几十里的地方有座城叫鹭城,城中将要有一场庆典。从小到大就没出过几次们的阿行也心动了。

一入千鹤门,非筑基不能下山,他不知道多久还能再看见这样的热闹。

“你的脑子是不是你娘生你出来的时候跟着这皮相附赠的啊?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被人一忽悠就出去了?”

阿行不仅出去了,他还是以宿家嫡系的身份解开了幽憩水榭的禁制出去的。

鹭城的庆典确实极是热闹,阿行在城中玩耍了半日,看见的是自己这辈子从没见过的景色,听闻的是自己从没经历过的喧嚣,那两个和他同来的人早就不见了,他心里虽然还挂念阿姊,可看着这些热闹,实在是不忍心回去。

“你快点给我回去!”

“破开水榭的禁制,你总该告诉你姐姐一声!”

“是谁让你如此胆大妄为?!”

他玩儿了多久,宋丸子就骂了多久,最后,宋丸子只能无奈地说:“你会后悔的。”

她心中已然明白,一个还算正直又有些天真的少年如何会变成六百年后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定然是这世上再无寸土可容纳他的天真。他少时成长的无忧乐园,被他自己亲手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