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领证的人不多,于是我们的结婚认证的过程进行得很顺利。交钱的时候,江离正在掏钱包,我当前拍上一张十元大钞,嘿嘿笑道:“这次,这次我请客吧。”中午的饭是你请的,咱不能白占人便宜不是?

那工作人员看了看江离的,估计是照顾到男人的尊严,他没有接我那十元大钞。谁知,江离却摆了一摆手,说道:“算了,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工作人员微不可察地“嗤”了一声表示自己对于吃软饭者的鄙视。我站在前面,有幸听到,不知道身后的江离有没有听到。江离啊,对不起,你就让老娘风光这么一次吧…

许多年后,面对一个姓江的小屁孩对某人的盲目崇拜,我会愤慨地教育他:你爸有什么了不起的,结婚的时候还不是我请的客…

从婚证处出来之后,我深呼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摆脱了未婚,又没摆脱单身,这真是一个圆满的结局啊啊啊啊啊啊…”

江离鄙夷地瞥了我一眼,毫不留情地说道:“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我洒然一笑:“过奖过奖,至少我不会揣着户口本去相亲。”

江离也不反驳我,转身去取车,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们的婚礼是避免不了的,你做好准备。”

看得出他是不希望举行婚礼的,但是肯定不敢违抗某些人的命令。能把自己的孩子逼得这么无可奈何的,这世界上除了“妈妈”这种生物,我想不出别的来了。

晕,我想起我老妈来了。现在是不是该告诉她我结婚的事情了?算了,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左右免不了一阵狂风暴雨的。江离小盆友,老子是顶了多巨大的压力来和你结婚啊?

江离问我需不需要他送我回家,我摆摆手说不用了,我不回家。

于是他很干脆地钻进车子一溜烟儿开走了。

靠,过河拆桥说的就是他!

就这样,俩人各自揣着户口本,干净利落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当然,我不回家,他也不见得去找他妈,打个比方而已,嘿嘿。

我掏出手机,给盒子发了个短信。

盒子大名叫何姿,住我家隔壁。我打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和她认识(盒子的证词是,她在娘胎里就认识我,汗)。俩人从小学一直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到大学的时候,我们俩的学校也是邻居。我要是一男的,早和她青梅竹马了。

盒子现在正在上班,不方便接电话,于是我短她:亲爱的,我结婚了。

过了没一分钟,盒子的电话打过来了:“小官(她就这么称呼我,囧~),你要结婚了?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起…”

我打断她:“纠正!不是要结婚了,是结婚了,注意时态!”

那边的人被雷劈到一般,久久没有回应。我很满意这效果,寻思着要是经常性地结个婚吓一吓盒子,那生活也会充满乐趣。

此时,盒子那边终于复活成功,扯着嗓子喊道:“你说什么,你结婚了?”

我差一点把手机扔掉,抹汗,盒子这爆发力,太震撼了,这嗓门,要是当个职业粉丝,也是相当有前途的吧。

后来,盒子告诉我,当时她正在开会,于是躲在桌子下打电话的盒子成功地把所有人的目光从经理那里拉向了她…

麻辣烫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美食,便宜又好吃,请客的时候,你吃爆肚皮我也不会破产,多么美妙的东西。当盒子以几乎是踩着风火轮的速度跑到我所在的麻辣烫小吃摊前时,我正咬着一串金针菇,看到她时,一边抖着手里的白菜串招呼她坐下,一边冲她送上一个“抱歉我现在不能说话”的微笑。

盒子直接揪着我的后领,把我从座位上拎了起来,一边拎一边吼道:“官小宴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绝无仅有的嗓门,招来了无数路人的侧目。

我淡定地丢下白菜和金针菇,掏出纸巾擦了擦嘴巴,然后拉着她坐下。我拽着盒子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年轻人啊,你精神的韧性还不够强大啊。”

盒子此时根本就没心思和我开玩笑:“别跟我胡扯!我还就不明白了,你怎么一声儿不吭地就结婚了?我几乎是打娘胎里就认识了你,连你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都不知道!”

我笑:“谁说结婚一定要有男朋友了?”

盒子听得莫名其妙:“你给我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说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清了清嗓子,换了一种悠远的口吻:“一个月前,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还没继续说,脑袋上就着了盒子的一记爆栗:“你给我老实点!”

其实我也没说错,这本来就是因为一个月前那个征婚帖引发的婚姻。我于是非常老实地把事情的原原本本和盒子说了,当然,至于江离是gay的那段,略过。虽然我和盒子的交情已经好到穿一条裤子,但是这毕竟关系到其他人的隐私,我不是那么没有分寸。我只告诉她,我和江离属于一见钟情不离不弃的那种(自己吐一下先)。

盒子听了我的讲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惊叹道:“你们第一次见面就结婚了?”

我点头,在效率型的社会里,速度就是战斗力。

盒子摇头,不安地说道:“你也太把婚姻当儿戏了!”

我委屈地看着她:“我们一见钟情了嘛…”靠,自己先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其实我想说的是,婚姻于我来说,本来就是儿戏…

盒子明显信了我的话:“一见钟情也不能这么没理智啊。大家都说,结婚是两家社会关系的总和,你现在连他的来历都不知道,就和他领证了,你,你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了…”

我低头默念:我是被我妈哭昏头脑了。

盒子朝我伸手:“结婚证拿来我看看。”

我乖乖奉上。

盒子看着结婚证上的照片,品鉴了一番,点头道:“长得倒是不错。他有多高?”

我摇头:“不知道,大概比我高一个头吧。”

盒子又点了点头,接着审道:“什么工作?”

我:“不知道,据说是工程师。”后来才知道,工程他个大头鬼的师…

盒子:“工程师也分好多种,他别是想浑水摸鱼吧?他开什么车?”

我:“宝马,具体型号没看清。”是没看。他开什么车关我什么事。那“别摸我”三个大字…母,也是一个不小心撞进我眼里的。

盒子:“别是租来的吧?”

我:“…”盒子你思维太缜密了!!!

盒子把结婚证递给我,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官,你别怪我多事,我是怕你被人骗,现在这年头儿,什么样的骗子都有。”

我:“你改个称呼,我就不怪你。”

一句话招来的是盒子的怒目而视。

我只好把眼睛凑到冒着热气的粉丝上熏了一下,然后擦着眼睛说道:“盒子,你放心,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盒子眼圈一红,拍了拍我的肩膀…她很吃这一套。

我再一张嘴,却没想到眼泪真的流了出来:“这么多年了,我…”我靠,弄巧成拙,我真不争气。

盒子攥着我的手,哽咽着说道:“什么都别说了,他要是敢对不起你,姐们儿第一个上去削了他的脑袋。”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眼泪就哗啦啦地掉了下来,收也收不住。今天这粉丝的功效怎么这么厉害,难不成是用辣椒做的?

本来今天是老娘登记结婚的好日子,俩傻丫头竟然坐在一起抱头痛哭?!善了个哉的!

3)我妈是个妖孽

这次麻辣烫被我和盒子吃成了“何姿与官小宴同学的友谊回忆会”,席间我们俩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互相揭露着彼此的糗事,还一边喝着啤酒,一直到老板来催人了,才依依不舍地结账走人。

当时我就感慨了,我们俩才认识二十多年,揭发对方的时候就能一直揭发到深更半夜,那么等我们认识五十多年六十多年的时候,那岂不是要陈述个三天三夜的?想想还蛮惊悚的。

我把我的想法和盒子一说,谁知她大手一挥,口齿不清地说道:“你都结婚了,哪还有那么多时间和我耗?要是揭发,也得由你的宝马哥哥来揭发啊…”

“他不叫宝马,他叫江离。”我伤感之余还不忘纠正,虽然这个名字比宝马也好不到哪去,我在好几部玄幻小说里都看到过这个名字。

这时盒子又诗兴大发,迎着夜风高喊道:“‘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好名字,好名字!”

果然酒后吐真言,我早就看出来了,盒子骨子里其实是一个骚得不行的诗人,要不然也不会风中凌乱地朗诵《离骚》。

于是我戳戳她的咪咪,不屑道:“那他怎么不叫秋兰?多高雅的名字!”

“秋兰是女人的名字。”

我刚想夸奖盒子还算清醒,却突然发现刚才说这句话的人…是个男人?

我暮然回首,只见一个男性人类正站在我们身后的路灯下,低头看着我们。他背着光,眉眼看不清楚,但我还是能依稀看出他是…江离?!

靠,老娘没喝醉呀…

我揉揉眼,再仔细看了看他,没错,就是江离。于是我讪讪地朝他打了个招呼,说道:“好巧…”

他走过来,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我刚才戳盒子的那根手指,不咸不淡地说道:“原来你果然好这口,怪不得那么快答应和我结婚。”gay配les,是绝配。

我重新审视了一下盒子的D罩杯,摇头道:“我还没那么重口味,呵呵…”

江离看着我怀里醉得不省人事的盒子,说道:“我送你们回去。”很肯定的语气,不容别人违抗的那种。我叹,这个男人…有点强势呃…

正好,省了打车的钱了,反正他已经是我老公了,该用就用。我刚想象征性地客套一下,却见江离对他身后的一个人说道:“你先自己回去吧。”

此时我才注意到,他身后原来还跟着一个男的。我伸长脖子看过去,立时睁大眼睛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