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茹吐得厉害。”一提起来,甄氏就心疼。

杜云茹本就不胖,叫这肚子折腾了几日,眼瞅着又瘦了一圈。

别说吃饭了,喝水都吐,安胎的汤药一碗碗的,咽下去的还没吐出来的多。

“女人怀孩子就是这样辛苦,云茹挨过了这几个月就好了,就是我这个当娘的看着心疼。”甄氏说了几句,想到杜云萝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家,根本不懂孕妇的事体,便打算略过不提了,可转念一想,杜云萝离及笄也就半年多,便低声与她说起了这十月怀胎的事体。

“家里你最小,你大嫂进门就去了岭东,你也没见过她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娘跟你说,怀孩子难受不难受,都是看人的。云茹是个好孩子,在娘肚子里的时候可听话了,从来不折腾,云荻也收敛,哪像你这臭丫头,让我吐个不停,又整日里拳打脚踢,娘当时还以为又是个儿子呢…”

说起当初的事体,甄氏颇为怀念,声音轻柔温和,眼底全是笑容。

杜云萝静静听着。

从前,甄氏从未与她说过这些,而怀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她也难以体会。

虽然她看着蒋玉暖生了儿女,看着继子媳妇挺着大肚子说话走路,可她都是看着。

她也只能看着。

甄氏见杜云萝有些沉闷,笑了:“没事儿没事儿,这些事体啊,等你以后嫁人了就都知道了。”

杜云萝抿唇挤出了笑容来。

她从前嫁过人了,她知道刚怀上的时候会吐,知道肚子里的孩子会动,知道生孩子是鬼门关。

杜云萝都知道,也仅仅是知道而已。

转眼到了安冉县主大婚的日子。

杜云萝穿戴齐整,在莲福苑里给夏老太太请安之后,便跟着廖氏和杜云诺去了景国公府。

虽然廖氏心中并不满意这门亲事,可毕竟是到了大喜的日子,她的脸上也堆满了笑容。

本以为景国公府外头会很热闹,可今日胡同里的马车比预想中的少了许多。

“云萝,”廖氏掏出镜子来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妆面,见胭脂粉黛都得体,这才放心了,道,“你头一回来,就跟着云诺吧。你连慈宁宫都去过了,不用担心国公府的规矩。”

马车停在二门上。

廖姨娘使人候着,迎了她们进去。

等先去拜见了老公爷夫人之后,杜云诺带着杜云萝去看安冉县主。

安冉县主这里,颇有几分冷清。

她已经梳了头,穿着大红喜服坐在梳妆台前,屋里只有丫鬟喜娘和全福夫人。

杜云萝和杜云诺交换了一个眼神。

安冉县主挑着凤眼,自嘲道:“是不是在想,为什么都没有其他人?我自个儿请的没几个人,余下的都是祖父、祖母、父亲的客人,都陪着他们说话呢,不会来我这儿。”

杜云诺在绣墩上坐下,道:“今儿个大喜,干嘛不弄得热闹些?”

“热闹?”安冉县主大笑,“我请她们来看我的热闹吗?不如不请。”

杜云萝一愣,失笑摇头。

安冉县主做事倒是越来越明白了,所以才会大大方方请了自己过来,杜云萝不会看安冉县主的热闹,那些爱指指点点看热闹的又被拒之门外,就算她们得了风声要笑话,安冉县主眼不见心不烦。

“你这些日子有没有进宫去?”安冉县主突然问起了杜云萝,见杜云萝摇头,她低声道,“前回与你说的事情,似是已经定下了,那一位这些日子就要出宫了,她家里都没人了,宅子一直留着没卖,这回少不得修缮一番,她要从家里发亲的。”

安冉县主没有指名道姓,但杜云萝听明白了。

这说的是南妍县主。

第170章 念想

杜云萝依稀记得,从前南妍县主嫁得很匆忙。

按说是瑞王娶妻,即便是填房,也该是礼数周全,风风光光的,可事实上,那场婚礼很低调。

穆连慧说过,以那等姿态进门,哪里还有什么体面风光?

皇太后是恨不能没有这样一个儿媳妇的,云华公主恼了她,南妍县主亦无娘家可依,匆忙过门。

她当时是从宫中嫁出去的,从事发到完婚,也就十来天的工夫,哪里有时间让她多做准备?

这亲事办得蹊跷,其中差了一辈的关系更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只是事关瑞王府,倒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去打听,杜云萝都是从穆连慧那里听来的。

这一次,南妍县主是要从宫外老宅出嫁…

杜云萝暗暗琢磨,大抵不单单是因为这婚事让皇太后满意,最要紧的,是云华公主不满意了吧。

安冉县主挺着腰板坐在梳妆镜前,她仔细看着自己的眉眼妆容。

她长得称不上精致,但相由心生,安冉县主果敢无畏的性子还是体现在了眉宇之间,搭配她一直爱穿的红衣,整个人就跟一团火一般,烧得轰轰烈烈的。

今日盛装,这种气质越发明显,凤眼上挑,锐气逼人,又不失妩媚。

她静静看了一会,扑哧一声笑了:“南妍长得跟我一点都不一样呢。”

南妍县主窈窕温婉,笑起来如江南烟雨中撑开的纸伞,朦胧,却像一副画。

一副让人过目不忘的画。

她明明不是最漂亮的,可五官组合在一起,就是说不出的舒服好看。

“我以前总是想,我和南妍都是县主,她在宫中长大,受皇太后喜爱,又是公主的伴读,可她没有父母,孤零零一个人,而我呢,我有祖父祖母,有父亲有姨娘,有景国公府,京中那么多贵女,就算是惠郡主,我都不怕她…”安冉县主顿了顿,笑容几分无奈几分苦涩,“可现在一比,她的命比我好多了。瑞王府,恩荣伯府,天差地别。”

杜云诺的樱唇嗫了嗫,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这种无力攀比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她深有体会,也正因为她懂,所以才什么都说不出。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若安冉县主知道八年后瑞王必反,嫁给瑞世子的南妍即便不死,最好的结局也就是一生守着皇陵,她是不是还会这么想?

可这话,杜云萝是断断不能出口的,她左思右想,最后冒出来一句话:“起码,霍子明会听你的。”

安冉县主一怔。

她想起了那日的望梅园,霍子明本还要挣扎,叫她一句话堵得没有再出声,后头的事儿都由着她拿捏了。

早就听说过,霍子明的性子有些软绵绵的,安冉县主起先很看不起,一个男人,那么绵软的性子算怎么一回事?

但叫杜云萝这么一说,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了。

好歹,这个人会听她的,她说往东,霍子明不会往西,她要收拾施莲儿,霍子明不会阻拦,她要霍子明当帮手,大抵霍子明也会由着她指挥。

“你这算是开导我?”安冉县主抬眸问杜云萝。

杜云萝失笑:“做人总要有点念想。你眼红南妍县主嫁得好,但她绝对指挥不了瑞世子,这么一来,你岂不是比她好些?”

安冉县主咬牙。

这话听起来有道理,可偏偏她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思前想后总是怪怪的,只好回了一句“歪理”。

歪理也好,正理也罢,安冉县主总算是舒坦多了。

杜云诺抿唇没出声,只是上下看了杜云萝两眼。

到了吉时,安冉县主去给老公爷夫妇磕了头。

按说后宅大事上,廖姨娘是插不上手的,可小公爷夫人卧病多年,老公爷夫人又上了年纪不理事了,这两年府中事体廖姨娘还是能管一管的。

廖姨娘心中清楚,等小公爷夫人闭了眼,新夫人进门,她手中的权利一并都要被收回去。

不甘也好,愤怒也罢,她这回就拿着鸡毛当令箭,安冉县主的婚事怎么风光怎么来,怎么费钱怎么办。

老公爷与小公爷看在眼里,见廖姨娘也没红着眼到发狂的地步,就随她去了。

反正,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

后宅讲究平顺和气,往后还要过日子的,没必要把廖姨娘逼得失了理智,最后闹得乌烟瘴气。

鞭炮声中,安冉县主被送上了花轿。

国公府后院摆了酒席。

等用了之后,宾客们陆续走了,廖氏不急着走,等廖姨娘空闲下来,便跟她暗悄悄说了一番贴己话。

杜云诺带着杜云萝,在廖姨娘住的院子旁的小花园里随意走了走,低声问道:“五妹妹,你刚才与县主说的那些话,是认真的?”

“哪些?”杜云萝不解,待想起来是她的歪理的时候,她笑道,“苦中作乐?既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不这么想,为难的是县主自己。”

杜云诺一怔,扭头望着杜云萝的杏眸,脑海里却浮现了杜云萝接旨时的模样。

她记得很清楚,那时杜云萝的眼睛是红的,跪下的位置有水渍,她分明是哭了的。

“那你呢?你也是苦中作乐?”杜云诺追问。

杜云萝垂眸,她没有忘记她曾经“算计”过杜云诺,让那时的杜云诺以为她是不想嫁给穆连潇的。

她们两姐妹的关系不至于喊打喊杀,但也没好到可以让杜云诺忍下这样的算计,杜云萝可不想点火烧身,道:“我认识了世子之后,觉得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我现在不是苦中作乐,是真的挺开心的。”

杜云萝没有扯谎,这的确是事实,只是她认识穆连潇的时间远远比杜云诺知道得早。

杜云诺含糊应了一声:“岭东那里,二姐姐也嫁人了…”

杜云瑚的婚期是五日前,在岭东办的喜事,京中没有人赶去观礼,但杨氏做事讲究,想来是不会亏待了庶女,定是风风光光送出门去的。

如此算来,这日子过得也是飞快。

她醒来已经要整整一年了。

第171章 一样

廖氏与廖姨娘说完了话,就带着杜云诺与杜云萝回府了。

当夜落了一阵春雨,雷声极大,杜云萝被惊醒了几次,歇得极不好。

而翌日得来的消息,让杜云萝的瞌睡一下子散了。

宫里下旨了。

南妍县主指给了瑞世子,三月二十七完婚。

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倒不是这婚事稀奇,南妍县主即便没有娘家可依,但她自幼长在宫中,由皇太后教养,又是云华公主的伴读,出身已经较寻常勋贵官宦女子高出一头了,嫁给瑞世子做嫡妻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让人吃惊的是婚期。

三月十八下旨,三月二十七完婚。

这是连六礼都要能省就省了?

这也太着急了吧?

即便是宫中早就心照不宣了,也没有这么匆忙的事情呀。

况且,南妍县主还是从老宅出嫁,那老宅都十多年没住过人了,房子没塌就不错了,要修缮完工岂是十天工夫就够的?

有心思复杂些的,就猜测是不是南妍县主和瑞世子闹出了什么事体来,才不得不赶时间。

可这些都是无端猜忌,根本站不住脚。

南妍县主就在皇太后的眼皮子底下,真出了事情,皇太后会饶过她?

杜云萝也是惊讶不已。

她原以为,南妍县主即便是嫁去瑞王府,这中间也要有三个月半年的,亲王世子娶妻,可不是小事。

急切成这样,杜云萝猜测,大抵是和云华公主脱不了干系。

云华公主定是极力反对的,皇太后也怕公主瞎折腾,无论闹成什么样子,损的都是皇家颜面,所以才快刀斩乱麻,让南妍县主从宫外出嫁。

杜云萝是猜对了。

云华公主差点把寝宫都翻了过来,要不是让皇后娘娘训斥了一顿,还要没完没了。

南妍县主在殿外跪了一上午了,起先那只波斯猫还在她边上转悠,后来叫云华公主砸东西的声音给吓着了,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

这一跪就跪到了天黑。

云华公主叫皇后压着,只是闭门不见南妍,倒也没有再做什么。

南妍县主在第二日清晨离宫。

老宅还不能住人,她搬入了不远处的李栾的小别院里。

娘家没有往来的亲戚了,老宅要修缮的只有她梳妆的一间院落,一番赶工之下,也算是有些模样了。

出阁前日傍晚,南妍县主回了老宅。

皇太后亲自给她挑的陪嫁,都是慈宁宫里得用的宫女,往后在王府里,慈宁宫出身的宫女做丫鬟,绝没有人敢对新世子妃不敬。

茗姑姑这几日被皇太后派来处理大小事体,一直忙得脚不沾地。

来哭嫁的都是花钱请来的,南妍县主原本想请杜云萝过来,可又怕此举让云华公主记恨杜云萝,便作罢了。

婚期虽紧,但迎亲那日也是风风光光的。

杜云萝自然没有去看,但听回家看望母亲弟弟的锦灵讲,街上都叫观礼的人挤得走不了路了,一抬抬的嫁妆送去瑞王府,装的都是宫里的东西,寻常人哪里见识过。

原本杜云萝以为她很难再见到南妍县主的面了,可第二日,太子妃请她进宫了。

杜云萝在慈宁宫外的花园里见到了南妍县主。

她是进宫来谢恩的。

南妍县主独自站在假山下,宫女们被打发得远远的,她就一个人站在那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杜云萝遥遥对着她行礼,南妍县主似是出神了,压根没有看见。

直到有宫女抬声提醒了,南妍县主才回过神来,笑道:“杜姑娘来了呀,陪我说说话吧。”

杜云萝缓步走到她身边。

南妍县主穿了条红色的石榴裙,上身高领袄子做工精细,白皙如玉的脖子露出一小截来,显得整个人如出水的芙蓉一般。

杜云萝眼尖,在南妍县主的脖颈上发现了一点红印,两世为人,杜云萝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南妍县主出门时应当是拿粉遮了的,只是那位置正巧在领子上方一点点,叫领子蹭了之后,就露出来了一些踪迹。

杜云萝很快移开了视线,南妍县主谨慎,自个儿品过味来,下意识地拿手挡了挡,脸颊飞霞。

两人都沉默了。

还是南妍县主先开了口:“还好你看到了,我等下再遮一遮,叫别人发现了,更麻烦。”

杜云萝一怔,南妍县主说的是“麻烦”,那这个“别人”定是指云华公主了。

“公主她还在恼你吗?”杜云萝压低了声音,问道。

南妍县主浅笑,却是涩涩的:“她不会恼我,她是讨厌我了。”

杜云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南妍县主接着道:“我记得公主小时候,北方进贡了一套瓷娃娃,公主很喜欢,日日睡觉都不肯放手,后来韶媛进宫来,也喜欢瓷娃娃,皇后娘娘就把其中一个给她了。公主当时什么都没说,等皇后娘娘走了,就把剩下的瓷娃娃都砸了。”

杜云萝愕然看着南妍县主。

韶媛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女,杜云萝没有见过,只是听说那是个像善财童女一般可爱讨喜的小姑娘,她身子不好,皇后娘娘一直很疼她,没想到在六岁的时候染了一场风寒,夭折了。

南妍县主突然说起这段往事,并不仅仅只是回忆而已。

杜云萝听得懂。

南妍县主离开了云华公主,对公主来说,她就是缺了一个的瓷娃娃,既然不成套了,就毁了砸了,再不喜欢了。

十几年相伴,在公主眼中,南妍县主与一套好看的瓷娃娃没有什么区别。

“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定了婚期吗?”南妍县主偏过头来看着杜云萝,“那日世子给了我一只镯子,正巧公主看见了,转头就把镯子砸了。”

这倒是和杜云萝猜得差不多,既然婚事要定下,那就速战速决,免得公主再闹起来,皇太后即便是管教了,皇家颜面也丢了。

杜云萝抬眸看了眼站在远处的宫女们,问道:“县主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除了你,我不知道要跟谁说了。”南妍县主沉默良久,叹道,“杜姑娘,我前回就说过,其实,我们都一样。”

杜云萝瞪大了眼睛,她记得南妍县主说过这句话,可这话如今品来,似乎又不是那么一个味道了。

第172章 碎花

三月末尾,早已扫去了冬日严寒,虽还未到百花争艳时,但空气中的清新味道沁人心脾。

微风拂过,绽开的杏花随风而落。

有一片正巧落在了南妍县主的额头乌发上,使得她那张清丽温婉的容颜添了几分妖娆,如画龙点睛的一笔。

杜云萝的目光落在了那片花瓣上,她突然间想起了安冉县主。

“那日安冉县主出阁,我去观礼了,”杜云萝轻轻道,“她说,你的命比她的好。”

南妍县主诧异,愣了半晌,道:“我倒觉得,她也不错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嫁去恩荣伯府,她一生无忧。”

杜云萝闻言一怔,喃着“一生无忧”,她总算有些抓到心中的异样之感了。

莫非,南妍县主很清楚,她这一生,远不如安冉县主平顺?

是因为她身在权利斗争的中心,所以才看得这般明白吗?

这个猜测,杜云萝自己就先推翻了,若只是因为生活在宫中就能知道这些,圣上怎么会坐视瑞王的暗中招兵买马?

要说是顾忌皇太后,皇太后定是最不愿意看到瑞王有异心的人了。

那南妍县主…

怎么可能?

可静心一想,又为何不可能?

她能重头再来一次,南妍县主为何不可以?

这种经历的确匪夷所思,但谁又能保证,自己是唯一的那一个呢。

所以,南妍县主才说,她们两个是一样的。

杜云萝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在她看透南妍县主之前,人家已经彻底看透了她了。

杜云萝想问,一时之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犹豫了片刻,想到眼下情况,便开口问道:“既然县主知道自己不会一生无忧,又为什么…”

又为什么要嫁给李栾呢?

正如杜云萝跟安冉县主说过的那样,李栾是不会听南妍的。

李栾天生一双桃花眼,即便是不笑的时候,目光也是温柔如水的,可杜云萝知道,李栾根本不是一个温和无害的人。

一个敢跟着父亲谋划造反篡位,又在自知无路可走时胆敢弑父的人,怎么可能温和?怎么可能无害?

李栾有他自己的心思和主意,南妍县主无力阻拦和改变。

前世,南妍县主为了瑞王府跪在公主府外求情,落得一个投缳自尽的结局,今生何苦又要去掺合瑞王府的事情?

为了瑞王府?

为了已经死在李栾手里的瑞王李享?

思及此处,杜云萝的眸子倏然一紧。

原来…

原来这才是理由。

原来这才是南妍县主说的“我们是一样的”。

南妍县主注意到杜云萝的神色变了,就知道她已经猜出了来龙去脉。

“汝之砒霜,吾之蜜糖。”南妍县主笑了,清风吹走了她额发上的花瓣,她的视线追着碎花,不知落到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