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归云庄里面的地形依桃花岛而建,设了各种阵法,极其古怪,只她一人根本走不通,前次若不是黄蓉暗中相助,穆念慈还不一定见得了被关在地牢的完颜康,凭自己根本救不了完颜康。想到这,穆念慈一阵凄苦。

“穆姐姐,你怎么了?”何沅君见她满脸凄然,有些心慌的问。

穆念慈将喉口的酸涩咽下,勉强定神,突然想起一事,说道:“阿沅,前阵子我遇到一位黄家妹子,她冰雪聪明,精灵古怪,却是长得与鞠姐姐一模一样,阿沅你在路上也许会碰到她呢。”穆念慈给何沅君提个醒儿,免得何沅君真的在归云庄遇到黄蓉,将之错认,不知道那位聪明调皮的姑娘要怎么作弄阿沅了,阿沅性子软,绝对不是聪明的黄蓉的对手。

想起前不久黄蓉用匕首逼她立誓,要自己不能嫁给郭靖的顽皮,穆念慈不禁失笑,也真心为那位郭世兄寻得一位真心待他的姑娘高兴。

闻言,何沅君呆了呆,无法想像这个世界上还有姑娘与鞠尘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两个鞠尘站在一起,会是怎么样的光景呢?怕是仙女下凡般令人移不开眼吧。何沅君微笑,还未见面,心里便对那个与鞠尘肖似的姑娘(黄蓉)极有好感了,这便是爱屋及乌。

何沅君听罢也不甚在意,只道是巧合,点点头说道:“穆姐姐,我要走啦,这几天多谢你的照顾!你真的不打算和阿沅一起走么?”

“不了,我…我还有事!”穆念慈摇头,完颜康现在还是金人的钦使代表,就算要救完颜康,她也不忍将阿沅拖进那潭浑水里,所以穆念慈最终还是婉拒了何沅君一起拜访归云山庄的邀约。

何沅君也不强求,点点头便与穆念慈辞别。

另外跟着何沅君离开的还有欧阳克留在客栈照顾她们的两名女弟子,在何沅君不顾内伤执意要走时,她们劝说无法后,只得听从少主的吩咐,暗中跟着,以便何沅君差谴,顺便打听鞠尘的下落。

人生在世,十有之事是不如意的。

何沅君一个小姑娘,不像黄蓉郭靖乔装打扮,又在机缘巧合下因黄蓉惊世才情得到归云庄庄主陆乘风赏识引进庄,来到太湖,看着周遭戒备森严,根本不得其入。

放眼烟波浩渺的太湖,七十二峰苍翠,挺立于三万六千顷波涛之中,心里由然升腾起一股“江山如此多娇”的豪情。

何沅君也是师出名门,自是知道这江湖规矩,自己现下这副模样,冒冒然去归云庄,只会被人疑为骗子,说不定连门人都不给自己脸色,将她轰出去。

想着,何沅君微蹙眉,只得另寻他法——这位小姑娘性子软,又是出身正宗,自是不屑做什么偷偷摸摸的事情,要么就光明正大进去,可从没想过要不告主人一声作梁上君子。

走了数里,又见一条丰草茂盛的小河,何沅君心情低落,无意识的沿着河滨而行,因心中藏着事,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待突然听到低低的人声,猛的回神,便见不远处一位白须老头朝几名粗布衣衫的渔人低声吩咐着什么,然后匆匆忙忙离去。

何沅君瞄了那老头一眼,见他身穿着黄褐短衫,右手抓着一把大浦扇,也没什么奇特的,便不在意。正想转身走时,却见那几名渔人竟开始抱着一些木桩子按一定的距离比例打在河里,比比划划,远远的听到一名渔人嘟嚷什么“不知那位大爷要做甚,恁地古怪,在水中打桩,这桩顶要离水面五六寸,嘿,真是没事找俺们乐子么…”心里不禁一阵惊奇。

等那些渔人忙活了几个时辰,终于收工回家,已是傍晚时分,天色将暮。

何沅君竟也好奇的蹲在岸边丰草间一蹲几个时辰,心里有个古怪的想法慢慢浮上来。想起了以前鞠尘给她说过一个骗子的故事,有一对孪生兄弟,哥哥是个没本事的骗子,武功之差、脸皮之厚也算空前绝后了,可又臭美的想颇取世人艳羡尊敬的目光,想出了些取巧的高明点子,什么吸烟装内功、用钻石戒指切割瓷杯、用铁皮空心缸和河心暗桩假充轻功之类的,着实让不知情的人叹为观止,肃然起敬。

何沅君掩唇轻笑,想起鞠尘面无表情的给自己讲一些江湖轶事,只为给她开开眼界,长些见识,免得给人骗了。

何沅君四处瞧了瞧,见附近没什么人,便循着刚才渔人打在河里的木桩顺序,纵身一跃,足不停步的从河面走过去,身形凝稳,河水只浸及小腿,远远看过去,仿佛人真的在水上飘一般。

“妙极妙极!”何沅君心生佩服。

来来回回在河两岸走了几回,何沅君乐不可支,思忖那人的做法怎么与鞠尘讲述的骗子的做法那么相似呢?

“那老头真有趣,竟然想去这等妙法子,这下子真的可以在水上飘啦!”

笑了一阵,想起鞠尘现在还踪迹全无、生死未卜,何沅君又开始失落起来,失了玩兴,见天色已晚,决定还是先进城休息一晚,明天再好好整理一番,看能不能寻个机缘进入归云庄。

26两地两思

不是自己的,就是不知道爱惜啊!

对这具身体的损伤程度,鞠尘不是不知道,可是,似乎某些时候,一些事情的发生完全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清风拂面,林间的青草萋萋,阳光自树稍跌落,点点跳动在树下栖息的白衣女子身上,光影斑驳间,是说不出的精彩纷呈。

几只无害的小动物在林间跳跃着,见到安静靠坐在树下的人,却也不慌张逃窜,反而蹦蹦跳跳的跑到女子身边,用身体磨蹭着那顺滑的直拽地的白衣。

鞠尘张开眼,淡淡瞥了眼聚在身边的一些松鼠野兔獐子之类的小动物,然后伸出白晰漂亮的手,抚了抚某只兔子一身绒绒的毛发。雪团般的小兔子眯起宝石似的红眼睛,似乎很享受这位浑身尽萦绕着纯净灵力的祀风师的抚弄。

突然感觉胸口一阵翻涌的疼痛,鞠尘收回手捂住胸坎,一手掩唇咳了下,须臾,唇角泌出细细的血丝,连带几点血渍染红了白色的衣袖。

“叭!”

一只白玉色的精巧瓷瓶从天而降轻飘飘的落在鞠尘双膝上,树上传来了男子冷冽低磁的声音:“口服,两粒!”

鞠尘微拧眉,将瓶子拨到一旁,继续咳了几声。

安静的林间,只听得见一阵压抑的咳嗽,雪白的衣裳渐渐染上红花。

一道人影自树上款款而落,隔空弹了几下,鞠尘顿时感觉到胸口凝滞的气渐渐顺缓过来。鞠尘瞥了不远处青衣翩飞、长身玉立的男子一眼,若无其事的从瓷瓶中倒出两粒泌着清香的朱红色药丸口服。

黄药师看着她,目光沉敛如水。午时的阳光破碎的跳动在女子苍白透明的肌肤上,唇色是轻浅的粉白,一脸倦容。

休息了一阵,感觉好多了,鞠尘正要站起身,突然见原本围在身旁的一些小动物们躬起身体、绒毛直竖,如临大敌,有些甚至慌不择路逃窜。正奇怪着,就听见一声凶猛的野兽吼啸声,一只金黄色的猛兽从一处树丛中跳出,如一道金色流虹般扑向黄药师。

修长的青色身影拨地而起,姿态翩然,跃立于树上,黄金豹呲牙咆哮,尖尖的獠牙在阳光下泛着光。成为猛兽目标的黄药师冷哼一声,根本没将这只人人惧怕的凶兽放之眼里,一个指弹指神通击过去。

“小心——”鞠尘叫道。

就见黄金豹灵敏的跳开,但还是不够快伤到了耳尖,割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血流了出来。黄金豹顿时躬起身体,摆出猛兽进攻的动作,朝树上的人呲着尖锐的獠牙。

“黄金,过来!”

鞠尘看着一人一兽的对峙,熟强熟弱显而易见,不禁出口将那只豹子唤过来,省得黄金豹吃亏。

黄金豹朝黄药师威慑的呲牙一番后,方乖乖的走到鞠尘身边,用湿润的鼻尖拱拱鞠尘的手心。鞠尘摸摸它的脑袋,掏出怀里的伤药给黄金豹耳尖上的伤口涂抹,然后拍拍似乎受了委屈的豹子,让它别那么介意——毕竟那可是中原五绝之一的东邪黄药师,武林高手都难在他手上讨巧,何况只是一只兽?

黄药师有些惊讶的看着那只似乎很通人性的黄金豹,尔后认出了鞠尘手里的那瓶伤药,似乎是出自桃花岛的所产,不正是自己丢给鞠尘的么?

意识到这女人竟然毫不在意的拿以珍贵药材练成的药给一只畜生治伤,黄药师不禁缄默了。

“黄金,我没事,不用担心…嗯,不用跟着我了,你先去找阿沅吧,我也会很快就过去的。”

鞠尘吩咐它,何沅君不知道怎么样了,想她一个从未独身出过远门的小姑娘,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坏人或因不谙世事一个小心便给人骗财骗色,鞠尘对何沅君那软性子姑娘没什么信心,决定让黄金豹去衬衬罢。

闻言,树上的男人眯起眼,有些明悟。怨不得这女人执意要往宜兴而去,全然不理会身上的伤,原来是为了去找人。哼,拖着一身的伤,若不是有他在,这女人恐怕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黄金豹呜咽了一声,似乎是颇不甘愿,但又抵不住祀风师没什么怜悯软性的反应,只得再用脑袋拱拱鞠尘的手,又朝黄药师威胁性的咆哮几声,方离开。

鞠尘拍拍手,站起身。

“我休息好了,走罢!”鞠尘淡淡的说。

黄药师瞥了她一眼,旋身降落地上,施施然的走在野草蔓生的林中。

鞠尘慢慢跟上,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不紧不慢的走过清幽的树林。

天色稍暗,何沅君不得已就近在离太湖不远的一个小镇的客栈住下。

是夜,何沅君熄了灯,和衣而眠,睡至半夜突听见窗外一阵轻悄的“咚咚”剥喙声,何沅君本就没睡着,猛的睁眼屏气凝神,暗暗捏紧身侧的剑。

只听得门栓松动的声音,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摸进来,听声音脚步沉凝,倒不像个武功高强之辈。

难道是师父经常说的那种不入流的采花贼?

何沅君暗惕,在来人伸出手撩开床账之时,猛地翻身坐起,手心凝力一掌将欺进来的人打飞。那人哼也不哼一声就往后仰倒在地上,一会便没了动静。

死了么?

何沅君吓了一跳,赶紧奔去点然桌上的灯。待火光朦朦胧胧的照亮一室时,何沅君这才看清地上的人只是个普通身形的男子,一脸市井之徒的市侩之相。

似乎只是平常那种劫才劫色的肖小之辈,以为她是个小姑娘好欺负。

何沅君伸手放在男人鼻下,感到轻微的呼吸,方松了口气,一时怔怔的坐在床边,半晌无语。

果然,离开了鞠尘,才知道当初离家时义母的担心。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又没有什么经验,遇到一点小事也会乱了分寸。没有了师父在旁,一瞬间,心里涌上一股深沉的孤单,无助不安,惶然失措。

“咚咚!”

一阵轻悄的敲门声传来,何沅君吓了一跳,抓住剑,定定的瞪着地上的男人。

“谁!”

门外静了会儿,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何师妹,是我,染淢!”

染淢?!

何沅君面色微变,猛地想起鞠尘的吩咐,抿了抿唇,换上平时温婉柔和的神色,方去开门。

27阿沅错认

何沅君大喜,霍地站起身,近乎失态的问道:“您说的可是真的?”

染淢面无表情的点头,说道:“祀风师大人命令我先来找你,通知你一声,让你在太湖归云庄内等她。”染淢说着,神色冷冽倨傲,气质出尘方外,却带着一种为人所不喜的浓浓轻慢之色。

何沅君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染淢带来的消息更令她高兴,不禁端正身体,朝染淢深深一揖,“多谢染师兄特地走一趟,阿沅在此谢过了!”

“我只是听命行事罢!”

染淢说得很不客气,何沅君也没放在心上,在昆仑山染氏一族聚居地生活了半年,她自是清楚某些染族人颇为生冷傲骨之色,盘古神人赐予他们的得天独厚的异能令某些人自持甚高,端的有些瞧不起普通人了。

——原来,这时候的染族人已没了盘古大神赐予力量时的初衷信仰,到头来,染氏一族至世纪未的破败,几欲亡族变得与普通人无异,不正是由此而来么?

何沅君记得鞠尘说这句话时,清冷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仿佛再自然不过。

“染师兄可知道带走师父的青衣人是谁么?”何沅君小心翼翼的问,敏感的发现,染淢听到“青衣人”时,面色微变,连气息也冷了几分。

“不识得!”染僵着脸,神色冷了十分,心里颇为恼恨黄药师。染氏族人已有几百年未涉足中原武林,并不知道中原武林中何时出现了这么厉害的人物,在他手上,身为染氏一族侍剑者的自己竟然讨不上一招半式的好。

何沅君咬了咬唇,见染淢神色越发冷傲无色,只得咽下继续追问的意图。反正她只要知道那人暂时不会伤害鞠尘便好,其他的,等见了鞠尘再作打算罢。

染淢传了话儿,并愿不多呆,更不愿意与这些普通人过多接触,是以才会在这夜深人静时来找何沅君传话,以避开人群。

“染师兄,您要去哪儿,不同阿沅一起去归云庄等师父了么?”何沅君忙叫住他。

染淢执剑而立,昂仰如松。

“何师妹,在下听从族中长老命令,保护祀风师大人,其他的,并非染某的责任!”

染淢说完,提步便出了房。

何沅君面色变幻不定,咬牙切齿咬唇,最终强制自己定下心神,一反温婉怯懦的神色,目露坚毅之色,暗自发誓,自今后必定努力修练武功术法,方能保护鞠尘免遭困厄。

想着,何沅君见地上的男人哼哼的呻吟着,正要醒来,何沅君露出厌恶的表情,将地上的男人用绳子缚绑好,顾不得三更半夜,直接去前堂将守夜的店小二弄醒,把那半夜来劫财劫色的肖小之辈丢给客栈处理。

因得知鞠尘安好的消息,何沅君一大早起床,已是神清气爽,已无前些日子的忧愁烦闷。

吃了点早点,打理好行李,何沅君便退了房,朝归云庄行去。

此去归云庄将会发生什么,何沅君全然不知,归云庄为太湖之地一个有名望身份的山庄,何沅君一个没名没气的小姑娘又如何得以入戒备森严的归云庄,何沅君也慨不理,只想自己先去瞧一番再作决定,慢慢等候师父。

临近归云庄,何沅君发现今天的归云庄比昨天而言,戒备更加森严谨慎,庄外巡视的护卫个个面色严肃,如临大敌,即便是庄丁出府也要仔细盘查。

难道归云庄有变故?发生了什么事了么?

何沅君下琢磨着,突听到人声,抬首望去,远远的就见四道身影一前三后的走来,待人影越来越近,看清那几人时,何沅君心下大喜,不禁大呼一声。

“师父!”

走在最前的是一个白须的老头儿,身穿黄葛短衫,右手挥着一把大蒲扇,正是昨天何沅君所见的让人在河里打桩的怪老头。此时那老头头上竟然顶着一口大缸,模样极为诡异。轻飘飘的快步而行,近了便发现那缸赫然是生铁铸成,看模样总有数百斤重。

老头身后跟着三名年轻人,其中一名男子二十来岁,穿着熟罗长袍,面容俊朗,端看身行举止,便知是个大家公子,这便是归云庄少庄主陆冠英了。而后两个人,何沅君却是认得的,一个是在张家口那儿有一面之缘,甚至出手救过鞠尘的郭靖,另一个是男装秀丽的少女,那面容竟是与鞠尘颇为相似,令何沅君初见之下大喜过望,竟一时不慎,将之错认成了鞠尘。

陆冠英等人正欲进庄,突然见横里奔来一个容颜秀丽温婉的少女,喜极而涕的对他们大喊“师父”,几个人皆是莫名其妙。

郭靖虽然曾经见过何沅君,只是那时何沅君一身少年打扮,郭靖还是经由二师父朱聪提点才知道鞠尘师徒俩是女扮男装的女子,未曾见过女装打扮的何沅君,是以这会儿并没有认出她来。在中都时,何沅君与杨铁心父女在一起被完颜康强行抓进赵王府,后来与穆念慈逃离赵王府都与郭靖错开了,今天才是第二次见面。

因何沅君挡了去路,众人又见她只是个小姑娘,并未刁难,停了脚步。

众人面面相觑,皆在问他们中谁是这小姑娘的师父,然后见何沅君一双湿漉漉的美目直勾勾的瞅着黄蓉,众人的目光也随之转移,仿佛很惊讶黄蓉小小年纪竟是一个十四五岁姑娘的师父。

黄蓉在惊讶过后,心思电转,精灵狡黠的眼珠子转了转,嫣然一笑道:“难道…姑娘的师父和我长得极像么?”

28阿沅进庄

黄蓉嫣然一笑,说道:“难道…姑娘的师父和我长得极像么?”

只不过瞬息之间,黄蓉心思电转,忆起了当初她在中都,她以女儿身与郭靖相认时,郭靖指着她的脸,咿咿呀呀的好不激动的模样,当下经她三言两语便套出了郭靖在张家口外与鞠尘师徒俩一面之缘的经过,自也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一个女人和自己长得颇为相似。

这是很新奇的体验。

黄蓉从小到大没少溜进父亲特地为母亲而建的墓地——地下斗室,那里除了摆满各种价值连成的古物珍玩、名画书法,还有一副父亲黄药师亲手绘的亡母遗画,黄蓉常常看到父亲对着画像发呆,或是喃喃自语,对亡母的长相黄蓉自是熟悉,自己越长大,模样越像母亲冯蘅,有次还听到父亲言语间透露出自己与母亲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因此,在赵王府那夜,黄蓉初见鞠尘,才会心湖难抑,将她错认为了母亲。虽然事后鞠尘的否认与离开令她伤心,但心里还是惦记着鞠尘,隐隐认为鞠尘定是与桃花岛有什么渊源,或是与母亲有什么关系。

听郭靖说鞠尘身边还有个和自己差不多同年岁的女弟子,想来便是这个对着自己喊“师父”的姑娘了。

一翻心思,斗然间回转,黄蓉已是明白何沅君此举是将自己错认了。

何沅君呆呆的看着她,心里有些糊涂的思忖着:这姑娘笑得真好看,明明与师父仿若一个模子捣鼓出来的,可是师父从来不会这么笑的。

鞠尘向来清冷淡漠,对什么都不在意,连笑容也极少。即便被人误会了,也只会拿那双清透澄澈的眼瞳直盯着人看,从来不会与人笑言打趣。而这位姑娘容貌略显稚气,十五六岁少龄,冰肌玉骨,狡黠可爱,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端的精灵古怪,活泼聪明,与鞠尘的沉敛安静大大的不同。

“蓉儿,你认识她?”郭靖傻傻的问。

黄蓉朝憨厚的心上人靖哥哥嘻嘻一笑,摇头道:“不认识,但我认识这位姑娘的师父哟!”中都赵王府一见,虽然是误会,但也算是认识了呢。

何沅君自是记得郭靖,并且因郭靖本人侠义心肠又为鞠尘挡过银梭,自是感激不尽,朝郭靖郑重的施了一礼,“郭公子,当日一别,别来无恙!”

郭靖奇道:“你认识我?”不是蓉儿的徒儿么?

何沅君温婉的笑道:“郭公子,小女子何沅君,当日在张家口外的茶竂,您仗义为我师父挡下白驼山几名姬人的银梭,我和师父都好生感激呢。”

这么一说,郭靖忆起了,面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何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师父呢?”

闻言,何沅君面露担忧之色,语蔫不详:“我与师父走散了,正在找她。”

虽然知道郭靖心地纯良憨厚,不会害自己,但何沅君这一年来陪鞠尘走南往北,见识了一些事情深知江湖水深,不敢轻易据实以告,怕一言不慎给自己和鞠尘招来祸端。虽然知道是小心过头了,但鞠尘不在,何沅君也不敢轻易相信别人。

黄蓉是何等聪明,自是看得出何沅君隐瞒了什么,不过听到鞠尘不在,心里难免失望。想起这温温怯怯的小姑娘是鞠尘的徒儿,黄蓉心里有些不舒服。她还想查明鞠尘的身份来历呢,到底与桃花岛或与她母亲有什么关系。

黄蓉亲热的上前,说道:“何姑娘,我叫黄蓉,靖哥哥还曾和我说起过你们呢,说令师与我长相肖似,实在让我好奇得紧。”

郭靖在一旁挠头,他并没有同蓉儿说起他们呀,是无意间被黄蓉套出话儿来的,后来反而因这样那样的原因,经常被黄蓉缠着套问当时的情形,所有与鞠尘有关的事情,蓉儿似乎都极有兴趣。

原来她就是穆念慈说的黄家妹子么?果然与师父长得极为相似呢!

何沅君通透后,朝黄蓉微笑,心里对黄蓉的好感飙升,“黄姑娘,您好。”

此时正是归云庄存亡之际,陆冠英本想将郭靖黄蓉安全送出庄,免得他们遭到归云庄的仇人伤害。郭靖侠义,愿助归云庄一臂之力,黄蓉也自有计量,并不愿就此离开。

此时得到一位前辈高手相助,陆寇英大喜过望,只想快些将那可以水上飘头顶大缸的白须老头进至庄中一聚。陆冠英在知道何沅君是郭靖认识的人后,便没什么上心,当下微笑道:“既然是郭兄弟认识的姑娘,那便一起进来吧。”

那老者方才一直看着他们,听到陆冠英邀请,当即微微一笑,提步进了庄,言行举止间颇有宗师前辈的风范。

黄蓉知自己女儿身份已遭众人看出,也就不避闲的拉着何沅君随他们一起再进归云庄。黄蓉脑中早已想到了千百种方式从何沅君处欲探清鞠尘的身份来历,见何沅君若有所思的盯着前面的白须老头,当即好奇的问道:

“何妹妹认识那位前辈么?那位前辈可真是厉害呢,头顶着一口几百斤重的铁缸,竟然可以在在水面行走,我听爹爹谈起过各家各派的武功,可从未见过过头顶铁缸行走水面,就是空身登萍渡水,那也只是故神其说而已。”

黄蓉一派头往神钦佩,听得何沅君纳罕不已,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