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焱温情脉脉含笑看去。

四目相对温情无限,大皇子猛地呕出了一口血来。

“今日之事实在凄惨。”宋云焱随脚把生死不知的魏国公给踢到一旁,俯身摸了摸他的脉搏,发现虽然微弱,可是却依旧有些起伏,他的心中对魏国公这强大的生命执着感到震惊了一下,之后面上带着笑容与大皇子拱手道,“殿下这样对待勋贵,实在叫人心寒,不管如何,请殿下给魏国公府一个交代!”

真以为自己是河间王,是江夏王呢,魏国公是想打就打的么?

还有没有国法了?!

“你这话是何意?!”大皇子愤怒地咆哮!

“再一再二不好再三……”宋云焱哼笑了一声,牵着如玉的手缓缓地,心里美地说道,“魏国公府再三被人欺凌,若是再不声张,日后岂不是都以为魏国公府好欺?魏家巍巍峨峨百年世家,可不好就这样叫人看不起,被人讥笑。”

河间王抽了魏国公,只被罚俸。江夏王抽了魏国公,也就是舍了一个世子……宋金童觉得,若是不杀了大皇子这只鸡给那些猴子们看看,日后魏国公府就要在京中不稳当。

都来打脸一下,可怎么是好?

“你这是何意?!”大皇子突然觉得不妙了。

“呵……”宋金童笑得如同天上的云朵,没有半分的烟火气儿,用十分温柔的眼神与大皇子温煦说道,“还请殿下与微臣,往御前走一趟。”

大皇子心中剧烈地跳动了一下,猛地停滞,不敢置信地看着宋云焱。

打从在边关他就看出来宋云焱实乃奸邪小人,阴险恶毒乃是百年不见的东西,没想到这厮在边关险些祸害了自己的性命不说,还踩着自己在京中混得风生水起,连爵位都有了。

如今还没完,竟然还不肯放过他。御前是那么好去的么?别说文帝如今对他十分不喜,兵败的罪还没给他定呢,也不许他在京中闹事。只往御前一去,把今日他为何一脚踢伤魏国公的缘故说了,他还有脸在京中厮混?

这京里就都知道大皇子殿下连个妾都看不住,脑袋变色儿了!

“你好狠毒!”大皇子一只手指指着垂头扶着如玉离魏国公远点儿别沾上血的宋云焱恨恨地说道。

“陛下公允,不过你放心。”怀里的小身子慢慢地变得平静柔软了起来,楚离这才缓了脸色,用一个讥讽的眼神往微微一怔的大皇子看去,凉薄的嘴唇微微张开,漫不经心地说道,“陛下素来明察秋毫,知道殿下吃了委屈,是无辜的人,定然公平公正,不会叫殿下失人失名。”

他眯了眯眼,见大皇子猛地看过来,拍着怀里咬着胖手指偷笑的小姑娘,慢慢地说道,“有什么委屈,定要与陛下哭诉,才给殿下做主。”

把自己说得越凄惨,头上越绿油油,文帝老头儿才会越可怜大皇子呀……

如意笑得肚子疼,又不敢笑出声儿,哼哼唧唧捧着小肚皮吐舌头。

见她在自己怀里缩着头作怪,楚离冷厉的凤眸之间露出了点点的笑意。

“如河间王,江夏王,您看看就知道。”宋云焱见大皇子叫楚离这一刀捅得不轻,脸上都没血色儿了,不由微微摇头。

大皇子刚强,英雄,可就是太要强了啊!

瞧着这样子就知道大皇子殿下不大乐意把自己后院儿有红杏出墙的苦水跟大家说一说,只是你不说,大家怎么知道你的苦呢?不知道你的苦,怎么给你抬抬手放过呢?不抬抬手放过,这重伤勋贵,可是要被弹劾的呀。

虽然大皇子早就已经被夺爵,可是还有被贬为庶民,庭杖之刑等等不是?不能就这样放弃呀。瞧瞧江夏王多么忍辱负重,把个魏国公勾结韦氏女的苦逼事儿说了,谁不同情一二呢?

连王爵都保住了。

大皇子从未受过这样的挤兑,浑身发抖眼前发黑,晃悠了一下,往后倒去。

“殿下!”他往后一倒,赵姬娇娇软软,充满了担心悲切的声音就传来,她急忙向大皇子的方向奔去,却脚下一个踉跄跌在了地上,她即使这般,却还是奋力地往大皇子的方向爬去,看自己没法儿接住大皇子,不由一把将身边跟自己倒在一起的韦妃往大皇子的方向一推,看见韦妃闷哼了一声滚到了大皇子的身后,高大的男子轰然倒下,砸在了韦妃娇软的身上,顿时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韦妃叫大皇子重重地砸在了身上,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殿下无事,我就安心了。”赵姬袅袅起身优雅地走到大皇子的身边将他扶起来,柔情似水地说道。

“我知道你担心我。”大皇子被韦妃刺伤的心顿时被治愈了,仰头温柔地看着赵姬。

一双水眸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叫大皇子心中激荡,生出柔情万种来。

“殿下。”韦妃再没有想过,自己救了大皇子,可是大皇子看见担心的却都不是自己。她眼睛里默默地滚下了眼泪来,只身上抓住了大皇子的衣袍,仿佛抓住自己的性命,却见赵姬此时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是在看一团污糟的废物。

她心中酸楚难过,没有意识地呜咽了一声,只觉得万念俱空,浑浑噩噩,只在此时,却见张氏仿佛是回过神儿来一般,尖锐地叫了一声。

“看看你养的贱妇!”张氏在一旁哭了很久,这才回神儿,见了大皇子顿时冲上前疯狂地给了大皇子一个大耳瓜子!

大皇子被抽得脸一歪,惊呆了。

一个皇子,竟叫一个妇人抽在脸上!

“这事儿没完,没完!”张氏这是真的被伤心疯狂了,跳脚儿尖叫,指了指地上闭目不动的魏国公,指了指不敢置信捂着脸的大皇子与无声哭泣的韦妃,一双眼睛里全都是仇恨,疯狂地叫道,“今日之事,我定要给我寻个公道!”

不管从前魏国公对她还是虚情假意,张氏这些年是真的没有吃过这样大的刺激,此时钗环散乱就跟疯子似的,又突然把头上的一只璀璨精致的黄金凤钗拔下来丢在了魏国公面前的地上!

“你说这是你最要紧的,我以为是给我的,还傻傻戴着!”这曾经被魏国公藏在怀中的凤钗,只怕是给韦妃的,张氏觉得自己头上也绿了。

“我绝不放过你们!”张氏尖叫了一声,转身夺门而去!

大皇子看见地上那只清脆落地的凤钗一眼,目中透出淡淡的阴鹜。

同样的凤钗,他在韦妃藏着重要物件儿的匣子里也看见过一只,他还问为何宝贝一个寻常的簪子,韦妃却什么都没有说。

原来不是不说,而是情比金坚,不能告诉皇子殿下!

他气得浑身发抖,只觉得自己几十年的痴心错付,又觉得自己傻瓜一样被蒙蔽了几十年,还觉得韦妃这几十年都是在跟自己虚情假意,总之自己这十几年的光阴算是喂了狗了。

他从前有多么喜爱韦妃,如今就有多么痛恨她。又觉得眼前这一圈儿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了讥讽嘲笑同情等等,他就跟自己被扒光了袒露在他们面前一般,再没有这样羞愧丢脸的时候,只是此时发作韦妃只会叫人看笑话,大皇子闭了闭眼,转头与随自己前来,如今噤若寒蝉的下人吩咐道,“拖了她走!”

韦妃敢叫他在各家面前丢人,辜负他多年的深情,他绝不……

他正心中发狠,又心中被火烧仇恨得不行的时候,就看见外头,一队宫中禁卫肃容而来。

“韦家这难得这样热闹呀。”如意趴在楚离的怀里探头探脑,抱着美人的脖子小声儿说道。

这方才一台戏,看得世子妃可开心了。

“陛下等这个时候很久。”楚离哼笑了一声冷淡地说道。

文帝这人不要脸的时候很不要脸,要脸的时候却特别要脸。他素来是个“慈父”,哪怕大皇子叫他不喜厌恶,可是他还是要“给他一次机会”,只是心里想收拾大皇子也不是一天两天。

好容易今日有了好机会,只怕张氏入宫告状都被他给知道了,文帝断然不会放过这么个好机会,楚离心里太明白这老头儿想的是什么,见大皇子见了这几个禁卫脸都白了,便垂头与眼巴巴的如意问道,“想去瞧瞧?”

“去呀!”世子妃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小爪子交握十分深情地说道,“我想念陛下很久了!”

只是这么个时候,想见文帝陛下的也就世子妃一个了,大皇子知道张氏这蠢妇竟然真的去告状,自己想要把头上变绿的事儿给掩住都不行,顿时喉间一甜!

他专宠韦妃几十年,如今却叫她红杏出墙,这京里还能有好听的话给他?

千年王八不过如斯。

只是文帝的召唤他不敢不应,只好闻言与担心得泪水涟涟的赵姬告别叫她自己回家等待,顺便把个无耻的韦妃给一同带走,这才不得不迈着沉重的脚步往文帝的御书房去了。

一进了这熟悉的,这入京之后却不得进的御书房,大皇子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他觉得自己在这御书房里仿佛变得有些胆小了,不由去看上方,就见比多年之前苍老了很多的君父高高在上,一侧立着一个优容秀雅的美青年。

那青年笑若春风,叫人心旷神怡。

文帝的下手,正含笑立着晋王与楚白,随大皇子进来的,还有美艳绝伦的楚离与如意。

“你闹的乱子,朕在宫里都听见,简直丢了皇家的脸!”文帝白花花的胡子被气得老高,指着急忙俯身的大皇子,对他病容满面视而不见,只厉声道,“才回京你就不消停,你这个逆子!是不是以为气死了朕,你就得逞了?!”

气死了皇子陛下,好叫另一轮昊日喷薄而起啊。老头儿别看不大记得人了,昊日公子的传闻,那死都不带忘记的。只是他这诛心之言大皇子哪里敢应,急忙伏在地上哭道,“儿臣不敢。”

说起来都是韦妃的错儿,怎么就成了大皇子的罪过。

“你还有不敢的?”文帝冷笑,目光冰冷犹疑。

“父亲双腿还疼么?跪得不舒坦罢?”楚白叫晋王暗中捅了一把,急忙收了脸上的笑容十分担忧地双手扶住大皇子。

只是这话究竟是幸灾乐祸还是关切呢?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大皇子就觉得自己在逆子的眼里看见了嘲笑。

“你也敢来看我的笑话,滚!”大皇子忍耐不住心中的怒火,推了儿子一把。

楚白被一推倒地,面容黯然。

“你还有个做父亲的样子没有?!”文帝却目中一亮,见晋王脸上露出淡淡的不快,急忙指着下头霍然抬头的大皇子呵斥道,“管不住自己的妾,你拿阿白撒气作甚!既然你这般不慈,”文帝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道,“也不必再做阿白的父亲了。”

第218章

“父皇?”文帝这句话叫大皇子很迷惑。

“陛下?”楚白心中一跳,掩住了心中的狂喜,回头用不安诧异地看住了文帝。

他这点小道行连身后的世子妃都骗不了,更不必提文帝这老头儿了。

只是文帝对孙子没有什么想法,只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急忙俯身做羞愧状,这才颤巍巍地起身走到了楚白的身边,拍着这个青年的有力的肩膀十分满意地与呆呆仰头看住自己的大皇子十分有道理地说道,“阿白这几年在朝中很吃了些苦,只是成长得也快,人也孝心,这样的好孩子,朕没有想到你竟然这样不懂惜福!”

识人不清也是大皇子叫文帝失望的缘故。

禹王妃当年是先皇后亲手给大皇子挑的,世间难寻,不论端庄人品,都是做皇后最好的人选。

那时,文帝是想着,就算这个儿子脑子不大清楚,可有禹王妃辅佐,到底是先皇后的所出,又是嫡皇子,即位大统除了他别无人选。

随后的几年,就算那时儿子闹得厉害,文帝也没有完全失望。

可是越往后这儿子越不堪起来,冷落真正的好媳妇禹王妃,却为了一个韦妃上蹿下跳,竟然还过继嫡子。这都在文帝的眼里。

这么多年,文帝真心失望,也不想知道若皇位落在这样一个儿子的手里,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警惕自己的儿子们夺位,可是却不想留给天下一个不堪的后继的帝王。

禹王妃……真是可惜了的……

“父皇。”大皇子看着文帝用失望的眼神看着自己,只觉得心口一凉自己要坏菜,这种预感叫他吓得浑身都哆嗦,又见晋王施施然走过来,这个从前完全不在他眼里的庶出弟弟居高临下,用一种看低下人的眼神看着自己。

大皇子心中屈辱极了,努力用愤怒的誓不低头的眼神去看晋王,却听见晋王带着笑意的声音与自己缓缓地说道,“大皇兄确实叫弟弟感到难过。白哥儿这样的儿子,弟弟求都求不来,您却视之如草芥。”

晋王幽幽的一声叹息,叫大皇子浑身血液都凉透了一般。

“谁说不是。”文帝也声情并茂地叹了一声,微微一顿便老泪纵横地哭道,“该有福气的没有,不该有的,这不知多少的福气哟!”

他抱着嘴角抽搐的楚白伤心地哭道,“朕可怜的孙儿哟!这么多年委屈你了,朕,朕很难过!”他哭得颤巍巍的,无助的年老的老头儿的模样叫人看着心酸极了,又指着大皇子流泪骂道,“你这个逆子!朕都叫你气坏了!你,你对父不孝,为父又不慈,皇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畜生!”

“陛下息怒啊。”如意呆滞地看着文帝一身都是戏,简直演技大开,呆呆地劝了一声儿。

“肥……九丫头都知道劝朕一声,你却只看着朕伤心,不孝无耻!”文帝拉着如意的袖子哭着说道。

大皇子目瞪口呆。

“可怜的大哥呀!”如意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也抽抽搭搭地在一旁哭道。

晋王叫这个小姑娘给恶心坏了,目视楚离,叫他管着点儿。

楚离只是温煦地看着如意,见她一边哭一边偷偷儿吐舌头,不由微微挑起了自己的嘴角。

“可不是。前儿几天没进宫,朕还以为是怎么了,谁知后头才叫人跟朕说,你打了阿白一个好大的耳光!”

文帝嘴里楚白跟小白菜也差不多了,吸溜着自己的鼻涕眼泪啥的,就对急忙磕头请罪,可没有方才的霸道之气,诚惶诚恐般的倒霉蛋儿的大皇子叹气道,“也罢了,你既然不中意阿白,朕也不叫阿白在你面前碍眼!”见大皇子诧异抬头,他便敛目说道,“叫阿白给你的什么昊儿让路!从今以后,阿白不是你的儿子了!”

“给你,你要么?”老头儿转头装模作样地问含笑的晋王殿下。

“若得白哥儿,儿子日后也算是后继有人了。”晋王玉树临风立在文帝的身边,意气风发,与委顿在地的大皇子比起来,卖相真是不必说的。

文帝也觉得十分美好,又见楚白与欣慰的晋王彼此十分有默契的样子,转身与立在御案之侧的魏燕青颤巍巍地吩咐道,“阿青可以拟旨了。”

“父皇!”大皇子大惊!

“左右殿下从前过继过儿子,如今有经验,该当当断则断,何必作态。”楚离在后冷冷地说道。

这句话肯定是讽刺来的,这要是叫外头人听见不得唾沫星子淹死大皇子阁下呀。前头为了爱妾出继自己的嫡幼子,这到了现在,为了叫庶子袭爵,好无耻地连身为世子的嫡长子都不放过非要过继出去呀!

如意都觉得大皇子是出宫要被千夫所指的节奏,又见魏燕青此时已经盖了印翩翩而下走到文帝的面前,那圣旨又快笔墨又都是干的,就知道这圣旨不知预备了多久了。

蓄谋已久说的就是这么个意思了,世子妃觉得大皇子也挺倒霉。

要削他的是皇帝陛下,这还有什么前途呢?

“日后,阿白这一枝,都归晋王府,该为晋王世子。”文帝看都不看,将圣旨丢给了狂喜的晋王。

“多谢陛下!”晋王一步一步经营到了现在,终于走出了第一步,再心机深沉也忍不住露出狂喜,跪下重重地给文帝磕了三个头。

“从前你给朕磕头,可没有这么诚心。”老头儿哼哼了一声,看一旁一个圆滚滚的小姑娘睁着漂亮的的眼睛十分殷勤地给自己捧着帕子,仰头哼了一声拿了帕子擦眼睛,扶着身上泛着青竹清香的美人儿魏国公把自己扶到了御座里头。

因今日倾情演出也是废了心血的,他抬了抬手,果然一只小姑娘狗腿儿地捧着滋补的汤水来给自己,越发老怀宽慰,也叫楚白与晋王立在一起笑道,“从今以后,你们就是亲父子!”

“父皇不可!”大皇子这回是知道厉害了,脸上变色!

他虽然很不喜欢楚白,可是不知为何,这个儿子不属于自己之后,也叫他心中生出淡淡的失落。

仿佛……是他很笃定的东西,突然不再属于他之后,那有什么变得空荡荡的感觉。

且文帝这话也叫大皇子心中一惊。

晋王至今没有娶亲没有儿子,因这个才叫朝中群臣十分顾虑不曾将他提议为太子,可是如今文帝将晋王这最后的短板都给堵上了。楚白这一枝归在晋王的膝下,不仅是楚白一个,连楚白的双生子都成了晋王的孙子。

一夜之间晋王有子有孙,比大皇子殿下还要富有,不仅群臣的顾虑没了,这左看右看,都是晋王远远领先一大步的样子啊!晋王这个家伙自己风流倜傥地潇洒过了这么久,什么都没干白赚了儿子孙子,怎么就好事儿都是他的?!

“父皇骂儿臣什么都好,只是……楚白……”

“你不是还有儿子么!”文帝就很不耐烦地说道。

两个庶子,这还叫儿子?大皇子被噎住了。

“您得回去告诉韦妃娘娘这个好消息,她可是等了好多年呀。”如意转着眼睛在一旁狡猾地说道。

提起韦妃,大皇子顿时脸上就不好看了,怒目如意,只觉得她这是在讥笑自己呢。

不过韦妃虽然不好,楚昊却是自己多年真心疼爱的血脉……自己入京之前,也确实在为他筹谋。

大皇子目光闪烁起来,在心中权衡利弊,也把心里那莫名的难过也勉强压住在心里。

“多谢皇兄慷慨。”晋王面容真诚地对大皇子倾身说道。

“圣旨既下,言出不悔,陛下的话可不是放屁!”楚离就在一旁冷冷地说道。

“被”放屁的文帝脸上一僵,想到广平王妃的武力,默默地,憋屈地忍耐了。

世子妃觉得太对不住皇帝陛下了,扭着小身子小声儿说道,“那,那个什么……我家世子的意思罢,就是说陛下的话,其实,其实……比屁好些来的。”

她还不如不说,老头儿呆呆地看着她,许久之后长叹一声说道,“你们可真该是夫妻啊!”

“那是,陛下赐婚,那叫天作之合呀!”世子妃得了夸奖,顿时尾巴翘到了天上去!

“听见你说起韦妃,我就说这么个东西真是搅屎棍!”文帝这是方才没腾出手儿来收拾他念念不忘的韦妃,此时叫如意提起这个了,顿时便冷笑一声指着下头的大皇子骂道,“看看你宠的是个什么货色!这等下作淫贱的东西,就该几棍子打死!从前看在你宠她,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罢了,如今可好,越发不堪,叫皇家蒙羞!”

还红颜祸水呢,文帝心里,韦妃这种就是搅屎棍!

不过搅屎棍配的就是粪坑来的,如意捂着小脸蛋儿觉得文帝这连大皇子一起骂了。

大皇子见文帝都知道了,顿时羞愧得无以复加。

“行了,朕懒得计较你的这些破事儿。”文帝就倾身与人询问,待问着了外头内监禀告,说魏国公叫人抬回去,命虽然保住了,不过似乎昏迷不醒,也不知啥时候才能醒。

老头儿默默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回头见魏燕青秀丽温柔的面上带着几分诧异,便含泪拍着美人的手叹气道,“是大皇子对不住你啊!”他决口不提魏国公胆敢与韦妃私通罪该万死,只与魏燕青期待地问道,“看在朕的面上,阿青吃些委屈?”

“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臣不会有异议。”还吃委屈,魏国公这么一顶绿帽子扣在大皇子的头上,魏燕青觉得颠倒黑白也就是文帝这么个意思了。

“看看阿青!”文帝被一心为自己的美人感动得够呛,见大皇子不甘地看着自己,便不快地问道,“你这是何意?”

“他委屈?!”大皇子恨不能宰了魏国公全家!此时见文帝竟然与身边这么美丽青年说自己的错,他顿时就知道了魏燕青的来历,只恨的眼睛流血起身大声叫道,“父皇!儿臣,儿臣……”

他想说自己的委屈,想说自己才是倒霉的那一个,只是绿帽子这事儿是可意会不可言传,这个文帝知道不知道是一回事儿,可是叫大皇子亲口承认……这个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你怎么了?”见大皇子卡壳儿了,文帝犀利地问道。

“怎么了呢?”一只小姑娘缩在自家美人的身后,探头探脑目光炯炯。

大皇子虎目含泪……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叫朕很失望!”该要脸的时候不要脸,这该不要脸的时候,大皇子又要脸了。文帝幽幽地叹息了一声说道,“无缘无故,你一个本戴罪立功的皇子就该伤了勋贵?就算你是朕的儿子,天子犯法与庶人同罪!”

他耷拉的眼皮子慢悠悠地挑了挑,见大皇子还能憋着不说,心里就十分欣慰了,声音放大了一些扬声道,“大皇子伤了勋贵魏府,上门,与魏府登门赔罪,日后见了魏国公府的人,唯恐你伤害了他们,见了就要避道。”

这个……被红杏出墙还要登门给奸夫赔罪么?

如意一脸大开眼界。

这庭杖什么的只伤害大皇子的身体,这个旨意伤害的,可是大皇子的精神与尊严呀……这不是叫大皇子叫人在外头笑话死?

世子妃哼哼着,觉得自己学到了宝贵的一招儿。

“你宽容了大皇子,朕就在这儿给你补齐了。”文帝用万分对不住的眼神对魏燕青温和地说道,“只是到底他是朕的儿子,朕舍不得……朕舍不得啊!”

他又老泪纵横,眼泪滚滚而下,可怜巴巴地哭着说道,“日后,阿青第二子,朕会封一个伯给他,就是朕的亏欠了。”他一脸的为了儿子什么都能容忍牺牲,叫大皇子双手都颤抖了起来,正要说话,却见文帝对自己摆了摆手疲惫地说道,“今日你闹的事儿,朕给你抹过去,也是阿青宽容。你,闭门思过去罢!”

魏燕青的长子合该为魏国公世子,这第二子其实就只是寻常,没想到竟然如今得了爵位,还是个伯……

如意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