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棠无语望天,萧清宇要实现自己的诺言,她的拒绝根本没用:“我及笄还有好几个月呢,现在谈婚事,太早了,再说了,祁王、祁王妃也未必会同意…”

她是21世纪未来人,要回自己的家,不能在这里成亲生子,这个特殊的秘密她不准备告诉萧清宇,随便找个理由敷衍他。

望着她郁闷的小脸,萧清宇眸子里浮现一抹清笑,淡淡道:“我父母很开明,他们早就许诺我的世子妃让我自己选!”

沐雨棠无奈抚额,古代人的婚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吗?萧清宇的父母怎么会让他自己挑选?她承认,萧清宇非常优秀,满城贵族千金任他挑选,可祁王,祁王妃能不能不要这么开明,稍稍的封建一些,对未来儿媳的要求多一些,她就不合要求了嘛。

“咱们才相处了…呃,一个月,彼此之间还不是特别了解,现在谈婚事,真的是太早了,过几个月再说吧,那个…有一梦千年碎片的下落吗?”

瓷枕不知碎成了多少片,雪尘楼里的两片加在一起,才是个小小的角落,不知道能不能在及笄前找齐它们,枕着回现代?

望着她闪烁的目光,萧清宇嘴角微弯,她说了好几个拒绝他的理由,却没说,她不喜欢他,看来,他已经走进她的心里了。

嘴角上扬起一抹优美的弧度,淡淡的声音也带了欢快之意:“雪衣卫刚刚传来消息,陈将军家里有一片,放置的位置十分隐蔽,雪衣卫在细细查探!”

陈将军?不就是陈静的哥哥,沐云嘉,沐云城的舅舅,他怎么会有碎片?

“一梦千年是在哪里碎的?”前一片碎片是在土匪手里找到的,这一片在陈将军手里,都是懂武之人,一梦千年破碎的地方一定不是梦遥书院。

萧清宇沉了眼睑,淡淡道:“是在十六年前,宸王叛乱的战场上碎的,听说,当时边关战事初定,皇帝下旨调宸王回京接管梦遥学院,不想,宸王接下一梦千年和圣旨后,没有起程回京,而是起兵谋反!”

沐雨棠微笑,宸王的玄铁军她没见过,却听别人议论过,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这么强悍的军队在边关立下赫赫战功,又只听宸王号令,皇帝对他有了忌惮,召他回京,让他做文职管书院,是想削他兵权。

宸王能训练出厉害的玄铁军,必是聪明人,他常年居于边关,势力也只在边关,他大可顺着皇帝的意,回京接管梦遥书院,在京城建立像玄铁军那么强悍的文官人脉,再辅以边关的玄铁军,势力堪比皇帝,何时想坐那张龙椅了,只要说一句,保证皇帝乖乖退位。

总而言之,他是谋反的太早,没有选对时机,谋反失败,只能被斩首示众…

等等,朝中大臣不乏聪明者,她能想到的事情,他们肯定也想到了,先帝有好几个儿子,宸王同父异母的兄弟也算优秀,聪明如他们,会睁睁睁看着宸王一步步垄断朝堂和边关?宸王谋反?呵呵!

金色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沐雨棠转头望向窗外,发现太阳渐渐移向正中:“快到午时了,我要回沐国公府!”

萧清宇微微蹙眉:“有事?”

“还不是我那好父亲,说什么房子新建,请人来贺,邀请了陈将军和我舅舅他们来府上庆贺,我表姐可能会去,我要回去招呼她。”

苏碧莹身体弱,陈将军府和苏将军府又一向不对盘,沐雨棠担心沐云嘉会给苏碧莹难堪,特意回沐国公府招呼她。

萧清宇黑曜石般的眸子深若幽潭:“别人都是新居落成才会宴请客人,沐国公怎么开建新居就要设宴?”

“谁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他设宴,我就回去尝尝了,那么多人,不怕他设阴谋诡计。”沐雨棠掰开横在腰间的手臂,快速站起,整理着自己的衣着,发髻,慢悠悠的道:“这次宴会不知会持续多长时间,我下午估计不能来上课了,明天见!”

萧清宇也站了起来,长长的衣袖流泻而下,他俯身在沐雨棠额头印下轻轻一吻,轻声叮嘱:“路上小心!”

水润的触感从额上传来,沐雨棠瞬间满头黑线,萧清宇一名古人,吻别礼居然送的这么自然,她这21世纪的现代人都不怎么习惯。

沐雨棠回到沐国公府时,已到午时,宴会开始,由于只是开建房屋,苏府只来了苏逸轩,陈府是陈将军的嫡子陈明源来贺,苏碧莹原本也是要来的,但苏长靖怕她身体弱,用宴太长出问题,就制止了。

整个宴会厅沐振辈份最大,稳坐于最主座,和蔼可亲的望着诸位小辈,陈明源年方十七,与沐云城年龄相近,又同时受业于陈将军,坐在一起,关系甚是亲密。

“云城,别这么愁眉苦脸的,我敬你一杯!”陈明源笑眯眯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沐云城却紧皱着眉头,声音低低沉沉,毫无精神:“表哥,我的双手被安王爷断了一半筋脉,不能再习武了!”

“怎么会这样?”陈明源震惊的险些捏碎酒杯,他比谁都清楚沐云城有多喜欢习武,断了他的筋脉,比杀了他还难受。

“还不是因为她,都是她害我!”沐云城猛的转头看向沐雨棠,清亮的眸子里闪烁着阴冷寒芒。

说到沐云城的残手,沐振亲切的笑容也沉了下来,云城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寄托了无限的厚望,希望他文武双全,可是现在,他居然被断了筋脉,彻底不能习武了,想到他的断的是沐雨棠所致,沐振心里就格外不舒服:“雨棠,这件事情确实是你不对,快向云城道歉!”

听着父子两人的一唱一和,沐雨棠不屑的嗤笑:“沐国公,我就不明白了,沐云城的箭将安晓月射落山坡,险些没命,安王爷断他一半筋脉,是为自己女儿出气,你们怎么都将事情怪到我身上?”

沐云城闻言,眸子里愤怒的快要喷出火来:“沐雨棠,你明知道,我那一箭不是射安晓月的!”

“是啊,你那一箭是冲着我来的,射偏了,才会射落安晓月,照你的意思,为了你的筋脉永存,我应该乖乖站在那里,等你一箭射死。”

沐雨棠清冷的话连嘲带讽,眸子里的不屑看的沐云城怒气冲天:“你这个贱人,就是我们的灾星,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们都会倒霉…”

沐云城的骂话不堪入耳,冷漠如苏逸轩,都听不下去了:“沐公子,请注意你的用词,你在唾骂自己的亲姐姐,她是贱人,你又是什么?”

沐云城正在气头上,听得苏逸轩的话,转身对他怒吼:“少给我们扯关系,我沐云城可没这样的贱人姐姐!”

沐雨棠望着苏逸轩阴沉的面色,轻轻一笑:“轩表哥,多谢你为我鸣不平,不过,我不需要这样狼心狗肺的弟弟!”

苏逸轩沉了眼睑,目光阴冷,他从来都不知道,他没了母亲的表妹在沐国公府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异母的弟弟欺负,嘲讽,亲生父亲不但不爱护,还帮着儿子一起训斥:“沐国公,你就是这样做父亲的,我苏逸轩真是佩服。”

最后一句,他加重了声音,听的沐振很是汗颜,不自然的笑了笑:“雨棠长年呆在落雨阁,不懂规距,时常和云城起冲突,我以为这次也是这样的小误会,呵呵…”

她欺负沐云城?沐振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从小到大,她都软弱无话,从来都是沐云城欺负她,沐雨棠早对沐振的偏心彻底无语,见他说谎,微微一笑:“是啊,我有娘生没娘教,唯一的亲爹还嫌我太清闲,天天找麻烦,如果性子再不嚣张跋扈点儿,估计就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轻飘飘的话带着浓浓的嘲讽,毫不留情的狠狠砸向沐振,沐云城,两人相互对望一眼,面色都变的非常难看,宴会厅里一片寂静,气氛变的十分尴尬。

陈明源目光闪了闪,笑眯眯的站起来打圆场:“呵呵,今天庆贺沐国公府新建,不要再提那些扫兴的事,沐大小姐得萧世子教导,必定武功高强,不知能否讨教几招?”

沐雨棠瞟他一眼,声音淡淡:“陈公子,你讨厌我,想借着比武教训我一顿,为你的表弟报仇就直说,不必藏头藏尾的找借口,讨教?你一名快要成年的男子,向我这尚未及笄的弱女子下战贴,你好意思,别人还会说你以大欺小呢。”

阴谋诡计被沐雨棠毫不留情的拆穿,陈明源一张俊脸红一阵,白一阵,瞬间变了几十种颜色:“沐大小姐误会了,我陈明源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怎会欺负你一名弱女子,只是看姑父和表弟愁眉不展,想舞舞剑,让他们换换心情…”

苏逸轩轻抿一口美酒,淡淡道:“武功是用来强身健体,保家卫国,不是用来比试卖弄的。”

陈明源面色瞬间变的非常难看,冷冷看向苏逸轩:“久闻苏少将军武功高强,今日难得见到,不知能否讨教一二?”

陈府,苏府对立,陈明源和苏逸轩也是不对盘的,两人的年龄相差不到一年,入军也是前后脚的事情,苏逸轩是军中的少将军,他也不是笈笈无名之辈,军中将士提到两人时,也说不出谁高谁低,他早想找机会和苏逸轩好好较量一番,分分胜负,今天机会到来,他绝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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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章 同骑一匹马

“习武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有比试,有比较,才能知道自己有没有进步,仗着高贵身份,不屑与人比试,是目光短浅,自视清高,就如那井底之蛙,望着巴掌大的天,就以为看完了整个天空!”

陈明源傲气的言谈连嘲带讽,苏逸轩听了却没什么反应,冷漠的面容依旧淡淡的:“陈公子,你不必激我,我虽不好战,也绝不会自视清高的目空一切,原想着,今天是沐国公府新建之日,动刀动剑的不吉利,既然陈公子有心切磋,姑夫也不反对,逸轩恭敬不如从命!”

陈明源得意的面容微微一僵,苏逸轩彬彬有礼,时时处处以长辈沐振为先,而他虽然是在为沐云城报不平,却暄宾夺主了,没将姑夫放在眼里。

抬头看沐振,面色果然有些阴沉,望他的目光也透着丝丝不悦。

他不由得蹙了蹙眉,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沙场争战,以武论英雄,苏逸轩用计赢了一局,不过是侥幸而已,接下来的比试,他一定会挽回颜面:“姑夫,沐国公府可有宽阔些,能比试武功的地方?”

“不必另找地方了,这里就很好,场地也够大,打斗小心些,不会碰到东西的,陈公子接招!”苏逸轩手掌一拍桌子,佩剑腾空飞起,只听‘刷’的一声响,利剑出鞘,凌厉的寒芒快如闪电,刺向陈明源。

这才是武者之风,干脆利落的说打就打,不像陈明源,唧唧歪歪半天,说的全都是废话。

慑人的急风呼啸而来,陈明源的面色非常难看,他没想到苏逸轩会在这里动手,身体半侧着,露出了许多破绽,两军对敌,难免突袭,切磋之事是他提出来的,苏逸轩动手前也打了招呼,若他直言毫无准备,定会被人耻笑武功低,反应慢。

锋利的剑尖带着震人的杀气近在咫尺,陈明源硬了头皮,挥剑迎上,只听“当!”的一声响,两剑相撞,闪出耀眼的火花,苏逸轩稳稳站着没动,他却后退了三四步方才站稳。

外行看热闹,沐振不懂武,见陈明源被震的后退,蹙蹙眉,诚恳的建议道:“明源的内力还需勤奋练习!”

陈明源听闻他的话,紧紧皱起眉头,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以两剑相撞时产生的力道来看,他和苏逸轩的武功、内力都不相上下,姑夫居然说他内力浅,他一定要打败苏逸轩,赢回面子。

寒光闪烁,光影连连,风卷残影,剑气飘零。

苏逸轩、陈明源两剑相斗,招式快速,身法也快的不可思议,众人只看到宴会厅中央一蓝一檀两道身影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缠斗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锐利的寒光剑气连连碰撞,看的人眼花缭乱。

沐雨棠是懂武之人,看得清陈明源出招快、狠、准,招招杀机,苏逸轩剑招凌厉,气势迫人,两人的武功相差毫厘,一时半会儿根本分不出胜负。

慢悠悠的持起茶壶,准备倒杯茶,边喝边看打斗,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寒光,是一只飞刀对准苏逸轩的后心狠狠刺了过去。

苏逸轩全力应对陈明源,后心暴露着,毫无防备,正是偷袭的最佳时机。

沐雨棠清冷的眸子里浮现一抹愠怒,暗箭伤人,卑鄙无耻!

细瓷茶杯脱手而出,朝着飞刀狠狠砸了过去,‘当’的一声脆响后,飞刀与茶杯同时掉落在地。

沐雨棠顺着飞刀向前望去,看到了隐藏在角落里的孙伟光,他丑脸皱巴巴,目光阴毒的可怕,手中寒芒闪烁,似乎又想射飞刀。

比试只过了几招,还不知结果如何,孙伟光就迫不及待的要下狠手,他们不像是来比试的,倒像是故意伤人的。

沐雨棠眸光一寒,纤细的身形瞬间来到孙伟光面前,她拔出发簪抵在他脖颈上,冷声道:“你再敢动一下试试?”

“开个玩笑而已,沐小姐何必生气!”孙伟光漫不经心的回答低低的,沉沉的,透着说不出的阴冷与嗜血,手中的飞刀就要再射出去。

沐雨棠嘴角微弯,素白小手快如闪电,抓住孙伟光的左手腕猛然一握,尖锐的疼痛在手腕上弥漫开来,瞬间漫延到整条胳膊,他忍不住惨叫一声,抱着手腕连连痛呼,面色苍白的毫无血色,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瞪着沐雨棠,怒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沐雨棠无辜的眨眨眼睛:“你是定国侯最宝贝的儿子,我哪敢对你做什么!”敢暗箭伤人,她就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

重伤了他,还不承认!孙伟光目光一寒,拉起袖子准备向沐振告状,却见自己的手腕不青不红也不肿,完全就是正常手腕的模样,偏他还疼的要命,心中恨的咬牙切齿,沐雨棠究竟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方法伤她?

他不知道人体除了骨骼、血肉外还有神经,沐雨棠握着他的手腕掐痛了他的神经,在外观看不出任何异常。

“苏公子和明源表哥打斗了这么久,丝毫不露败色,武功真是不错!”沐云嘉袅袅婷婷的走上前来,盈盈美眸轻扫过打斗中的两名男子,笑意盈盈的品评。

沐雨棠望着她傲然的目光,未达眼底的笑意,嘴角弯起一抹嘲讽:“轩表哥是舅舅亲自教导出来的,武功当然不错,孙伟光手腕疼的厉害,根本射不出飞刀,你再分散我的注意力,他不会动手偷袭,你的心机算是白费了!”

巧设的诡计被沐雨棠毫不留情的一语道破,沐云嘉璀璨的笑容瞬间凝在了脸上,身体僵硬了好半天方才回过神,心中暗骂沐雨棠奸诈,狡猾,面上不自然的笑了笑:“姐姐多心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沐雨棠凝望着场中的激烈打斗,漫不经心的敷衍:“无论你有没有那个心思,都派不上用场了,因为,胜负马上就要见分晓!”

最后一字刚刚落下,沐云嘉就听到‘当’的一声脆响,转身看向烟尘弥漫的场地,陈明源的长剑被打落在地,苏逸轩手中那道银光紧紧横在了他脖子上。

在陈明源震惊的目光中,苏逸轩声音淡漠的道:“陈公子,承让了!”

收剑回鞘,他转身向前走去,独留陈明源错愕的愣在原地,傲气的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号称军中不败小将军的他竟然输了,还输给了他的死对头苏逸轩,这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望着苏逸轩潇洒远去的背影,他眸子里浮现一抹狠毒,鬼使神差的捡起了长剑,对着苏逸轩的后心狠狠刺了过去。

沐雨棠一直关注着战场,见陈明源偷袭,急忙提醒:“轩表哥,小心!”

苏逸轩顿下脚步,手腕轻翻,出鞘利剑飞速射向陈明源,尖锐的剑刃自他臂前扎入,臂后窜出,却没有停顿,带着他强健的身躯向后飞窜,狠狠钉在了不远处的墙壁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半截衣袖。

手臂传来的尖锐疼痛,陈明源保持着刺杀的姿势被紧钉在墙上,动不了半分,如此受制于人是他的奇耻大辱,他看苏逸轩的目光愤怒的快要喷火,咬牙切齿的怒吼:“苏逸轩!”

苏逸轩缓缓走上前来,握住剑柄用力一拔,鲜血飞溅间,陈明源高大的身躯跌落在地,有气无力的模样极是狼狈,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冷冷吐出一句:“输不起,就不要比!”

技不如人,不服输,不死心,还暗中偷袭,真是不知死活。

“你!”陈明源手捂着伤口,眸子里翻腾着滔天恨意,不过赢了一局,有什么可得意的。

沐振见两人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不由得皱起眉头,他们一个是苏将军的儿子,一个是陈将军的爱子,都深受父亲器重,哪个在他沐国公府出了事,他都不好交待!

“明源,你受了伤,快去府医那里包扎一下,逸轩,你也打斗累了,坐下歇歇,喝杯茶!”

和蔼可亲的声音想要息事宁人,苏逸轩望向沐振,他是长辈,这里又是他的沐国公府,他可以卖他这份面子,慢腾腾的转过身,长剑依旧握在手里,没有回鞘。

他也没回座位,而是来到了沐雨棠面前,淡漠的眸子里闪着柔和的光芒:“雨棠,多谢了!”他打斗时也在耳听八方,孙伟光的偷袭,沐雨棠的相助他一清二楚。

“小事而已,表哥不必放在心上!”沐雨棠微微一笑,如百花开放。

陈明源被刺伤了胳膊,就算沐振不说,他也没有实力再战,见冷逸轩走了,他暗暗松了口气,任由沐云城扶着,前往房间治伤、包扎。

走出宴会厅后,他转过头来,狠狠瞪了苏逸轩一眼,嘴唇蠕动着,说了一句话,声音很轻,沐云嘉没听清,以为是他在放什么狠话,不屑的撇撇嘴,有说狠话的时间,不如回去勤奋练习,打败苏逸轩,挽回今天丢掉的脸面。

沐雨棠离的远,隐约间听到了几个字符:“…我用的…太普通…若是暗室里的…绝不会掉落…能让他跪地求饶…”

名门贵族都有盛放贵重物品的库房,比如沐国公府的财物,统一放在一个大库房里,有侍卫、婆子看守,沐振这个男主人是文臣,喜欢古画、砚台,他搜罗来的珍贵画作,极品砚台喜欢放在自己专用的小库房。

陈将军府的主人们多是武将,家里肯定有不少的极品武器,盛放它们的库房就是暗室,一般而言,库房都只叫库房,很少取名字,陈将军府的小库房居然有专用的名字,看来,那暗室不一般,里面放的东西也很与众不同,说不定雪衣卫调查到的一梦千年碎片就在那里,她最近无事,不妨去查看查看。

子时,夜凉如水,月黑风高。

沐雨棠换上一身黑色劲装,戴了黑色的面纱,悄无声息出了沐国公府,朝着陈将军府的方向急速奔去,窈窕的身影在夜色中留下一道黑色残影。

高门贵族的内院,外院,客厅,膳厅,主人院落,厨房,客房,以及放东西的柴房,仓库都划分了明显的区域,沐雨棠站在高高的大树尖,仔细看过陈将军府的各个区域,没找到陈明源所说的暗室,不则得皱了皱眉:

莫非那暗室是建在地下的?陈将军府那么大,她要到哪里找暗室入口?

思索间,两队巡逻侍卫在院子里碰了面,左边队伍的领头人率先开口:“府里一切正常!”

右边的领头人也满面正色的道:“我这边也是,我们要去暗室那边巡逻!”

“请!”左边的队伍非常客气的让出了道路。

沐雨棠清冷的眸子里浮现一抹璀璨光芒,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跟着他们,就能找到暗室了。

沐雨棠小心翼翼的避过府中的明岗暗哨,来到侍卫所说的暗室前,这才发现,那所谓的暗室并没有建在地下,相反的,它还是座三层小楼,依着假山绿湖而建,不知内情的人肯定会以为这是某位千金的闺阁。

夜色中,小楼黑漆漆的,门窗都从里面死死封住,根本打不开,唯一能进人的楼门前,守着六名目光炯炯的侍卫,身佩长剑,气势凌厉,四周还时不时的有巡逻侍卫走过,想从这么严密的守卫中潜进暗室,可不是容易的事。

沐雨棠来自现代,知道这古代的房屋有一样致命缺点,攀着树枝,纵身跃到了小楼顶,楼顶果然盖着瓦片,小心翼翼的拿开一片,向里张望,璀璨的光芒险些闪耀了她的眼。

小楼从一楼到三楼一通到底,中间没隔任何东西,宽阔的一楼地面划分出许多区域,里面放的不是什么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而是一柄柄极品宝剑,以及许多难得的武器,在上百颗夜明珠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沐雨棠对武器不感兴趣,淡淡扫了一眼,继续向前望,清冷的目光被一片白色瓷片吸引了过去,瓷片接近正方形,长宽各四、五厘米,放在一只楠木架子上,被两颗夜明珠照射着,煞是好看。

那是…一梦千年的碎片!

沐雨棠心中一喜,快速拿开附近的瓦片,弄出一个能容她进出的小洞,多年的特工经验,她没有贸然潜进暗室,扯下衣服上的一片黑布,从洞口丢了下去,如果里面有人埋伏,碎布能引出他们。

不想,那碎布引出的不是人,而是一道道无形的线,透过飘飘下落的黑布可以看出,它们纵纵横横的交织成一道道密网,如果不小心碰到,就会立刻示警,被人发觉。

望着那让人叹为观止的线网,沐雨棠惊的瞪大了眼睛,那是…萧清宇提过的机关术!

萧清宇向她讲解机关术时,她曾暗笑他夸大其词,见到实物她才终于相信,他说的全是事实,没有半点夸大的意思,谁说古人思想落后?这古代的机关术,比现代的红外线防卫的还要周密!

幸好萧清宇教过她如何破解机关术!

沐雨棠摘下面纱蒙到了眼睛上,面纱布料稀疏,透过它既能看清那些无形的线,也不会阻碍视线。

勾唇一笑,她娇小的身体如同狸猫一般,轻巧的落进了暗阁,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一道凌厉的暗线扫来,沐雨棠纵身一扑,贴到了墙壁上,暗线擦着她的衣服滑过,她长长的舒了口气,眼看着又一道暗线扫来,她暗道一声麻烦,纵身跃下,下方有线横扫,她陡然提高身体,左侧有线来袭,她往右躲,前方有线来扫,她往后闪…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平安落到地面时,她已经累的气喘吁吁,轻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应付现代那些保全设施时,她都没那么吃力,这古代的机关术,真是不容小觑。

望着近在咫尺的碎片,她满心的怨恨消失无踪,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能拿到碎片,她付出的辛苦再多,也是值得的。

素白小手伸出,就要去拿碎片,空气中突然传来一波强势的危险气息,沐雨棠一惊,还有别人潜进了这里。

猛然抬头望去,一道青色人影轻轻飘落到她面前,英俊的容颜,温和的目光,卓而不凡的气势,正是三皇子萧天凌,瞟一眼楠木架上的碎片,他声音淡淡:“原来梦遥书院里的镇院之宝是假的。”

沐雨棠雪眸微眯,这片碎片只是一片白瓷片,上面没有任何标记,和普通的瓷片无异,萧天凌怎么会知道它是一梦千年?

“你见过一梦千年?”一梦千年在十六年前就碎了,当时的萧天凌也不过两三岁,记忆怎会如此深刻?

“小时候,皇祖父曾拿一梦千年给我当玩具,还曾戏言,将一梦千年赐给我保管!”萧天凌微微笑着看向沐雨棠:“你独自一人前来寻找一梦千年,勇气可嘉,但你偷偷潜进陈将军府,私自拿走碎片,就是偷盗!”

沐雨棠听着他言词凿凿的教育,心中嗤笑:“你一名皇室皇子,三更半夜潜入臣子家里,也没安好心吧,咱们彼此彼此,谁也别说谁,今晚就当没遇见,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后会有期。”

沐雨棠俯身去拿一梦千年,不想,萧天凌出手快如闪电,在她碰到一梦千年的那一瞬,也抓住了瓷片的另一边,笑音浅浅:“梦遥书院用假的镇院之宝用了十六年,不妨再接着用下去,真正的一梦千年,就遵着皇祖父的意思,由我来保管。”

“众所周知,梦遥书院的镇院之宝是一梦千年,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它都应该放在梦遥书院里,三皇子与书院毫无关系,没资格保管一梦千年!”沐雨棠漆黑的眼瞳如琉璃一般清透,仿佛洞察一切。

萧天凌嘴角几不可见的挑了挑,不急不恼的礼貌微笑:“我只是,想留个念想而已!”

先帝的遗物那么多,随便拿一个就可以做念想,抢一梦千年,根本就是另有所图。

沐雨棠懒得再和他多言,挥掌打向那只碍眼的手腕。

凌厉的掌风快如闪电,毫不客气的急速袭来,萧天凌微微一笑,漫不经心的抬掌迎上,瞬间将攻来的掌风化为无形,握紧碎片,就要起身离开。

沐雨棠哪会放行,纤腿一抬,毫不客气踢向萧天凌,她没有内力,但动作又快,又狠,又准,萧天凌躲过她的攻击后,眸子里也染了几分凝重,重新正视沐雨棠,挥出的招式也快速、凌厉起来。

沐雨棠边躲闪,边看准空隙还击,萧天凌甩不开她,她也抢不回一梦千年,一时间,战局有些僵持。

突然,一道暗线自上而下,闪电般扫了过来,沐雨棠发觉时,那线已到了近前,刷的一声割开了她的衣袖,白皙的手臂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尖锐的疼痛突如其来,她的手稍稍一松,萧天凌看准机会,猛然用力将一梦千年整个夺了过来,温和的眸子里闪烁着浅浅的笑意:“沐姑娘,承让了!”

沐雨棠狠狠瞪他一眼,承让什么承让?她可不是有意松手的!

机关暗线都是机关术所控,划到了沐雨棠后,立刻示了警,守在外面的侍卫们大惊失色,惊声高呼:“有人闯进了暗阁里,来人,快来人!”

紧急的呼声一阵高过一阵,整齐、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是大批侍卫赶了过来,萧天凌将碎片塞进怀里,望一眼她郁闷的小脸,心情格外舒畅,纵身跃起,温和的笑声在空气中飘散:“沐姑娘,后会有期!”

“萧天凌,你可以走,把碎片留下!”沐雨棠雪眸眯起,双足一点,纤细的身体凌空飞起好几米,伸手抓住萧天凌的脚踝,用力往下拽,不把一梦千年给她,休想离开。

萧天凌猝不及防,被拽下大半个身体,沐雨棠本打算将他踩到地面去,耳边突然‘咚咚咚’的响起一阵巨响,转身一望,一道道玄铁盾自上而下,重重的砸在地上,彻底封死了门和窗,更将整个小楼都封成了一间铁制密室。

‘刷!’头顶传来一声巨响,沐雨棠抬头,看到屋顶左右两边各有一块大玄铁凸出,快速冲向中央,如果两片玄铁对到一起,整个暗室就成了真正的铁室,她想逃都逃不掉了。

“先离开这里!”萧天凌温和的眸子里也染了一抹凝重,身形一动,冲向高空。

沐雨棠也轻点双足,借着墙壁上凸出的凹槽,快速向屋顶跃去。

两片大玄铁越靠越近,眼看着就要合在一起,萧天凌纵身跃了出去,沐雨棠也双足用力点过墙壁,借着弹力飞身跳出的瞬间,甩手将一样东西扔了下去。

“砰!”两块玄铁在身后重重的撞在一起。

沐雨棠站在屋顶上,望着铁盒子般的小楼,悄悄松了口气:刚才好险!

沐雨棠身着黑衣,快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细腻、白皙的小脸更显动人,夜风吹过,拂起她鬓间的墨发,美丽不可芳物,萧天凌有瞬间的恍惚,回过神后,轻笑着摇摇头,飞身离开:“你已安全脱险,我走了!”

望着他潇洒远去的身影,沐雨棠怒火中烧,快速追了过去:“萧天凌,把碎片留下!”

将军府里闻讯赶来的侍卫们打开暗室铁门,却见里面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仔细检查,宝物一样不少,唯独缺了那片楠木架上的白瓷片。

白瓷片的作用他们不知道,但将军一直将它视若珍宝,它定是十分重要的东西,现在居然被人偷走了,怎么办?

“那是什么?衣服上的布料吗?”一筹莫展间,一名眼尖的侍卫看到地上落有一片软布,俯身捡了起来,抬头望望屋顶紧闭的玄铁,若有所思:“应该是小贼逃离时,不小心被夹掉的,马上交给将军!”

陈将军府书房,陈先河看着高桌上的小片藏蓝色衣料,目光幽深,衣料猛然看去没什么特殊,但行家却知道,这种衣料名为凤凰火,保暖性极好,京城不流行这种衣料,在漠北等苦寒之地,却很受欢迎。

“爹,我白天见到孙伟光时,他穿的就是这种颜色的衣服,也是这种衣料。”陈明源站在他对面,手臂上包扎着厚厚的白布,面色略显苍白,语气甚是恭敬。

“嗯!”陈先河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目光越发的深不见底,碎片对普通人来说,是一文不值的瓷片,但对某些特定的人来讲,它是万金难得的夫价之宝,知道他手中有碎片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陈明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自顾自的疑惑:“暗室里那么多宝物他不拿,偷那片碎片做什么?”

“那片碎片,可不是普通碎片!”陈先河满面凝重,眸子里闪过一抹厉色,看的陈明源微微一怔,记事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父亲这么凝重,那片碎片,果然不普通:“爹,我们要把碎片要回来吗?”

“定国侯让孙伟光悄悄盗走碎片,就是不想让咱们知道是他偷走的,咱们暂时按兵不动,看看他要做什么!”

陈明源不知道碎片的作用,陈将军可是一清二楚,他不知道定国侯偷走碎片的原因,就耐心的等几天,看定国侯究竟意欲何为。

话说,沐雨棠离开陈将军府后,紧追萧天凌,萧天凌轻功很好,但沐雨棠身法极快,没过多久就追上了他,知道两人轻功相差甚远,沐雨棠聪明的连连出招,萧天凌应付着她,分不出太多的神逃离。

两人就这么边打边走的来到一条小河前,连番打斗,萧天凌的衣襟有些松懈,怀里的碎片露出了一角,沐雨棠目光一凝,素白小手猛然伸过去抓碎片。

望着她袭来的小手,萧天凌蹙蹙眉,后退一步,想要避开,没想到一脚踩空,修长的身躯径直跌向水面。

身体仰面悬空,眼睛里映出沐雨棠迷蒙的眼瞳,他嘴角突然扬起一抹诡异的笑,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也拽了下来。

沐雨棠毫无防备,被拽落水面,‘扑通’一声,溅起无数水花。

清晨的河水冰冷,沐雨棠全身湿透,冒出水面后激灵灵的打着冷战,快速游向岸边,不想腰间一紧,是萧天凌紧紧抱住了她的腰。

居然趁机占她便宜,可恶!

沐雨棠目光一寒,素白小手用尽全力,对着萧天凌打了过去,脚也没闲着,对着萧天凌的腿脚狠踩猛踹,可萧天凌就像没有感觉一样,微闭着眼睛,死死的抱着她不肯松手。

一阵风吹过,冷意透过肌肤渗遍全身,沐雨棠冻的嘴唇发紫,感觉自己里里外外都是凉的,也顾不得教训萧天凌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带着他游向岸边。

萧天凌比沐雨棠高,也比沐雨棠重,沐雨棠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拖着他上了岸,见他仍然死抱着她的腰不松手,不由得狠狠踹他一脚:“三皇子,上岸了,安全了,你可以松手了!”

“嗯!”萧天凌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像八爪鱼一样环在她腰间的手依然没有松开,慢慢睁开眼睛,见真的离了水面,暗暗松了口气,点点水珠自脸颊滑落,为他英俊的容颜增添了几分魅惑。

沐雨棠见他这副模样,再望望荡漾着波纹的水面,茅塞顿开,萧天凌怕水:“萧天凌,把碎片给我,不然,我推你水里去!”

沐雨棠恶狠狠的威胁着,用力掰开腰间的手,抓着萧天凌的肩膀,作势要推。

萧天凌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眼晕,头晕的厉害,身体被推的后倾着,眼看着就要掉进水里去了,他非常没骨气的服了软:“好好好,我给,我给!”

在沐雨棠满含期待的目光中,他略显粗糙的大手伸进怀里,细细摸索半天,什么都没摸到,好看的眉头皱了皱。

沐雨棠心里突然腾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萧天凌望着她疑惑的目光,嘴角弯起,漆黑的眼瞳里闪过一抹幸灾乐祸:“碎片不见了,应该是掉河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