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心的人忍不住跑来问:“可怎么选了两块牌子?这料子够好了啊,酸枝木的啊!”

王福憨憨一笑,“肯定有用啊,不过不能说。”

“唉,你看你这人,都是老主顾了,说一句怕什么的?”

“就是,我们巴不得看王家人吃点儿瘪呢,说说,快点儿,让我们先乐呵乐呵!”

王福抿了抿嘴,又是憨憨一笑,“真不能说,不过能告诉你们,四爷这次真的发火了。”

“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不过王家与袁家可是亲戚啊,没见县老爷出来说合说合?”

“这事儿县老爷还不赶紧躲了?又不是什么好事。”

王福抿嘴一摇头,悄声道:

“县老爷?恐怕这次躲不了了…唉,师傅来了,快请快请!”

王福请了师傅便往酒铺里请,听到他刚刚话的人则惊的合不上嘴。

县老爷都躲不了?

难不成还有袁家的事?

再看那一块牌匾,不会…不会要把袁家人也刻上吧?那梁四爷的脾气可真是够大了,这事儿热闹了啊!

有人猜度,便有人交流;

有人交流,这股风言风语便立即传开。

传到最后,已经变成梁霄要把袁家人的名字也刻上与狗不得入内了,而这股话传到了袁县令的耳朵里时,他却正在与徐耀辉谈如何把这件事消下去。

王家终归是亲戚,他这张脸也着实的丢人啊。

“大人,大人不好了!”捕头也不顾什么请见求见的,直接便冲了屋子里来。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房子着火了还是被大水淹了?滚!”

袁县令这会儿没什么好心情,他昨儿就没与徐耀辉谈妥,今儿一早上便又把他喊来谈对策。

可谁知徐耀辉两手一摊,完全没辙,他知道徐耀辉这是不想掺和进来,正闷气的无可奈何。

“大人不好了,现在外面都在说,梁霄这次火了,准备连、连您家人的名字都刻上去,如今‘灵阁’门口,师傅正在刻字呢,还是高价请的最好的师傅!”

“什、什么?”袁县令的眼睛险些瞪出来,他当即看向徐耀辉,“你!你必须去见你的女儿,你要不去,我就跟你拼了!”

徐耀辉一脸无辜,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徐若瑾在“灵阁”中得知父亲找到这里,也客客气气的把人请了进来。

不等徐耀辉开口,徐若瑾率先把话堵死,“这事儿四爷说了,都由他来办,父亲与我说什么都没有用处,要不然,您去找他说?”

徐耀辉抽了抽鼻子,静了半晌,长叹一口气,“听说女儿酿了新酒,为父是来尝一尝的,嗯,还是醉了好,醉吧,让我醉的痛快点儿!”

第221章 变了

徐耀辉在“灵阁”中品味徐若瑾的酒时,袁县令也冲回了家中。

只是他想找的袁夫人已经出门去了梁府,急迫之下,便把袁仰喊了回来。

“怎么回事?王家人的事,怎么会与咱们扯上?到底有什么是没告诉我的?快说!”

袁仰初次见到父亲发了这么大的火,便只能实话实说了,“…是妹妹出的主意。”

“混账!”

袁县令气的一蹦三尺高,“我打死这个祸害,我亲手打死她!”

“父亲,要打就打我!”

袁仰扑了袁蕙翎身上护住了妹妹,袁县令把所有人都撵了出去,关起门来,棍子都打折三根。

袁仰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即便把头磕出了血,也根本拦不住袁县令的怒气。

袁蕙翎吓的魂儿都丢了,这一次,父亲是真的发火了!

袁夫人此时不知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在梁家正堂中等着梁夫人。

她已经来了一刻钟的功夫,梁夫人就晾了她一刻钟。

若是寻常,她早就起身离开了,可今天却只能忍气吞声的坐在这里乖乖的等,这种滋味儿实在难受。

可…可谁让她有求于人呢?

心中正在腹诽,袁夫人听见有轻微的脚步声。

只是脚步声的节奏很慢,显然来人并不急促,不应是下人…

起身站着迎候,袁夫人挤出笑脸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梁夫人一露面,她便立即笑开花似的迎上去:

“可把你给盼出来了,这算是明白什么叫度日如年的滋味儿了,就这么一刻钟的功夫,感觉像过了一个月似的,可真是急死人了!”

“有什么大事,让县令夫人都这么急。”梁夫人明知故问,说话的语调也格外慢,好似真是休歇刚起身,让袁夫人一点儿怨怼都不敢露。

“还不是几个小家伙儿惹出来的事?”

袁夫人偷瞧了梁夫人一眼,顿下才道:

“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几个小孩子,跟他们计较什么?还是放过一马,终归与我家也是沾了亲,我就豁出去这张脸不嫌臊的慌,为王家的外甥,向您求个情。”

“计较?”梁夫人故作惊诧,“他与芳茹的婚事是绝不可能的,我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婚事?”

袁夫人恍然缓过神来,“您就别打马虎眼了,哪里是婚事,是他去闹了你儿媳妇儿开的酒铺子。”

“我怎么没听说?”

梁夫人面色平淡的看着她,即便对方明白她是故意装无知,却也挑不出错,也不敢挑错。

“哎哟,我的好姐姐,您怎么什么都不问呢?”

“我一个做不了孩子主的老婆子,还管那么多?问我是白问,我什么都不知道。”

梁夫人阴阳怪气,“梁家现在已经破落的不得了了,连徐若瑾这样的破落出身的媳妇儿都能娶进门,芳茹这等庶女出身的闺女都嫁不出去,我还哪有脸去问那么多事,自己能咽两口气的赖活着,就不错了。”

袁夫人的脸色一僵,彻底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徐若瑾也好,梁芳茹也罢,这两句话正是王夫人那一日与她争吵时所说,却没想到梁夫人仍旧记得这么清楚。

“知道您是记恨上了,我那个姐姐是该骂,可、可这事儿能不能…”

“不能。”

梁夫人端了茶杯,“那酒铺子是媳妇儿的私产,是拿嫁妆银子开的,连梁霄都是闲着去帮忙而已,我做婆婆的便管不着,恩恩怨怨的,还是让小辈们去算计吧,你跟着掺和什么?难道这里还有你们袁家的事?”

袁夫人只觉脸上赤热,烧的滚烫。

可她又不能当即承认自己心虚。

被梁夫人端茶撵走,袁夫人被臊的恨不能钻了地缝儿里。

可刚一出门,便见袁家的小厮在这里焦急的等。

“您快回去,老爷、老爷快把少爷和小姐打死了!”

袁夫人一听,眼前一黑,当即就晕了过去…

梁夫人听到忠叔的回禀,脸上忍不住冷笑,“真觉得我是菩萨心肠了,若不是侯夫人要来,我巴不得让他们多恶心几天!”

“昨儿四奶奶听了您的吩咐,所以今儿才又加了一把火,只是这一次彻底与袁家结了怨,不知对以后的日子是否有影响。”

方妈妈的担忧也有她的道理。

梁夫人顿了下,“顾不得那么多了,好歹把这群人吓上一阵子不敢再轻举妄动,否则,侯夫人来,再闹出什么荒唐事,我就一脑袋撞了柱子上去。”

“行行行,您就安安稳稳的做好迎侯夫人的准备,空闲之余看四奶奶演一出好戏吧,您也算出了气不是?”

方妈妈的哄劝,让梁夫人摇摇头,“之前盼着她们来,如今…却是怕她们来了。”

徐若瑾此时已把父亲灌醉,其实也说不上是她灌,而是徐耀辉自己乐意醉。

徐子麟颠颠的过来把父亲扶回徐府,看到梁霄让人把新刻的牌匾挂在“灵阁”右侧,那“王中科与狗不得入内”乃正正经经的楷书雕刻,笔锋精美,字迹隽秀,雕刻师傅的手艺卓绝。

只是,这字刻越漂亮,字的含义越是讽刺。

徐子麟抽搐了几下嘴角,忍不住道:“狠,妹夫这一招真是狠。”

“这是若瑾的意思,我不过是监工。”梁霄指着雕刻师傅准备刻下一块牌匾,“今儿即便挂不上去,也请师傅把字的轮廓先划好,若是肯熬夜来干,赏五十两银子外加一坛好酒!”

雕刻师傅嘿嘿一笑,“莫说五十两银子,单是这一坛子酒,老头子我也干了!”

梁霄点了头,直接让王福把酒拿出来。

师傅美滋滋的边喝便磨刀,那副模样爽极了。

只是徐子麟惊呆的刚缓回神来。

这主意是、是若瑾出的?

他一直以为是梁霄才有这等胆子,却没想到是自己那位妹妹!

徐若瑾正从酒铺里走出来,看到徐子麟望向自己的目光这般复杂,她即便不愿与其交流,也过去嘱咐一下:“回去给父亲熬一碗梅子汤,另外再拿两坛酒回去,还有一瓮是给子墨的。”

“子墨身体好些了吗?”

徐子麟很尴尬,“好的差不多了,你有空回去看看他。”

“让他能走了,就来找我吧。”徐若瑾说罢,便又转身回了屋。

徐子麟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他豁然觉得这是另外一个人,可现在才意识到她变了,是不是晚了?

徐若瑾这会儿已把酿新酒方子的事布置完毕,全心全意在想那两块牌匾卖多少银子合适。

“万两不多,十几万两也不少,若不是婆婆在时间上着急,哪怕是百万两,我也开得了口,只是…要完了银子,要不要再赶尽杀绝一下?单单是千总大人的六品俸禄,可是没这么多钱的…”

第222章 要钱

徐若瑾在算计着王家的银子,而此时此刻,王千总正在家里拎着马鞭,对着王中科一顿抽打。

王千总是武将出身,而王中科是个身单力薄、手无缚力的秧子货。

几鞭子下去,裹着的锦衣棉袄被抽的飞絮乱溅不说,王中科身上的鞭痕已鲜血淋淋。

而这一次,王千总是真的发了火,噼里啪啦一通猛打、猛踹、猛踢,王中科倒在地上,已经动都动不得。

“寻常你在外惹祸也就罢了,这一次,王家几代祖宗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我宁肯老死之前养活你这个秧子货,也要打折你的腿,让你再也出不去王家的门!”

“爹啊,啊!”

王中科只觉双腿猛疼,脑部剧痛,一转眼就昏了过去。

王夫人在外哭嚎,王千总打开门,她便扑上去抱着王中科开始哭,“都是梁家人太狠毒,老爷却把儿子打成这样,您连我一块打死算了,我的儿子…”

“啪!”

王千总一鞭子抽上去,王夫人痛嚎一声,惊恐的望向他。

从未见过自家老爷发这么大的火,王夫人已忘记了身上疼,彻彻底底的害怕起来。

“别以为我不敢真的打你,这件事若不能妥善的办好,我就休了你,中科之所以是今日这副霉性,全都是你娇惯出来的,你就搂着他一起等死算了!”

王千总叫来了管家,“递帖子,我要见姜家的三爷,只要三爷肯出面把梁家的事情了了,让我磕头下跪还是自剁一指,我王恒山都认栽!”

徐若瑾没想到,王家和袁家人都会找到姜家人出面来谈合这件事。

而且也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

才过了一天而已,姜必武便直接找到了“灵阁”,虽然他是被派来探口风和价码的,但说起王恒山和袁县令时,幸灾乐祸的捧腹笑倒。

“你们是没看到,王千总见到袁县令时,那一副吃人的模样,袁县令刚说一句话,便被王千总扔下‘再不往来’四个字!”

“那可是在我们家,还有我三叔父在看着,袁县令的脸色变的黑蓝红紫,已经说不出是什么颜色了。”

“该!”

“活该!”

姜必武看向徐若瑾,“四嫂子,说说吧,你打算让他们如何赔礼道歉?三叔父接了这个事,终归这牌匾不能挂一辈子啊,得过且过,还是要点儿实在的好。”

说罢,他又看向梁霄,“你说呢?”

梁霄的脸上没什么反应,似乎他早已算计到,王恒山和袁县令会找姜家人出面。

为姜必武倒上一杯酒,他却不接这个话题,“新酿的,尝尝。”

姜必武“嘶”了一声,可也知道不能去逼迫梁霄马上给出答案。

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姜必武的眼睛瞪了硕大,“嗯!够劲儿!”

“这还不到日子,是提前开启了。”

徐若瑾埋怨的看了梁霄一眼,“等酿好之后,再送去请姜老太爷尝尝。”

“好好好,这个一定来取,我亲自来。”

姜必武说完,又转回刚刚的话题,“刚刚的事,嫂子给个答复吧?我也是传话的,不过…您若是想法多,我也可以帮着参谋参谋。”

“那我可说了?”徐若瑾看了一下梁霄。

梁霄点点头,姜必武急迫道:“说吧,都是自己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徐若瑾道:“我要钱。”

“噗!”

姜必武一口酒喷出来,眼睛瞪了硕大的看着她,“要、要什么?”

“当然是钱,要银子!”

徐若瑾伸手朝着门口指了指,“我也不妨实话说了,这牌子我是不可能挂上一辈子的,因为挂上十天半个月,这牌匾也就没效用了,三五天,围观的人会多,七八天,进门买酒、走过路过的人会看着咧嘴笑一笑,可放久了,就好似这墙上的石窟窿,没人会去意了。”

“所以,我以半个月为限,分文不要,十五天的日子,每天一万两银子,不想花银子,那就等上半个月,我自己就摘了,想要我明儿就摘,十五万两拿来,我立刻把牌匾砸了,晚摘一天,就省一万两银子,这个价码就由着王家自己算计吧。”

徐若瑾说完,看着姜必武仍呆呆的看自己,伸手在他眼前晃一晃,“听见了吗?”

“听、听见了。”

姜必武把手中的酒盅放下,目光复杂道:“这主意,真是你出的?”他又看了看梁霄。

“反正不是我。”梁霄淡语,又咗了一口酒。

徐若瑾耸耸肩,“名声地位我都没有,所以我只认钱,反正开酒铺子是为了赚钱的,何况王中科那一日耽搁了‘灵阁’的生意,我还没算那笔帐呢,这已经是看在王千总的面子上,没有赶尽杀绝了。”

“好,这话我会传到的。”姜必武幻想着王恒山听到这个话会是什么表情,可转而想到,她没有提袁家。

“袁县令那里,怎么回?”

这个事不得不多斟酌,因为徐耀辉好歹是县主簿,袁县令是上级。

“袁家我一文银子都不要,我只要他答应我一个条件。”

徐若瑾伸出手指,姜必武示意她继续说。

“我要袁蕙翎离开中林县,更不许去京城,连袁仰也要如此,他若答应,那刻好的牌匾,我便亲自烧了,若不答应,”徐若瑾啧啧几下,“我父亲已准备调职,我也没什么怕的。”

姜必武斟酌下,“我会把话传到。”

梁霄在一旁闲庭悠哉的翘着腿,“不不不,人要离开,银子我也要,我都要!”

王恒山听到了传话,当即卖房子卖地卖金银首饰,准备好银子,连夜送去姜家,请求转交给梁霄,一句废话都未多言,俨然认栽的模样。

而袁县令听到姜三爷说出梁霄的要求,足足沉默了一宿。

翌日清晨,他便让家人准备银子,更是吩咐家人开始准备喜事。

“之前武陵县的常县丞曾来提亲,他儿子我也见过,我现在答应了,去一封信,再把蕙翎的生辰八字拿去,早些把亲事办了吧!”

袁夫人听得这个消息,泣不成声,却也只能忍着答应下来。

袁蕙翎听得她即将要出嫁的人家,举了半晌的剪子,都没真的下手戳破自己这张脸。

“徐若瑾,你个鬼,你就是最可怕的鬼!”

第223章 告终

徐若瑾收了银子,也立即兑现承诺,吩咐王福和小伙计把牌匾摘下来,换上一副木雕的对子,把这件事彻底的画上句号。

只是她想把此事告终,没看够热闹的百姓却不乐意了。

好歹也得漏个口风,梁四奶奶为何突然摘了牌匾吧?怎么姜家人来了一趟,第二天就摘了牌匾呢?

没有传言,于是便有人客串捕头开始细细推理盘查。

最终确定是姜家人做了调和,所以才会有摘匾一事。

于是目光齐聚姜家,各种打探,姜家的主子们自当不会说什么,下人们得了好处,便漏一下口风。

“梁四奶奶是认钱的。”

这话一出,反应快的立即明白了,王家和袁家是掏了银子把牌匾买了!

只是到底是多少数额,没有人会说,却成了一个谜。

袁县令把袁仰送出中林县,袁蕙翎已是待嫁,而“灵阁”接二连三的推出新酿的酒,人们的意力也逐渐的从“牌匾”一事转移过去。

三四天的功夫,便没有人再追着问此八卦。

好似一阵疾风,把那片盘旋的阴霾彻底吹散,露出晴朗的蓝。

只是徐若瑾一直都没能闲下来。

早上给梁夫人请了安,她便出门到“灵阁”,精心看一遍她新酿的酒,听禾苗和王福回了酒铺子的状况,她便再匆匆的赶回家,用过午饭后,便与梁芳茹一起随着方妈妈学礼数。

忠勇侯夫人还有两天便到,梁夫人这会儿也顾不得喜与不喜,重新布置梁府的陈设,让方妈妈为孩子们恶补侯府的规矩。

只想着让徐若瑾不要太过露怯,丢脸太重,但徐若瑾这一次也是杀下心来要学得精致,几天的功夫,倒真学出了模样来。

梁夫人便不再过多的挑剔,只求侯夫人快些来,也快些走。

否则她的心快被揪的犯了病。

现在是真的后悔,不该盼着她们来。

而且梁夫人最担心的一件事,乃是嫣儿。

侯夫人已经知道梁霄成了亲,应该不会带着嫣儿来吧?

再想到当初梁霄主动去了信向侯府提退亲,梁夫人的心里便矮了一分。

徐若瑾正与方妈妈在挑选着新置办的衣裳,一连六套正装、便装和所用的帕子、杯碟,若是在得了王家和袁家的银子之前,徐若瑾一定会痛骂自己是个败家媳妇儿。

可如今她便喜滋滋的开始接连试穿,就是两个词:有钱,任性!

梁芳茹也在试着自己的衣裳,见徐若瑾笑眯眯的模样,忍不住调侃两句,“真是看出四弟妹心情好了,小脸不穿这些俊美的服饰都俏媚动人,稍后四弟还不被你迷晕了?”

徐若瑾脸红一下,撇嘴道:

“姐姐还说呢,他这几天都没了影子,即便是晕,也是醉晕的,轮不上我迷他。”

“四弟在干嘛?”梁芳茹才意识到已经好几天没看到他。

徐若瑾摇摇头,“真的不知道。”自王家和袁家的事情了了,他便每日早出晚归,偶尔晚间也不会回来。

神神秘秘的,徐若瑾也明白不能多问。

梁芳茹顿了下,把徐若瑾拽到身边,认真的说起来,“其实这事儿轮不着我来说,只是觉得有些事你还是预先有个准备为好。”

“有什么话,三姐姐尽管说。”徐若瑾答的很痛快。

“母亲这几日的心绪越发的焦躁,这倒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侯夫人要来了,你也已知道,四弟曾经与嫣儿有过婚约,所以这一次侯夫人来,恐怕不会给你什么好脸色,母亲一来心中有愧,二来,侯夫人是长嫂,说出的话,母亲也只能听着。”

“侯夫人是个挑剔的性子,所以四弟妹,能忍则忍,这件事踏踏实实的过去,母亲会记你的好的,啊?”

梁芳茹的劝慰让徐若瑾“扑哧”一笑,再看梁芳茹那副紧张的神色,倒是反过来安慰她,“这事儿我早心知肚明了,母亲这几日让方妈妈教我们规矩,连你都没落下,显然那位侯夫人不好伺候。”

“三姐姐说的我都懂,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忍。”

“要是,要是嫣儿也来了呢?”梁芳茹说出心底担忧。

徐若瑾顿了下,“那就当妹妹看。”

徐若瑾的话,让梁芳茹微微放心,可徐若瑾接下来的话,又让梁芳茹的心提了起来:

“我倒不怕侯夫人和嫣儿到来的挑剔,我只怕她们的到来,会让母亲伤心…”

“母亲伤心?”

梁芳茹紧张起来,徐若瑾很认真的点头,“人情的薄暖,母亲体会的还不够,侯夫人和嫣儿姑娘不来,她还会活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时而幻想的有滋有味儿,可侯夫人和嫣儿姑娘真的来了,美梦破碎,只求母亲不要深陷进去,拔不出来。”

梁芳茹听了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劳累了一天,徐若瑾晚间用过饭,洗漱后躺在**上就不想动弹。

脑中想到梁芳茹与自己说起的侯夫人,她又突然想到了梁霄。

他鬼鬼祟祟了这么多天,不会与侯府有关吧?

除此之外,他还能去干嘛?

正琢磨着,门外有丫鬟们请安的声音。

梁霄褪去外衣走进屋来,正与徐若瑾望去的目光对上。

“后日侯夫人便要到了,你若还早出晚归的,母亲会不高兴的。”

“已经到城外了。”

梁霄的回答让徐若瑾一惊,“那明日便会来?”

“不,要休整一日,后日一早才来。”

梁霄褪了精光,走到净房用冷水桶从头淋到了脚,又湿漉漉的走回来。

抖去身上的水珠,便这样**裸的站在她的面前。

已是夫妻几个月,徐若瑾虽习惯了他偶尔赤着身子在面前走来走去,却没遇上过他一丝不挂的站在这里盯着自己。

“快进去,凉着。”

徐若瑾说着,用被子把自己的脑袋蒙起来,她脸红了。

不过想到他已知晓侯夫人到来,那是私自去见嫣儿姑娘了?

不知为何,心里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这股滋味儿不好受。

梁霄撂起了被子钻了进来,徐若瑾朝前挪了挪,远离他。

翻过身,梁霄没有似以往那般,再把她搂入怀中,安然入睡。

徐若瑾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儿,转过身贴在他的背上。

他的背很凉。

凉到她浑身发冷。

她不知是被冰冷寒到,还是心绪急迫,声音颤抖的问他,“她也来了吗?”

第224章 死了

“你很在意吗?”

梁霄没有转过身来,只觉得被她这般贴着,更舒服。

徐若瑾的小手放在他背后的伤疤上,“其实,不在意的。”

他没有说话。

她又轻轻的道:“但,也是有一点在意的。”

“为什么?”他的语气很温柔。

“也没什么可在意的,算了,不在意了。”徐若瑾贴在他魁梧的背上闭上眼睛,几声呼吸,便睡了过去。

她太累了。

只是梁霄却被她两句话挑逗的无法入眠。

谁知这个始作俑者睡的这么快?

他真不知这个女人的心大到什么程度,还是她…真的不在意自己。

可自己在意嫣儿吗?

梁霄找寻不到答案,只觉得搂抱着自己的那一双小手比前几日粗糙了些。

这些天她在酒铺里搬来弄去,也的确是累了。

翻过身,把她抱在怀中,睡去。

徐若瑾第二天一早,就被梁夫人找了过去。

今儿是不会再与方妈妈学什么礼仪规矩,因为梁夫人也知道,侯夫人已经到了中林县的城门外,明日一早便会进城拜访,并在梁家住下。

“你今儿什么都别做了,就在我身边呆着,家里人相处还是需要培养才能更默契,我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动作,你都要明白是什么意思,以免说错话、办错事时,引人笑话。”

梁夫人看着徐若瑾,打量下才道:

“如若问起你张家的事,你怎么回答?”

徐若瑾笑道:“媳妇儿从不知张家的事,不知如何回答。”

梁夫人再问:“你曾几次与张家人相见,又怎会不知道?刻意的隐瞒是不诚实,这不是梁家的家风。”

徐若瑾又答:“梁家的家风是个‘忠’字,我专心做梁家的媳妇儿,何必去思忖外人过的好赖。”

“就这么回吧,想必我那位长嫂是必定会问的。”梁夫人猜度侯夫人会问的问题,提前就让徐若瑾想好答案,以免到底慌张露怯,反而失了分寸。

“母亲,媳妇儿说句不中听的,恐怕您是多虑了。。”徐若瑾自嘲的笑笑,“几句话就会把我打发走,侯夫人不会理睬我的。”

梁夫人直直的看向她,“你倒是想的通透。”

“我还是知道自己的分量。”徐若瑾说罢,白芷正从外送来了沏茶的水。

徐若瑾悠悠漫步过去,双手抬起那一柄茶壶,为梁夫人的茶杯里叙上热水。

九龙轻摇,水流缓缓而落,将沉底的叶片冲起,漩涡一般的游舞两圈,又静静的沉下。

水没有洒落半滴,半扣上盖碗的角度也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