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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跟你说的?”

他转着轮椅到姜随云面前,坐着尚矮她一截,但周身气场却硬是叫姜随云浑身一个哆嗦。

“我为什么要告诉…”

颜承衣又逼近一分,言之灼灼:“你信别人还是信我?”

姜随云质问的口气不由弱了:“…那你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我族人被抓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我姜家倾覆又与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颜承衣无法回答,对付姜家他的确有份参与,可这是为了交换姜随云的性命…

而且即便他说,姜随云也未必会信。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脱口的话冷淡而不留半分情谊:“若不是我自然道歉,若是…那我只有…”

刺痛让姜随云霎时收声,颜承衣拽着她的发,将她一把拉至自己眼前:“你是否忘了…除了姜家的女儿,你还是我未过门的妻,用这样的口气对自己夫君说话似乎不太妥。”

聂枣已能察觉到颜承衣忍耐着将要发作的不悦。

接连的失败和垂死的挣扎,让他的脾气越发乖戾起来。

姜随云吃痛,口不择言吼道:“谁要嫁给你这个瘸子!”

瘸?他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话像是落进油锅的热水,颜承衣的长眸一眯,四周的温度也随之一凛。

他手上用了劲力,猛地将姜随云按进自己怀里,同时箍住她的颈脖,在她耳边,用低到极致的嗓音道:“你…不想嫁给我,还想嫁给谁?”

姜随云已经不是小女孩了,贴得这么近,立刻便觉得惶恐。

“放开我——”

挣扎间,发钗被碰乱,青丝泄了一身,衣襟也不知不觉被扯开。

颜承衣的眸暗了暗,双手一紧,力气大的仿佛要将姜随云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你是我的,谁也不能夺走。”

“即使是命。”

咔擦。

镣铐。落了锁。

聂枣缓缓闭上眼睛,这已是近乎病态的偏执。

后来的时日一直笼在阴郁的雾气中,姜随云被颜承衣囚禁,寸步不得离开,即使是姜家被行刑那日,他也未曾放姜随云离开。姜随云恳求他,颜承衣却只道那样的画面看了也无益,不如在家陪他琴棋书画。

“你害死了我父母,却就连让我见我父母最后一面都…”

“那就怨恨我吧。”他轻描淡写地说,“反正我爱你,你是我的。”

“…你疯了吗?”

颜承衣顺着姜随云的脸庞抚摸:“就当我疯了…看着我。”

姜随云如他所愿,一双黑眸紧紧盯着颜承衣,视线如冰似霜,他的模样占满了她的瞳孔,模糊而诡谲,却也存在感昭昭。

“只准看着我。”他很开心,笑着命令道。

姜随云张嘴,狠狠咬住颜承衣的手指,齿痕深可见骨,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颜承衣微笑着钳住姜随云双颊,抽出手指,倾身用同样的力度咬住姜随云的唇,血腥味四溢,弥漫开去。

待退开,空气中只余下一个狠而恨的“滚”字。

他们激烈的争执,一次更胜过一次。

那点些微的相处情谊被很快磨得消失殆尽。

聂枣清晰看着颜承衣眼中的冷郁越来越深沉,沉痛和怨恨像是倒置进湖底的沉船,被海藻所缠绕,面上却仍是一派波澜不动的死寂。

矛盾的顶峰在一年后爆发,某个被雨水淹没的夜晚,颜承衣终于忍无可忍强占了姜随云。

事实上就连聂枣都奇怪他怎么能忍这么久。

置身事外,她像在看戏,而并非亲身经历,毫无代入感,虽然明知这就是她和颜承衣,也无论如何无法接受对应。

就她而言,眼前的姜随云和她现在的性格差别甚大,不懂虚与委蛇,不懂曲线救国,甚至不懂稍微妥协,她浑身是刺,被逼迫成了另一个模样——天天想着如何杀死颜承衣,或者被颜承衣杀死。

实际上,聂枣每时每刻都在怀疑,颜承衣下个瞬息会不会无法忍受而干脆杀了姜随云。

不过…

聂枣可无可有地想,如果没有柴峥言,她当初是不是或许也会变成这副摸样?

可惜没有如果,她已经是聂枣了。

那之后,两个人的关系降至冰点,每一次见面都伴随着暴力和血腥,有姜随云的,也有颜承衣的。

直到,大夫查出姜随云怀孕了。

颜承衣单方面求和,姜随云冷冷看着他:“我怎么可能给你生孩子,你傻了吗?”

“生下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包括放我走?”

“除了这个。”

“呵…”

戾气稍稍从颜承衣的眸底褪去些许,他不再出现,每日叫人如流水般送去各类药材佳肴,可侍从来报姜随云什么也没吃。

他不得不去跑去见姜随云,可她看起来宁可将自己耗死,根本撑不到十月怀胎结束,颜承衣,轻声道:“好,我答应你,你生下来我就放你走。”

姜随云抬头:“此话当真?”

“当然,不过我有个条件…”颜承衣淡淡道,“这期间我必须陪着你,药和饭菜你也必须吃。”

“…好。”

聂枣叹气。

颜承衣形影不离的照顾了姜随云数月,即将为人父的喜悦将他的精神又拉了回来,不管这个孩子是怎样的环境下出生,至少他可以给他最好的。不止姜随云的衣食住行样样都要经过他的手照顾的无微不至,颜承衣甚至还找了七八个婆子丫鬟侍候在身侧,此外他还耐不住将孩子直到入蒙学的规划都完整的做好了,布置好了房间,备好了足够孩子穿到头十岁的衣服…

做这些时,他完全温柔下来,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宽容谦和的颜承衣。

“先喝粥,还有晚上熬的汤…”

“怕你闷得慌,我叫了几个杂耍班过几日来,下个月还有蹴鞠比赛,你要去看吗?”

姜随云轻轻蹙眉,低声道:“你有完没完?”

颜承衣笑:“不想去就留在家,我陪你。”

姜随云有些别扭,但最终还是摇摇头:“不,我去。”

他一勺勺将燕窝粥喂给姜随云,看她慢慢吃下去,才神色温存地替她拭净嘴角,笑着道:“这也好,我特地为你造的马车也能派上用场了。”

天气转冷,替姜随云披上薄裘扶她到院子里休息,颜承衣取腰间的笛子轻吹。

这次响起的笛声轻快随性,似风中精灵在碧翠枝叶间活泼跳跃,悠扬婉转又灵动鲜活。

曲罢,他握住姜随云的手,音调无起无伏道:“你还恨我么?”

姜随云转脸看他,眼眸中闪过几许茫然,几许脆弱。

他忍不住抱住她,万般珍重似拥着稀世宝物。

颜承衣压根没打算遵守誓言,女子对自己的孩子一贯有天生的关怀母性,等生下来只怕姜随云就不想走了,当然,她也走不了了…

不过可惜的是,他满心欢喜没等来自己的孩子,先等来的是一柄枪。

姜随云也没指望过他会遵守誓言。

彼此都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而如今,姜随云等到了。

蹴鞠场的贵宾席中。

柴峥言握枪,尖锐的枪头抵在颜承衣的颈侧,皱了皱眉转头问:“姜小姐…”似乎是在问要不要杀了他。

颜承衣静静坐在轮椅中,冰灰色的眸子只盯着姜随云。

“等等。”姜随云道。

颜承衣的眸子眨了一下。

姜随云突然笑起来,媚惑又纯真,却透着一股难言的恶意,等颜承衣回过神,疼痛刹那袭来,血液迅速浸透衣衫,他低垂下头,腹部已经被深深地插.进了一柄匕首。

“谢谢你的照顾了。”她说。

乌黑眼瞳中满满是复仇的快意。

从未有和缓,从没有不恨,都是伪装。

他扭曲了自己,也扭曲了姜随云。

姜随云和柴峥言很快离开。

颜承衣倒在自己的轮椅中,血流一地,冰灰色的眸子放空到了极致,只余一片空濛。

唇瓣翕动,聂枣面前辨认,他说的是——

我到底在做什么?

颜承衣被救了回来。

姜随云毕竟是个新手,手难免会颤,再加上胸口龙髓玉的格挡,让刀锋不自觉的避开了致命处,却也害得颜承衣不得不在床上躺了数月。

彻底痊愈已是一年多后,颜承衣沉默着继续出海。

他不再怨恨,反而显得很迷茫。

双腿无法使力,他便寻了粗壮树枝做拐棍,但道路还是漫长险阻,最后到达时,已是一步步爬向石洞里。

他没急着许愿,而是静静坐在那里,眼眸寂寂。

“我是为了什么…”

“不是为了弥补遗憾…为了让她幸福吗…”

说着,颜承衣低低笑了起来,嗓音沙哑苦涩,笑得嘴角直沁出血来。

这一次,聂枣发现,颜承衣再度回到了姜随云与柴峥言相识之前。

而他失去了声音。

失去了舌灿莲花,也没法长袖善舞。

他能做的,只有看。

他看见姜随云在擂台下望着柴峥言眼睛直发光。

他看见姜随云化装成仆从模样想去柴府接近柴峥言,却惊了马,反被柴峥言救下。

他看见姜随云隔三差五便出入柴府,有时看柴峥言练剑,有时带着柴峥言到处闲逛。

他看见姜随云领着柴峥言去看花灯,去看庙会,去看高僧做法事祈福,他们提着鸳鸯灯笼,脸上满是笑容。

他看见姜随云生辰那日,偷偷离席,带着柴峥言出城放烟花,璀璨绚烂的花火将一对璧人映得分外登对,天空也被染成了五彩画布,美得几乎叫人无法言语。

他看见…

姜随云向他退了婚,低垂头,忐忑不安道:“抱歉,我喜欢的是柴家公子,我们的亲事能不能…”

颜承衣淡淡笑着颔首,随后他如长辈般摸了摸姜随云的头。

姜随云喜出望外,抱着颜承衣的手臂摇了摇,笑得毫无心机:“承衣哥哥没想到你这么好说话!承衣哥哥你真是太好了!我还担心…啊,不说那个了!总之喜酒肯定不少你的!”

聂枣不知道颜承衣现在心里是何感受,但肯定并不如表面这般风轻云淡。

姜家出事时,柴峥言带着姜随云往外逃,帝都内已满是兵士。

在两人即将被发现之际,颜承衣叫下属成功引开了兵士的注意,并且引着两人藏在了颜家的密室中。

月余后,风头过去,得知姜家已覆灭,家人具已死去,姜随云扑在柴峥言的怀中哭的一塌糊涂。

柴峥言温声安慰,耐心而温柔。

颜承衣就站在边上,他说不出话,只能局外人般看着,指尖过于用力嵌进掌心,有血滴无声坠地。

没多久后,两人向颜承衣道过谢,便决定离开帝国去其他地方游历散心。

临别时分,甚至两人还都抱了抱颜承衣,充满对恩人的感激。

颜承衣站着看两人在朝阳下的背影渐行渐远,视线渐渐垂落。

他按着心口,仿佛那里有什么被剜去了一样。

好一会,聂枣突然听见耳边响起一个不甘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