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一个小时。”

“好。”

林安之突然沉默了,很久很久,像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只留了两个字:“等我。”

她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一直等,一直等,桌上的温水,慢慢凉透。客厅电视墙上的钟摆,从七点,转到了八点,她等啊等,还是没等到林安之,却等来了一则娱乐新闻。

影帝林安之与华纳总裁温书甯恋情曝光。

她自顾笑了一会儿,看着始终安安静静的门口,没有任何响声,然后,约摸过了十分钟,绯闻的女主角出现在了她的家门口。

还是今天下午的一身装扮,红色高跟鞋,黑色套裙,职业又强势,一点都不像她在林安之面前娇柔的样子。

“莫小姐。”温书甯的目光像两把火,直直地看着她。

很奇怪,本以为会大吵大闹,偏偏心里异常地平静,她目光凉凉的,问温书甯:“你是来向我解释的?”

温书甯摇头,拨了拨耳边栗色的卷发。

莫冰冷声笑了,抬了抬眼:“所以,你是来示威的?”

她不置可否,笔直地站在门口,眼角上挑,气场十足:“我和安之在一起有半年多了。”

说得真理直气壮。

莫冰抱着手,目光一点起伏都没有:“然后呢?想说什么?”

温书甯沉吟了片刻,开口问:“你有什么条件?”目光如炬,她像是势在必得,“只要你离开他,你开什么条件都行。”

这年头,小三都这么猖獗了?

莫冰掀了掀唇,轻轻地吐了一个字:“滚。”

话落,她甩手关上了门。

“砰——”

一声巨响后,莫冰站在门后,愣了几秒,坐在了地上,红了眼。

晚上八点半,姜九笙有专访,一个月前约好的,她不好爽约,便同意了在医院接受采访,摄像机都调好了,灯也打好了,五分钟后开录。

谢荡突然拿了个平板过来:“笙笙,你看这个。”

是林安之和温书甯在地下停车场的亲吻照,恋情曝光,算是实锤。

姜九笙直接拔了针头:“谢荡,等会儿的采访你替我。”

谢荡盯着她的手,都出血了,真胡来!

他拉住她:“你还病着呢,不准去!”

姜九笙回眸,看了他一眼。

就会凶他!

谢荡松手了,心不甘情不愿地嘱咐:“又不是你的事,你别乱来。”

姜九笙嗯了一声,病号服都没换,拿了件外套就往外走,刚到门口,时瑾过来了。

“时瑾,”姜九笙抓住他的手,“送我去莫冰那。”

时瑾眉头拧了拧:“你还不能出院,”接过她手里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时瑾问,“是不是一定要去?”

姜九笙用力点头:“一定要去。”

“好。”

时瑾牵着她离开病房。

谢荡有点郁闷,烦躁地抓了抓小卷发,对采访的记者说:“我这人不会说官方话,有什么问题掂量点问。”

记者:“……”

她只是想采访笙爷,顺便拍一下笙嫂,谢大爷乱入什么鬼!

将近九点,月华朦胧,满街的霓虹都亮了,这夜,很是喧嚣。

“咔哒——”

玄关的门开了,脚步声很轻很慢。

莫冰抬头,昏昏暗暗的,什么都看不清。

哒的一声,客厅的灯亮了,突如其来的光亮刺进瞳孔,像针扎了一下,莫冰不适地眯了眯眼睛,手撑着沙发站起来。

她看向玄关:“回来了。”

林安之走过去,拿了拖鞋,蹲在她脚边:“怎么不穿鞋?”

她抬起脚,穿好了鞋,低头,能看见他头顶的发旋,没有起身,蹲下那里,仰着头看她。

莫冰站着,问他:“你怎么不解释?”

他坐在茶几上,想伸手揽她,顿住了,又缩回去,然后不知所措地放在身后,声音沙哑,像了抽了很多烟:“我说的话,你还信吗?”

她没有犹豫:“信。”

他停顿了很久,说:“我没有碰过她,也不爱她。”

莫冰听完,突然发笑,笑了一会儿,收敛了:“我以为你会说,那些新闻都是假的。”

他突然不说话了,久久地沉默着,看着她的眼,会闪躲。

莫冰伸手,遮住了他的目光,不忍心再看了。

声音轻轻的,她说:“我就怕你不说话,我就怕你认了。”她张张嘴,喉咙里全是酸涩,有点哽咽,声音开始发颤,“安之,只要你说不是,我就信。”

他覆住她的手,紧紧握着,却还是不说话。

莫冰用力抽回手,吼出了声:“你说话啊!”

身子一晃,她坐在了沙发上,一低头,眼泪就出来了,滚烫的液体流得脸上到处都是,她哭着喊他的名字,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说什么呢?

她从来没有想过,林安之会背叛她,就如同她从来没有设想过,整个世界突然轰塌了之后,会怎样,还能怎样。

她一哭,林安之彻底慌了神,膝盖重重跪在了地上,通红着一双瞳孔,伸手去拉她的手:“莫冰,你别哭,我有理由的,有理由的。”

莫冰推开他,湿润的眼眶里,全是决绝:“我不需要理由。”她向他大喊,歇声嘶力竭地咆哮,“林安之,你认识我十四年了,你会不了解我吗?我的眼睛里,进不得沙子的。”

因为,会哭瞎眼睛。

她曾经这么告诉过他的,说要是他背叛了她,她会一直哭一直哭,把眼睛都哭瞎掉。

不是骗他的。

她用力推开了他,然后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从来不爱哭的她,蹲在他面前哭得歇斯底里。

林安之整个人都慌了,发了狠地抱住她,灰暗的眼底,一丝光彩都不剩,像天塌下来了,绝望又惶恐:“莫冰,你别哭,你别哭好不好?”

她抱着肚子,慢慢蜷缩成一团:“安之……痛。”

她趴在他怀里,突然痉挛,直不起腰,满脸都是泪,血色一点一点褪去。

他的手僵住,动都不敢动了:“哪、哪里痛?哪里痛?”他伸手,拂她的脸,冰凉冰凉的,“莫冰,莫冰,你怎么了?”

她按着腹部,说很痛。

他不敢碰她,手在发抖,摸到了手机,哆哆嗦嗦地喊急救,声音几乎哽咽,没有挂断,他扔下手机,跪在地上,弯腰去抱她:“不痛了,我们去医院,去医院。”

莫冰却一直喊痛。

林安之把她抱起来,才发现,她白色的裙摆上,全是血。

“莫、莫冰……”

她不再出声了,而他,开始哭了。

九点半,姜九笙接到了林安之的电话,还是晚了,莫冰被送进了急救室,她没有看到莫冰,只看见林安之的衬衫上,全是血,呆愣地坐在急诊室门外,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没有表情,也不出声。

“你知不知道,”姜九笙走过去,停顿了一下,“莫冰她怀孕了。”

他猛地抬头,然后傻了。

下一秒,他发笑,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姜九笙转身,看着急救室的手术灯:“要是孩子没保住,短时间内,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他一言不发,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将一手的血,抹在了脸上,那是他的血,掌心泥泞,皮肉都被掐破了。

姜九笙走到一旁,拨了电话给宇文冲锋:“莫冰她出事了,我怕被拍到了,能不能拦一下消息?”

宇文冲锋在娱乐圈的人脉很广,几家媒体与他都有过交涉,若是他出面,至少不至于一发不可收拾。

“我尽量。”他问,“人怎么样?”

姜九笙压低声音:“还在急救。”

“我晚点过去。”

她挂了电话,回头看一直站在身后的人:“时瑾,医院这边能封锁消息吗?”

时瑾说能,扶着她的肩:“你去病房休息,我守在这。”

姜九笙不肯走,一直守着,时瑾便不说什么了,寸步不离地陪着她。

半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开了,女医生走出来,表情不太温善:“哪位是病人的家属?”

林安之扶着墙站起来,领带歪歪扭扭的,嘶哑着声音说:“我是。”

医生打量了他一眼:“你是孩子的父亲?”

他用力点头,站不稳,摇摇欲坠:“是,我是。”

“病人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胎像不稳,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过,不能再刺激她了,下次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林安之松了一口气,死气沉沉的瞳孔里有一点光亮,声音仍然发抖:“谢谢,谢谢医生。”

女医生对时瑾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林安之立马就要冲进去。

姜九笙伸手拦住了:“让她平静一下。”

他愣在原地,半天,还是收回了脚。

姜九笙进去了,莫冰已经醒了,她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盯着房顶,刺眼的灯光落进眼里,是殷红的。

“他走了吗?”声音空空的,莫冰仍旧盯着灯光,目色无神,空落落的。

姜九笙坐到她身边:“在外面。”

之后,莫冰便闭上了眼,不再说一句话,眼角的眼泪一滴一滴滑入枕巾。

姜九笙坐了一会儿,出了病房,林安之还在门口,依旧是那个姿势,一身是血地坐在地上,眼神,和莫冰一模一样,没有一点活气。

“她怎么样了?”

姜九笙反问:“你觉得呢?”

林安之攥紧了手,掌心一片黏腻的血腥,他凝着目光看向病房,玻璃上,倒影出一双眼,苍凉冰冷。

姜九笙绕过他,转身一抬头,看见了温书甯。

她笑了,被气的。

正要上前,时瑾拉住了她。她摇摇头,示意他松手。时瑾迟疑了一下,松了手,跟在她后面,怕她吃亏,一步都不离。

一向不爱讲粗话的姜九笙,没忍住,走近,盯着温书甯:“你TM的还敢到医院来。”

温书甯抬抬眼皮:“关你什么事。”

时瑾目光骤冷,往前了一步,姜九笙拉住他的手,低声说:“时瑾,女人的事你别插手。”

他退了一步,在她耳畔只说了一句:“小心伤口。”

姜九笙走过去,看了温书甯一眼,她个子高,便是温书甯穿着高跟鞋,也要仰头才能直视她的眼睛。

没说话,姜九笙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温书甯瞠目结舌:“你——”

她打断,语气冷冰冰的:“我家莫冰身体还没好,这一巴掌,我替她打。”

刚说完,她又抬手,又快又狠,扇在了温书甯右脸颊上。

温书甯气急败坏,捂着脸怒喊:“姜九笙!”

姜九笙不温不火的语气:“这一巴掌,是替她肚子里的孩子打的。”太用力了,手心火辣辣的。

若不是身上有伤,估计两巴掌还了不了事。

姜九笙是发了狠的打,温书甯的脸迅速红肿起来,她恼羞成怒,却到底忌惮姜九笙身后的男人,没敢动手,大吼:“你算什么东西!”

她泰然自若,冷冷睨着对方,平铺直叙的口吻,没动怒,却不怒自威:“我什么都不算,就打你了,有气尽管来找我,看我怕是不怕你。”

温书甯到底是天之骄女,浸淫商场的女强人,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她忍无可忍,抬起手要打回去。

姜九笙毫不费力便截住了她高高抬起的手,用力甩开,回头对宇文遣来的两个保镖说:“她要是不自己离开,就把她扔出去。”

两个保镖称是。

姜九笙凉凉瞥了一眼,同时瑾离开了。

温书甯狠狠咬牙,没有再往前,提了提嗓音:“安之,我们谈谈。”

林安之死气沉沉的眼,迅速烧起了两把火,他弓着腰,起身,走过长长的医院走廊,近了,一把拉着她,拽着她进了一间空置的病房,大力将门甩上。

他猛地把她推到墙上:“是不是你!”

后背狠狠撞在冷硬的墙面上,温书甯背上痛得发麻,她咬了咬牙,抬起头:“是我。”她嘴角拉出一抹得逞的笑,“是我故意拖住你,也是我把消息放出去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预谋好了的。”

林安之眼里的火光顿时冲出了眼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温书甯,你怎么不去死!”

------题外话------

要吐槽林安之的,忍住,等明天的坦白局再说!

还有,别问我官配了,因为我自己越写越心痛,我脑子里所有预设的结局,都在轰塌……

从来没这么纠结过!

第二卷 173:当年那些丧心病狂的秘密

林安之眼里的火光顿时冲出了眼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温书甯,你怎么不去死!”

喉咙被掐着,她瞬间憋红了脸,却任由他桎梏着,贴着墙,一动不动,嘴角冷笑着,嘲弄:“我是该死,那你呢,你就不该死?”

他收紧指腹,手背上的青筋凸凸地暴起,指尖还沾着干涸的血,眼眶殷红,整个人处在暴怒的边缘。

温书甯却半点情绪都不收敛,堂而皇之地讥讽,喉咙被扼住,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带着刺耳的压迫感。

“林安之,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你想要我温家的权贵,这点代价你不该付吗?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哪有不负如来不负卿的两全法,你得了你想要的,就得付我想要的。我给了你那么多时间,你断不了情,也抽不出身,那就只能我帮你出手了。”

他死死勒着她的喉咙,恨不得把她掐死,可是,手指颤抖,再恨,也不能杀,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他突然松了手。

“咳咳咳……”温书甯双手捂着脖颈,胸有成竹一样,洋洋得意地笑了,“我坏,你也自私,我们都该死,所以更应该在一起不是吗?”

他嘶吼:“住嘴!”

她大声地喊:“莫冰,”直直盯着他的眼,说,“和她断了吧。”

“别提她的名字!”声音裹挟着冷意,像凝结的寒霜,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强调,“你、不、配!”

温书甯突然沉下眼,走近他眼皮底下,仰头:“安之,你可别逼我。”

隔得近,她能看见他眼底毁天灭地的火焰,是杀气,是恨不得同归于尽的孤勇。

这才是他。

她果然没看错,她爱上了的,是一个从地狱里挣扎出来的灵魂,致命又该死地让人着迷,能够激起她体内所有的征服欲。

“你也别逼我,你再碰莫冰一下,就是死,我要拉着你一起。”

他抬起手,重重推开了她,然后摔门而去。

温书甯坐在地上,大笑出声,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她父亲说得对,她们温家,都是丧心病狂,她也是,竟然无可救药地觉得这样的林安之让她甘愿跟着一起下地狱。

疯了,都疯了。

早春的夜,带着寒,月光稀薄,透过窗,染白了灰青的窗帘,风吹来,倒影摇曳,影影绰绰的,像笼了一层厚厚的雾,朦胧又虚幻。

姜九笙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闭上眼,全是莫冰空洞又绝望的眼睛。

一双有力的手,从背后环住她的腰,温热的鼻息落在她耳畔,时瑾嗓音低沉:“睡不着?”

“嗯,在想莫冰。”她翻了个身,偎进了时瑾的怀里,“莫冰性子烈,我怕她走不出来。”

她那个性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到最后,一定是两败俱伤。

时瑾亲了亲她的头发,听她说着。

“我想不通,林安之分明很爱莫冰,可为什么要伤害。”他也绝不是贪恋钱权之人,到底什么样理由,能让他不惜跟着受这剜心一样的痛。

在姜九笙的认知里,深爱,可以敌得过世间千军万马,甚至是死亡,还有什么可以让刻骨铭心的爱情去低头,去伤筋动骨,去一辈子舔一个伤口。

她想不通。

时瑾说:“有两种可能。”

她抬头:“什么?”

他伸出手指,揉了揉她紧蹙的眉头:“不够爱,或者,太蠢。”

林安之有多爱莫冰,姜九笙没瞎,看得出来,不是第一种可能,却不明白第二种是何解:“为什么说太蠢?”

时瑾比她理智,不带任何情感地剖析:“分不清主次,用不对方法,等走上了绝路,才发现没有留退路,不是蠢又是什么?”

爱有什么用,不知道自己有多爱,照样不得善果,甚至,不得善终。

她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听明白。

分不清主次,如果‘主’是莫冰,‘次’又是什么?

姜九笙不禁脱口:“如果是你——”

时瑾打断了:“不会。”夜里很静,耳边时瑾的声音掷地有声,一个字一个字缠绕着,缱绻悱恻,却坚决如铁,“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重要过你,前提假设根本不存在,即便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有,千方百计之中,我也总能找到两全之策,一定不会让你委曲求全。”

只要够狠,只要够坏,只要够丧心病狂,他没什么不敢做的,只要把全世界都踩在脚底下,只要成疯成魔,死亦不悔,护一个她,就绰绰有余。

这么说来,林安之还是不够丧尽天良,不像他,杀天杀地都敢,还忌惮什么。

只是,再疯魔,也不能让她知道罢了。

“时瑾。”

“嗯?”

姜九笙抱住他的腰,脸靠在他心口,听着耳边他有力的心跳声,突然有点患得患失。

她抬头,直视时瑾墨一般颜色的眼眸:“我们不会分开对吗?”感情真的太脆弱,经不起猜忌,经不起隐瞒,经不起风吹雨打城府心计。

时瑾抬手,绕到她背后,把她整个一团都藏进怀里。

“不会。”他说,低低在她耳边,郑重其事地允诺,“就算是黄土白骨,我也会跟你一个棺材。”

姜九笙眉头一拧,捂住他的嘴:“不要说得这么不吉利。”她不是迷信的人,不知怎么了,变得怕东怕西了。

“好。”时瑾在她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啄吻着,“笙笙,你只要记得,我不仅身体是你的,命都是你的。”

姜九笙抬起手,抱着时瑾的脖子,埋头在他肩窝里蹭,蹭了蹭,还不够,便用牙齿轻轻地咬他,拉下衣领,唇落在他锁骨上。

他喜欢她在他身上留下各种痕迹,她也喜欢。

时瑾呼吸重了许多:“笙笙。”

“嗯?”

他抓住她挂在他脖子上的手,放进了衣服里,贴着他的腹,沙哑的声音像缓缓流淌的大提琴:“往下。”

姜九笙听他的话,手顺着他腹肌,缓缓往下,没入他的腰下。

他抽了一口气,舌尖顶了顶上颚,一把把她捞进怀里,低头含住她的唇,动作丝毫不收敛,纵着性子,用力地折腾她,带着她的手,没轻没重地动作。

许久,他闷哼,吐了一口浊气,红着眼咬在她胸口:“不过瘾,想要你。”

他从来不掩饰,对她的欲望。

姜九笙嗓音像饮了酒,带着几分媚:“伤口已经不疼了。”

他闷着声音,眼里全是情欲,克制隐忍着:“不行。”

她抬头,有点不解。

时瑾一口咬在她唇上:“没有套。”

姜九笙:“……”

这……就没办法了。

时瑾舔了舔,舌尖有些红,哄了一句:“笙笙,手。”

第二天,突然变天,春雨蒙蒙,停停歇歇,下得缠绵。

全网都是林安之和温书甯的恋情,两个当事人,却自始至终不做任何回应。

连着三天,莫冰都没有见林安之,只是,她每天吃的东西都是他做的,她一尝就知道。

莫冰放下保温桶:“笙笙,他还在外面?”

姜九笙也穿着病号服,刀口基本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没有出院,也刚好留院照看莫冰,倒了杯水给她:“在。”

她略一沉吟:“帮我叫他进来吧。”

姜九笙犹豫。

莫冰对她扯出一个笑来,很牵强:“我没事。”她眼神很平静,没有什么起伏了,“有些事情,总要说清楚。”

姜九笙没有劝,出了病房,让林安之进去了。

才三天,他瘦得不成样子了,站到病床前,莫冰一抬头,就能看见他削瘦的下巴。

莫冰先开了口:“安之。”

“嗯。”

林安之坐下,不敢靠得太近,坐在床头,目光灼灼地看她,眼神害怕又期盼。

这个样子,很像他刚来她家的时候,没有安全感,做什么都轻手轻脚。

莫冰说,情绪沉在眼睛深处,平静而深邃:“给我父母打个电话吧,你去解释,是真是假都不要瞒他们。”

她的父母亲都是老师,是开明又温暖的人。

林安之低声应了:“好。”

莫冰稍稍坐直,面向他:“关于温书甯,你还有要说的吗?”

他沉默。

等了许久,没有话说,莫冰声音有些哽,说得清晰又缓慢:“既然没有什么要说的,那我们,”顿了很久,她说,“我们分手吧。”

林安之募地抬起头,滚烫的视线撞进她眼里,他几乎喊出口:“不分手!”伸手,颤颤巍巍,还是抓住了她冰凉的手,压着声音,央着求着,眼里有泪光,“莫冰,不要分手,我求你,你别不要我。”

莫冰咬了咬唇,把手抽回来:“不是我不要你,安之,是你没有选择我。”

他冲口而出,又急又慌:“我没得选,莫冰,我没得选,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

她定了定神,看向他。

她猜到了,他一定瞒了她什么。

林安之停下了,缄默了很久才开口,声音像撕扯过,破碎又嘶哑:“在去孤儿院之前,我还不叫林安之,我叫林矜言,我的父亲是云城银行家,林肖平。”

莫冰惊了一下,耳边,是林安之近乎哽咽的声音。

鲜少有人知道,温氏银行的前身便是林氏,温家的老爷子温志孝曾经是林肖平的授业恩师。

他的父亲因为顾念师徒情谊,在林氏银行最鼎盛的时候,让温家入了股,第三年的时候,林氏银行涉嫌漏税洗黑,举证人就是温志孝。

林安之沉着眼,遮住了眼底翻天覆地的喧嚣:“我父亲没有等来庭审,就死在了牢里,”声音顿了一些,“他是被犯人活活打死的。”

那时候,林氏银行的股份大跌,他是长子,可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温志孝从他母亲那里骗得了经营权。

“我父亲还没有过头七,我母亲服药自杀了。”他冷笑了声,瞳孔一点一点爬满红色的血丝,覆了滔天的恨,压都不压住,“所有人都说她是服了安眠药,可我知道,不是,我母亲的安眠药早就被我换掉了。”

他一字一顿,说:“是谋杀。”

他母亲死后,温志孝接手了林氏银行,因为他尚未成年,他手里所有的股份在成年之前,都暂由温志孝接管。

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温家人贪得无厌。

林安之滚了滚喉咙,将喷涌而出的怒气咽下去:“莫冰,你不知道,其实我还有个妹妹,比我小九岁,生得很可爱、很漂亮,跟我特别相像,我父母出事那年,她才四岁,还什么都不懂。”

莫冰完全呆愣住,看着他火光覆尽的眼,也红了眼眶。

“温志孝说,送我和妹妹出国,去机场的路上出了事故,翻车的时候,我妹妹还没有死,除了我,车里还有两个人。”他紧紧咬着后槽牙,停顿了很久,才梗着喉咙开腔,“可是,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她咽气,然后,把我留在车里,打开了油箱,点了火。我那时候才知道,温志孝不是要送我和妹妹出国,是要送我们上路。”

他紧紧攥着手心,指尖黏腻,全是血。

“我们林家四口人命,他都计划好了,就连我四岁的妹妹都不放过,唯一的的疏漏就是没有等到汽车爆炸才离开,让我活着爬了出来。”

说完,他低着头,身子在轻微地颤抖。

莫冰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脸上全是眼泪,淌过嘴角,又咸又涩:“为什么瞒了我这么久?”

林安之抬头:“怕你哭啊,就像现在这样。”他伸手,擦她脸上的泪。

擦不完,莫冰哭得更凶了。

难怪,他总是做梦,他总是在梦里哭。

他捧着她的脸,用袖子轻轻擦她的眼睛:“不能告诉你,温志孝三年前就知道了我没死,若是暴露了,他顶多杀了我,但如果你知情的话,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的。”他郑重、坚定地说,“莫冰,等我走出这个门,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恨我也没关系,不要为我抱不平,不要去靠近温家人,他们都丧心病狂了,什么都敢做的。”

莫冰红着眼,看他:“那你呢?”

他?

他有的选吗?一辈子的噩梦,哭都哭不醒,闭上眼,全是他的父亲、他的母亲,还有他那四岁的妹妹,哭着喊他,哭着跟哥哥说,很疼很疼。

可睁开眼了,恨不得摸了刀,同归于尽。

这样扭曲的心理,折磨了他十四年,他还能怎么办。

莫冰迟疑了很久:“安之,一定要报仇是吗?”

他没有犹豫:“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