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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半个时辰后,二人方才起身,在宫女的指引下,说笑着朝猎宫东南方的翠微园行去。

外面已经是太阳西斜,正是晚霞满天之时。

猎宫中的空气清新怡人,仰首眺望,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群山连绵起伏,草木苍翠,层层叠嶂,无尽秀色尽收眼底。

端木绯和舞阳沿着一条青石板小径蜿蜒前行,绕过一座假山后,两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

两个丰神俊朗的少年公子正坐在一个八角凉亭里,似在赏景。

“炎表哥,阿然!”

舞阳看到二人眼睛一亮,出声唤道。

下一瞬,就见两只灰色的雀鸟从凉亭后方振翅飞起,扑棱扑棱地飞走了……

封炎闻声望来,站起身,走出了凉亭。

几日不见,封炎看来神清气爽,他穿了一件青莲色云纹团花直裰,腰间缀玉锦带上一边悬着玄色刺绣葫芦形荷包,另一边的碧色的宫绦上挂了块通体无暇、晶莹润白的羊脂玉玉佩,一头鸦羽般的乌发以白云簪束起,露出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在夕阳的柔光下,面冠如玉,丰姿俊朗。

漂亮的少年一身鲜衣玉带,如旭日般光彩夺目,引得端木绯不由多看了一眼,只觉得他今天的打扮似乎有些……过于华美。

“炎表哥,你是刚到吗?”舞阳笑着寒暄道,“本宫还担心表哥你赶不上明早的狩猎呢。”

封炎还没说话,跟在他身后来的君然已经替他回答道:“阿炎半个时辰前才刚到。”

君然故意在“刚到”两个字上加重音量,意味深长的目光在端木绯和封炎的身上来回游移了一下。

舞阳本想问二人是不是要去翠微园,话到嘴边,眼角正好瞟到凉亭后的一片空地里支着一个竹编筛子,筛子以一段树枝斜撑起,下方洒了些许谷粒。

舞阳眨了眨眼,心领神会地笑了,“阿然,炎表哥,你们刚才是在抓麻雀?”

“是啊,”君然啪的一声打开了折扇,笑吟吟地故意抱怨道,“可惜啊,麻雀都被你和四姑娘吓跑了!”

他就说嘛,明明他们俩说好了要去翠微园的,阿炎怎么就半途忽然提议要在这里抓麻雀了!

原来,阿炎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的,是为了在这必经之道“逮”另一只“小麻雀”啊!

有趣,真是有趣!

端木绯没注意到君然那兴味的眼神,目光怔怔地看着那个筛子,心里忍不住浮现某个念头:封炎他不会再塞给她一只麻雀做“谢礼”吧?!

想着自己屋子里那只每天“呱呱呱”的小八哥,她真是头也大了。

决不能留他在这里继续抓麻雀……

端木绯在心里对自己说,赶紧笑眯眯地提议道:“舞阳姐姐,世子爷,封公子,时辰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去翠微园吧。”

其他三人纷纷响应,四人便朝翠微园的方向走去。

夕阳渐渐落下,给这猎宫披上一层柔和的红色纱衣,虽然暮色即将降临,可是这里却是朝气蓬勃,仿佛这一天才刚刚开始。

越靠近翠微园,四周就越热闹,一路上可见一些公子姑娘三三两两地结伴朝同一个方向走去。

他们一看到舞阳等人,就上前见礼,等一行人来到翠微园时,身旁已经多了七八人,说说笑笑,一片语笑喧阗声。

前面带路的宫女一直把众人引到了翠微园中央的一片小湖旁,湖水清澈湛蓝,夕阳的余晖温柔地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水色清幽。

湖边几棵梧桐树遮天蔽日,形成一大片天然的凉棚。

树下的空地上,一眼望去,人头攒动,衣香鬓影,好不热闹。

待端木绯、封炎、舞阳一行人走近了,便能看到其中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包括涵星在内三位公主,几个宗室勋贵家的郡主、县主,还有那些勋贵官宦家的公子贵女等等,至少有二三十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或说话或玩耍或泛舟。

“嗖!嗖!嗖!”

数支竹矢从三四个姑娘的手中掷出,零落地落入壶中,清脆的落壶声此起彼伏,也偶有竹矢不仅是落了空,还不慎把铁壶都撞倒了,引来旁观的众人一阵嬉笑声。

“嗖!嗖!”

又是连接两声投掷声,两支竹矢先后落入同一铁壶两侧的双耳之中,竹矢与铁壶的撞击声干脆响亮。

“连中贯耳!”一个翠衣姑娘抚掌赞道,“楚三姑娘,你这投壶之技还真是教人叹服!”

旁边其他两位姑娘也是围着楚青语赞不绝口地恭维了几句。

“几位姑娘过奖了,不过是雕虫小技,凑巧罢了。”

穿了一件浅紫色绣花襦裙的楚青语微微一笑,看来优雅大方,自有一番世家嫡女的风范。

话语间,她眼角瞟到十来个公子姑娘簇拥着一袭大红骑装的舞阳朝这边走来。

楚青语的目光在这些公子姑娘身上飞快地扫过,然后眼睛一亮,停驻在一道挺拔的青莲色身形上。

少年公子俊美的脸庞上五官精致无暇,谈笑风生,映衬得四周的那些光鲜亮丽的公子姑娘都黯然失色,成了面目模糊的庸脂俗粉。

封炎!

楚青语的眸中绽放出异常灼热的光芒,上前半步就想要过去,可是步子才迈出,又瞬间顿住了。

封炎一边走,一边随手从一旁的花丛中折下一枝芙蓉,却是递给了他身旁一个娇小可爱的少女。

那少女不过十岁左右,白皙俏丽的脸庞上稚气未脱,笑吟吟地把玩着那朵粉色的芙蓉花,笑靥如花。

二人谈笑风生,彼此似乎很是熟稔。

楚青语死死地盯着那朵娇艳欲滴的芙蓉花,神色怔怔。

自古以来,都以“芙蓉”代指美人。

芙蓉的花语是高洁之士,是漂亮纯洁的美人。

可是,怎么会是“她”呢?!

楚青语的脸上透着一丝复杂,眸光闪烁,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

若非此刻亲眼目睹,她怎么也想不到封炎会和端木绯凑在一起,还颇为和乐的样子。

这两人身份地位天差地别,应该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儿去啊!

盯着端木绯那张天真烂漫的小脸,楚青语捏了捏拳头,眸色幽深,心绪翻腾,不知是羡慕多些,还是懊恼多些。

回想起四月的凝露会,楚青语至今不明白其中到底是出了什么差错,自己才会错过了与封炎相遇的机会;后来万寿宴上更是出了意外的变数,没能顺利助封炎拨乱反正……以至于直到现在,她都没能在封炎面前露脸令他对她刮目相看。

反倒是这个端木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似乎得了封炎的一丝青睐……

怎么会这样?!

明明楚青辞已经不在了,怎么会又出现一个端木绯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楚青语的眸中如同那暴风雨夜的海面般起了一片惊涛骇浪,翻腾不息。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能自己乱了阵脚,自己还有机会,秋猎就是她最好的机会!

这个端木绯和楚青辞一样,注定就是早夭的命,是绝对争不过自己的!

自己不能慌……

楚青语压抑着内心的汹涌,若无其事地又俯身拿起一支竹矢,随手投了出去。

她心已乱,这一矢就偏了方向,歪歪扭扭地在壶口擦过,撞得铁壶微微晃着……却无人在意,那些公子姑娘的注意力都被舞阳所吸引,包括涵星在内的公主贵女,皆纷纷上前给舞阳行礼。

一时间,舞阳如众星拱月般被人团团围住,四周热闹喧哗。

好一会儿,众人才渐渐散去,各自玩乐。

端木绯、舞阳、涵星几人围着几张红漆雕花大桌临湖而坐,宫女上了茶后,众人便是悠然品茗。与此同时,一阵优美的琴声响起,流畅明快,如那山涧泉水叮咚。

好茶好曲,令众人心情舒畅,好不惬意。

“阿炎,阿然,”没一会儿,承恩公府的谢愈带着一帮狐朋狗友浩浩荡荡地来了,“坐着多没意思啊,跟我们去投壶吧!”

封炎却连眼皮都没掀一下,高傲地只给了两个字:“不去。”

君然暗自闷笑,眼珠滴溜溜一转,“昧着良心”说道:“投壶多累啊,不如玩射覆吧!”

所谓“射覆”是一种行酒令,“射”是猜度,“覆”是覆盖。

意思是出题之人预先将一物或者写好的字条藏在一个倒扣的杯碟内,再说出一段隐语,让人猜射,猜不中,就要罚杯酒水。

比之投壶,射覆确实不累人。

谢愈这些公子哥平日里让他们读书就头疼,但是玩起行酒令,一个个就不在话下。

“射覆好!”谢愈立刻就爽快地应下了,“那就以这园中之物为限怎么样?”

“射覆”一般要先定一个范围,否则出题者若是异想天开地在字条上胡乱出题,那么猜谜的人就太没有头绪了。

于是,几位公子就纷纷围着那几张红木雕花桌子落座,谢愈吩咐一旁的宫女去取些碗碟和笔墨等,众人说说笑笑,皆是兴致勃勃,眉飞色舞。

这边的热闹自然是吸引了四周不少目光,其中也包括楚青语。

自封炎和端木绯一起出现后,楚青语就一直心不在焉,连着三次投壶失利后,她干脆放下了竹矢,朝湖边的端木绯、舞阳她们款款走去。

楚青语渐渐走近,端木绯自然也注意到了,刚捧到唇缘的茶盅顿了顿。

黄昏的阵阵晚风中,楚青语鬓角的几缕秀发被风吹拂起来,轻抚在桃花般的面颊上,步履间,那丁香色的百褶裙裙裾翻飞如蝶翼,步步生莲。

楚青语对着几位公主和郡主盈盈一福,问了安,然后看向了端木绯,“端木四姑娘,又见面了。”话语间,楚青语用一种十分微妙的眼神打量着端木绯,仿佛此刻方才真正地把面前这个娇憨的少女映入了眼中。

端木绯隐约能感觉到今日的楚青语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与往昔有几分不同,却想不出为何。

“楚三姑娘。”端木绯对着她颔首致意。

楚青语微微一笑,神色间露出亲昵之色,“端木四姑娘,你是第一次随御驾秋猎吧?想必对这猎宫很不熟悉,不如明日我带你四处走走,熟悉一下环境可好?”

“多谢楚三姑娘的好意。”端木绯笑眯眯地拒绝了,“我跟着舞阳姐姐……和涵星表姐就好。”

楚青语的笑容僵了一瞬,气氛一时凝滞。

舞阳却是唇角微翘,心道:她这个绯妹妹说起话来就是合她的心意!

连涵星都是心里暗暗点头,这个端木家的四表妹总算是有了些自觉,自己才是她的亲表姐。

楚青语深吸一口气,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笑了,用一种艳羡的口吻说道:“端木四姑娘真是讨人喜欢,与大公主殿下就似亲姐妹般,君世子、封公子也把姑娘当做亲妹妹似的……”

楚青语感慨地说着,故作不经意地问道:“端木四姑娘,我记得令尊在世时曾在简王麾下效力,姑娘与君世子、封公子莫非是在北境相识的?”

端木绯笑吟吟地说道:“是啊。”一派天真烂漫。

楚青语不禁一梗,她当然知道端木绯和她姐姐是三年多年来的京城,一直到年初才刚刚除服。而封炎却是两年半前才去的北境,两人根本不可能在北境相识!

她这么问,不过是想打探一下两人是如何相识的,没想到,端木绯小小年纪竟如此狡猾,随口就是谎话连篇,故意敷衍自己,简直太可恶了!

楚青语当然不肯就此罢休,勉强按耐着心中的怒火,又再追问道:“四姑娘和封公子……”很熟吗?

“楚三姑娘。”舞阳重重地放下茶盅,茶盅撞击在桌面上发出的声响有些刺耳,引来周遭数道好奇的目光。

舞阳满不在意,嘲讽地斥道:“你一个堂堂国公府的姑娘,怎么跟个三姑六婆似的罗哩罗嗦!”

舞阳没有放低音量,其他人自然也都听到了,不由交头接耳地对着楚青语指指点点。

这个舞阳真是多管闲事!楚青语瞬间满脸通红,狠狠地瞪着舞阳,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集,火花四射。

一时间,空气中暗流涌动,颇有几分剑拔弩张的火药味,一触即发。

119东厂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清朗的男音自后方传来:“表妹,原来你在这里啊!”

来者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一袭宝蓝色蒲菖纹交领锦袍,身姿如松柏般挺拔,笑容温润,斯文儒雅,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端木绯直愣愣地看着此人,瞳孔猛缩。

她认得他,他是成聿楠,楚二夫人的娘家侄子,也是楚青语正在议亲的对象,年纪轻轻已经是少年秀才,又是成家这一辈的嫡长孙,在京中颇有“公子温如玉”的美名。

看着成聿楠,端木绯一时心潮翻涌,不由心想:当日,云门寺的事,成聿楠到底知不知情?

成聿楠走到楚青语身旁,恭恭敬敬地给舞阳和涵星行了礼,然后又对楚青语道:“表妹,你不是一向最爱芙蓉吗?我看那边有几丛芙蓉布局错落有致,适合入画,你可要随我过去看看?”

成聿楠笑得和煦,很显然是意识到这边的气氛不对,特意过来打个圆场,拉走楚青语。

楚青语有些不甘心,但很快就若无其事地笑了,对着舞阳、涵星道了声“告退”,随成聿楠走开了。

四周的空气一松,众人眨眼就把刚才那小小的龃龉抛诸脑后,又各自玩耍起来。

之后,陆续有公子姑娘来园中赴宴。

渐渐地,这园中的众人就隐约分成了两派,一派以舞阳为中心,身旁的几位公子哥说笑着玩着射覆;另一派则以楚青语为中心,玩着投壶,仿佛有种无形的屏障将两方人马区分开来,井水不犯河水。

玩乐之间,楚青语不时地往封炎的方向瞟去,神色阴晴不定。

她想要加入那群正在射覆的公子们,却又顾及刚才和舞阳的龃龉,实在不想在众人面前对着舞阳低头。

“沙沙沙……”

又一阵微凉的晚风吹拂而来,随风带来少年们爽朗明快的笑声。

君然大笑着拍案而起,得意洋洋地指着谢愈道:“酒,肯定是春酒。你赶紧把碗翻开啊!”

谢愈皱了皱眉,打开了倒扣在桌面上的一个青瓷大碗。

果然,碗下赫然是一盏清酒。

“凭你谢三,还想赢得了本世子。”君然玩世不恭地摇着折扇。

谢愈认罚,仰首将杯中之物一口饮尽,心里有些不服气。

玩射覆,他还没输过呢!

“阿然,你怎么知道是春酒?”谢愈不服气地问道。

他明明不过就提示了一个“春”字,君然怎么就能猜到“春酒”了呢。

正悠闲地听着小曲的端木绯听到这边的动静,也好奇地张望过来,就听君然神秘兮兮地说道:“山人自有妙计也。”

故弄玄虚!端木绯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了出来,引得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舞阳眨了眨眼,心念一动,就问道:“绯妹妹,你可是看出什么了?”

既然舞阳问了,端木绯就指着一旁的一个如玉般的青瓷壶,乖巧地说道:“玉壶春。”

这种“玉壶春”的酒瓶因为“玉壶买春”而得名,其中的“春”字指的就是“春酒”,意思是拿着玉壶买春酒。

而且,这春酒的气味这么浓,稍微鼻子灵光的人恐怕都该闻出来了!

端木绯这么一说,众人皆是忍俊不禁地轻笑出来。

这个精明的小丫头!君然但笑不语,显然是默认了端木绯的说法。

他又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不动声色地瞥了封炎一眼,心道:阿炎偏偏看上了这么个精明的丫头片子,以后恐怕会被管得服服帖帖吧?!……咳咳,似乎还挺有趣的!

“我们再来玩!”

谢愈正玩在兴头上,低头吩咐了小厮一句,很快小厮又取来一个倒扣着碗碟的托盘。

这一次,谢愈给了两个字:“七夕”。

君然沉吟思索着,就听封炎已经开口了,说道:“蜘蛛。”

一想到八脚蜘蛛,一旁的几个姑娘家吓得差点没跳起来,涵星尖声命人将蜘蛛赶快拿走,而君然却是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封炎。

“木芙蓉。”

“梧桐叶。”

“……”

封炎如得神助,每次都抢在众人之前点出所覆之物。

谢愈起初还不服输,到后来,被赢得没脾气了,再之后,他已经觉得无趣了。

比试也好,游戏也罢,之所以有趣是因为势均力敌,当结果完全一面倒的时候,那等于就是被碾压……

谢愈摸了摸鼻子,与封炎商量说:“不如,我们玩点别的?”

“哈哈哈……”

一旁趴在桌子上闷笑了许久的君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阿炎这只公孔雀又在开屏了!

阿炎这是故意要在人家小姑娘面前显摆呢!

再换一样玩,谢愈还是照样输!

在众人的一片欢声笑语中,夕阳西垂,暮色渐合。

四周一片昏黄,便有宫人陆续挂起了一盏盏宫灯,把这园中装点得彷如一片璀璨的的星河。

这时,不远处的园子入口起了一片喧嚣。

起初,端木绯、舞阳她们没在意,待到四周越来越多的目光都看向了同一个方向,骚动渐渐蔓延了过来,空气中就隐约飘来了“杨五姑娘”这个名字……

端木绯抬眼一看,就见一道翠色的窈窕身影沿着一条挂满宫灯的小径走来,宫灯的莹莹光辉照在她晶莹如玉的脸庞上,娇艳动人。

果然是杨云染来了。

“杨五姑娘。”楚青语笑语盈盈地迎了上去,“你可总算来了,我都想着要派人去华安阁请你了。”

“劳烦楚三姑娘挂怀了。”杨云染含笑道,“我稍稍有些晕车,所以就先在屋子里小睡了一会儿。”

话语间,杨云染随楚青语朝那片梧桐树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视线随意地扫过四周,然后定在了湖边的舞阳、涵星和谢愈三人身上,目光一滞。

谢愈正嬉皮笑脸地走到舞阳和涵星跟前,殷勤地给前者奉上一个绣球,给后者递了一个棒槌,似乎是在招呼她们玩击鼓传花。

看着眼前这三人,万寿节那天发生的事在她眼前飞快地闪过,那一幕幕令她羞辱欲绝……

杨云染瞳孔猛缩,暗暗地咬牙,乌黑的眼眸像是染上了血一样,身子轻颤不已。

楚青语正挽着杨云染的胳膊,立刻就注意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若有所思。

“大皇姐。”

前方几丈外传来了涵星蓄意拔高的声音:

“你不是说今日的这个小宴请的都是未成家的公子姑娘出来玩耍,以免得大家太过拘束吗?”

涵星目光轻蔑地看着杨云染,只是看着她就觉得厌恶。

涵星是天之骄女,一向不知道委屈自己,不客气地对着舞阳抱怨道:“大皇姐,怎么连‘她’也来了?!”

这个“她”指的是谁,在场的众人皆是心知肚明,皇帝与杨云染的那点风流韵事虽然没人放在明面上说,却早已传得各府皆知了,不知道的恐怕也只有成聿楠这种闷头只知道读圣贤书的学子以及封炎这种懒得理会那些闲言碎语的人……

四周顿时起了一片窸窸窣窣的骚动,众人皆是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窃窃私语,神色间就多了一种似轻蔑似讥诮的戏谑。

对于杨云染而言,周围那些目光就仿佛针扎似的尖锐。

她本就心中愤愤,此刻心火更是被浇了一桶油,羞愤得满脸通红,再也待不下去。

不顾楚青语的阻拦,杨云染拂袖走了。

“杨五姑娘!”

楚青语迟疑了一瞬,回头朝封炎看了一眼,终究是提着裙裾小跑着追了上去,在几十步外拉住了杨云染。

楚青语附耳在杨云染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杨云染的身子渐渐地僵直,那纤细的背影坚韧犀利如利刃。

杨云染在原地停了几息,大步朝前走去,毫不回头,带着一股决绝。

楚青语和杨云染一起走了,只留下成聿楠犹豫地站在原地,疑惑地看了看四周,一头雾水,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可是再看四周,众人已经继续玩乐起来,言笑晏晏。

对于在场的那些公子姑娘而言,走掉区区杨云染和楚青语,根本就微不足道。

夜幕落下,近似圆盘的银月升起,翠微园中仍是一片欢声笑语。

这一晚,快二更天的时候,众人才纷纷散去。

偌大的猎宫渐渐陷入了夜的静谧中,秋风瑟瑟,夜色笼罩着四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