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疑惑。

记住不再和萧彧东方澈饮酒么?

“你让我吃醋了。”龙九告诉她。

萧珑再次失语。又险些怀疑他是脑子坏掉了。

他不再给她出声的机会。

捧紧。

愈发猛烈。

萧珑几乎带着哭腔了,“龙九…我恨你…”

————独家连载——

叶明风在离开酒楼之后,去见了两个人。

两个人都是萧珑熟悉的、龙九反感的。

这两个人,在来年,会有一个跟他离开京城,另一个依然留在朝堂。

随后,他去了一趟宫里。

得知苍霂因为苍云景、燕时的离开而怒火攻心病倒后,他幸灾乐祸的笑了。

这就好,朝堂将有一番动荡。

于他,是最佳的机会。

枭雄之间,不能用武力解决的情形下,斗志斗权谋是最让人兴奋的事。

日后便看看,龙九如何平静朝堂纷争,他又是如何促成一场腥风血雨。

他对深爱的那方水土,千般眷恋,对于西域之外的苍生,却毫无怜悯。

他好战,好斗,无人相争不见血光的日子简直就是折磨。

他知道他不该这般残忍嗜杀,可是他已孤独太久,没有争斗,便了无生趣。

何况如今在酝酿的一场风雨,又是他此生唯一能得到阿浔的机会。

阿浔…

如来时一般,避过宫中侍卫与御林军的视线,离开皇宫,他的手无意识地摸了摸衣袖,却落了空,没有摸到陪伴他多年的那块玉佩。

他已将那枚玉佩送给了她。

可是很显然,还未自心底接受这件事。

其实他很怀疑她会不会记得那枚玉佩的来由。

她今日已烂醉,不在他预料之中,想必也是过后让她大为惊讶之事。

可又如何能够不送给她?

醉后的她憨态可掬,笑意盈盈,耍赖的时候的甜美的笑能将他的心融化。

她留意到了无意中滑落至袖外的玉佩坠饰,凑到他近前,手势缓慢地拿出。

那一刻,他被她微眯着眼的样子、趋近的清冽香气吸引,以致晃神,以致被一个醉猫轻而易举地拿走了玉佩。

她喜欢那物件儿,说是与她的两只猫有点渊源。

虽是可以认为牵强的借口,可是——

可是他能让她喜欢的东西不多,如今能给她的太少。

后来招架不住她耍赖,答应送给她是完全心甘情愿。

有些东西,不过是看着伤怀。倒不如相赠佳人,换她展颜一笑。

的确,男子在倾情的女子面前,是能没有任何理由的迁就退让的。

离开酒楼的时候,她已伏案入睡。

入睡的她,似孩童,似所有无辜的小动物那般,煞是讨喜。

几乎不舍得离开。

走出酒楼,甚至命手下在她房外照应,怕她会出什么乱子——莫名觉得,她天生就是运气极差的倒霉孩子,不得不替她多加防范。

————独家连载——

今夜的萧珑的确是觉得自己倒霉到了家。

她累得要命。

她被阵阵震颤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想把眼前如狼似虎的男子吊起来狠狠打一顿,在此时却离不开他,需要他给予、平息情潮涌动。

此刻他一手撑在她脸侧,视线随着另一手下落。

萧珑无助地抬手扣住他手腕,猛烈地摇头。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此时那双明眸不再清澈,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雾气,是能让人迷失的朦胧。

阻止的后果是手随着他的手游移,感受着他手势。

她咬住了唇,身形瑟缩着,“我错了,我错了,龙九,我错了…”

虽然还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招惹得他这般没完没了地温柔或强势的折磨,她还是决定先认错。

“你的确是错了,”他厮磨着她,“太美,太勾人,太要命。”

他贪得无厌,反倒是她的错。

可是此时萧珑能说什么?

“是…是…是我不好。”在此之前,萧珑连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毫无原则的话。

可也是真的,只要他能停止,她不介意附和。

算账也要分时候,今日是最差时机。

“这才乖。”他半真半假地夸一句。

肌理轻阖之际,沉身。

亲吻,淹没了他的闷哼她险些出口的尖叫。

怕他重蹈覆辙,萧珑蓄积最后一点气力,抱住他,任他予取予求。

狂风骤雨之后,萧珑软在他怀里,一丝力气也无,很快便昏睡过去。

睡得快醒的更快。

口渴,头疼。

唤他去给她弄杯水,喝完水,细细回想整夜发生的事。

想起的全是脸红心跳的后半部分,用饭时和萧彧东方澈说过什么话都忘了大半。

喝酒真不是什么好事。

借酒消愁是不对的。

萧珑第一次有了这认知。

她看向身侧男子。

他此时眉宇间凝着慵懒、迷情气息,整夜放纵所致。

她不由侧转身,没好气地嘀咕:“哪里还有当初不近女色的样子?分明就是被狼附了体!”

恨不得把她吃掉的样子。

龙九知道她指的是两人相识之初,不由打趣:“初见便自行宽衣解带的人又去了哪里?”

“那是料定你不近女色!混账!”萧珑抬手赏了他一巴掌。

“如今除了你,我又何尝近过女色?”龙九漫应一句,抱住她,若有所思。

“怎么?后悔了?”萧珑剜了他一眼,“要不要我给你找几个暖床之人?”可还没等他回答便又一巴掌打在他后背,“你敢!”

“不想,不敢。”龙九抓住她发飙的手,“家有这小悍妇,我已知足。”

萧珑这才笑起来。

龙九看看时辰,起身命人备水沐浴,登上中裤又对她道:“你也得随我起身。”

萧珑一动不动。躺着都是腰酸腿疼,还想让她跟他一道起身?“想得美!”她白了他一眼。

龙九俯下身来,手滑入锦被,“起不起?要么继续,要么再喝杯水随我起身。”

萧珑觉得这两个选择的后果都很惨重,差点就被气哭了,“你到底是想怎样?!”

“我是想明白了一件事。”龙九一面拥她起来一面道,“以往总想把你当成一只懒猫养在身边,这不对,我得改。”

萧珑气恼地抓着自己的长发,“不当猫养了,是不是就要把握当成拉磨的小毛驴?”

龙九朗声笑起来,宠溺地吻了吻她,“听话,阿浔乖。”

“我很累。”萧珑气鼓鼓地瞪着他,“是被你害得很累、很累…”

“我让你这么累,也是被你气的。”龙九夺走她拥着的锦被,“说,怎么样?”戏谑地笑着吻住她,“继续就不错。”

萧珑有气无力地推开他,“我想死!”

半个时辰后,两人沐浴更衣。

在龙九责令下,萧珑换了男装,之后与他一道坐在餐桌前。

“这是要做什么?”萧珑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香浓的鱼片粥,却在问完之后想起了吉祥如意,又转头问倚红,“吉祥还在你房里?”

“是啊。”倚红笑道,“正睡懒觉呢,奴婢等它醒了就给它备好饭食。”

龙九这才回答萧珑第一个问题:“今日开始,除了我去上早朝,你白日里就跟在我身边。”

“什——么——?”萧珑咬着牙问道。

龙九没有将话说第二遍的习惯,不理她。

“我跟着你做什么?我又不懂你那些事!”

“要么学,要么跟着凑趣。”

“我祖母——”

“每日晚间,你我回去看望。”

“我的猫——”

“你不嫌丢脸的话,就抱着吉祥跟我四处转。”

“…”萧珑憋了半晌憋出一句话,“龙九!我恨死你了!”

“我知道。”

倚红无声退下,很怀疑两个人又打起来。不是她能阻止的,索性眼不见为净。

萧珑忍着气,开始呼噜呼噜地吃饭,极力想将昨夜的事情记起来,却是完全不能做到,无奈之下只得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让你这么折磨我?”

对于一个懒得和吉祥有一拼的人来说,让她日后跟在他身后忙忙碌碌,说折磨都是轻的。

“什么也没做,你不过是跟亲眷喝了顿酒。”

萧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你吃醋了,是真的?”心里又开始怀疑他已经疯了。

“是真的。”他又不能告诉她她所不记得的事,愿意承认这个借口。

“你真是疯了。”萧珑做出结论之后,想起昨晚他曾拿出的玉佩,“那块玉佩呢?”

“做什么?”

“让我看了不给我?”萧珑大为光火,“信不信我监守自盗?你让我没安生日子过,不该给我点补偿么?”

龙九再度被她引得失笑,取出玉佩,送到她手里,“本来就要给你的。”

只不过不是他要给她而已。

萧珑接过,转头唤倚红,“妥当收起来。日后和他和离了,我还要指着它变卖点银子过活呢。”仍是在夹枪带棒地撒气。

龙九闻言心头一缓,笑意更浓。

倚红却是暗自摇头不已,想着自己真是太幸运了——这种性子的王妃,估计五百年都不见得出一个。

用罢饭,萧珑垂头丧气地跟着龙九往外走。

“哪里去找你这样的王爷?有带着自己的王妃满大街胡转的王爷么?”

“总比你满京城找地方喝酒要好。”龙九拍拍她的脸,“我家阿浔巾帼不让须眉,是我的贤内助,非旁人能及。”

见到管家,他吩咐一句:“给王妃做件黑狐裘。”

这是动真格的了。她这身男装一时半会儿是脱不下来了。

萧珑沮丧之余,真想一头碰到垂花门上,摊上这么个人,这日子过着太憋气了,还不如弄出点病痛来卧床不起。

还没沮丧完,宫里有人来传话,请江夏王进宫,因为皇上龙体抱恙。

龙九不免问起为何。

宫人自知这是瞒不得的事,便将苍云景与燕时离开的事如实说了。

两人其实都惊讶不已。

萧珑是之前还在憧憬着燕时恢复女儿身成为太子妃的好光景。

龙九却是觉得此时有蹊跷——两人此次避过风逸堂耳目,定然是有人暗中相助。

那个人是谁呢?

他先想到的是龙落和叶明风。

只有他们两个有这能力。

看到萧珑神色沉凝,之前坏情绪一扫而空,他笑着对她一偏头,“走,此事一出,你我真要忙一段时日了。”

“你愿意让我跟你一起面对日后诸事?”萧珑的目光柔和下来。

“自然。”龙九笑了笑,“文武双全的女子,岂能日日闲坐内宅?”

萧珑忍不住将手放入他掌心,语声倏然转为温柔,“龙九,我是到今日才觉得,真的嫁给了你。”

“这是好话么?”龙九带着疑惑看向她。

于他,这真不是什么中听的话。

萧珑俏皮地笑起来,“哪有那么多好话,你又对我说过几句?”

这是龙九必须要承认的。

就这样,萧珑高高兴兴地跟着龙九进宫。

宫里的人皆是匪夷所思地看着夫妻二人。

不明白江夏王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舍得让娇妻做了他的小跟班。

更不明白江夏王妃怎么会放着为容颜增色的锦衣华服不穿,打扮成了一个小男孩。

可是这对夫妻不是可以用寻常眼光来看待的,新婚没多久就大打出手的事情都做得出,还能指望他们安安分分度日么?

也是因为都识得二人,一路无人敢将萧珑拦下。

两人径自走入养心殿的寝殿。

苍霂躺在龙床上,眼中有着焦虑而生的血丝,形容憔悴。

似是一夜间苍老了数年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