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桥哭着,压低声音:“天枢!别人不知,你跟我也该知道!

佛珠灵异,法力无边,小则可以许人心

愿,予取予求,

大则可以统一天下!

若无佛法庇佑,九星佛珠杀气太重,后果不堪设想。

师父不想他们流传出去正是他慈悲为怀!”

天枢狂笑:“师父走了!他的话不作数了!”

天桥不肯放手,仍与天枢撕扯佛珠,毅然下了决心:“我绝不会让你得到三藏佛珠!”

二人互不相让,佛珠的绳子被他们扯断了,九颗珠子散落了一地。

天枢又惊又怒,趴在地上收拢珠子,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佛珠,佛珠……”

珠子散了,再也收拢不起来了,天枢恨得咬牙切齿,都怪天桥,这个迂腐的师兄!

他猛然起身,从后面用火棍击中了天桥的后背。火势凶猛,天桥被击中,却仍然拼死扑在三藏的遗体上!

禅房大梁倒塌,慈恩寺陷入了一片火海!

眼下的天桥国师,手里飞快地捻动着三颗佛珠,闭着眼睛痛苦地回忆着,那场大火烧了一整夜,天亮的时候,慈恩寺那高贵宏伟的寺院一半禅房都成了废墟。

人们把天桥救了出来,发现他用自己的身体守护着三藏法师的遗体,以致其完美无缺,而天桥自己,一侧的脸颊尚好,另一侧却血肉模糊了!

后来,天桥是这样把事情讲给星慧郡主的:“三藏法师圆寂。慈恩寺被大火烧毁。众僧葬身火海。

而那个邪恶的始作俑者天枢却逃之夭夭。

我因为拼死保护了三藏法师的灵骨而得到了皇上的嘉奖

天枢被当做钦犯通缉。

还有七颗三藏佛珠,下落不明。

它们驱火避水,我相信仍然存在在这世上的某一个地方。

星慧,你一定要为我把它们都找回来。”

他没有告诉星慧郡主的是自己的信仰被动摇了,慈恩寺大火之后,天桥看着自己手里剩下的两枚佛珠寻思着:师父走了,寺院没了。这佛珠上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未经应用,就带来了这么大的杀戮。难道正如天枢所言,师父的话不作数了?”

他后来仅仅将自己剩下的两枚佛珠上的奇门异术稍作破译,就发明了连击的火炮和射程极远的飞箭,帮助大唐的军队在对帝国的战争中连番取胜,他被皇帝礼任为大唐国师!可是,这只剩了一半脸的天桥国师扔在寻找着其余的佛珠和他的师弟——通缉犯天枢和尚!

师弟呀师弟,天桥觉得自己的牙齿咬的发痒,你去了哪里了?!

户部侍郎叶大人府上的地窖里,远安把一小节致幻杀人的蜡烛交给黑衣人,笑嘻嘻地说:“这东西稀罕,不好弄到,我趁人不注意偷出来的,你且当做个玩具,留着收藏吧。”

黑衣人嘿嘿一笑,将蜡烛放在自己的大箱子里。

他的手腕上也有两颗佛珠。

六(1)相亲

洛阳城,太初宫的黄昏,橘色的太阳斜照着宫闱,空气里漂浮着花香与虫鸣。

几个议事的大臣走后,武后有片刻的空闲,她在一幅画前久久伫立,手上拿着一杯茶。

那画上是一对男女在蕉叶下看书。女孩扎着两只小角,男孩穿着青色的袍子。书上不知有什么有趣的掌故,他讲给姑娘,把她给逗笑了,细细的手指搅在一起。

他说了些什么呢?

眼下的武后已经不记得了。

赵澜之从外面被宫人引入,下跪请示:“启禀天后,千端阁走私私盐的事情已经调查完毕。靖王府并无非法收入,所有事情系家奴姜忍所为。其下制造运输贩卖私盐的网络已被我们一网打尽。”

武后点点头:“澜之,你做得好。不枉我一直栽培你,也不愧对你父亲对你的殷切希望。我要对你论功行赏。”

“谢天后。”赵澜之抬起头来,眼光落在武后久久凝视的那幅画上,他心里不免产生疑问,那幅天后最钟爱的画,上面的两人究竟是谁呢?

叶大人府中,那个从来不肯消停的远安大小姐正要出门,叶夫人从外面进来。

远安心说糟了,晚走一步竟被她赶上了,肯定没有好事儿!嘴里面应付着:“母亲,找我?”

叶夫人掩不住的高兴:“远安呀,天大的好消息!”

远安笑笑:“天大的好消息?是您要出门些日子?”

叶夫人一愣,这一番倒是没有理会远安说话带刺,

只说道:“不是不是我的事儿,是你。有人家来提亲了!有人要娶你!那位公子出身名门,本人又是一表人才,文武双全……”

她的话还没说完,远安已经快冒烟了,立起眼睛发怒:“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日子过得正快活,我才不要嫁人!”

叶夫人摊开双手:“可是女大不中留,你又不能一辈子留在你爹爹和我的身边呀!”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要把我给赶出去!我要跟爹爹说话!”

她后娘早有准备:“你爹爹让我拿主意了!”

“你!……”远安气得咬牙切齿,忽然转转眼睛,计上心头,“母亲是看好了,非要把我嫁出去了?”

“我是为你好!

远安道:“那要依我一个条件!”

“你说!”

“甭管他被说得如何天花乱坠,我全都不信。究竟怎样,须得跟我见上一面!”

叶夫人迟疑:“这……”

“不行就算了!

她后娘急得跳脚:“行!见面就见面!看得准成!“

远安心想,要应付这事儿,还得去跟地库里的老家伙借些玩意。

地库里,黑衣人在调制药物,深红色的汤水汩汩冒泡,他把一只壁虎扔进去,崩出来一副鱼刺。

炼丹炉下的火烧得正旺,黑衣人把槽子打开,几粒练成的金丹滚。他拾了金丹,扒开猴子的嘴巴把金丹推进猴子嘴里,猴子忽然脸色赤红,开始骑跨在同一个笼子里的老鼠身上搞事情。

黑衣人失望地摇了

摇头:“这帮动物都是流氓,太不像话了!我说了,我需要一个真人来试药!”

远安正撅着屁股趴在他的箱子外面找东西,接话道:“放到动物身上总也不好用,我怕你把人再给弄死了…...啊找到了。嘿嘿嘿。”远安把一张人皮面具套在脸上,转身看黑衣人,“你看我怎样?”

“这……是要打劫去吗姑娘?”

“我后娘说有人提亲,我去见见那位公子。”

“原来是这样......他心脏还好吧?如果心脏不错的话,要不要用他来试试我的药?”

远安不以为意,将他一把推开:“老头儿滚开。我觉得自己还不错,还要再抹点胭脂。

灭哈哈哈哈……”

到了约定好相亲的这一天,洛阳城有名的荷月茶楼里,盛装打扮的远安蹦蹦跳跳地上楼。一男一女两个客人迎面下来,女人看见了远安的脸大骇,抓住男人的袖子。男人却忽然伏在一旁呕吐。

女人问他:“这是怎么了?”

男人擦擦嘴巴:“看到她的脸,不知怎么就吐了。”

远安听了这话,耸肩一笑,看来管用。

上了二楼,小二给她掀开帘子,里面已有了数位客人,但见远安扭头从左看到右边,看到她脸的人也都纷纷吐了。

左手角落里坐着一个清秀公子引起了远安的注意,她在心里合计:后娘说了,蓝色纶巾,黑袍子,大约是此人没错。”

她散步上前,主动热情地:“公子是

在等我吧?”

公子扭头终于看清了远安,但见好一张白里透青的猪肚子脸,野草样的眉头,红瞎瞎的眼,朝天鼻子大嘴叉,每颗牙都像看不起身边所有同伴一样各自支棱着。

公子低头呕吐,远安顺手抄来痰盂接住,早有准备,非常自然。

公子吐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婶……”

“别叫那么客气,我才十六。”

公子摆手:“我……”

远安道:“我知道我跟你想象得不太一样,只因我从小就是个急脾气。什么事情都不甘于人后,结果一着急就长成了大婶的样子。”

公子还在吐,说话不赶趟:“你……”

“你不用担心。急脾气有急脾气的好处。咱们什么都比别人家快。

娶我过门,我保证让你四个月内抱上娃娃!”她还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肚子,“很快!你放心!”

公子终于倒上来一口气:“不对,不对,一定是弄错了……”

远安上去就要抱住亲:“有什么错?不是商量好了吗?来吧小宝贝儿!”

这两人还没亲上,一个粉裙子的体面小姐掀了帘子进来,见此景大吼,手指着那被远安抱住的苦命公子:“孙晓和,我早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今天居然约了我还跟别人见面!”看看远安,小姐下巴直抖,“你,你居然找了这么一个,你!你口味还真叼!”

名唤孙晓和的公子从远安怀里挣扎起来:“小莲你听我说!”

小莲气不过,上来就打

那渣男:“费什么话?!”

远安松了手,愣住了,发觉自己肯定是弄错了什么:“这人不是来跟我相亲的吗?怎么又来了一个女的?”

话音没落,洛阳县衙捕头赵澜之从外面进来。

远安一见是这位故人,颇为高兴,蹦跳着上前招呼,赵澜之一见就呕,生生忍住。

远安连忙把面罩拿下去,眉飞色舞地:“赵澜之,是我呀!”

赵澜之诧异:“远安……叶小姐,你怎么变了脸了?”

“嗨!人皮面具!”

赵澜之顺手接过来:“让我瞧瞧。”

两人找了旁边一张空桌坐下来,赵澜之手里摆弄那人皮面具:“这东西江湖上古已有之,只是要做的精致乱真惟妙惟肖可不容易。我听说这世上只有一人能做得出上品。”

远安好奇:“谁呀?”

赵澜之缓缓说道:“大唐四十年的通缉犯,妖僧陈天枢。”

远安一听便愣住了,一把把赵澜之手里的面具抢回来,放在自己手里摆弄,眼珠子乱转:“什么乱七八糟地,我这个,我这个是自己手里的玩意,什么妖僧啊,通缉犯的,我可不知道。我告诉你,你,你是官场中人,你可不要乱说话呀!

赵澜之低头饮茶:”如月的案子真相大白,私盐走私的案子也破获了。可我那天问你的话,你仍是没有好好地回答我。”

“什么呀?”

“如月被毒药所杀,这事情连见多识广的仵作都不知道,你怎么想想就明白了?

你不是杀人犯,又没什么江湖经验,这是不是什么人告诉你的?

如果是,那他是谁呢?”

远安低头饮茶,听他这话忽然抬头大笑:“赵捕头,你呀是不是岁数大了?记性不好了?

这事情很蹊跷吗?告诉你,太阳底下没那么多新鲜事儿。

我不是杀人犯,也没什么经验,可是我看书!

书上什么都有!”

“你说的《东郡民》我翻过了,跟这案子哪有什么干系。”

远安急了,腾地站起来:“你在审问谁?我可不是你的犯人!今天倒霉,怎么碰巧会遇上了你!”

远安说罢要走,赵澜之在她身后慢慢说话:“不是倒霉,是你要求的。是你要我们先见个面。”

远安停住脚,扭头看见旁边小莲还拳打脚踢孙公子,孙公子趴在地上叫屈:“我真的不认识那个大婶啊!我就是在这里等你呀!小莲,请你相信我呀!”

远安回头端详赵澜之,这才留意到他也是蓝色纶巾,黑袍子,她霎时心里大骇,原来是他!原来我要见的人是他!

远安气急败坏,指着那厮鼻子:“好呀,赵澜之,你敢耍我!”

赵澜之纳罕:“我诚意来此相见,你却带了个人皮面具,咱们是谁耍谁?”

远安:“哼,那又怎样?你跟我缘分到此为止,从此再不见面!”

她说罢扭头就往外走,后面的赵澜之在自己的座椅上没动,只说到:“一年以前,我也是这么以为的,我也以为我们

会再不见面……”

远安闻听此言,回过头来,仔细地,严肃地看着赵澜之,她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一年以前……

“没错,一年以前,我还在塞外军中,有人说看见了妖僧陈天枢的踪影,我们一路追踪,却赶上了叶大人家的车队……”

六(2)天枢和尚

一年前的黄昏,塞外的荒野上,一个十余辆车马的队伍正缓缓前进。

七个官军骑着高头大马从后面抄上来,将车队截住,为首的军官正是赵澜之,身后是孝虎等若干部下。

孝虎跟车队最前面的马夫询问了几句,回身报告:“大人,叶甫成叶大人赴吏部履新,已经现行出发,这是他的家眷。后面那位是叶公子。”

赵澜之策马经过几个车轿,仔细地检视每一辆马车,叶夫人在车上打开帘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