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汉林和吴湘回到家里皆是一脸颓废地坐在堂屋的椅子上,这胖三这边怕是没指望了,只还剩四天的时间了,这找其他人也都不一定能解决,所以事情说来说去还得去村里找那个老头儿。

这件事吴湘因她而起,如果当初不贪心买了那块地,那么也就不会出现如今这种情况了,吴湘抬头偷偷瞥了一眼姜汉林,小声开口道:“汉林,要不咱们还是回村里找那老头吧,三万块虽然贵了但是总比没命了强。”

事到如今,已经没了其他办法,三万啊,这不是三块,三百块,哪怕是三千块两口子也没这么心疼,三万块这算是他们结婚这几年所有的积蓄了,也就是说因为这次的事儿他们家这几年累死累活都白干了。

说不心疼钱,那绝对是假的,但是他们还有儿子,他们也怕死,所以相比较起来,命更重要。

正当两人坐在堂屋里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儿,姜汉林浓眉紧皱站起身迈步朝着外头走出去,吴湘见状也连忙跟了出去。

姜汉林和吴湘走出去,一打开院门便闻到一股异味,那刺鼻的味道让吴湘反射性抬手捂住了鼻子,抬头便看见了那立在自家大门外的棺材。

黑色的棺材就这么大剌剌地用长条凳子架着放在大门外,而朱林的家人则一脸冷然地守在棺材旁边,就这么瞪着院子的姜汉林和吴湘。

看见朱林的家人,吴湘和姜汉林才反应过来,原本就是奔着朱林下葬这件事儿去的,结果惹祸上身,这两天因为自己的事儿,一下子倒是把朱林那事儿给忘记了。

朱林媳妇手里抱着一张黑白遗相,就这么站在那儿。

“朱林媳妇,你怎么过来了,还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都已经说了,事情我们已经在想办法了,你这么死揪着我们不放也没用啊,你男人出事儿的时候那地还和我们没关系你,你可以去找王二啊,你一直盯着我们有什么用,你男人的死和我们家压根就没关系,不信你们可以去找警察,你们家男人莫名奇妙地死了,怎么还赖上我们家了?”吴湘语气不太好,开口道。

朱林媳妇听了吴湘的话,扯了扯嘴角,什么都没说。

王二那边朱林媳妇不是没去找过,只不过王二那人更狠,都已经把锅甩给姜汉林家了,怎么还可能来管这事儿,所以朱林媳妇这不是赖不上王二,所以只能赖姜汉林了,谁让自己男人是在那工地上出事儿的呢。

“朱林媳妇,你这么把棺材摆在我家院子门口算怎么回事儿啊,赶快让人搬回去,这样闹下去,担心我甩手不理你家的事儿了。”姜汉林也开口道。

朱林媳妇抿了抿嘴,就是不吱声,任由姜汉林和吴湘好说歹说都不吱声,反正朱林媳妇觉得这事儿不解决她就这么杠着了,不然她还能怎么办?

这朱林死了也有几天了,这都有味儿了,姜汉林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整天守在棺材旁,说实话,这搁谁身上不害怕啊,朱林媳妇这几天都没睡好觉,不仅要守灵,最重要的是一闭上眼就能梦见朱林,梦中朱林那惨白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仿佛在埋怨她这么长时间了都没让他入土为安。

这一日一日下来,朱林媳妇眼底有了浓浓的黑眼圈。

最终这事儿没办法,姜汉林只能让吴湘留在家里看着,自己便匆匆朝着村子里去了。

再次来到王之崇的住处,姜汉林看着紧闭的院门,有点纠结地站在门外,觉得上次离开时有点尴尬,这才过了一天就巴巴再次找上门来了,姜汉林觉得脸都下不去,可为了活命,这脸算是放在地上踩了。

“进来吧,竟然来了,想必是已经考虑清楚了。”

隔着一扇院门,王之崇的声音从院子里穿出来,进入姜汉林的耳中。

听见王之崇的声音,姜汉林脸色一整,抬手推开门走了进去,看见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老头儿,姜汉林迈步走过去,在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老先生,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劳烦您过我那边一趟去。”姜汉林特意放低了姿态,视线悄然看向王之崇。

王之崇悠闲地躺在躺椅上,听见姜汉林的话,睁开双眸淡淡地瞥了姜汉林一眼,沉默片刻才沉声开口道:“你什么时候把钱拿过来,那我什么时候有空。”

做生意讲究的是银货两讫,那么做这行也是同样的道理,其实对于报酬方面,在这行里向来都是随意的,看情况而定,如果是穷人家给个意思钱也就罢了,但是王之崇之所以开口向姜汉林要这三万,不过是为了姜雅好,这件事过去了,姜雅身上的气运势必会受到一定的损害,况且这件事确实棘手,不能同寻常的那些事放在同一线上来说。

姜汉林这次没有任何迟疑,爽快地开口道:“明天我就把钱送过来,老先生您看您是不是方便今天便随我过去?还有点事儿要麻烦您。”朱林那事儿还真得让这老头儿走一趟。

“不用着急,你先回去,明天等我过去一并处理。”王之崇不急不缓地回了一句。

“老先生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事儿?”姜汉林狐疑。

“那人怨气太深,不愿入土,你回去吧,等明日再说。”

姜汉林神色一凛,重新打量起面前的这个老头来,高人果然都是大隐隐于市么,这老头竟然知道自己所求之事,想必是有两把刷子的,三万块或许值这个价儿。

没多久,姜汉林从院子走了出来,随即离开了。

这边姜雅在家里午休,看见姜汉林突然从院子外头走了进来,此时胖胖正和姜松蹲在一旁拿蚯蚓喂鸡呢,看见儿子那乐呵呵的小脸,姜汉林那颗紧绷的心也瞬间缓和了许多。

就算是为了儿子,姜汉林也不想死,钱没了可以再挣,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姜汉林当初能毅然决然娶了吴湘,性子自然是精明的,怎会不明白钱和命哪个更重要。

姜雅抬头看向姜汉林,果然看见了跟在他身后那道黑影,淡淡地收回视线,姜雅抿了抿唇。

“胖胖,爸爸来看你了。”姜汉林笑呵呵地上前一把从胖胖身后将胖胖用力举起来抱进怀里。

胖胖感觉自己身体突然悬空,听见姜汉林的声音,脸上绽放一抹可爱的笑容,窝在姜汉林的怀里,小手紧紧拽住姜汉林的衣领,开口道:“爸爸,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孩子还小,离开父母总是会想念的,昨天或许是刚过来那股子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可睡了一晚,今天早上起来,姜家人就发现了胖胖有点想家了。

“胖胖乖乖在二伯伯家再住几天,等爸爸事情办完了就把胖胖接回家,好不好?”姜汉林柔声轻哄道。

不是姜汉林不想这时候带胖胖回家,是确实不方便,先不说自己和吴湘身边的脏东西,就朱林媳妇把那棺材放在自己家院子外头,这时候带胖胖回家不得吓着孩子,更何况小孩子最容易沾染不干不净的东西了,姜汉林心疼儿子是无须怀疑的,儿子胖胖就是姜汉林的命根子,在姜汉林的心里,比他自己都重要。

姜汉林哄了胖胖一会儿,见姜汉生不在家,便杨贵梅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夜晚,漆黑的小路上,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走在凉风中,踩在地上发出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路旁的草丛里一阵阵虫鸣声响起。将近十五,月光很亮,月色倾洒下来,几乎不用手电筒都能看清楚路面。

姜雅手里拿着手电动走在王之崇的身侧,尽量时刻注意着王之崇的状况,本来这一趟姜雅打算自己过来打探一下,可王之崇愣是不同意,所以最终两人一起出门了。

随着愈加靠近工地,姜雅耳边响起上次听过的那阵喇叭奏乐声,随着两人的步伐靠近,夜色下工地上那一片诡异呈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王之崇用法术开了阴阳眼,而姜雅则是本就有天眼,所以夜色下工地的一切都被两人尽数收入眼中。

只见原本空旷的工地此刻变得热闹不已,一栋小楼立在那儿,小楼的外头还摆满了一桌桌的酒宴,就像是谁家请客。

可是令人觉得诡异的是,那里空荡荡的,席面上没有任何客人,只有那高昂的喇叭声在空旷的工地上响起。

蓦地,一眨眼的功夫,原本空荡荡的地方突然凭空出现了一大堆的……“人”。

一个个坐在酒桌旁,如同参加普通的酒宴那般,和旁边的熟人都熟络地说着话,那原本清冷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姜雅悄然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脸色虽然未变,可眼前的一切却完全颠覆了姜雅的三观,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老爷子,你也是带着小孙女来吃酒席的吧,赶快找位置坐下来啊,待会客满了,可就没位置坐了。”一个大婶凑过来朝着王之崇开口道。

王之崇淡定地开口回了一句:“是啊,我这就找位置坐下来。”

“老爷子不嫌弃的话就和我们坐一桌吧,这边还有位置。”大婶指了指她们那桌空出来的几个位置。

王之崇点点头应下,带着姜汉走了过去。

一靠近,那个大婶便蓦地抬手捏了捏姜汉白皙的小脸,开口道:“哟,这小丫头长得真俊,又白又嫩,看起来就很好吃。”

感受着脸颊那阵异样的冰凉触感,听大婶夸她……好吃,姜雅嘴角抽了抽。

第一次听到这么夸人的,特别是大婶那张青白的脸,眼底乌青,那青黑色的嘴因为说话而喷洒出阵阵阴气。

大婶蓦地靠近姜雅,看着大婶那张不雅观的青白脸孔突然放大,姜雅反射性地直接伸推开了大婶那张渗人的脸,随即佯装娇羞地躲进了王之崇的身后。

“我这孙女性子有点怕见生人,别介意。”王之崇开口说了一句,便挡在了姜雅的身前。

姜雅透过王之崇腋下,视线从在座的“人”身上扫过,视线一落,果然看见那些“人”的脚都没有踩在地上……

第42章

十里红妆,喇叭声持续在空旷的工地上响起,蓦地小楼那扇紧闭的门被缓缓打开,发出“吱呀”的声响,两排年轻的女孩开路,身姿款款地出来,那粉色的裙裾飘扬,凭添了几分婀娜。

到场的客人见到这阵仗纷纷从位置上站起身来。一个个井然有序地站着,脸上都带着笑容,就好像平常人参加喜宴一般,个个嘴里还时不时蹦出一两句好话。

冥币开路,空中纷纷洒下无数的冥币,被风一吹冥币被卷上半空中,随即掉落下来,地上落了一地的冥币,让人看了触目惊心,工地四周的树枝上不知什么时候绑上了红黄绸带,随风飘扬,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

凉凉同王之崇也不例外,也站起身来朝着小楼那边看过去。

吹喇叭,奏喜悦,冥币铺满了这一整片工地,听着那渗人的喇叭声,主角送算是姗姗来迟了吧,一道纤火红色细婀娜的身影由一个粉色小丫头扶着走了出来,那晃动的红盖头一下一下摇曳着。

姜雅一眼便认出来了,新娘子是上次向军妈烧纸钱时出现过的那个女人。那女人戴着红盖头,却像是能看清楚路般,一步一步漂了出来。

“新娘子出来了,听说过几天新娘子就可以和她相公一起去投胎了,这等了这么多年,可算是老天开眼了。”和姜雅他们坐一桌的那个“大婶”望着那道火红的身影,开口感叹了一句。

投胎,新娘子,相公,这几个古老的称呼让姜雅抬眸朝着那个大婶看了一眼。听这位大婶话里的意思,好像是有故事,或者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个地方阴气这般聚集。

经过一番试探,姜雅得知了个红盖头的女人身份,在几百年前这个地方还是一个村庄,而她本是村长的女儿,在十八岁出嫁的那天突然莫名起了大火,村子里无一幸免,一整个村子的人都被烧死了。

当年村子地方太过偏僻,甚至村子没了,外界也没有消息,就这么过了几百年,直到战争年代,物资匮乏,这个地方才发现,并重新有人搬进来住。当年刚有人住进来也闹过一段时间,说是村里人见鬼什么的,后来村里人请了大师来,事情才得到了控制。

当年大师将他们全部封印在这地下,连同他们的尸骨一并封了,几百年来,他们都被镇压在这个地方,直到前段时间那一堆人骨才被挖了出来,连同挖出来的泥土运送到了其他地方。

而原本一直压在这个地方的阴物因为骨头被移送,封印被破坏而释放了出来。

姜雅听完这件事儿之后也不明白,当年那场火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全村人没有一人生还,就算是突然起火,那人也不是死了肯定是有腿,会逃跑的。

全村人被烧死,那肯定是里头有什么隐情。

王之崇面不改色地看着那红盖头的女人缓缓从小楼中下来,期间抽空瞥了一眼身侧的姜雅,见到小丫头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王之崇眼中闪过一抹满意。

倒是个胆大的丫头,普通人看见这一幕怕是早就吓到了,王之崇能察觉得到姜雅并不是不害怕,只是将心底的害怕隐藏了起来,面色没有丝毫显露出来。

就在姜雅想事情的同时,另一头的工地门口,一道高壮的男人身影被一层黑色的雾气围绕,缓缓朝着这边过来。在场的“人”看见男人过来,纷纷看了过去。

接下来的事儿很普通,就像是村里人吃酒席那样,一群人在一起说着话,时不时发出一阵渗人的笑声。

酒席接近尾声,一个年长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长袍立在小楼前,拍了拍手,开口道:“大家吃好了没,感谢各位来参加小女的婚礼,接下来还有四天,到时也欢迎各位啊,今天就先到这儿了,大家都回去吧。”

中年男子的话音刚落,原本热闹的酒桌瞬间空荡,诺达的工地上竟然只剩下了姜雅和王之崇两个人,原本热络的场面转瞬便清冷了起来,重新恢复到了原来的一片黑暗。

姜雅看着漆黑夜色,抬眸看向师傅王之崇,开口问道:“师傅,我们回去?”

“不,还没到时候。”王之崇看着高深莫测地回了一句,也没向姜雅解释,便拉着姜雅走到了一旁的树下,王之崇抬头看了看挂在黑夜中的那一轮明月,手指捻了捻。

姜雅看着王之崇的动作也没有打扰,而是乖乖跟在王之崇的身侧开始思考了起来。

今夜这事儿看起来玄幻,那些“人”之所以将王之崇和姜雅认为是同类,那是因为姜雅体内散发出来的阴气,而王之崇之所以不被发现则是因为他用了障眼法,这障眼法是用法术所成,不仅能蒙蔽人的眼睛,连同鬼类也同样能蒙蔽过去。

“姜雅,你在不在?”突然一道声音从工地外头传了过来。

姜雅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并且那声音一听就是杨贵梅的声,姜雅立即从旁边的树下走出来,朝着工地门口那边走过去。

王之崇听见杨贵梅的声音脸色蓦地一沉,抬头看了看月色,亦迈步跟在了姜雅的身后走了过去。

来到工地门口姜雅看着杨贵梅开口道:“妈,你怎么过来了?”

出门前姜雅和母亲撒谎了,为了不让杨贵梅担心,姜雅说今天晚上去同学家睡了,并且说了明天早上不回家吃早饭,到时候直接去学校。这深更半夜的杨贵梅突然出现在这儿,姜雅也觉得奇怪。

杨贵梅伸手一把拉住姜雅的手,开口道:“你这丫头,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我这不是担心你吗,快点跟妈回去,明天还得上课呢。”

杨贵梅的手握在姜雅的手腕上,冰冰凉凉的,那种冰凉感让姜雅有点不适应地动了动手腕,开口道:“妈,你先回去,我待会就回去了。”

“你还能有什么事儿啊,这大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子在这地方多危险啊,听说这地方邪门得紧,你快点跟我回去,你爸他们还在家等着呢,大半夜出门还敢撒谎了,你这胆子也太大了吧,快点,我们回家去。”

姜雅听着杨贵梅的话有点不对劲,什么叫“一个女孩子”,她明明是和师傅王之崇一起过来的,想到这里,姜雅转头去看身后,方才她听见了脚步声师傅应该就在她身后才对,可姜雅回过头去一看,身后空荡荡的,哪有王之崇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儿?明明方才姜雅确定听见了师傅跟在身后的脚步声,可现在身后却没有人。

“来,姜雅,跟妈一起回家,快点。”杨贵梅说完,便用力拉着姜雅就要离开。

“何方妖孽,还不速速退散!”

蓦地一道厉声呵斥,姜雅眼前的杨贵梅突然凭空消失了,姜雅一回头便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的王之崇,想到方才的事儿,姜雅沉着脸迈步回到了王之崇的身侧。

“师傅,刚才是怎么回事儿?”

“幻觉罢了,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姜雅你看看四周可有什么异常。”王之崇淡淡地开口道。

姜雅转头看向四周,仍旧是漆黑一片,姜雅的视线扫过四周,突然姜雅视线停留在了某个方向,姜雅对上了一双碧绿的瞳孔,随即耳边响起一声猫叫。

“喵呜……”猫叫声在工地上响起,那只猫看着姜雅的方向看过来,抬起爪子伸出舌头舔了舔爪子上的毛发,再次叫了一声,动作灵活地从树枝上跳下来,轻松落地,一步步优雅地朝着姜雅的方向走过来。

姜雅看着那只猫,耳边蓦地再次响起了杨贵梅的声音:“姜雅,快和我回家去。”

从一只猫口中听见杨贵梅的声音,姜雅抿了抿唇,严肃地望着它,与之对视,一人一猫就这么盯着对方。

原来,方才是这只猫捣鬼,姜雅记得这只猫她见过,就在那次向军妈过来烧纸那次,这只猫曾经出现过。

不过一想到这只猫冒充杨贵梅的声音,还有方才的幻觉,姜雅脸色就不好看了。

王之崇淡淡地看了那只猫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还来不及开口念咒,那只猫就已经利落地朝着旁边跑了,那逃之夭夭的背影看起来有一种莫名你的喜感。

姜雅见那只猫跑了,抬头看了王之崇一眼。

“快要来了,我们在一旁等着吧。”王之崇收回手中的符,迈步走到了一旁,姜雅见状也跟了过去。

远处,两道身影僵硬地朝着工地这边走了过来,两人浑身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衣,一步一步走着,两人脚后跟都未曾踩在地上,姜雅一眼便看清楚了那两个踮着脚走过来的一对男女,不是别人,正是姜汉林和吴湘。

看着两人目光涣散,如同行尸走肉般朝着这边走过来,姜雅视线再次落在两人的脚后跟上……

第43章

午夜十二点,阴气盛行,正是某些夜间行动种类最喜欢的时刻,月光透过云层洒落下来,蓦地一阵阵阴风吹拂而来,那两道身影逐渐靠近,地上两人的影子被拉的老长,沙沙的树枝声响起,让人更觉渗人。

姜雅看着走过来的姜汉林和吴湘,在姜雅的眼中,她可以清晰地看见两人身后那两道红色的身影,那两道红色仿佛长在了姜汉林和吴湘的背后,而姜汉林他们之所以踮起脚后跟走路,那便是因为他们脚后跟正正踩在那两个鬼物的脚上。因为始终是鬼,就算是附在了人的身上,脏物始终是脏物,也不能完全脚踏实地。

姜汉林和吴湘路过王之崇和姜雅身侧时似乎对姜他们视若无睹直接走了过去,然后俯身开始用手扒土,姜汉林和吴湘仿佛感觉不到疼,动作略显僵硬。

“拿着,过去,按照我今天教你的口诀,将这两道符贴在他们两人的额头上,然后用我给你的那把把桃木剑将两人体内的阴魂逼迫出来,接下来的按照我们说好的做就行了。”

王之崇说着,拿了两道符递到姜雅的手中,然后便退开了两步。

姜雅看着自己手中的两道符纸,小脸一浸,迈步朝着两个蹲着身子挖土的人走了过去。

就在姜雅快要拿着符纸靠近离他们只有两米远距离的时候,吴湘蓦地转过偷来,脸色狰狞铁青地瞪大眼睛望着姜雅所在的方向,而吴湘身后那个一直盖着盖头的红衣女鬼也跟着看过来,一阵风掀起那摇曳的盖头流苏,姜雅透过缝隙第一次看见了这个女鬼的长相。

那是一张完全被烧焦了的脸,甚至连五官都已经看不清楚了,唯一能认出来的便是那一口露在外头的森森白齿,脸上黑糊糊的,光是看着,姜雅都仿佛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儿。

吴湘瞪着姜雅,在“吴湘”的眼中那个地方空无一物,但是她就是能感受到那个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对她有威胁感,那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呲了呲牙,“吴湘”开口呵斥道:“是谁躲在暗处,出来!”

“吴湘”口中发出一道略显尖锐的女性嗓音,和原本吴湘那粗嗓门完全不一样。

这明显不是吴湘在说话,而是附身在吴湘身上的那玩意儿在开口。

姜雅没有回答,摊开手心,手心的那道符散发出一阵金光,还不等姜雅有动作,“吴湘”蓦地动作飞快地退后了几步,就连“姜汉林”也跟着退了几步。

姜雅面色凛然,望着直接双手合十将符合在手心,粉唇没张念念有词,一连串神秘的口诀从姜雅的口中吐出来,女鬼似乎被惹恼了,空旷的工地上响起一尖锐而又凄厉的叫声,在夜空下回荡着。

然而姜雅置若为闻,待口诀念罢,姜雅手心朝着“吴湘”所在的方向厉斥一声道:“去!”

黑夜中只见一道金光闪过,还不“吴湘”反应过来就被那道符定住了,躲在吴湘体内的女鬼感觉这句身体动弹不了,仅仅只犹豫了片刻便从吴湘的身体里钻了出来,几乎在女鬼一离开吴湘的身体,吴湘瞬间就双眼一翻随即闭着眼倒在了地上。

一道黑色雾气逐渐形成一道女人的身影,仍旧是一身大红喜服,然而头上的红盖头却不见了,那张恐怖的面容在月光的照射下愈显狰狞,可怖。

一道道被烧焦的肉几乎都要翻开了,绕是姜雅看到女鬼那张脸也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差点把今天的晚饭给吐出来,姜雅拍了拍胸口忍住呕吐的欲望,看着女鬼那张被烧焦的面容,开口呵斥道:“既已离开人世,又何必再留在这里?”

女鬼听见姜雅的话,嗤笑一声,望着姜雅所在的方向开口道:“你懂什么,不是我不想投胎,是我现在投不了胎,所以我今天做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投胎,你有何必来阻繞我呢?”

“可你害得是两条人命,就算投胎,那你下辈子也一定会堕入畜生道,将来做牛做马,你怕是也讨不了好,正所谓种善因得善果,做了什么总是要还的,你用这种方法投胎,来世想必会更加不得善终。”

“哈,你不懂,我不甘心,我们当初死的时候就应该去地府报导了,可是就是那个男人,他把我们所有人的尸骨都埋在这个地方,并且让一个臭道士做法让我们全都被的魂都被困在这个地方,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甘心啊。”

女鬼回忆起了当年的事情,眼神充满了恨意,两道血泪从眼眶中流出来,顺着那焦黑的脸颊滑落看起来更是令人害怕。

当年女鬼在小山村里长大,性子单纯活泼,就在她十六岁那年一个陌生的男人浑身是伤地闯进了他们的村子里,女鬼在第一眼见到男人时就一见倾心,男人长相儒雅和村子里那些小伙子都不一样。

村里向来不接受陌生人,村里人本是打算将男人赶出去,女鬼当初身为村长的女儿,看着男人浑身是伤的狼狈模样心有不忍便偷偷将男人留在了村子后山的山洞里。

后来事情被村里人发现了,女鬼为了留下男人便撒谎说自己有了男人的孩子,竟然女鬼和男人有了关系,男人也就成了村长家的女婿,自然成了村里人。

几个月后,男人带着女鬼给的银钱离开了村子,说是去寻找亲人,男人这一去便是一年的时间,直到女鬼十八岁那年,男人突然回来了,并且提出了要娶女鬼。

村里人热热闹闹地开始筹备婚礼,可一切的美好都在成亲那天夜晚被打破了,那满天的火光,男人那狰狞的面容,嘲讽的话语一字一句她都忘不了。

原来他是官府派来的人,这次来村子里本就是带着目的来的。

女鬼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子并不真的是一个小村庄,而是一个山头,而村里老一辈的人都曾经是山匪,接下来的事情女鬼一辈子都忘不了,到如今都觉得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