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城听到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是他：“……好。”
出门之前，他转身，望着她，深情似海：“小喵，我爱你。”
小喵眼中含泪，却笑意柔美：“我知道。”
关门时，他余光扫到床头柜上的杯子，还盛有满满的水。
而在墙上，挂着的是他们一家这15年来的新年合照。他从年轻到成熟，言言从年幼到年少，只有她，不管是猫还是人，眉眼笑意都一如往昔般璀璨。
……
等他再回来，床上已经没人了。他的灵魂仿佛和身体剥离了一样，在半空中注视着自己。
找来了顾言煜，让他和自己分头去寻找小喵。有的猫猫在临死前，不愿意让主人发现，就会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一贯擅长捉迷藏，这次也不知道藏到哪去了。
找了一圈，他们在调香室的角落中，发现了一条蜷缩着的咽气奶牛猫。
而在她的身边，还放着两瓶香水。
一瓶炽热如阳光，属于顾言煜；一瓶深邃似海洋，属于顾一城。
这两瓶香水是什么时候调配的，他们不知道。或许她早就预感，会有这么一天了。
顾一城呆呆地站了许久，才缓缓跪在她身边，把她拥进怀中。
再开口，已是怆然泪下：“十五年真的太短了……”纵使燃烧余生全部的爱，仍旧换不回一个她来。
这是他改变不了的结局。最大的庆幸，是他陪伴她，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相守十五年，是我最长情的告白。从此，孤寂我一人承受。
你只管大步往前走，回忆多美，不要再回头。
……
后世记载，为人类做出了巨大贡献的顾老，这辈子只结过一次婚，他们夫妻恩爱，却没有子嗣。妻子去世后，他孑然一身，直至九十岁终老。对待学问，他孜孜不倦；对待事业，他勇于开创；对待爱情，他忠贞不渝。
哪怕他身形消陨，光辉仍旧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人。
这是最高，也是最令人动容的评价。
……
现实世界。
眉峰如山，黑眸似海的绝美男人，正坐在沙发上，轻轻翻动着一本相册。微微勾起的嘴角，昭示了他心情不错。
照片寥寥，场景各不相同，主角却都是一只猫。
有她矫健地在山林中飞跃、在水潭边喝水，耳朵却警惕地向后竖起的模样；有她藏在高楼的阴影中，仰头看着灰扑扑的天，玻璃似的眼珠，盛满好奇和赞叹的姿态；还有她身上的毛都炸起来，恶狠狠地低头，咧嘴低吼，不停示威的凶悍样子。
越看，他嘴边的笑意越深。
指尖落在照片里的猫咪身上，摩挲两下，他语气无奈：“当初让你认字，你要死要活地不从，撒野倒是一绝。”
……
意识回到白色空间的时候，小喵还有些恍惚。毕竟都15年没见到这里的风景了。
她呆呆地环视了一圈，然后抱着膝盖，在地上坐下，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就算和顾一城分别的时候表现得很洒脱，真落得一个人，她不可能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
回忆像是小鸟一样，从最初的节点，一直飞到最后。与顾一城顾言煜相处的画面，还有这些年的经历，如同幻灯片一样，一幕幕地出现在她的眼前，让她一会儿笑，一会儿红了眼圈。
大概是见她陷入回忆无法自拔，碧江忍不住问：“宿主，是否要清除感情？”
第69章 民国少帅的？猫（1）
“什么意思？”小喵总算是肯开口了。
“避免副本对穿越者影响过大而衍生出的功能。开启后，记忆保留，情感却会被消除。”
碧江不确定，小喵是否会使用这个功能。
“算了，”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指着自己的心口说，“虽然这里有些复杂，但我还不至于因为一个世界，就停下脚步。”
她没告诉碧江的是，这份感情，带给她的快乐远比痛苦要多，她不想忘却。
再想到那个事事筹谋的男人，他要是知道自己放弃了对他的感情，还不得气死啊。
碧江也松了一口气：“看来宿主并没有爱上他？”
小喵歪头想了想：“大概是有的。”
顾一城的存在对她的意义，已经不仅仅是爱恨这么简单了。
只是，这份爱，还不够彻底动摇她。
小喵有的时候在想，这一世，她只有十五年，便如此不舍了，如果再多给她些时间，她会不会想要永远地留在顾一城的世界？
可惜她已经离开了，没办法验证。
拍了拍脸，小喵对自己说，不能颓废下去了！上一个世界的结算奖励还没算呢！
思及此，她问碧江：“我还有很多宝箱没开呢吧？”
“是的。”
“全开了。”
一阵炫目的白光闪过，小喵打开个人面板：
姓名：淘小喵
积分：120000
普通道具：【人的身体*10分钟】*50万
稀有道具：急救包*1
宝箱：【男配的喜爱】*0
穿到顾一城的世界之前，她的积分就是12万，买玩具衣物等等，陆陆续续花了七千多。宝箱可以开出道具和积分，把她从顾一城那里获得的宝箱全部打开后，消耗的积分便被补全了。
这十五年，她使用了大概5万个化形道具，现在竟然还剩下50万，可见宝箱的获取数量是有多丧心病狂。
此刻，小喵看着面板上一个个整数，强烈怀疑碧江是有强迫症……
目光又落在特殊道具【急救包】的描述上：“急救道具，不管多重的伤，多疑难的病，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使用后就能痊愈。备注：不光可以用于自己，还能用于其他人的身上。”
哦豁，这是开出了一条命来啊？
读完后，小喵对碧江道：“上个世界的结算奖励呢？”
碧江：“【腹黑教授】副本主线完成度100，奖励积分5万；隐藏任务【男配的喜爱】完成度100，奖励积分5万。【未掉马】成就达成，额外奖励积分10万。”
小喵听到这，就已经足够满意了，没想到碧江又抛出了一个超级大的惊喜：“隐藏福利【终老】达成，奖励积分8万。”
个人面板再次刷新：
姓名：淘小喵
积分：400000
普通道具：【人的身体*10分钟】*50万
稀有道具：急救包*1
宝箱：【男配的喜爱】*0
小喵被那一排的0给晃花了眼。
71万？
72万！
啊啊啊不是在做梦吧，我在顾一城的副本，竟然得到了整整28万的积分！小喵如同被馅饼砸晕了一样，除了傻笑，已经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惊喜好了。
因为【腹黑教授】是高级副本，主线任务和隐藏支线达成，奖励积分比以前多，她还是能猜到的，马甲在顾一城那自然早就掉了，可他愣是一辈子也没承认，导致碧江克扣不掉这10万积分。
可是！【终老】又是什么隐藏福利啊！整整8万积分啊我的天！小喵瞬间有了一种暴富的感觉。
她不敢相信地问：“我在副本世界自然终老，系统给我奖励，是这个意思吗？”
碧江：“是的。”
她起初很开心，慢慢就琢磨出不对劲儿了：“如果前面三个世界我也留下来，是不是也能获得奖励？”
“没错。”
小喵捶胸顿足，杀了碧江的心都有了：“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一下啊！感觉我失去了30多万的积分啊！”
掉马后，10万积分说没就没，小喵当时净顾着生无可恋了，压根就没想到系统能这么坑人。
碧江振振有词：“隐藏福利，自然要宿主自己发现，再说，宿主不想留在任务对象身边，我能有什么办法？”
小喵郁闷地蹲在地上种蘑菇去了，碧江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黑气。
她肉痛啊！如果加上那30万积分，她现在不就已经70万了？再努力两个世界，就能成功渡过天劫了！
原本以为40万足够多，现在她只想说：多个屁啊！
唉，可惜系统商店里面没有后悔药。
她都这么闹心了，碧江还欠欠地问：“宿主，是否要开启新世界？”
小喵呼啦站起来，握着拳头，气势汹汹地说：“我要在下一个世界把我失去的积分赚回来！”
“那宿主对新世界有什么要求吗？”
小喵连珠炮似的，说了一串：“寿命长一点吧，万一活的时间越长，奖励积分越多呢？”不知道隐藏福利也就算了，知道了，那必须得拼一把啊！小喵心想，肯定是受顾一城的影响，我都喜欢探索了。
“做主线任务，最好不需要男配收养我。”想想她碰瓷顾一城那么多次都没成功，实在是太郁闷了，而且浪费时间。
“书的字数少一些，时间跨度小一些。”腹黑教授副本，讲的就是男女主创业的故事，时间线太长了，加上顾一城太聪明，总给自己加戏，整整十五年啊，她才完成主线任务，也太心酸了。
碧江等小喵说完，道：“好的，宿主的要求我都记下了，新世界适配成功。是否立即开启？”
小喵斗志昂扬地道：“开启！”
有整整50万个化形道具，她觉得自己的前途十分光明。再也不用为了赚宝箱而要死要活的啦！哈哈哈，说不定还能离男配越远越好——在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想法是这样的。
等睁开眼睛后，她忽然觉得这个视角不太对。为了搞清楚状况，她先是环视了一圈。
深夜，明月高悬。她坐在围墙上，看着远处错落的人家，灯光稀疏。
歪着头想了半天……这建筑风格，怎么那么像一百多年前的民国？
低头看了看自己，她愣住了。
为什么我穿着衣服？不对，她的意思是：为什么我是人类的身体？在穿越之前，我使用了道具吗？
碧江适时开口：“【民国少帅】副本开启，难度：高级。本次副本的主线任务依旧是【阻止男配爱上女主】，若宿主成功不掉马，将获得额外10万积分的奖励。”
小喵疑惑地问：“我这身体怎么回事？”
碧江得意一笑：“这个世界，宿主穿越到了一个女孩子的身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什么？”小喵猛地瞪大眼睛，“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碧江小声问：“不是宿主说要活的长一些，而且还不想被男配收养的吗？人类的身体，刚好能满足啊。”
“可是我一只猫！”她使劲儿抓了抓头发，“当人比当猫要麻烦多了！”
猫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当人哪有这么自由？
碧江还很为小喵考虑似的，邀功道：“在这个世界，宿主照样可以赚取男配的宝箱，宝箱里会开出变猫时常哦，呦吼！”
“……你呦吼个屁！我上个世界，辛辛苦苦攒下了50万个道具，就准备用在这个世界呢，结果你告诉我，那些道具都用不上了！我现在想变成猫，还得用人类的身体去讨那该死的任务对象的欢心？这不是一朝又回到解放前了吗！碧江我真是想抽死你，有你这么坑人的吗？”
碧江心虚地不吭声。反正他是按照宿主要求的安排的，他没有错！
小喵头好痛：“所以呢，这个世界的人设是怎么样的？剧情又进行到什么地方了？”
碧江正准备开口，围墙下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一队拎着火把的军人跑了过来，大喊：“少帅夫人在这！”
小喵懵了。你叫我什么？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领头那人跑过来，给她敬了个军礼，语气恭敬，态度却十分冷漠：“夫人，请随我们回去。”
卧槽你还真敢叫啊！
“碧、江！”小喵清楚地听到自己磨牙的声音。
经过我同意了吗，就给我安排了个已婚妇女的身份？嗯？
你真是要气死我小猫咪啊！
鼓着腮帮子，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小喵最终从围墙上跳了下来。
没办法，她一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二被这么多士兵围着，还能往哪跑？喵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跟随这些士兵离开时，小喵在心中愤愤地说：“碧江你给我等着，一会儿再和你算账。”
这宅子又大又荒凉，七拐八拐，她都快被绕懵的时候，总算是停在了一处小洋房外。
领路的陈副官上前敲了敲门，毕恭毕敬地说：“少帅，人带来了。”
屋里面传来一个低沉冷漠的男声：“让她一个人进来。”
“是。”
陈副官将门轻轻打开，又对小喵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小喵心一横，大步迈了进去。
门在她身后被关上，她穿过前厅，又绕过一面屏风。待看清楚面前的景象，一愣。
男人穿着一条黑色军装裤，皮带勒在小腹之上，脚踩黑色军靴，背对着她。他蜜色上身不着寸缕，脊背削瘦精壮，肩膀宽阔，大臂肌肉微凸，看起来十分有力。
如果忽略背上那横七竖八的疤痕，还有屋里淡淡的血腥味，这画面还是很让她满意的。
原来他腹部有伤，正在给自己包扎，把纱布系好后，他转身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