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是想多了。”姚显告诉她,“并不是我们所知道的历史就是真正的历史,史学家也不过是依着一个时代留下的痕迹去做的推测与猜想,所谓夏商西周,所谓春秋战国,哪一个又是后世之人亲身经历的?他们是史学家,不是神,他们也有错论,也有漏论,不是他们没有说,就代表不存在,同样的,不是我们不知道,就代表虚无。”

“爷爷的意思是说这大顺朝还是存在于历史的?只不过后世的史学家还没有发现?”她皱着眉再想想,却又摇了头,“按说不应该,以大顺的繁荣程度,可不是夏商西周那个时期,它怎么也得…与唐宋时期十分接近了,甚至有的时候我会觉得它的文明已经达到了明朝阶断。这样接近于后世脚步的历史,史学家怎么可能一丝踪迹都查不出来?”

“那就是另外一种可能。”姚显再道:“还有一种情况,叫做‘平行空间’。不同的空间在,相同的时间,平行的时空下,生活着不一样的人物。因为平行,所以永远不可能相遇,我们过我们的生活,他们过他们的人生,原本永远不可能知道对方的存在,却让我们在一次死亡中意外的穿梭过平行点,到达了另外一边。孩子,爷爷这样说,你能懂吗?”

很奇异的说法,但凤羽珩却是懂的,毕竟她来自二十一世纪,科技发达到那个时代,又有什么事是不可说的呢?于是,她点了点头,再没多说什么。依然是让班走把姚显送回姚家,姚显却在临走时同她说:“你这么做是对的,爷爷与你共患难,但姚家毕竟不是我们真正的亲人。孩子,你自己保重。”

这一年的初雪,一直到十一月中旬才下起来,到是下得挺大,街道上厚厚的积雪没过了鞋面。人们纷纷猜测着会不会出现那年的冬灾,好在雪也只是下到这样就停住,没再继续。

凤羽珩带着忘川黄泉走在街道上,看过了几家店铺,然后便是漫无目地的行走。黄泉说她这是想九殿下了,凤羽珩嘴硬不承认,可心里却在惦记着,缘何这以久了,他连一封书信都没有寄回来?

三人走着走着,竟是走到了安氏的绣品铺门口。顺目看去,铺子里到是挺热闹,买绣品的人不少,还有些提货的,大包小包的拿着往外走。黄泉说:“安姨娘这铺子开得红火,她跟三小姐的日子也能过得好些。”

忘川亦小声道:“是啊!听说在凤粉黛的唆使下,五皇子把给凤家的零用银子减了半,连凤瑾元一人花销都勉强支撑,就更谈不上给三小姐和安姨娘那边用度了。好在她们自己有铺子,也不指望别人来养。”

“要我说,凤瑾元那是活该。”黄泉这次到很是赞同粉黛的做法,“也就该凤粉黛那样的厉害角色来收拾收拾他,还是当爹的,哪里有当爹的样子?上次莲王来咱们郡主府的时候不还在说,凤瑾元学会了爬墙头,有一次直接从凤府的院墙翻到了莲府那边,胳膊都摔出血了。后来凤粉黛连大夫都没给请,就让他那么强挺着,听说在府里嚎了好几天才止了疼。”

正说着话,这时,就听身后有人很不客气地高喊了一声:“凤小姐出行,都给我闪开!闪开!”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733章 那种娘亲,谁稀罕

随着这声喊,很快就有人清场,黄泉气不过想要理论,却被凤羽珩拦住,拉着两个丫头往边上让了让,示意她们不要引人注意。

忘川明白她的意思,小声告诉黄泉:“咱们先看看热闹再说。”

黄泉她反应了过来,不过她跟凤羽珩与忘川的想法不太一样,她说:“哦,凤小姐,能到这绣品铺来的那肯定就是三小姐了,也可能是凤粉黛。”再想想:“这么嚣张,肯定是凤粉黛了。”说着话,一抬头,却是大吃一惊,要不是有忘川的捂住了她的嘴巴,她差点儿就要叫出声儿来。直到对方那一行人进了绣品铺,忘川松开了捂着她嘴巴的手,黄泉这才不解地问:“那不是傅雅吗?她怎么成了凤小姐?”

忘川提醒她:“你忘了,在别院那边,她可是一直被人以小姐称呼的。”

“那也应该是姚小姐才对啊!”黄泉当然知道这个事儿,但她一直认为那只是在别院里的称呼,在外头傅雅是不敢的。只可惜,她忘记了,纵是傅雅不敢,可是姚氏敢,更何况在姚氏的怂恿下,现在,傅雅也敢了。

眼瞅着傅雅被人恭恭敬敬地请进了绣品铺,外头还留了两个随从当把门儿的,那二人一边鼻孔朝天地站着,一边时不时地吆喝两句:“都躲远点儿,不要围观,惊扰了凤小姐选东西,可有你们好受的。”

其实哪有多少人围观啊?除去零星的几个看热闹的以外,别的人根本就没往这边注意。这本来就是凤家的绣品铺子,凤家小姐也有几个,人们全当是凤粉黛或是谁来了,根本也没往别处去想。大家闺秀的样子哪里他们这些平头百姓都能轻意见到的,就算是经常出街行走的凤粉黛,他们也没敢多看过几眼,根本就分不清楚谁是谁,长什么样。

傅雅就这么在那铺子里逗留了不少时间,期间,时不时地有她带来的下人从里面走出来,出来一个手里就捧着一堆东西,看起来傅雅到是没少买。黄泉就不解了,“安姨娘的铺子今儿挥泪大甩卖?还是买一送一?傅雅买了这么多东西得不得银子吧?她哪来的钱?姚夫人被削去了一品诰命,不是说她们过得很拮据吗?”

凤羽珩摇摇头,“既然姚家是以我对姚氏太不留情面这样的理由打上郡主府来与我交恶的,那这戏就得往足了做。虽然姚氏是出过门的女儿,在兄嫂在家同住的情况下不宜接回府中同住,但姚家却也再不能对别院那边太刻薄。为了表示她们对姚氏的同情,三个舅舅和舅母都去过别院,甚至外公也亲自去过,每人都送了不菲的财物,算做安慰。同时,姚府也每月都向别院拨去不少于一品诰命的银两,以供姚氏取用。所以,傅雅当然有钱。”

忘川笑笑说,“也好,银子取之于姚家,转身就花到了三小姐这边,到也不算浪费。小姐,咱们要不要进去会会她?”

“好啊!”凤羽珩对此到是并不排斥,应了一声,最先抬步往前走去。

一直走到门口,那两个守门的人见她过来,先是大喝一声:“站住!”而后又道:“凤小姐正在里面选东西,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入内!”同时,两条粗壮的胳膊也齐齐伸出,直横在凤羽珩身前。

可惜,凤羽珩的脚步连停都没停,就像没看到那两条胳膊似的,径直就往前走去。那二人一愣的工夫,突然就觉得手臂一凉,像是被铁钳生生钳住了一般,动也动不了,收也收不回来。而后,就听“咔嚓”一声,那两条原本伸出来拦在半空的胳膊,一下就垂了下去,五大三粗的汉子面部扭曲,满头大汗,却疼得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骨头断裂,突如其来的,没有征兆,他们甚至都来不及去看这两条手臂是怎么断的,就觉得迎面走来那女子轻轻的把手一抬,面上表情丝毫未见变化,才轻轻一碰他们,骨头就断了。

黄泉一脸鄙夷地把两个倒地之人往边上各踹了一脚,同时道:“狗仗人势的家伙,不过,你们就是想要当狗,也得挑个好主人不是吗?连主人都不会挑的狗,不是好狗。”

忘川亦冷笑看了他们一眼,然后随着凤羽珩一前一后进了铺子。

门口的动静吸引了铺子里贵客们的注意力,傅雅还没用事清场,纵是外头的人不想招惹那两个大汉暂不进来,但里头原本就已经在的夫人小姐们,却是一个也没有出去。有些人常来常往,跟安氏和想容也熟,自然也认得出凤羽珩。傅雅的到来让她们先是以为凤羽珩来了,齐齐跪地磕头问安,傅雅还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叫了她们平身。结果这才一转眼的工夫,外头竟然又进来一个济安郡主,而且…

若说凤羽珩真身不在这里,傅雅这个赝品还真是有一定的混头,可但凡凤羽珩本人往这里一站,眼睛不瞎的人一眼就能分出真假来!那些之前上过当的夫人小姐们一个个大惊,这气场,这气质,这模样,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让凤羽珩一比,之前那个就像是街边卖艺人一般,完全上不得台面。

有人生气了,开始指着傅雅大骂,可再骂,傅雅身边到底是带了不少下人来,立即就有人上前来将那些闹事之人驱赶。凤羽珩到也不拦着,就眼睁睁地看着傅雅折腾,直到把这一屋子来买绣品的人都赶得差不多了,这才听到傅雅主动开了口,对她道:“济安郡主,你与姚家凤家都已经脱离了关系,所以,你该不会继续霸占着凤家小姐这一身份不放吧?”

凤羽珩没说话,身边黄泉到是忍不住吱了声儿——“切!谁稀罕。凤家小姐,也就你这种土包子才巴巴的往上冲。”

傅雅对凤羽珩身边这丫头一直极为痛恨,可她又没有办法,黄泉忘川会武功,她招惹不起。于是干脆不理,转回身继续去看自己挑中的那些个绣品,一个一个的翻过之后,再指着另一边还没有挑的,直接就道:“都包起来吧,我全要了。”

今日是安氏亲自在这绣子里张罗着,凤羽珩的到来并没有让她像从前那样热络,反而就像跟其它夫人小姐那般恭敬谨慎。眼下听傅雅说要把这些绣品都买下,也没说什么,赶紧吩咐伙计给包好,然后对傅雅说:“小姐,一共两百七十两银子。”

两百七十两,不是小数目,放在凤瑾元那里够他几个月的开销。可傅雅完全不当回事,向身边丫鬟示意一下,丫鬟立即就掏了三张银票出来。凤羽珩留意了,那并不是别院原本的丫鬟,想来应该是后添的。

黄泉看不惯傅雅那嚣张的样子,随口说了句:“就你那点银子,可别到处丢人现眼了。”

傅雅铁了心的不搭理黄泉,只对凤羽珩说:“银子多少,那都是娘亲给的,有母亲疼着总是好事。济安郡主,您说是吗?”

“你——”黄泉大怒,傅雅这一句那相当于直接往凤羽珩心窝子里戳,她怎么能忍?

可凤羽珩却全然不在意,还笑着跟黄泉说:“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就她那个娘亲,哼,谁稀罕。”再看着傅雅,勾着唇角道:“本郡主也有母亲,宫里的云妃娘娘,我叫她母妃。本郡主还有父亲,也在宫里,哦,忘了跟你说,我叫他父皇。”

“哈哈哈哈!”这一番话却是说得傅雅大笑起来,然后指着凤羽珩说:“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那叫什么母亲什么父亲啊!那是亲的吗?人还没出阁呢,就跟着你男人一起叫爹妈,你也不嫌害臊。”此时的傅雅,就像个泼妇在骂街一样,全然没了当初在北界时那种小家碧玉的受气模样,到是跟那凤粉黛越来越像。只不过,眼睛里闪过一道道心计,却是凤粉黛无论如何都及不上的。“济安郡主,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自己的亲生爹娘都不认了,到外头随随便便认了别个爹娘,你这种人,早晚是要遭到报应的!你小心这种报应连累到你那伟大绝伦的义父义母身上,到时候一家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这种不孝女,早晚要遭天打雷劈!”

傅雅越说,那双眼中喷出来的火气就越重,话也说得越来越过火,就连安氏都听不下去了,几番想上前相拦,却被忘川以目光示意生生止了住。

傅雅的歇斯底里还在继续,她瞪着凤羽珩咬牙切齿地说:“你害死了我的亲生父母,这笔帐,这个仇,我全部都记在心里。凤羽珩,我诅咒你,诅咒你和你的父皇母妃通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这话一出口,忘川黄泉立即对视了一眼,二人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个讯息:这人疯了。

是啊,不疯的话,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凤羽珩却并不生气,依然勾着唇笑邪笑着看她,那种与玄天冥几乎一模一样的邪笑都快成了他二人的一个标记,而熟悉他们的人也知道,主子一旦露出这样的表情来,那么,招惹她的那一方,很快就要倒霉了。

果然,傅雅的话音才落,就觉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她下意识地回头去看。一晃间,刚刚看出那走到近前的人好像是这绣品铺的另一位主人,也是凤家的三小姐凤想容时,突然的,就见对方抬起手,毫不犹豫毫不客气地一巴掌糊在了她的脸上——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734章 想容的反击

凤想容动手打了傅雅,“啪”的一声,狠得让一屋子人都打了颤。有随着傅雅一起来的下人一冲而上就想要制住想容,却听想容冷声说了句:“我是凤家的三小姐,皇上亲封的四皇子玄天奕的绣品师父,你们确定想与我动手?”

侍候傅雅的人,不过外头买来的丫鬟婆子和会些粗浅的汉子,一个个的均上不得台面,哪里禁得起想容这几句话的惊吓。傅雅眼瞅着自己的人面带惧色步步退后,心头怒起,却也再一次看清楚了她与真正的这些京中贵族之间的差距。人家是随随便便就能扯出一个靠山来,不管本事如何,名号总是吓人的。可自己呢?身边的下人是买来的,人伢子手里买来的粗人,忠诚度全靠银子,世面更是没见过多少,一句话就能被吓住。而她,完完全全的只靠着一个姚氏,自称凤小姐,实际上却是冒充的。在这样真正的凤家小姐面前,她算得上是什么呢?

想容冷冰冰的眼神看着傅雅,不带一丝感情,傅雅却是想找回一些场面,硬着头皮叫了声:“三妹妹。”

谁知想容立即就回了句:“你别叫我三妹妹,我与你之间,没有半点关系。更何况,我还不想死,凤家也不想死,你在京城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辱骂皇上和云妃娘娘,傅雅,你自己不想活了,可别拖着凤家和姚家同你一起死!你与济安郡主有再大的冤仇,你们到外头自己报去,少在我这绣品铺子里撒野,今日你辱骂皇上与云妃娘娘这笔帐,我可是给你记下来了,你最好想一想自己要选个什么样的死法,我念在你照顾姚夫人一场的份上,或许还能帮你争取一下。”

傅雅一哆嗦,想容的话直接就把她送上了断头台,这让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从前不是没打听过,都知道凤家三小姐是个庶女,性子柔弱,包括她的生母都默默无闻,在府里大气都不敢出。因为府里不养她们,她们只能在外头经营这间绣品铺子,自己养自己。她本以为这个凤想容是个软柿子,可如今看来,这跟她所知的信息完全不符啊?

傅雅眼珠一转,却也没完全被想容给吓住,脸色只白了白,很快便又恢复了常态,然后笑着对想容说:“这说的是什么话,三妹妹可莫要这样吓姐姐。至于你我是不是亲,这个你不认也没关系,左右不过是家中庶女,如今凤家做主的四小姐都已经认了我,我的母亲也认了我,连带着父亲也对我礼遇有佳,就连姚府中人到别院来,也对我客客气气的。所以,三妹妹你认不认我,姐姐也不是很在意的。只是提醒三妹妹,今日姐姐我失了言说了不该说的话,这个是事实,但三妹妹若是做得如此之绝,想来对凤家,对姚家也没有什么好处。所以,还望妹妹三思。”

傅雅的话说完,想容到是有了一阵子的沉寂,很明显,傅雅的话让她有所顾虑。可黄泉却完全想不到那么多,她只觉得傅雅说话太来气了,忍不住冲口就道:“得意什么?你要别忘了,听到你说话的人,可不只凤家的三小姐,还有我们,还有济安郡主。你想赖掉这笔帐?想得美。”

“哦?”傅雅看向黄泉,头一次觉得自己不用怕这个丫头,于是她说:“那你们就揭发试试,我一个人死不要紧,那么多人与我陪葬呢,凤家,姚家,想来也够本了。去吧,去揭发,看看谁的损失更重。”

黄泉气得都想去抽她,却被凤羽珩给拦了下来,“想拉凤姚两家陪葬吗?”凤羽珩笑着说,“一个人犯了错,要整整两大家子人来陪葬,别的起来真够惨的。可是…那又与我有何干系呢?你是在用威胁凤家三小姐的方法,来威胁我吗?”

傅雅一愣,直到今日才意识到,凤羽珩与凤姚两家的决裂,竟然是真的。她有些不知所措,有些担忧,如果凤羽珩真的不顾那两家人的死活把这事儿给说出去,她岂不是死路一条了?傅雅不停地转着眼珠,想要想出一个主意来摆脱眼用不上的困境,正想着,突然听到面前的凤想容说了句:“济安郡主听到什么了?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要祸连凤姚两家人吗?”

傅雅一怔,惊讶地去看凤想容,这突然的峰回路转让她十分诧异,可却也能明白凤想容转了风向要帮着她是什么意思。无外乎就是想救凤姚两家于危难水火,跟她本人到是没多大的关系。不过她也是乐意看到这一出戏的,凤家三小姐跟凤羽珩当面冲突,这场戏到是十分好看。

傅雅后退两步,双臂环胸,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着面前这二人,就听凤羽珩问:“凤三小姐,这是何意?”

凤想容面无表情,只是盯盯地看着凤羽珩,谁也猜不到她此时是什么情绪,只是认真地对凤羽珩说:“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这一屋子的人里,除了你带来的人以外,全部会对今日所发生之事守口如瓶。所以,济安郡主还是请回吧。”她做了送客的手势,也不顾凤羽珩的反对,又催了句:“快些走吧,这小小的铺子还要开门做生意,您身份贵重,可供不起您这尊神佛。”

凤羽珩到是没说什么,却是向忘川使了个眼色。这黄泉心直口快,忘川却是心思细腻,只一个眼神就立即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意思,于是上前一步,对凤想容说:“凤家三小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是练得不错呢。你可知,包庇纵容一个胆敢辱骂皇上的人,你犯下的又是什么罪过?”

想容依然是那副样子,像是没看到忘川一般目光依然紧盯着凤羽珩,半晌,再道:“总之,没看见就是没看见,没听见也是没听见,济安郡主要是有心与我们打场官司,咱们陪着就是。你们不过三人,我们却有这么多人证,郡主是个聪明人,想必不会跟着我们这些市井小民一起到官府去丢一回脸吧?”

凤羽珩笑了,那笑在傅雅看来是高高在上的,可却无人明白,那笑里头包含了多少欣慰。“罢了。”她亦只是盯着想容,但却是对忘川说,“本郡主的确是没那个工夫和心思,咱们走吧,跟她们这些人有什么好说的?看着就招人烦得慌。”

凤羽珩终于走出了绣品铺,头依然抬得高高的,郡主的气势无人能及。这绣品铺里里外外看到这一出好戏的人可是不少,她敢笃定,很快的,济安郡主与凤家三小姐吵了一架的消息就又会传遍京城,而与此同时,那凤家三小姐却是跟姚家别院的那位小姐站到了一条战线了。而且人们清清楚楚地听到那别院的小姐说,凤家老爷和如今做主的四小姐都已经认了她,看来,济安郡主的的确确是孤身一人无亲无挂了。

凤羽珩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十分愉悦,黄泉慢慢地也转过脑筋来,明白这一切都是她家小姐故意的,为的,就是让济安郡主与凤姚两家交恶的这件事再一次坐实。可她还是有些为凤羽珩不平,“小姐非要这样吗?虽然是为他们好,可奴婢这心里总是难受的。”

凤羽珩反过来劝她:“现在的这点难受算什么,我若不这样,今后难受的地方更多。你们谁都看得出,我身边潜在的危机是越来越多,总有一天会殃及家人亲友。我若不尽可能的让他们与我脱清干系,等他们成了我的弱点,成了对手下手的目标,到时候哭都来不及。更何况,姚氏本就与我不亲了,她认了傅雅,我对她的感情也淡得没剩下多少,没什么可惜的。”

听她这么一说,黄泉到也放下心来,不再提这个事,可凤羽珩却又自顾地道:“不过,看到今天的想容,我到真的是很欣慰呢!她终于懂得利用身边的有利资源而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不至于再像从前一样轻易就被旁人欺负了去,这样真好。”

“是啊,三小姐比以前勇敢多了。”忘川也赞着道,“就连安姨娘,也再不是从前柔柔弱弱的样子。”

凤羽珩欣慰的笑容再见,带着两个丫头干脆在街上玩起雪来,可见心情不错。

而另一头,绣品铺里,傅雅正准备对想容之前的出手相助表示一下感谢,同时也想拉进一下自己与这位凤家三小姐之间的距离时,却听到想容用那种依然冷冰无情的声音对她说:“带上你买的东西,赶紧给我离开这里。记住,既然打着凤家小姐的名号行走,就多注意下自己的言行。不要以为你真的威胁到了我,我只是不想惹出太多麻烦来,否则,你以为凭着济安郡主的出首指认,我们这些人说话会有什么份量吗?赶紧给我滚滚得远远的,否则,我也不介意让你见识一下四殿下暗中布在这绣品铺四周的暗卫有多厉害。”

傅雅还是很明白的,凤想容只是不想让凤家受到拖累,这才那样对了凤羽珩,可反过来,人家于她,可是半分好感都没有。她也无意于在这地方继续待下去,于是冷哼一声,带着一众下人抬着买到的东西悉数离开。

见人走远,安氏赶紧叫人将铺子的门关上,今日再不接生意。然后她来到女儿面前,正想劝慰两句,却见想容泪流满面,上牙咬着下唇,尽可能的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她离得近,还是听到想容带着哭腔小声说了句:“二姐姐,你一定要保重。”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735章 皇宫中暗藏的那个人

凤羽珩的心思,别的人不理解,可想容与安氏却能够想明白。凤羽珩远离凤家这是没什么意外的,姚氏自己作死认了傅雅,导致最终惹了凤羽珩不耐,这也有可能。但想容却知道,她的二姐姐与谁交恶,也不可能与姚家交恶,同样的,姚家人也绝不可能不讲道理到因为姚氏就上门去骂人的程度。

这一切,不过就是凤羽珩为了保护她们而制造出来的一种假像,就连四皇子都告诉她,你有一个好姐姐,能保护你们到如此地步,你放心,从今往后,对你的保护由我来接手,也不会让你受欺负了去。

她才懒得理玄天奕后面那半句鬼话,只知道二姐姐并不是真正的离开,心里便痛快,今日也是想帮着二姐姐一把,既然戏要让人信服,那就得唱得真。可唱她是跟着唱了,却为什么唱完之后心里这么难受呢?

次日头午,宫里有人来报,说是皇上定了五日后要往东郊的围场行猎,随行人员中点了济安郡主,请她准备一下,五日后清晨进宫。

宫人走后,忘川告诉凤羽珩这叫做冬围,以往每年冬季天武帝都要组织一次,只不过近两年也不知为何就停了,用黄泉的话来说:“许也是皇上年数大了,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喜欢折腾。”

忘川却并不这样认为,轻斥黄泉:“别胡说,皇上精神头儿好着呢。”再转向凤羽珩,道:“依奴婢看,前年是因为有了那场冬灾,黎民百姓受苦受难,皇族也不好再去围猎行乐。去年呢,八成是因为小姐跟九殿下都去了北界,千周正打着仗,皇上也就没提围猎这一茬儿。”

凤羽珩点点头,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也不再多问,只是告诉黄泉:“这几天把小白虎好好喂喂,咱们准备的时候给它也多备些吃的,抱着一起去。”

黄泉无奈,不得不老话重提:“虎是吃肉的,不能一天到晚总喝那个什么奶粉,那不就跟水一样吗?它怎么能吃饱?你看小白长得那么慢,小姐,奴婢觉得跟您喂的食物很是有些关系。”

凤羽珩摇摇头告诉她:“非也,我也给小白吃干粮的,厨房里好吃的点心,我没少分给它,它都吃光了,并非只喝奶。再说,要它长那么大干什么?长大了养到哪?真的做个铁笼子关它?我舍得你们舍得不?”

黄泉忘川二人摇头,“不舍得。”跟小白虎接触多了,当宠物一样整日抱着玩,怎么舍得关到笼子里。

“可是不关,它长那么大,就在院子里溜达,你俩功夫好是什么也不怕,别人呢?万一哪天小白饿了,它要吃人怎么办?你们说,咱府里应该吃谁?”凤羽珩嗑着瓜子逗两个丫头。

黄泉气得跺脚,忘川无奈地说:“刚才还说小白不吃肉呢,它干啥要吃人?”

“这不是黄泉要给它喂肉吗?”

“算了算了,喝奶就好了。”黄泉放弃,“爱长大不长大吧,反正就这样见天儿能抱着,也是挺好玩的。”

凤羽珩跟着两个丫头说笑了一会儿,便起身去了药室。自从白芙蓉住进来之后,她就在药室里面又辟出一间休息室来,做为白芙蓉的安顿之所。不过随着白芙蓉情况好转,凤羽珩想,待她们冬围回来,应该就可以移出药室换到普通的房间了。

她到时,白芙蓉醒着,正在摆弄一瓶子药片,对着上头奇怪的文字发呆。看到凤羽珩过来,赶紧站起身,笑着对她说:“阿珩,我现在每天都能醒来半日,要睡着时也不至于一下子就昏过去,而是可以让我走到床榻边,躺好之后再入睡。阿珩,这一切都是你给我的,谢谢。”

凤羽珩见她开心,自己也开心,于是陪着白芙蓉说了会儿话,再告诉她自己五日后要去冬围,到时候清玉会经常回府来,让她有什么事就找清玉说。白芙蓉却总是欲言又止,凤羽珩明白她想问什么,于是主动道:“你放心,白泽跟着九殿下,一切都好,九殿下答应我年前一定赶回来,你那时也该大好了,到是不影响办场大婚。”

白芙蓉被她说得小脸通红,害羞得都不敢抬头,惹得凤羽珩大乐。不过白芙蓉却还是担心,“阿珩,你也说过我不可能完全恢复到从前,如果我老了,丑了,你说…白泽还会不会要我?”

凤羽珩到是没担心过这个问题,她告诉白芙蓉,“白泽不是那些纨绔子弟,他选择妻子的标准跟其它男人是不同的,你要相信他,也相信你自己,当然,你更得相信我。”她握住白芙蓉的手,认真地说:“相信我,相信我的医术,我会尽我所能把你医好的。”

五日时间匆匆,当日一早天还没亮郡主府就已经开始起床准备。凤羽珩穿了一身简洁的冬袍,怀里抱着小白虎,匆匆吃了口点心就上了宫车。宫车由班走赶着,一路往皇宫行去,路上黄泉问她:“小姐,真的不准备让班走随我们一起去猎场?”

“不带他。”凤羽珩说得坚决,“皇上出行,必然是带着一众妃嫔,侍卫不会少的。我再带着暗卫也是不方便,万一有心之人拿这个说事,也不好交待的。”

她的话,外头赶车的班走听了个一听二楚,不由得冷哼道:“不想带直说就是了,拐弯抹角的找这么多理由作甚?”

凤羽珩不解,“我哪里找理由了?只是黄泉问我我才解释几句,本来就是直说的,你都听不出来吗?”

班走又只一声冷哼,到也再不答话。

宫门很快就到,今日一大早便有宫人等在这边,迎接各路主子进宫。宫外除了凤羽珩外,还有玄天歌一家,以及一些重要官员及其家眷也一路随行,进宫的人也是不少。

凤羽珩到得算早的,没有先往后宫去,而是先去了工匠房,寻到白巧匠。当初白巧匠执意再入宫,并安心地留在宫里,以图找到他们所怀疑的有心之人。可是事情过了这么久,当凤羽珩再见到他时,就只见白巧匠无奈地摇头:“我守在宫里,观察了这么久,却始找不到那个可疑之人。我有的时候已经开始怀疑当初的判断到底是对是错,郡主,你有没有想过,也有可能是我们理解错了?”

对于这件事,凤羽珩也算不出个究竟,但她却知道,这皇宫里头一定有一个人,又或者是几个人与那北界、千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提醒白巧匠:“如果说用双眼观察没有结果,那么,就用心去看,去思考。有的时候,又眼看不到的事物,闭上眼睛反而看得更清楚。”

她这样一说,到真有一事让白巧匠想了起来,他告诉凤羽珩:“其实也算不上是全无头绪,这些日子里,你时不时的传消息进宫,告诉我芙蓉的情况,我听说她没事了,人便也跟着放松了许多。再加上自你们回来以后这宫里便也没有那么多的活计,虽说我已经答应可以给所有人打制首饰,宫里人却依然有所顾及,我手上的活计并没有太多。我闲下来,便总是在想着为何之前总是被这样那样的事情缠身?我越是想要出宫去找芙蓉,就越是有活计送上门来,那时候似乎有做不完的首饰,打完了一个,又送来一个,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那些活计虽然都是不同人派来的,但背后一定有一个人主使着,这才能让那些人不约而同的奔着我而来。”

白巧匠许也是心中慌乱,再加上对于这件事情始络都是在猜测中,语言组织得不是很好,但凤羽珩也听得明白。她问白巧匠:“伯伯可是有怀疑的人?”

白巧匠看着她,很是斟酌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道:“那个人,在宫中应该极有地位,至少后宫之内无人能及。郡主,我怀疑…”

“皇后?”凤羽珩替他开口,面色严肃,两道秀眉紧紧地拧在一起,眼中有微微的惊讶。

白巧匠点了点头,“对,就是皇后。可是这一切还都只是我的猜测,至少目前看来,皇后并没有把柄落在咱们手里,而且她对大顺,对皇上,还有对郡主,也是真心诚意的好。所以这件事情,郡主只听听就好,万万不要太往心里去,不然冤枉了好人,那就是罪过了。更何况,即便她真的不是什么好人,她权势也太大,郡主,你要小心。”

凤羽珩没在这边多留,很快便转回后宫,先是问了云妃去不去,结果云妃根本还在睡觉,都没起身呢,自然是不去的。她没多打扰,又转了方向往皇后那边去。

今日所有随行的妃嫔以及进宫来的女眷都要先在皇后这里集合,等候时辰一到一齐出宫。她到时很多人已经等在这里,凤羽珩环视一圈,到是看到了不少熟人,宫里的妃嫔自不必说,单是宫外的,就有吕家的吕燕,凤家的凤粉黛,还有想容,再加上玄天歌,任惜枫,风天玉,都已经等候在这边。

她给皇后行了礼,寒暄过后退出场外,正准备跟玄天歌打个招呼,这时,却有两位故人入了她的眼。看到这二人,白巧匠之前的话又在脑子里转悠起来,她想了想,款款向着那二人走了过去…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736章 相互试探

那人不是别个,正是那嫁入凤家给凤瑾元做了填房的程氏姐妹,程君曼,和程君美。

说起来,凤羽珩已经有些时日没有看到过她二人,只听凤家人说程氏姐妹入宫侍疾,便也没再去多问其中缘由。说到底,程底姐妹当初入凤府,不过是为了分化康颐的权势,而至于她二人于皇后那里又有另外有何目地,那便不得而知。如今凤瑾元已倒,凤家那般光景,这两姐妹不愿多留也是人之长情,只是,名份还在,她们到底还是要给凤家一个交待的。

她到了那二人近前,程氏姐妹自然也正面而视。这姐妹二人到是听说凤羽珩与姚凤两家都分崩决裂的事,虽说心中存着质疑,可既然凤羽珩愿意让人们都相信,她们也不好多说,但总还是想跟凤羽珩说说话的,就见程君曼眼珠一圈,看了下四周那些隐隐向这边打量来的目光,落落大方地与凤羽珩道:“郡主,有礼了。”

凤羽珩笑笑说,“不必客气,你们既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咱们之间便也不必多礼。”

程君曼又道:“原本早就该与郡主见上一见的,可郡主也知道,我姐妹二人借口进宫为姑母侍疾,已经是有些时日没有回过凤府了,郡主刚回京那会儿,咱们是想见也不好意思见,就怕郡主问起这件事情,亦或是催着我们回去。”

凤羽珩一听这话,便知这程氏姐妹是真的聪明,不论如何,先附和着她的想法和做法,给了所有人一个她们可以接近的理由,那么接下来才一切都好说。她笑着道:“从没想过催你们回去,我与凤家的关系你们也是知道的,特别是那凤瑾元,他做不起一个好父亲,我便也没理由再去充当个好女儿。你们回不回去的,我是管不着,甚至心里还想着,不回也好,以如今凤家的光景,你们回去了才是自降身份,自讨苦吃。顶着凤瑾元正妻和平妻的名头这不算什么,你们大可以求着皇后娘娘把这门亲事给搅和了,将来以后也还能再争个好前程。”

程君曼一听她这话,就知道自己的表现已经入了随了凤羽珩的心意,这才开心地走上前拉住她的手,热络地说:“郡主能这样想我跟妹妹也就放心了,说实话,之前听说郡主与凤家彻底断绝了关系,我跟妹妹还真是松了一口气。断了好,那样的亲人不要也罢,咱们以后也好多说说话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凤羽珩拉到人少的地方,作势聊天,在外人看来到也是自然,而且双方都已表明了对凤家的态度,也算是个同盟军。终于再停下来时,程君面上还是挂着热络的笑,声音却压低下来,小声说:“郡主真的不怪我们吧?又或者郡主在凤府还有什么打算,我们只想着跟您问问,若是有打算,正好姑母的病也大好了,我跟妹妹就再回去。左右是个决定,还请郡主示下。”

凤羽珩摇摇头,“也是难为你们了,我于凤府那边已经没有什么算计,凤瑾元有他自己的命,回不回去,全看你二人的心意便好,无须顾及我。当然,如果你们,亦或是皇后娘娘那边也有打算,也可是放手去做,不需要事事来问我。”

程氏姐妹对视一眼,知道一切事情都瞒不过凤羽珩,与其打马虎眼,到不如实话实说,于是又道:“郡主应该也知原先北界那边一直传闻说,有一份千周龙脉的宝图落在了凤瑾元的手里,那份地图大顺想要,姑母一直以来都为皇上分忧,所以,我姐妹二人入凤府的目的便也多了寻找宝图的这一条。”

程君美把话接了过来:“可是我们找了这么久,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这其间,凤瑾元身边甚至还有千周的暗卫在潜伏着,对方也同样什么都没得到。后来,千周的暗卫撤了,想必是死了心,我们又留意了一阵子,这才回了宫。”

程君曼点了点头,又甘心地问了凤羽珩一句:“郡主可有那份宝图的下落?你说…它到底在不在凤瑾元手里?”

凤羽珩看着这二人,很想从她们的神态和目光中找到一丝其它的情绪来,可这姐妹二人却并没有一丝破绽,像是完完全全就如她们所说,找宝图是皇后下的任务,找到也是交给皇上,为皇上分忧。她于是没再继续审视下去,只是摇摇头道:“我并不知那宝图的下落,更不知它到底在不在凤瑾元手里。但既然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有这样的传说,而且千周那边也派了人来追查,再加上我始终怀疑康颐的下嫁也与这份宝图有关,那么…就应该不是空穴来风吧?”她淡淡地分析着,心里却是琢磨开来——皇后豁出去自己两个侄女下嫁凤瑾元,这宝图于她来说,是真的只想要为皇上分忧吗?如果不是,那是为了谁?她自己?可是她自己要宝图干什么?

此事她百思不得其解,偏又有宫人大声吆喝着要众人出宫,准备启程,三人的谈话便也到此为止。而直到凤羽珩渐渐走远,程君美才小声地跟身边的姐姐说了句:“为什么我总觉得济安郡主看咱们的眼神有些不大对劲?她是在怀疑什么吗?可是我们说得都是实话啊?”

程君曼告诉她:“不要多想,济安郡主一向多疑,她想什么咱们不管,总之咱们没有骗她就是了。将来真要有什么事,咱们也能占着个理。”

浩浩荡荡的人群出了宫门,很快便与天武帝那边会合,然后还是分了男女宾各自上了马车宫车,却也并没有分得太仔细,有些关系近些的男男女女还是会走在一起,一个在马上,一个在车里,三五不时地说上几句。

凤羽珩没有坐自己的宫车,她跟玄天歌坐在了一起,忘川黄泉陪着,连带着玄天歌带着的侍女一并坐在车厢内。冬季天寒,这车厢里还摆了炭火盆,让黄泉直叹:“公主的宫车就是好。”

玄天歌气得伸手去捏她:“你们郡主的车就差了吗?谁叫她自己不带车来。”说完,又对凤羽珩道:“不过话说回来,今年也是够冷的,虽说没像前年那样闹冬灾,可雪是下得不厚,这天气却冷得一点都不比冬灾时差,我隐隐觉着还更甚一些。”

凤羽珩点头,“是啊,前年最低气温零下二十四度,今年已经达到了零下二十九度,眼瞅着就要奔三十度去了,能不冷么。”

玄天歌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总算也知道是更冷,便也没多问。凤羽珩的奇奇怪怪她也算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偶尔说几句听不懂的话到也不算什么。“从京城到东郊的猎场,大概有三个时辰的车程,咱们炭带得足,到也没事,宫里那些妃嫔主子一个个的也是会养着自己,不会吃亏,只是苦了那些随行而来的官家小姐们,我看她们那种马车十分局促,怕是放不下火盆的。”

凤羽珩失笑,“咱们的舞阳公主什么时候也知道心疼起别人来了?那些官家小姐什么时候入得过你的眼?你管她们冷不冷的?”

玄天歌白了她一眼,“我到是不心疼别人,那不是想容也跟着来了吗?皇伯伯准了四哥出来放风,听说四哥死气白赖地把想容也给拐了来,我是怕她冻着。你也是的,好好的跟凤姚两家闹什么断绝关系,搞得现在连想容也不能亲近,我看她在后头要是冻病了你心不心疼。”

凤羽珩挑开帘子往外看了去,帘子才一掀开,立时就有一股子冷风灌进来,冷得车里的人直缩脖。“想容冻不着的。”她看了一会便将帘子又放下来,伸手去烤火,“你也说了,是四殿下拐着她来的,以四殿下如今对想容的上心程度,你觉得想容会挨冻?指不定车里的火盆就比咱们这个烧得还要旺些,指不定现在还披着四殿下给的兽皮大氅,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听她这么一说,玄天歌到跟着点了点头,“我到是忘了这一茬,罢了,算是你有理。不过你提到兽皮大氅,到是有个事儿许是你愿意听的。”

“哦?什么事?”

“阿珩你知道的,咱们大顺这两年一直都没有去冬围,可这冬围是以前皇伯伯最喜欢的,一到了冬天,不管多冷都要拉出去练练。之前两年没有去,并不是因为他一年比一年老了,而是因为前年冬灾,去年你跟九哥又在打仗,朝廷不能让人看着一边在打仗一边皇室又在行乐,这才消停两年。而今年之所以又恢复了,一是因为边关也算暂时安稳,并没有太大的战事,二来,你知道吗?是皇伯伯答应了云妃娘娘,说要亲手去给她打件皮子做大氅。是亲手,一定要亲手。”

凤羽珩皱眉,“围猎的地方,都是圈起来的吧?能有什么猛兽可打?要真想打皮子,应该到深山里去才是。”

玄天歌一跺脚:“哎哟,这话你可别跟他说去,也就是哄着他开心得了,到了那边再安排人故意放些老虎豹子什么的给他打,多派些人保护就是了。这要真让他进深山,大顺还不得乱了套去。”

凤羽珩想想也是,便只笑笑,没再说什么。玄天歌却依然自顾地道:“这次来的人多,那些妃嫔也跟着出来不少,她们可是高兴坏了。我看到有人带了好几只大箱子,想必里头装的都是衣物首饰,还想着出了宫,离了云妃的眼皮子底下自己就能有机会呢。可她样也不想想,二十多年了这机会都没等着,怎的如今就能有了?做梦去!”

话音刚落,就觉宫车猛地震了一下,好像是压到什么东西,不但整个车身震得弹了起来,紧接着就听到马儿嘶鸣,宫车开始往边上偏移。随着玄天歌“啊”地一声惊叫,整个车子都向一边倒了去——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737章 谁做的手脚?

突如其来变故让人们慌了神,但好在车里凤羽珩以及黄泉忘川二人都有功夫在身,就连玄天歌也不是一般的娇弱女子,虽说最初是震惊,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几人反应奇快,尤其是凤羽珩,在意识到这车要翻时,就已经一把将玄天歌给抓了住,忘川也在一旁护着,黄泉则抓住了玄天歌的侍女,几人敢在这车翻倒之际,第一时间窜出车外。只是在落地的时候因地面太滑,那小侍女摔了一跤,到也没有大碍。

很快就有人往这边围了过来,御林军生怕再有差迟,立即严阵以待,就连天武帝都亲自下了车往这边来查探。五人当中,也就小侍女受了惊,其它人精神头儿到是好,玄天歌甚至能跳脚大叫道:“怎么回事?谁选的路?怎么赶的车?压到什么了刚才?你们是成心想摔死本公主啊!”

天武一听,心疼得不得了,赶紧亲自上前来安慰。玄天歌到也会人,粘着天武帝好一通撒娇,连她父亲文宣王两口子都看不下去了。可天武帝偏偏就特别能受得起玄天歌这一套,对这个玄家唯一的女儿那是疼得不得了,这从车上摔下来可不是小事,一边护着疼,一边赶紧吩咐下去,要查!要严查!

可查来查去,这不过是一起意外的事故,是宫车的车轮子突然掉了下来,并没有类似刺客之类的存在,人们这才放下心来。皇后赶紧着人给她们安排新的车子,同时也好不容易把开武帝给请回了御驾,其它人也陆陆续续回到了车里,也有少数一部份想喜欢看热闹,留了下来。

凤羽珩此刻正蹲在那翻倒的宫车前,仔细看着那断裂的车轮子。木质的轮子其实很结实,特别是公主这一级别的宫车,那都是宫里最好的工匠制作而成,且经过反复试验,确保无误了才敢拿出来给主子使用。就算玄天歌坐得年头久了,可王府里也有人专门的对宫车进行维护,特别是出行之前,都是要里里外外检查过才能放心请玄天歌坐上去。这公主的宫车还没等走一半路就掉了轮子,这种事情还真是让人称奇。

凤羽珩看了一会儿,终于,目光定在了那连轴的地方,眉心也紧跟着拧了起来。这轴处断裂不偈是意外或是老损,凤羽珩能够肯定,到像是提前被掰折了就等着走着走着出事故。

可那下手之人应该也明白,这样的小事故不可能伤到玄天歌,更不可能伤到极有可能与她同车的凤羽珩,所以,这小小手段不过也就是给她们一个警告罢了,亦或者说是宣战,小小的下马威,让她们知道,这事上并不别人是别人能吃亏,对方也能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做点手脚。而这手脚说小既小,说大也有可能大。

“阿珩。”玄天歌见她神色不对,走上前来问了句:“是不是有问题?”

凤羽珩不愿在此多言,只摇了摇头,同她说:“是车轮子破损了,没事,让下人处理吧,咱们到别的车上坐。”她站起身,拉了玄天歌一把,手下用力握了握,示意玄天歌别在多问。同时目光一扫,看热闹的这些人里,她成功地看到了凤想容、凤粉黛、吕燕,以及元淑妃等熟人。凤羽珩的目光最终在元淑妃那里多停了一会儿,对方也正向她看来,二人对视,她嵌了唇角轻轻一笑,然后跟着下人往新准备的宫车处走了去。

新换的车是别人给腾出来的,看上去最起码也是宫里一位贵人的,虽说没有之前那辆大,但坐着也算舒服。直到她们上了车,队伍重新启程,玄天歌这才又问了句:“有问题是不是?”

凤羽珩点头,“像是人为的,你回府之后…或者等我们到了地方,就立即派人传消息回去,把那个文宣王府里给你养宫车的人先看管起来。虽说现在还没有太多证据,但至于这宫车出事,他第一个脱不了干系。”

玄天歌点头,神色凝重起来。

而另一辆宫车里,元淑妃也正拧着眉问身边的侍女月秀:“你留意到刚才那济安郡主看我时的目光了吗?她还笑了一下,那笑是什么意思?阴嗖嗖的,不怀好意。”

月秀也是不解,只能劝着道:“娘娘别太往心里去,那济安郡主总是神神叨叨的,许是那只是她习惯性的表情,没有什么特别的。”

“习惯性吗?”元淑妃苦笑,“本宫看可不见得。那济安郡主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谁也猜不明白,保不齐这次宫车出来就要算到我们头上,可说到底那事并不是本宫做的,到也不怕她。”她一边说一边想,又道:“月秀,你猜猜,给那宫车动手脚的人会是谁?”

月秀一愣,“娘娘是觉得,那宫车翻倒不是意外?”

元淑妃失笑,“怎么可能是意外,要说意外,别人怎么没意外?偏偏就她们的车翻了?那舞阳是公主,大顺皇室唯一的女孩儿,她的宫车有多好咱们心里都有数,那样的车都能掉了轮子,咱们坐的这辆还不得散了架?如今想想,那敢在舞阳的宫上动手脚的人,还真是很有胆色。”她说着说着,面色又渐渐沉了下来,“墨儿那边也没有个回信,本宫怎么总觉着这事儿不太顺利呢?”

月秀劝她:“路远,怎么也还得一个月。”

“但愿吧。”元淑妃长叹一声,“但愿本宫的书信不要出什么差池,平安送到墨儿的手中。对了,本宫让你安排人偷偷去接那傅雅,去了吗?”

月秀点头,“娘娘放心,傅雅姑娘的马车就在后头远远地跟着呢,有殿下府里的暗卫一路护送,出不出差迟。”

“那就好。”元淑妃靠在车厢上,闭上了眼睛,“给本宫捏捏腿吧。”

浩荡的队伍一路往东郊的猎场行去,走的时辰久了,车里的人一个个都颠得困了。玄天歌的精神头儿却依然十足,不停地跟凤羽珩说着八卦。一会儿扯到这个妃子,一会儿又说到那个贵人,总之,这些年来,那些女人为了争宠使尽的各种招数手段,凤羽珩到也是听了个新鲜,那感觉可是比在前世时看宫廷剧还要过瘾。

可是从心理上来说,她是很同情那些妃子的,说到底,皇帝的女人在进宫之前也并不全都是自愿,即便是自愿,也是抱着许许多多美好的幻想。是这个时代造就了这种形态,她们也是时候背景下的必然产物,也是悲剧人物。

她再掀开车窗帘子,把这一车厢的炭温吹散了些,人也精神了许多,然后一边打量着后头的车队,一边跟玄天歌说:“烧炭不能总是关闭门窗,时不时的还要打开来透透气,不然会被闷死。”说话间,看到后头有一辆马车的车窗帘子也被人从里掀了开,一个女子探出头来,正好与她打了个照面。那女子一愣,而后对她点了点头,又把帘子放下了。

玄天歌这时也正好挤过来往外看,一眼就看到那对凤羽珩点了头的吕燕,于是话题又打了开:“吕家现在也远不如从前了,生意被打压得翻不过身,失了大量钱财,吕松在外头说话便也不再像从前一样有底气。阿珩——”她拉着凤羽珩说:“我知道你也是怕亲人受到牵连,但你有没有想过,出生决定命运,你的出身决定了你的命运,同样的,他们的出身也决定了她们的命运。这一切并不都是你的错,就算没有你,他们一样也要面对这样那样的问题,这是命里都该有的,逃也逃不过。”

凤羽珩点了点头,“道理我都明白,可总归是想试一试,尽一切可能让亲人能少受一些伤害,至少不要再因为我而受伤害。至于你说的,他们有自己的命运,那就让他们去承受自己的命运好了,我的命运是附加的,本就不该让他们跟着一起承担。”

这话玄天歌又听不懂了,干脆也不再问,终于闭了目养起神来。

这一路走了三个多时辰,直到天都黑了,终于到了东郊猎场。

猎场这头一年四季都有人在看管维护,一早就已经按着宫里传报过来的来客名单把帐子都给搭设好了。凤羽珩和玄天歌身份贵重,每人都有自己的一间帐子,其余的妃嫔、皇子也是独自一间。至于官员,则是以家庭为单位的住进了大帐,里头分了室,带女儿来的有个小间儿在最里头,官员夫妇就住在外间。

忘川黄泉很麻利地把她们带的东西抬进了帐子,凤羽珩却一人坐在里头有些心不在焉的。忘川心细,走过来小声问她:“小姐是不是有心事?在想着宫车翻倒之事?”

凤羽珩摇头,“到还真不是这个。忘川我问你,你对皇后的娘家了解多少?”

“皇后的娘家?”忘川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先是一愣,却也马上就道:“皇后很会做人的,为了避嫌,她的娘家并没有起势,如今不过平平常常而已,甚至前些年还外放到了外省去,并不在京中。再加上皇后本身就无子无女,皇子们也都成年了,一个也没抱养在她膝下,所以母族也没什么可争的本钱。小姐为何要这样问?可是皇后那里有什么…”

“没事。”凤羽珩摆摆手,不确定的事她不想乱讲,“我就是打听打听,因为很少听人说起过,好奇罢了。”

正说着,帐子外头有人来报:“敢问济安郡主在里面吗?奴才是来给郡主送东西的!”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738章 意外的礼物

黄泉这会儿正好站在帐子门口,随口就问了句:“你是谁家的奴才?给我们郡主送什么东西?”说着话,手挑着帘子把人让了进来。

来人是个小厮,但因冬围来的人多,宫里早有规矩,不管是谁家的下人,都要在腰间别上印有自家姓氏的木牌,以示身价。这小厮的木牌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一个“吕”字,到是让黄泉生了疑惧。吕家的丫鬟跑到她们帐子里来干什么?这吕家跟郡主府一向不都是不对付的么?

疑问在心,凤羽珩到没吱声,忘川先问了去:“吕家的下人?你来这里有何事?”

那小厮把双手往前一递,就见其手掌心上捧着一个精致的小暖炉,外头还包了一半的锦料,绣样也十分讲究,很是好看。他冲着凤羽珩躬了躬身,这才答道:“奴才确是吕家的人,这暖炉本是相爷让奴才送去给三小姐的,可三小姐一见了之后立即就说这样好的东西她用着怕是瞎了,一定要奴才送来给郡主才说。三小姐说,还望郡主不要嫌弃,接受她小小的心意。”

“吕家三小姐?吕燕?”黄泉不解地问:“她这是想的哪一出?居然给我家郡主送东西?她跟咱们郡主哪里有半点交情?”

那小厮为难地道:“姑娘,奴才平日里是跟在相爷身边的,小姐们的事也是不清楚了。今儿这也是赶上了,便给三小姐跑了一趟。至于她为什么要送暖炉,奴才是真不知情,还望郡主莫要为难奴才,这暖炉您就收了吧,哪怕不喜欢,那您随手扔了就是,可奴才要是把它拿回去,依着三小姐的脾气非得一顿打骂不可。您也知道,如今吕家就指望着一个三小姐,相爷那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疼,郡主,您就可怜可怜奴才,求求郡主了。”

这小厮说得也可怜,说完了还跪到地上,一副你不收着我就不起来的架势,弄得几人也是无奈。

凤羽摆了摆手,“罢了,既然送来了,就收着吧。我瞧着那暖炉到也是精致,摆着看也好。”

一听说凤羽珩收下了,黄泉赶紧上前把暖炉接了过来,那小厮又磕了一阵子头说了好些个好话,这才退了出去。忘川谨慎,也挑了帘子往外送了两步,那小厮还客气地说:“姑娘留步,姑娘留步。”这才转身走远。

忘川在帐子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看着那小厮往吕家营帐那边走了去,这才转头对守在帐外的两名御林军侍卫说:“再有人来,就大声的问是什么人,不论管是谁,都得弄出点声音让里头的主子知道有人来了。懂吗?”

御林军们因为只在宫中当差,一向都是很傲慢的,对于普通的官员他们也不怎么放在眼里,就更别说这头的女眷营。他们只负责守,至于通风报信什么的,这种事他们可管不着。不过这二位守的帐子可不同,他们明白,这是济安郡主的帐子,他们纵是再眼高于顶,也不能怠慢了这位。更何况,整个御林军的大权,实际上还握在七皇子手里呢!就是依着七皇子和九皇子的关系,这济安郡主也是得罪不起的。于是赶紧点头应下,而忘川也不亏待他们,伸手入袖袋,一人一块银元宝就塞了过去。

再入帐时,就见黄泉正捧着那暖炉坐在凤羽珩跟前研究,一边翻看着一边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小姐,你说吕家小姐脑子里到底想什么呢?为什么会送这个来?”

凤羽珩摇头,“我怎么知道,有些人的心理,正常人永远也想不明白。”

忘川走上前,把那暖炉从黄泉手里接过来,将盖子打开,也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纳闷地摇摇头——“到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黄泉也道:“是啊,我也看过了,没什么特别的,不过那种人送来的东西,纵是咱们一下子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也不能轻易就相信了。暖炉是要加炭才暖的,没准儿一加了炭就会不一样去,来,咱们试试。”

黄泉说试就试,一点都不耽误,当即就把屋里炭火盆中的小炭块儿夹起来几块儿放到暖炉里,然后想了想,又抱得离凤羽珩远了些,这对她们说:“可别烧着烧着就有毒什么的,忘川你看着点儿小姐,要不你俩到门口坐坐?这暖炉如果被动过手脚,我拿到外头试肯定是试不出来的,外头风大,一吹那药气就散了,还是得闷在帐里。”

凤羽珩苦笑,“没事,你试吧,就算是被下了东西,也不至于一下子就把人毒死,总有逃跑的机会。”

忘川见她话说得轻松,便问道:“小姐的意思是,这暖炉应该没有问题?”

她失笑,“能有什么问题?那吕燕要是如此明目张胆的来害我,那就是她的脑子有问题。不过该试还是要试,万一东西不是吕燕送的呢?刚刚那小厮只是自称吕家下人,再加上那枚腰牌挂着,我们也觉得他是吕家下人。可是谁又能知道腰牌是不是偷的,吕家下人一说是不是扯蛋的。试吧,总要确保万无一失。”

黄泉很是认真地把暖炉烧了又烧,直到炭加了第三回,也没看出有什么异样来,这才不得不认同凤羽珩说的第一个缘由:“看来吕燕不傻,没有在这上面动手脚。”

忘川却又谨慎些,依然不让凤羽珩抱那暖炉,“还是奴婢们收着,咱们就按原先说的,摆着看就好,没必要那么给她面子天天抱在手里。这东西好看是好看,可小姐要是喜欢,咱们回去之后比这还好的也不是找不着,这个绝不能用。”

凤羽珩到是也同意她的说法,便不再理会,只看着忘川随手把那暖炉搁在凳子上,然后一直在地上溜达散养着的小白虎瞅着好看,拨弄了几下给拨到地上来,自己抱着滚了开。

几人见能给小白虎当个玩具,到也觉得物超所值。

这一夜,众人平静入睡,帐外只有守夜的御林军不时地走来走去,保障着营地的安全。至于之前有很多夫人小姐传言说夜深人静时会听到野兽的叫声,凤羽珩还真的特地留意去听了,却并没有听见,到是惹了黄泉忘川二人好一通嘲笑。

无事之时,凤羽珩一向习惯早起练功。这东郊猎场在山里,空气甚好,她自不愿错过这样好的机会。于是,天才蒙蒙亮,就催促着两个丫头起来洗漱,再换上平时练功时穿的精短随身衣物,掀了帐帘就往外走去。

守门的御林军看她像是要往远走,便问要不要随行保护,却被留在了帐边。忘川告诉他们:“看好帐子就行,任何人不得进入。”嘱咐一番,三人这才开始小跑热身,渐渐地往营地外围跑了去。

这东郊猎场是三面环着山的,唯一的一道出入口此时也被大量禁军看守着,以确保皇帝的安全。凤羽珩跑步到一路山间小路,人烟渐稀,空气愈发的好起来。再加上天际泛白,第一缕晨光也探出头来,照得人心情很是不错。她索性拿出鞭子挥舞开来,时不时地与黄泉忘川较量一番,却总是不如跟玄天冥过招时那般畅快。打了几个回合也就没了兴致,于是停下来,擦了汗,看似无意地往那小路左边树林子里眺望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挑起唇角,说了声:“出来吧!跟着本郡主跑这么远的路,累得呼呼做喘,这么大动静,还指望谁能听不见怎的?”

对于她这话,黄泉忘川二人一点都不奇怪,很显然,两个丫头精通武功,也早就发现有人跟在身后并藏身于树林内了,只不过因为知晓对方的本事实在不足以伤害凤羽珩分毫,这才没有吱声。眼下凤羽珩这样一说,两个丫鬟也跟着笑了起来,就听黄泉道:“有的人就是自做聪明,也不想想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脑子。”

说完,三人一齐看向林中一处,那是一棵十分粗壮的大树,三人像是都生着透视眼般,十分笃定对方就藏身在大树后头。

很是没有悬念地,大树后头绕出一个人来,不是别个,正是吕家三小姐,吕燕。

昨儿送暖炉,今儿就跟踪,黄泉瞅着这吕燕,实在是连嘴皮子工夫都懒得动了,直接翻了个白眼,这种又蠢又笨又不招人待见的人,她不想搭理。

到是吕燕先开了口,冲着凤羽珩笑意盈盈地说:“郡主真是好耳力,都怪吕燕班门弄斧了,郡主武艺超凡,怎会不知身后有人跟着。”她说着话,走上前,冲着凤羽珩很是认真地行了个礼,这才又道:“请郡主莫要见怪,吕燕虽说跟着来到此地,但却并没有半点恶意,只不过想有个与郡主攀谈的机会,这才跟着来了。”

“哦?”凤羽珩笑笑说,“那吕家小姐这机会找得还真是巧呢,本郡主天刚蒙亮就已经穿戴整齐出了帐子,偏巧吕小姐也穿戴整齐出了帐子,若不是遇到我,吕小姐这么早起来,是准备往哪儿去?”

吕燕显然对此问早有准备,马上就笑着答道:“父亲总说大山里灵气足,特别是早晨,如果能早起出来呼吸几口,会觉一整天都神清气爽呢。所以我是特地赶在这个时候起身,就想感受一下这大山里的新鲜气儿。”

“原来如此。”凤羽珩淡淡地应了句,然后看向吕燕,到是再不说一句。

吕燕有些尴尬,轻咳了下,终于把话引向了她来到此处的主题——“郡主,吕燕今日跟了您来,主要是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739章 暗处的敌人

吕燕来找她谈交易,这到是凤羽珩始料不及的,一时间还真是想不明白这吕燕要用什么来跟她交易什么?

见凤羽珩面露疑惑,吕燕主动道:“郡主如今与凤姚两家断绝了关系,这是整个京城甚至许多外省人都知道了的事情,而我们吕家,因为出了吕瑶的事,算是把姚家彻底的给得罪了。郡主应该也听说吕家在外头的生意连遭重创一事吧?实不相瞒,我们也做了一番调查,最终查出与吕家做对的那个势力,正是姚家。姚家因吕瑶一事记恨吕家,居然下此重手,让吕家在生意场上永世不得翻身,以至于我们家虽说还不至于捉襟见肘,却也是举步维艰。郡主,您当初鞭抽姚夫人,惹了姚家骂上郡主府去,自此断裂,想必您心里头对于姚家也是有恨的吧?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郡主答应与我吕家结盟,那么从今往后,整个左相府都会与您济安郡主站到一边的,做你坚强的后盾。”

吕燕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而且情绪明显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竟像是在跟凤羽珩保证一般,她还半举起一只手来,看那样子是十分诚恳、十分真心实意地想要与凤羽珩达成这笔交易,以促成济安郡主与吕家的同盟。

可凤羽珩看起来却并没有她这盘积极,听了吕姚的话,她只淡淡地“哦”了一下,然后再没下文。

吕燕有些急了,“郡主,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凤羽珩也看向吕燕,却是面露了不解,她问吕燕:“这事儿是你自作主张来与我谈的,还是代表着你们整个吕家的主意?”

吕燕抬了抬头说:“当然是代表吕家。”

“哦。”她又哦了一声,点了点头,恍然大悟,“原来吕家已经确定要站到九殿下这一边来,那这可是好事情。吕家老爷是左相,能有一朝左相相助,相信九殿下日后在朝中将会更加有所作为。”

吕燕一愣,“什么九殿下?我说的是与郡主你结盟。”

“是啊!”凤羽珩笑着提醒她,“可是你别忘了,我除了是大顺的济安郡主,我还是九皇子未来的正妃。你们选择了我,那自然就意味着同时也选择了九殿下,你确定吕家是要站到九皇子这边来吗?如果确定的话,那我们欢迎,本郡主这就去见左相大人,向他当面致谢,感谢他大力相助,同时也会把这个消息放出去,请左相大人回京之后,在朝堂上也表明自己的立场,让那些一直以来打着左相主意的其它皇子,也死了这条心。哦对了——”她状似又想起什么,“吕瑶当初从古蜀的七公主那里得到了那种毒虫,那想必吕家跟南边儿的人也是有些交情的吧?不然一个深闺小姐怎会与一国公主有这等交情。如今人人皆知南边儿是八殿下的天下,吕瑶一事让人难免会猜想吕家是站在八殿下那一头的。所以,也请左相大人把这个误会给澄清一下,让天下人都知道,在他心里,众望所归是九皇子,而不是老公。吕家小姐,这一点,你觉得你们吕家能做到吗?”

“这…”吕燕一下就愣住了,凤羽珩的话一下就把她今日来此所说之事给抬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上,一下子就打翻了吕家一惯的立场。弃八保九吗?她做不了这个主,可如果不这样,那今日这笔交易谈的又有什么意义?说到底,这主意只是她与母亲葛氏想出来的,并代表不了父亲吕松,可吕燕之前是想着,只要凤羽珩能同意,只要能帮着吕家牵制住姚家,只要能让吕家翻盘,那么,在表面上作势迎合一下,表示一下与济安郡主的熟络与友好,与未尝不可。可却没想到凤羽珩竟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一下子就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左相吕松已经站到了九皇子这一边。这能行吗?当然不行,要是被父亲知道,非打死她不可。

见吕燕吃了瘪,凤羽珩无奈地摇了摇头,“收起你们的小聪明吧,想要借我之手达成自身的目的,就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来,否则,我凭什么帮着吕家?还有,谁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吕瑶曾经在姚家大夫人给我的衣裳里做了手脚,害我难堪,你以为我对吕家会有一丝好感?吕燕,回去吧,这个主意不管是谁与你出的,你都把我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他听,这就是我凤羽珩的立场。”

吕燕觉得自己在凤羽珩面前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被其教训,偏偏她又不知该如何反驳,一时间十分尴尬,心底那股子焦躁的性子也立即就显现了出来,但听她道:“怪不得人人都说凤家二小姐伶牙俐齿,原来是真的。你今日说得我哑口无言,不知来日,是否也会有另外一个人把你羞辱至此。凤羽珩,老天是有报应的。”

“哦?”凤羽珩笑着道:“老天的报应吗?我当然信,不但有,还很公平,咱们且看着谁的报应先到就是。另外,我提醒你,我是大顺的济安郡主,可不是什么凤家二小姐,请吕小姐讲话注意分寸。我不与你计较是一回事,可你若执意挑衅我郡主的威严,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行了,我也要回了,你若喜欢这里,不妨多待上一会儿,这山里的清晨,空气真的是十分新鲜呢!另外,多谢吕小姐送给本郡主的暖炉,很漂亮。”

她说完,带着忘川黄泉转身就走,可身后的吕燕却被她的最后一句话说得愣在了原地,直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暖炉?什么暖炉?”她诧异地喊了出来,“郡主,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送你暖炉了?”

在前头走着的三人脚步微顿了下,却也马上恢复了常态,继续往回路走了去。吕燕在后头自顾地纠结,而凤羽珩这边,也是深深地皱起了眉心。

原本她今早在这里看到吕燕,已经可以肯定那暖炉是对方送来的了。昨晚示好,今早交谈,这是很正常的程序,没有什么不对。可吕燕最后却说她并没有送暖炉给自己,这到全盘打翻了她之前的笃定之想。

三人脚步渐渐加快,甚至快到营地时,凤羽珩还说了句:“别是那暖炉今早要出事,小白虎还在帐子里呢。”

她这么一说,忘川和黄泉也着急了,三人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回了营地。途遇了不少人,但看三人这打扮,再加上都知她三人会武,想也知道这是晨起练功去了,那跑回来到也没什么不妥,便也没人多问什么。直到三人到了帐前,那守门的御林军见她们回来,这才松了口气,主动道:“郡主,您可算回来了。”

凤羽珩心下一惊,“怎么?出什么事了?”

那御林军将士却是摇了摇头,“也没什么事,就是见三位都出帐了,可帐子里却突然有声音,扑腾扑腾的,属下怕是进了人,便进去查看,结果一进去,发现里头居然有一只猛虎,正在郡主的睡榻上跳上跳下。属下想把它给抓住,可惜折腾了好一阵子,也没能得手,那老虎实在是有些生猛。郡主您看是不是要叫更多的人来抓它?或者干脆给您换个帐子?”

凤羽珩听了这话到也松了口气,她带小白过来时是放在空间里的,并没有让太多的人看到,再加上那家伙虽然还不大,但到底是只老虎,侍卫们受惊也属正常。她摆摆手,对那侍卫道:“没事,你不用担心,那小老虎是我养的。”说着,掀了帘子就往帐里走,吓得那侍卫追着就想拦,生怕凤羽珩受伤。

可待他跟进去,眼瞅着凤羽珩像抱猫一样的把那小白虎给抱在怀里,还抚了几下头,那小白虎也十分受用地把小下巴掂在她的手臂上,怎么看怎么像只宠物的时候,这侍卫三观都要毁了。

这真的是他刚刚与之搏斗的那猛兽吗?怎的见了郡主就跟见了猫似的?这差距也太大了。之前被小白刮伤的胳膊还有点疼,这提醒了他刚刚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可眼前的也是真实的,看来,这虎的确是郡主养的没错了,人家认主的。于是,他默默地退出帐子,在心里对济安郡主的崇拜与敬畏又多了几分。

而凤羽珩这边,一看那警卫离开,立即将小白虎放在了桌上,翻来覆去地检查了起来。从头到脚,从那个王字一直到后屁股的某花都给查了个遍,直到确定这小白虎真的是没什么事,这才稍微的放下心来。她放了小家伙到地上自己玩,随手又接过来黄泉捧着的那只暖炉。

暖炉里的炭已经被小白虎玩得都掉了出去,此时的暖炉内里干干净净,只能闻得到一股子炭火味儿,却已经没了半点炭渣。黄泉问她:“小姐可有怀疑这东西是什么人送的?”

凤羽珩摇头,完全没有头绪。可却是想到了玄天歌的那辆宫车,突然就坏在了半路,明显是被人动了手脚,可她们却并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什么时候动的手脚。眼下这暖炉没有什么问题,就只是这么突然的被送到了她这里,凤羽珩明白,这依然是对方在向她示威,不做害人的事,送来的东西也不会对她构成威胁,可就是要让她知道,只要对方想,并没有什么是做不成的,想要打她济安郡主一个措手不及,也并不是难事。

这种敌人在暗处的感觉,真的不好啊…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740章 冬围开始

这一个清晨,吕家的人一个也没闲着,吕燕与葛氏二人想出了与凤羽珩谈交易的点子,而吕松那边,则再一次去求见了元淑妃。

可惜,他是灰溜溜地走出来的,一脸的颓色,神情阴郁得几乎都能拧出水来。而帐子里,元淑妃却是声声冷笑,同身边的侍女月秀说:“吕家,连他们自己的富贵荣华都保不住,就这点本事还口口声声说要襄助八殿下?他们不拖八殿下的后腿就已经是功德了。”

月秀亦小声问她:“娘娘是准备放弃吕家这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