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冷冷地道:“奉大长公主的命令,查一宗故意伤人案,请配合。”

车夫听得是公主的人,又说是调查伤人案,急忙便下来,“什么伤人案?”

车夫在前头赶车,并不知道袁氏滚下了马车,他虽然听到声响,但是没回头望,且也没听到惊叫声,所以,压根就不知道。

帘子掀开,马车内只有玲珑夫人与夏婉儿,夏丞相不在马车上。

玲珑夫人看着两名侍卫,“什么伤人案竟然查到相府的头上来了?大长公主也得讲道理吧?”

侍卫瞧了玲珑夫人和夏婉儿一眼,“对不住了,请两位跟我们走一趟。”

夏婉儿怒道:“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带走我?”

侍卫了面无表情地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还请见谅。”

夏婉儿哼了一声,对车夫道:“不用管他们,有什么事情我担着,走!”

车夫看了看马车内,发现不见了袁氏,不禁惊疑万分,但是在相府之中,袁氏的地位等同下人,他也不敢做声,只是冲着侍卫作揖,“侍卫大哥,我们真不知道什么伤人案,请转告公主吧。”

侍卫厉声道:“废话什么?赶紧驱使马车跟我们走。”

车夫还欲再说,其中一名侍卫一把推开车夫,自己上去赶车,拉动缰绳,掉头回去。

夏婉儿大怒,“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骑劫未来的太子妃?你信不信我在皇后娘娘面前参你一本?看你有几颗脑袋可以掉的?”

侍卫不管她,挥动马鞭,驱赶着马儿疾驰而去。

夏婉儿一个后仰差点摔倒,玲珑夫人扶着她,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

出宫的时候,夏丞相没有跟她们一同回府,而是与梁太傅约下相见,让车夫先送她们回府。

她想起袁氏在宫中说的那些话,又想起那些人的耻笑,对袁氏实在是恨之入骨,趁着她不注意,对夏婉儿打了眼色,在马车疾驰期间把袁氏推下了马车。

她并没有看到大长公主的马车就在后面,所以以为此事无人知晓,就算袁氏死不去,回去也奈何不了她。

她倒是没想过会摔死袁氏,只是想着给她一点教训,等到府中之后再让车夫回头找她的,没想到却被大长公主发现。

而她更没想到的是,夏子安也在大长公主的马车里。

她脑中快速的闪过几个为自己开脱的理由,例如是袁氏自己坐不稳掉下去,又或者是袁氏想要陷害她故意跳下去,好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恶毒的女人。

玲珑夫人想起在府中的时候变成得罪过大长公主,心里就莫名的害怕。她太清楚大长公主在朝中的势力,莫说自己不能与她抗衡,就连相爷也未必敢得罪她。

夏婉儿倒是不害怕,不过是一个嫁不出去的公主而已,就算是太子的长辈,可到底没有什么权势,多少也会给她这个未来太子妃几分薄面,不至于因袁氏的事情与她僵持。

所以,她几见玲珑夫人十分担忧的样子,便宽慰道:“母亲何必担心?又没有人看见是我们把她推下去的,我们不承认便是了,就算那毒妇一口指认我们,可也只是空口无凭,再说,我们也可以反咬她一口,说她在马车上对我口出恶言,侮辱我这个未来的太子妃,还想动手打我,您为了保护我,与她起了争执,她竟故意跳下马车,诬陷我们。”

夏婉儿说的话,和玲珑夫人所想的一样,可见两人不愧是母女,心是一样的歹毒。

玲珑夫人听了夏婉儿的安慰,也觉得自己是多虑了,摄政王虽然有意思想不承认婉儿是太子妃,可这事终究做主的不是他,而是皇后娘娘。

不管以后怎样,现在懿旨已下,婉儿就是未来的太子妃,同是皇家的人,大长公主应该会顾念几分。

袁氏那边已经止了血,但是人还没醒来,除了额头的摔伤,膝盖也摔伤了,所幸并不算特别严重。

子安坐在床边,用毛巾清洗的袁氏脸上的血迹。

她不发一言,神情却异常的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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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壮壮见状,问道:“是不是特别严重?要不要入宫请御医?”

说完,她忽然想起子安的医术比御医还要高明,便又道:“若你没有办法,请御医也是没有办法的”。

子安轻声道:“伤口止血之后不太严重,担心的是伤了脑颅。”

慕容壮壮看着她的神色,试探的问道,“她不可能无缘无故掉下来的,肯定是那位玲珑夫人和你妹妹做的,不知道你父亲有没有在马车上,如果在的话你会怎么做?”

子安把毛巾放回盆里,染了血的毛巾在水中徐徐的散开一丝一丝的淡红,血腥的气味直冲鼻子,慕容壮壮看到她眼底映着同样的猩红。

她的眼睛轻轻的眯起来,脸上是幽深的笑,云淡风轻的说:“伤人伤己,杀人偿命,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好,本宫不知道多担心你会因为他是你的父亲便手下留情。”慕容壮壮大为赞赏地道。

子安垂下眼帘,嘴角有一丝讽刺的意味,父亲?从来不是她的。

片刻之后,袁氏醒来,昏暗的灯光映照得她的脸色苍白不已,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额头,子安抓住她的手腕,轻声道:“没事!”

“子安?”袁氏试探地问了一句,双眼没有一点的焦距。

子安的心一沉,伸手在她的眼睛前扫过,她的眼珠纹丝不动。

慕容壮壮也发现了问题,惊疑地看着子安。

子安伸出手指,竖在唇上,示意慕容壮壮先别说。

她俯身触摸着袁氏的脸,“母亲为什么会掉下马车?”

袁氏双手缓缓放下,口气淡漠地道:“她们母女推我下来的。”

她伸手摸索了一下,“我们回府了吗?你为什么不点灯?”

子安指尖微颤,看向桌子上的油灯与墙上的壁灯,虽然昏暗,但是照明是足以的。

她失明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巧遇太子

袁氏很快就意识到了,她的神色变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我瞧不见了,是吗?”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子安沉默了一下,道:“暂时性的,有可能是脑颅受伤压迫眼部神经线。”

“嗯,没事。”她说,摸索着拉住阿九的手,“我的眼睛早就瞎了,瞎了许多年。”

她的尾音有轻微的叹气,几不可闻,她的语气语速都是十分平静的,不带一丝的怨恨,但是,听在子安和慕容壮壮的耳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她如果是很激动地说或者是夹着怒气说,悲伤的色彩还不会这么的浓烈。

“告诉我,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子安忍住心头的怒火问道。

“我们在哪里?”袁氏反问。

慕容壮壮回答:“夫人,我们在医馆里,你有话只管说,本宫在这里。”

袁氏神色一松,“公主也在?好。”

她拉住子安的手,坐了起身,子安在她腰间和后脑塞了一个软枕,医馆大夫便递上来一杯水。

子安伺候袁氏喝下水,然后道:“经过是怎么样?夏槐钧为什么要把你推下去。”

袁氏摆摆手,“不是他…”

壮壮神色一怒,“你还为他说话?刚才你还说是他们推的。”

袁氏道:“公主稍安勿躁,夏槐钧不在马车上,是陈玲珑母女推的。”

“为什么?”壮壮怒道:“她们为什么推你下去?”

袁氏淡漠一笑,“我在宫中说的那些话,让她丢尽了脸面,她怎么会轻易放过我?只是我没有想到她这么迫不及待,连等到回府都不愿意,在半路便下手了。”

“这辆马车,没有侍卫跟随,只有车夫送你们三人回去?”子安问道。

“这一次入宫本来就没带多少人,其余的都跟着他走了,只吩咐车夫送我们三人回去。”袁氏说。

“就因为你在宫里说的那些话,她们就要推你下马车?这般歹毒,还了得?”慕容壮壮生气都很,天子脚下也敢这样妄为,这陈玲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这袁氏好歹也是一朝丞相的夫人啊。

袁氏道:“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

慕容壮壮看着子安,“你说怎么处置她们?你只消说,我一定帮你。”

子安坐在床边,掀开裤管,裤管里用绸带绑着一把匕首,这是慕容桀送给她的。

她抽出匕首,玄铁的寒光带着青幽的颜色,显得异常锋利。

她缓慢地说:“我以前听闻人家说,兵器也是有生命的,它会懂得跟随主人,但是,主人必须先要以血祭它。”

慕容壮壮看着这把匕首,觉得很熟悉,随即想了起来,“这是皇兄当日送给老七的,老七送给了你?他可是把这把匕首当成宝贝。”

子安不知道这把匕首对慕容桀的意义这么重大,竟是先帝送给他的。

袁氏侧着头对着子安,神色也是有些震撼。

子安把匕首收起来,舍不得用玲珑夫人的血来染脏这把匕首。

她站起来,对慕容壮壮道:“公主,这件事情,我自己解决,您不用插手!”

“你自己解决?”慕容壮壮怀疑地看着她,随即又道:“好,我把侍卫拨给你用。”

“不需要!”子安摇头,眼底生出残冷的光芒,“杀鸡焉用牛刀?”

说话间,便见侍卫进来禀报,“公主,马车已经截下,正在回来的途中,但是,估计那名车夫已经回去报信,而且…”

侍卫犹豫了一下,慕容壮壮不耐地问道:“而且什么?”

“而且,刚才马车回来的时候,刚好遇见太子殿下,如今殿下跟着过来,公主需要回避一下吗?”

侍卫会这样说,是因为以前慕容壮壮做任何的事情,都会回避皇室的人,也很少不过问皇室的事情。

慕容壮壮冷冷地道:“太子来了?被打了一顿不在东宫歇着,还折腾这出去?那不是挺好的吗?他也该好好地跟我这个姑奶奶请安。”

在侍卫驾驶马车回来的途中,确实是遇到了太子。

太子本是要去太傅府中的,途径此地,夏婉儿眼尖,认出了太子的马车,便急忙大声呼救。

太子侍卫拦下了马车,问了情况之后回禀太子,太子正趴在马车的软垫上,听得是慕容壮壮要带走夏婉儿母女,便愤怒地道:“跟着一同去看看,这个大长公主,越发的多事了。”

太子被慕容桀杖打,心里本就窝着一肚子气,他不能找慕容桀发泄,听得子安与慕容壮壮在,想着慕容桀要迎娶夏子安,便寻思敲山震虎,对夏子安出手,让慕容桀见识见识他的厉害。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今晚慕容壮壮竟然提出让梁王那废物摄政,这简直就是狠狠地打他的脸,他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提醒一下慕容壮壮,别以为自己辈分高,便可以把他这个太子不放在眼里。

玲珑夫人与夏婉儿一同上了太子的马车,夏婉儿得太子出手,心里不知道多得意,又见太子只能趴着,红了眼圈关切地问道:“殿下,您感觉怎么样?那些人出手太狠了。”

太子目露凶光,“敢打本宫,总会叫他们好受的。”

玲珑夫人用手肘推了推夏婉儿,夏婉儿便俯下来,轻轻地揉着太子的伤处,哽咽道:“可心疼死我了,宁可被打的人是我,也不要叫太子遭这种罪的。”

太子听得受用极了,伸手刮了一下她的脸颊,“你也帮本宫求情了,不过,慕容桀这种人心狠手辣,求情是没用的,放心,以后本宫一定会把他踩在脚下,让他跪着摇尾乞怜。”

夏婉儿带着哭腔道:“但是,这一次夏子安一定会找我们麻烦,而且,大长公主也在那边,如果我们母女落在她们的手中,不知道会多凄惨,那夏子安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太子见美人哭泣,登时便心疼了,“有本宫在,谁敢动你一根毫毛?大长公主也只有其名,她知道本宫是太子,不敢与本宫作对。”

玲珑夫人与夏婉儿交换了一个眼色,都得意地笑了。

有太子做靠山,还用怕慕容壮壮吗?至于夏子安,更是不必放在眼里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忽然下手

马车一路回来,再医馆看到慕容壮壮的马车,侍卫停下马车,问了一下慕容壮壮马车旁边的侍卫,侍卫回答说公主就在里面,他便掀开帘子恭谨地道:“殿下,大长公主在里面。”

在两名侍卫的搀扶之下,颤巍巍的下了马车。

这三十棍下手算轻的了,若是在军营,三十军棍非把他打残了不可。

宫中侍卫是手下留情了,只是这位金贵的太子,自小便不曾受过苦,练武也只是花拳绣腿,所以,在杖打的时候便痛的昏过去。

他本来是要在宫中休息的,皇后着他马上出宫去太傅府中,太子一党遭受重创,身为太子,若不出面,安抚臣下的心,便会造成百官离心。所以皇后虽怜惜他,却安排他带伤出宫,以安定太子一党的心。

只是皇后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正事不办,卷进相府的斗争中去。

医馆的掌柜见先来了一位公主,继而又来了太子,惶恐的不得了,拍醒了医馆中的人出来伺候,一并把馆中的茶水糕点端出来,便退在一角待命,大气不敢出,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袁氏在里面听到声音,一把拉住子安,叮嘱道“切莫逞强!”

子安轻声回答,“母亲放心,我有分寸。”

袁氏又道:“公主,还请您多多照顾。”

慕容壮壮说:“夫人请放心,朝中如今还无人敢在本宫面前欺负本宫的人。”

两人一同出去,子安的目光先落在太子的脸上,然后穿过太子,看向他身后的玲珑夫人与夏婉儿。

“大胆刁民见到本宫为何不跪?”太子见到夏子安,先声夺人的怒斥。

子安眸色一敛,按照规矩上前行礼,“夏子安叩见太子殿下!”

慕容壮壮一手拉起子安,漫看着太子,“太子好大的架势,不知道见到我这位姑奶奶,太子是否要行跪礼?”

太子仿佛这才看到慕容壮壮,傲慢的神色也只是微微的一转,“原来是祖姑姑在这,本宫就说嘛,料那夏子安也不敢如此胆大,竟命人拦下相府的马车,里面的,可是本宫未来的太子妃。”

慕容壮壮没有搭话,而是看着玲珑夫人与夏婉儿,目光颇为凌厉。

玲珑夫人与夏婉儿便上前行礼,微微福身,“参见大长公主!”

“跪下!”慕容壮壮陡然声音严厉,“谁教你的规矩?”

玲珑夫人神色一凛,还没说话,夏婉儿便已经上前道:“公主,这里并非是在宫中,且我已得皇后下旨,赐婚太子殿下,按照规矩,无需行跪拜之礼。”

慕容壮壮冷声道:“谁与你说这样的规矩?堂堂相府千金,说是此等没有教养的话,岂不寒酸?漫说你如今还不是太子妃,就算已经嫁给太子,见到本宫这位镇国公主,你依旧要行跪拜之礼,便连你那位未来的婆母,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也得恭恭敬敬的叫我一声皇姑姑。”

夏婉儿微怔,其实宫廷的礼仪是不知道的,只是觉得太子妃是以后的皇后娘娘,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不应该还要向一位公主行礼。

慕容壮壮厉喝一声,“还不跪下!”

玲珑夫人只好拉着夏婉儿一同跪下,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本以为慕容壮壮会立刻让她们起来,谁知道慕容壮壮只淡淡地对太子说,“太子受了伤,不在宫里休息,大晚上的去哪里?”

“这便不劳祖姑姑挂心,本宫是来看看,到底是谁截了相府的马车。”说完,太子挑衅地看的子安。

子安只是垂头敛眉,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看在太子眼里,他便觉得子安在害怕。

“是本宫下的命令,”慕容壮壮冷眼看着玲珑夫人,“方才你们从马车上把袁氏推了下来,害得身受重伤,本宫要听听你们的解释,看看你们凭什么伤了袁氏再不顾而去。”

玲珑夫人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正准备开口讲,却见子安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揪住她的头发便往门口拽去。

子安是突然出手,连慕容壮壮都没料到,玲珑夫人更是被吓了一跳,使劲双腿蹬地,双手抓向子安,但是头皮传来尖锐的疼痛,痛得她鬼哭狼嚎的直叫。

夏婉儿回过神来,从地上跳起来冲出去怒道:“夏子安你好大的胆子赶紧放开我娘亲。”

太子也连声呵斥,且让侍卫制止。

子安被侍卫拦住了去路,依旧没有撒手,使劲地揪住玲珑夫人的头发,脸色阴狠得叫侍卫生出了几分恐惧。

“拿下!”太子厉声道。

侍卫拔出剑对着夏子安,慕容壮壮的脸沉下来,“谁敢伤了未来摄政王妃,本宫要他的脑袋。”

一句摄政王妃,震撼了侍卫,太子的人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慕容壮壮,一时不敢动手。

太子急怒,“祖姑姑是要与本宫过不去?当着本宫的面伤了本宫未来的岳母,你是忘记自己是皇室的人了吧?”

慕容壮壮不知道子安要做什么,但是眼下不管她做什么,自己都要支持。

所以她再命持剑的侍卫,“都给本宫退!”

这一句话极其严厉,她的脸色也欺霜凌雪,镇国公主的威仪尽显无遗。

她看向子安,子安眼底阴狠,另一只手握住拳头,青筋暴起,她已然猜到子安是要先下手为强,因为太子一旦出声审问此事,便等同介入此伤人案,结果也必须由他公断。

而子安不想拖她下水,所以打算自己解决此事。

果然,侍卫一推开,子安便用力拽着玲珑夫人的头发,狠狠的往门边的大理石撞过去。

身为军医,她太知道如何掌握力度,这一撞,玲珑夫人登时滑落在地上,额头鲜血溢出。

此举震骇了夏婉儿与太子,太子怎么也想不到夏子安竟敢当着他的面伤人。

而且,夏子安还没有停手,她取出一把匕首,在侍卫急冲过去扶起玲珑夫人之前,匕首寒光一闪,竟把玲珑夫人左手尾指剁了下来。

玲珑夫人的惨叫声响彻云霄,夏婉儿疯了一般扑过去,口中怒道:“夏子安,我要杀了你!”

太子看到子安眼底的冷光,再看她的手,惊叫一声,“不好,婉儿退下。”

然而已经太迟了,子安的匕首在夏婉儿的左脸颊划过,血在脸上的伤口形成小瀑布,刷刷地流下来。

夏婉儿只觉得脸上一阵冰冷,继而感觉湿润从脸颊滑下,她伸手一摸,满手的鲜血,吓得两眼一翻,晕倒在地上。

子安用手绢擦着匕首,面容冷酷,缓缓地对医馆的掌柜道:“劳烦大夫为她们止血。”

第一百一十七章请衙门

医馆的人哆嗦着上来为玲珑夫人和夏婉儿止血,他们的脸都吓得白了,没想到一个个弱质纤纤的女子,下手这般的狠辣。

太子看到夏子安竟然当着他的面连伤两人,勃然大怒,下令道:“来啊,把这个刁毒的女子抓起来。”

慕容壮壮一步上前,冷笑道:“本宫倒是要看看谁敢来!”

子安与慕容壮壮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进去了。

太子忍着痛逼前一步,盯着慕容壮壮,“祖姑姑看来是要多管闲事了,你最好想清楚,得罪本宫没有什么好结果。”

慕容壮壮冷冷地道:“太子,你真是高看了你自己,带着你的人回去吧,如果要为你的未婚妻报仇,去衙门告状,让衙门督办此案。”

说完,她吩咐马车,“门外伺候,去相府。”

太子咬牙切齿地道:“好,我们便去相府道个明白,来人,请衙门。”

太子压根就不管夏婉儿,只顾着争一口气,夏婉儿看样子已经毁容,而且方才那一脸血看得他恶心极了,他不想再看到她。

医馆的人已经为玲珑夫人和夏婉儿止血,但是脸上的血迹还没擦去,看着十分狰狞可怖。

夏婉儿已经醒来,哭着对太子说:“殿下,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说着,便靠了过去。

太子吓得急忙退后,挥着手厌恶地道:“你走开,走开,别沾了本宫一身的血。”

夏婉儿脸色一白,几乎不能置信地看着太子,颤抖着问:“殿下你说什么?”

太子挥手对侍卫道:“扶本宫上马车,把她们母女送上她们自己的马车,去相府。”

“是!”侍卫急忙扶着太子出去,几乎是半抬着太子上马车。

那边,子安已经扶着袁氏出来,袁氏头晕得很,身子都靠在子安的身上,且瞧不见,只拖着虚浮的脚步走。

夏婉儿见到子安与袁氏,满心的悲愤涌上来,想再扑过去,但是触及子安那冷若冰霜的眸子,她心中一凛,止住了脚步,嘴里骂道:“你个贱人,等回府之后我让父亲收拾你,你记住,你是自取灭亡。”

子安仿若听不到,扶着袁氏走出去,神色依旧阴寒不已。

玲珑夫人在医馆大夫的搀扶下站起来,她的头很晕很晕,晕得几乎撑不住,额发覆盖在脸上,全部染了血,遮住了她的视线,她的尾指断掉,已经无法接驳,大夫用补包着,上了止血粉,算是暂时止血,可还得进一步处理。

她盯着子安,眼睛藏在额发之后,发出的暗光像黑夜的恶鬼,她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袁翠语,夏子安,你们等着瞧!”

她话是这样说,但是真的吓倒她了。

她不明白夏子安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狠辣,她剁手指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眼底的残冷吓得她几乎以为自己看到地狱的勾魂恶鬼。

她的心很慌,她终于开始觉得,自己不是夏子安的对手了。

串联前后想想,婉儿这个太子妃的位子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摄政王说的那些话加上刚才太子的态度,她觉得事情有可能会有转变。

但是,应该不会的,婉儿与太子都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就算婉儿毁容,可太子对婉儿也有感情,这份感情只要能延续到让婉儿嫁过去就可以了。

慕容壮壮帮忙扶着袁氏上马车,坐下来之后,子安的手一直握住袁氏。

慕容壮壮留意到子安的手腕还沾有血迹,她取出手绢递给子安,“手腕上有血,擦了吧。”

子安默然接过,“谢谢!”

慕容壮壮看着她,眼底多了几分激赏,没想到她刚才竟敢当着太子的面对陈玲珑母女下手。

她之前说她自己来报仇,还以为只是说说,毕竟她不可能与太子抗衡。

没想到,她真敢干啊,直接提刀就来了。

那狠劲,若是皇祖母看到,不知道会怎生喜欢。

她不禁好奇地问:“子安,你方才不怕吗?”

子安拿出匕首,慢慢地擦拭着,抬起头,“我只是懊恼,不该脏了这把匕首,只是那会儿也没有刀子,只能委屈了它。”

慕容壮壮失笑,“你也是,怎么说来就来呢?好歹也跟她们说道说道再动手吧?”

子安摇头,想起八年特工军医生涯,“公主,您觉得什么样的人最可怕?”

慕容壮壮想了一下,“阴险狡猾的人啊。”

“不,”子安把匕首擦好,看着慕容壮壮,眸光若火炬般明亮,“不要命的人和位高权重的人最可怕,刚才太子的侍卫不多,且有两人要扶着他,我若不拿出狠劲来,震慑不了他们,而且,我敢这样动手,一则是因为手中的匕首是先帝的遗物,二则,是因为公主在,无人刚放肆,如果没有这两样,我就是再狠,他们也不怕。”

不要命的人,就算势单力薄,但是如疯狗一般的狠劲还是能缠杀数人。

位高权重的人,手中掌握权势,便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太子是位高权重,但是不如摄政王与先帝。

所以,有了这两样,她便敢奋杀。

慕容壮壮点头,“你先别高兴,回到相府,一旦衙门的人介入,就没那么轻松了,不是说你有狠劲便可吓退衙门的人,接了案子,衙门便要立案存档,就是老七也不能徇私,这么多人看着你对夏婉儿与陈玲珑下手,你未必能轻易脱身。”

方才她对太子说让他找衙门的人,只是一句恫吓的话,没想到太子还真的命人去找,慕容壮壮十分懊恼,觉得自己害了子安。

子安微微笑了一声,“这就要公主的帮忙了。”

刚才是必须用狠劲,但是,回到衙门,就要用心计了。

慕容壮壮道:“我不介意帮你,但是,只怕我也不能徇私。”

子安摇头,“不是让公主徇私,只要公主告诉衙门的人,今今晚事发的经过就可以了。”

慕容壮壮道:“但是,你觉得陈玲珑和夏婉儿会承认是她们推了夫人下去吗?她们必定会百般抵赖,而且,太子命人去找衙门,想必是找京兆尹衙门,如今的京兆尹梁大人,梁太傅的侄子,是太子党的,衙门若先取信了陈玲珑母女,加上又见到你出手伤人,只怕你是难脱牢狱之灾。”

袁氏一直听着没说话,这会儿忽然出声道:“公主,臣妇如今还是相府的主母,嫡庶分明,在没有证据之下,衙门必须得先信了我的话。”

第一百一十八章何罪之有

慕容壮壮想了一下,笑了起来,“没错,嫡庶有别,陈玲珑只是妾侍,子安是相府的嫡出大小姐,若由本宫证实她们确实推了夫人下马车,便是蓄意谋害主母,身为嫡出大小姐的子安,就有权力处罚她们,至于处罚的力度,可根据罪行的轻重衡量,夫人如今失明,已经是重伤,那么,子安只要不杀了她们,在律法上便说得过去。”

大周的律法,确实如此,妾侍在府中只是半个主子,需要听命于嫡出的小姐,更不要说夫人了。

许多大家里面,主母看妾侍不顺眼,就这样打死的不知道多少,陈玲珑这点,是真算不得什么。

只不过陈玲珑在府中多年,以夫人自居,早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止她,许多人都忘记了她的身份,都潜意识地认为她才是夫人。

她看向子安,“你竟懂得律法?真了不起。”

她刚才的胸有成竹,可见并非只是袁氏知道,她也懂得。

子安对律法所知不多,且也没有时间慢慢看,只是从袁氏的藏书中就这种问题专门看了一下。

所以,只要太子肯闹大,这事儿陈玲珑就不沾道理。

子安看着慕容壮壮,“公主,有一人你可否请到他?”若有此人帮忙,今晚基本就无忧了。

“谁?”慕容壮壮问道。

“礼亲王!”子安唇瓣轻轻吐出三个字。

慕容壮壮笑了起来,“老三!”

(在此纠正一下,安亲王是老二,前文曾有一处写错了,如今修正)

因去请礼亲王,她们便耽搁了起码大半个时辰才回到相府。

礼亲王没有随车来,说容后再到。

相府大门打开,门口停放着几辆马车,还有衙门的轿子也规矩地停在一辆覆盖绿色绸子的马车后,看来,今晚的阵仗很大。

慕容壮壮见状,冷笑一声,“真好,连太傅都来了。”

可见,太子已经先一步命人通知了夏丞相,夏丞相与梁太傅一起议事,便一同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