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家人陪伴,有宠兽卖萌,有忠心的仆从,大天师府烈火烹油般热闹。

而顾惜玖处于这种热闹的环境之下,却有一种莫名的孤独,尤其是夜晚来临的时候。

今夜又是个难眠的夜晚。

她手腕其实一直疼得厉害,她涂抹的那种伤药能让伤口痊愈的快,却无法彻底消除那种钻心的痛。

她以为这手腕疼最多也就疼个把时辰,却没想到已经疼了两个多时辰了,还没有消减的趋势。

白天一直热闹着她忙这忙那,不时转移注意力还能忍一忍,但入夜以后房间内只剩她的时候,那疼就更加鲜明了。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样辗转了将近一个时辰,她再躺不住,干脆直接去看那白玉车了。

钻进车厢,想再研究研究里面的阵法构造,没想到她在车厢里研究了不足半个时辰,耳中听着车厢顶上的玉铃被风吹的叮咚做响,如同催眠曲,她的困意就上来了。

干脆直接在车厢内的锦榻上躺下,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大概是手腕太疼,她就算睡着也不安稳,眉峰微微蹙着,偶尔嘴里轻嘶一声,鬓角处沁出汗珠…

在她睡着后不久,车厢顶部有一块隔板缓缓滑开,露出了一面玉牌,那玉牌散发出柔和光芒,缓缓笼罩在她的身上。

而自柔光中一紫袍人如同虚光幻影,出现在她的身边。

第1614章 树懒抱树一样密不可分

那人一身紫袍,正是帝拂衣,他直接握住了她纤瘦的手腕,虽然他已经很小心地避开了她的伤口,她还是轻吟一声,眉尖蹙紧,额头上也沁出了汗:“疼…”她呢喃了一个字。

他抬手为她轻轻拭去额头上的汗,轻语:“待会就不疼了,乖…”

声音柔和,如同催眠。

八年来她习惯在他身边寻求保护寻找温暖,白天她虽然和他划清界限,对他冷淡如冰,但可怕的习惯让她在睡梦中忘记了背叛,想要依靠他,尤其是疼痛的时候。

所以她下意识向他这个方向靠了一下,小脸依靠在他的腿上,又呢喃了一句:“拂衣,我疼,我疼…”

心如溺水般窒住,帝拂衣抬手想要抱她,却又忍住,轻叹了一口气,用指尖挑开了她手腕上包扎的纱布。一道隆起的红痕横亘在她雪白的皓腕上,很是触目惊心。

他微蹙了眉,她处理伤口处理的太随意了,只是抹了那种促进伤口痊愈的药膏就算完了,压根没有挤出里面的毒血,怪不得她疼成这样…

她这伤只是表面看上去像是要痊愈,但刀上之毒也封在了里面,在她血肉里作怪。

她自己也是好大夫,按道理说不应该不懂这个。

她这是故意自虐?还是心神不宁压根就没注意?

帝拂衣瞧着她手腕上的伤出了片刻神,她这种情况如果按普通的治疗方式,就是把她的伤口重新割开,挤出里面的毒血,然后再重新包扎,才能彻底痊愈。

但他如果重新割开她伤口,势必会惊醒她,而且也会让她再受一遍苦楚。

他微闭了眼睛,抬手虚虚按在她的伤口上,七彩光芒自他掌心发出,将她伤口笼罩。

有淡淡的紫色顺着她的伤口慢慢沁出来,顺着帝拂衣的七彩光芒爬上来,钻入他的掌心之中…

片刻后,顾惜玖手腕上那条隆起的疤痕慢慢平了下去。

而帝拂衣的手倒涨大了一些,等他收功以后,他整个手掌都是红肿的,他自己瞧了一眼,也不在意。又垂眸看了看顾惜玖,大概是一直疼痛的原因,她的小脸刚才一直是苍白的,此刻脸颊倒是恢复了一丝红晕,紧蹙的眉尖也舒展开来。

她躺在那里,身上穿着薄薄的衣裙,睡的无遮无拦。

忽然,她翻了个身,一条手臂下意识去搂什么,却搂了个空。

帝拂衣眸底闪过痛楚。

八年的同卧同行,她晚上睡觉时习惯性睡在他怀中,手臂喜欢揽在他的腰上,树懒抱树一样密不可分。

现在她和他虽然彻底分开了,但她的习惯一时还改不过来,睡梦中还习惯性地想要揽他的腰。

他僵坐在那里不动地方,看着她手臂揽了个空后又微蹙了眉尖,不甘心地又来揽,帝拂衣抄起旁边一个靠枕塞到她的怀中,于是她把靠枕抱的紧紧的,脸也贴在靠枕上,梦中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她的眼睫毛濡湿起来,一滴泪沁出了眼角…

第1615章 这次却是彻底放了手

帝拂衣猝然移开目光,一转身在玉牌所散发出来的微光中消失。

再根深蒂固的习惯也能慢慢在失去中改变,她早晚要习惯一个人…

左天师府内。

观星台上端坐如同佛陀的帝拂衣身子忽然一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抬起手臂,看了看肿胀的手掌,默默运功,将吸来的毒缓缓逼出体外,深紫色的血珠一滴滴落下,他白玉似的额头上也沁出汗珠,显然逼毒也是极疼的。

片刻后,逼出来的血珠转为鲜红色,他这才收功,站了起来。

抬头观望了足足一个时辰的星空,新星愈亮,旧星暗淡,而在天幕东南一角,有暗红色的星渐渐显露光芒…

帝拂衣盯了那暗红星很久,手指不时掐算着什么。微皱了眉。

天魔星重新亮起,代表天魔又将复生。

按帝拂衣原先的推算,墨曌会应该在三十年以后复生,但那假左天师倒行逆施弄出泼天的怨灵,整个大陆怨气冲天,这怨气促使墨曌恢复的更快,居然让他提前了这么多…

不过他提前复生也好,帝拂衣也能趁机插手将他彻底除去!去掉这个大祸胎。

他又看了看星,那颗天魔星在东南方,看那位置像是蓝狐族所居之地…

奇怪,他明明感觉墨曌就在附近数百里之内,为何星象上显示他藏身东南方?

是他现在灵力损耗过剧,所以感觉出问题了吗?

他又抬眼看了看那暗红的星,看样子他在半年之内做不了怪。而他必须在这半年之内彻底恢复恢复,以预备迎接更大的风雨。

他从观星台出来,面具自动又覆在他的脸上,一脚踢醒正在门口打盹的沐风:“准备一下,我们回碧梧宫。”

沐风有些懵:“什么…什么时候?”

“现在。”

他揉了揉眼睛,让自己精神抖擞了一些:“属下这就召唤其他三使!”

“你随本尊回去,沐雷继续盯着皇宫内动静,沐云去蓝狐族盯着,沐电镇守左天师府,有异常立即禀报。”

“…是!”沐风大着胆子又多问了一句:“主上,顾姑娘那里要不要也派人照应一下?”

帝拂衣转身便走:“不必。”

沐风在身后撇一下嘴。

原先圣尊无论要去哪里,总要派一路人暗中保护顾惜玖,从没忘记过,这次却是彻底放了手。

果然圣尊心狠起来无人能比…

沐风迅速按照圣尊吩咐的那些去办了,不过他暗中也叮嘱了一下沐电,也他多注意大天师府的动静,必要的时候替顾惜玖解决一下麻烦。沐电自然答应。

顾惜玖又睡了个好觉,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已经升起很高,她坐起身,发现自己是抱着一颗抱枕睡的。那抱枕是长条状,抱在怀中很是舒服。

她看着那抱枕愣了下,她记得睡着时这抱枕是在一个箱子内的,她什么时候把它抱出来的?

难道她睡着时抱东西成习惯,所以睡着了也梦游翻找了箱子?

第1616章 她当初离死神居然如此近

她下意识在车厢内检查了一圈,没发现有外人进来的踪迹,她摇了摇头,看来是她记错了或者梦游了…

她看着那抱枕出了片刻神,她自然明白自己这是把抱枕当成了谁。

半晌后,她手掌忽然按在了抱枕上,于是一直被她当成睡眠依靠的抱枕整个成了飞灰消失。

她必须要更正自己这个睡觉抱人的习惯,哪怕找替代品也不行!

毁掉那个抱枕后,她忽似想起了什么,抬起手腕看了看,她睡觉前手腕还疼的钻心,现在居然一点也不疼了!

她拨开手腕上的纱布,发现那刀口现在只剩一点淡红的细线,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她愣了下,吐了一口气。

看来这车厢内的刀锋之毒并不算烈,只是让她多疼了半夜而已,痊愈的速度倒是抹了此药的正常速度…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确认再无任何不妥,就将纱布随手丢掉,走出了车厢,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那湖并不算太大,两天后,那湖已见底,顾惜玖和一干人站在湖岸上,看着已经干涸的湖底,人人震惊。

湖中那种‘怨灵鱼’足足有数百条!这些鱼在淤泥里不甘心地蹦跶,而在淤泥中则有无数支离白骨,也不知道有多少具…

不用问,这湖就是容彻当年制造怨灵的地方,他把人弄进湖,被怨灵鱼啃食,形成怨灵为他所用。

这湖底的累累白骨就是最好的证明!

顾惜玖手心也沁出了冷汗,当年她和容彻相交,来拜访他的时候,曾经和他并肩在此湖边溜达聊天,甚至还在这湖中洗过手…

原来她当初离死神居然如此近!

如果当时的容彻对她起了杀心,只要将她向水中一推…

那么此刻她就是这湖中的白骨一具了!

奇怪,这湖中这么多凶死的人,怨灵肯定也不少,当初她在湖边走的时候居然丝毫也没察觉…

那些怨灵是被容彻利用完毕随手处理了吧?

这个人那时候看上去温文尔雅,文采风流,曾经被封为京城四公子之首,谁能想到他居然是如此恶魔?

帝拂衣的影子在她脑海中一闪,这个人一向心思深沉,他来她府中忽然钓鱼应该不是随意做的,难道是故意借机提醒她小心这个吃人湖?

他这是为她好么?

是吗?

她心中如海潮般起伏了一阵,忽然兴起了想要见见他的心思。

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想要见他做什么,但这个念头一旦兴起来就不可遏制。

她低吸了一口气,以后应该有机会和他见面…

容彻是魔之事当年容伽罗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压了下来,民间并不知道。

很多侍从看到湖中如此多的尸骨个个惊讶不已,还以为是假左天师的‘功劳’,人人义愤填膺。

顾惜玖并没有说话,只是命人将那些‘怨灵鱼’弄上来,一把火全部烧了个干净。然后将湖中尸骨都捡了上来,拼凑齐了择地安葬。

岁月如梭,时光流转,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五个月。

第1617章 渐渐淡化

这五个月的时间内,还是发生一些事的,譬如皓月国终于重新立国,国土正是朝阳国和飞星国两国曾经侵占,然后在圣尊的令谕下,两国又各自出让了一大部分,虽然没有原先的国土大,但立国没有问题。

被立为国君的正是千翎羽,千家势大,再加上千翎羽在天聚堂的势力以及他和顾惜玖的关系,所以皓月国的百姓以及其他贵族对他为国君还是比较服气的,再加上他是圣尊钦点的国君,自然是一呼百应,没有反对的。

当然,皓月国毕竟国破家亡过,百废待兴,千翎羽忙得不得了。

他虽然不太懂为君之道,但他毕竟聪明,再加上他的家族国之谋士不少,为他出谋划策,他又勤奋好学,倒也不至于做了昏君…

再譬如这五个月内所有的战事都已经平息,百姓们终于得以休养生息。

这五个月顾惜玖从来没有再见到帝拂衣,这个人就像失踪了一样,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行踪。

而这五个月顾惜玖的声誉更高,已经完全压过左天师的名头,顾惜玖所到之处,一片欢呼之声。

人们碰到难题的时候,第一想起来的不再是帝拂衣,而是顾惜玖…

因为帝拂衣时常失踪一年半载的,所以他这么久不出现,也没有人认为有什么不妥。

甚至如果没有人刻意提起来,也不会有人再想起…

其实世间事就是这样,如果那个人一直无人可以替代,百姓不会将他忘记。

但是如果有人能将这人代替,那么时间久了,他在人们心目中也就渐渐淡化了。

五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顾惜玖每天都很忙碌。

她也像是终于走出那段感情的阴影,常常和这个朋友聚聚,那个朋友见见面,有时候甚至和朋友易容去郊外溜蚌踏青…

她也不再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她睡的很好,大部分时候能一觉到天亮。

当然,她休息必须要在那辆白玉车中,在其他地方她还是经常失眠…

这个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也没有时间淡化不了的东西,罗展羽看到顾惜玖的变化还是很欣慰的。

遭遇背叛的她更比原先抖擞起了精神,或许她是想活的好好的,给那个人看看,让那个人明白她也不是非他不可,没有他她照样活的很好。

所以她比原先更努力,懂得培养自己的势力,百里策就在她的扶持下成立了隐士宗,宗内的骨干就是她在禁地带出来的那些人。

因为这个宗的起点高,里面的宗师都是九阶以上的人,自然想要拜投的人趋之如鹜,短短几个月时间已经招收了几百精英弟子,成为一个很有名的帮派。

假以时日,这个门派必然能和其他大门派分庭抗礼。

而隐士宗的宗主虽然是百里策,但大家隐形的老大还是顾惜玖,真有什么大事还是要请她定夺。

隐士宗可以说是对顾惜玖最忠心的组织,也是她背后坚强的后盾。

最后这一章是过渡跑剧情,有些事还是需要快速交代哒。

第1618章 这就是她以后的日子缩影?

这几个月来,顾惜玖的身份地位也越来越高,她虽然不承认是鲛族的人,但鲛族之皇算是认准了她这个姐姐,几乎每个月都要到顾惜玖府上晃荡一圈。

而三国之中有两位国君是她的朋友,朝阳国国君自然不想被孤立,也频繁派使者向她示好…数位天授弟子除了花无言一直和她不对眼外,其他几位和她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就算是花无言,也仅仅是因为觉得顾惜玖抢了帝拂衣的风头,心中不爽对顾惜玖不予理会而已,倒也没给顾惜玖使绊子。

总体来说,这些日子的顾惜玖过的顺风顺水,看上去惬意的很。

又到新年。

今年的新年百姓们过的分外热闹。

尝过动乱之苦的百姓格外珍惜现在的和平,第一个和平年自然要热热闹闹的过。

顾惜玖的大天师府自然也十分热闹,四处张灯结彩,几乎人人都喜笑颜开。

顾谢天一整天笑的脸上褶子都散开了。

打点府中的一切,这几个月他过的是最顺心的,虽然追妻路依旧漫漫,但好在罗星蓝现在对他已经不那么横眉冷对,偶尔还能和他说上一两句话儿,虽然只是讨论儿女的事情,也足够他欣慰了。

因为有顾惜玖这个高级炼药师在,常常给他一些珍稀丹药吃,所以顾谢天的灵力也是增长迅速,而随着灵力的增高,他的容貌上也有了一些变化,变的年轻一些了,精力也更充沛。

而儿子虽然也没有认他,但毕竟常常见面。顾谢天又常常伏低做小上赶着和罗展羽说话,为他张罗这张罗那的,罗展羽也不好意思一直对这个爹冷着脸,所以偶尔也会和顾谢天交谈几句。

总之,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除夕那一天的中午,容伽罗大宴群臣,所有的有头有脸的人都请了个遍。

皇帝宴请,自然个个给面子,除了帝拂衣这位左天师外,所有人都到了,甚至连龙司夜也来了,人不是一般的齐全。

衣鬓香影,觥筹交错。

花团锦簇,不是一般的热闹。

顾惜玖坐在席中,看着满大厅的人,忽然有一种寂寞如雪,格格不入的感觉。这满大厅的人她都认识,可是她潜意识中最想看到的那个人却不在这里…

那个人出现的时候,这里所有的人都像是陪衬在他身边的背景,而现在背景们都在,可是他为什么不出现?

为什么大家都来了,他却没来?

她坐在酒席上,唇角含笑,喝着别人敬来的酒,也敬别人酒。听到旁边有人讲笑话她也会跟着笑…

她又喝了一杯酒,环顾大殿里的花团锦簇,忽然有些害怕!

这就是她以后的日子缩影?

殿里明明热火朝天,她却感觉到难言的冷…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那是一种繁华中的落寞,骨子里透出来的凉。

帝拂衣,没有你我依旧过的很好,只是不知你过的好不好?

你又在哪里逍遥呢?

你千方百计想要复活蓝静珂,但她一直没有复活,你一定很失望吧?

第1619章 也有些不好意思

你就这么放弃了吗?还是说你在等待什么时机?

帝拂衣,你在哪里?

明明我过的很好,权势,地位,人脉,朋友…都在我身边,无数人羡慕我,无数人崇拜我,可是为何我还是不能开心?午夜梦回的时候还是想要落泪?

帝拂衣,我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帝拂衣,我想你…

你回来,我把这身体还给你!我不想欠你…

她一口又一口的喝酒,对于来敬的酒几乎是来者不拒,喝了一杯又一杯。她喝的又快又急,不知不觉就有些薄醉。

“惜玖,你不能再喝了!”旁边伸过一只手,握住了她持杯的手腕。

她侧眸而视,对上的是龙司夜那关切的脸。

“再喝你就醉了。”龙司夜不赞同地拿走了她手中的酒杯。

也拟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顾惜玖其实很想放纵一下喝醉的,但她也知道自己的酒品,实在是恐怖!

如果在这里耍起酒疯来那就大大不妙了!

于是她趁机以酒力不胜的理由向容伽罗告辞,她现在是护国大天师,身份尊贵,她想走自然不会有人阻拦。

容伽罗和群臣纷纷起身相送,她尚没走出大殿,外面忽然传来一声禀报:“左天师大人门下沐电护法到!”

顾惜玖足下一顿,门外沐电大踏步走了进来。

沐电是代替左天师帝拂衣向大家贺新年的,还带来了礼物,在场的有头有脸的人都有份。

除了容伽罗这个皇帝是一柄玉如意一玄铁剑外,其余人都是一样的,都是一套玉质茶具。

左天师出手没有便宜东西,那茶具都是羊脂玉的,温润玲珑,十分精致。

礼品都是按名单发放的,绝不会发错,顾惜玖也分到了一套小茶具,和别人的并无二致。

沐电将礼物奉给她的时候,有些欲言又止,也有些不好意思。

在他心中自家主人就算和顾惜玖分了手,也是曾经的恋人,最起码送礼该送诚意一些的,而不是随大众…

沐电恨不得自己另外购买一些东西假借左天师的名义添补上。

但圣尊的令谕他不敢违背…

顾惜玖倒没说什么,她看了看别人的壶,再看看自己的,笑了一笑:“替我谢谢你家主人,有心了。”随手将那玉壶揣进衣袖之中,大踏步走了出去。

外面朔风如刀,割在脸上,隐隐的疼。

今天是大年三十,绝大多数人在家中忙年,所以大街上行人不多,小猫两三只。

风一吹,顾惜玖的酒意也上来了,眼前略有些发花,酒眼迷离中,帝拂衣的身影不住晃悠。

她的车驾还在外面等着,见她出来,侍女和车夫都上前去迎。

顾惜玖觉得心里燥得慌,不想坐车,便让车夫驾车先行离开,她想在风雪中走一走,散一散酒气燥气。

车夫领命去了。

顾惜玖独自走在大街上,衣袂飘飘而行。

修行到她这个级别,已经不惧任何寒冷,所以她身上只穿着一套玉白色的弹墨薄裙,

第1620章 我请你去喝酒!

修行到她这个级别,已经不惧任何寒冷,所以她身上只穿着一套玉白色的弹墨薄裙,肩上原本披着一件披风,她嫌热,便脱了下来,随手扔进了储物空间。

她拎出了那把玉壶,把它在掌心转了个圈儿,唇角一勾。

他送这玉壶的意思是,她在他心目中现在已经和普通同僚一个级别?

还不错,上次送礼物把她当成了路人甲,这次送礼物好歹把她的地位提了一提,可以和他的同僚相媲美了!她是不是该感到高兴?

帝拂衣,谢谢你瞧得起!

顾惜玖将玉壶向空中一抛,落下来时旁边却伸过一只手,将它接在手里。

顾惜玖侧头一瞧,身边人一身白衣比天上飘落的雪还白,正是龙司夜。

“不想要它?”龙司夜问她。

顾惜玖一把将玉壶抢过来,笑的像弥勒佛:“干嘛不要?这东西可是值不少钱!我府中正闹财政危机,拿它换钱也不错。”

转头看到街边有一典当楼,她掉头就向楼里走:“咱把这东西拍卖掉换酒喝!”

龙司夜:“…”他跟在了她身边。

年三十典当楼是不营业的,大门紧闭,好在里面还有掌柜的在,顾惜玖强行拍开门,把那玉壶向柜台上一墩:“老板,看这玉壶值多少钱?我当了!”

那掌柜原本满心不高兴,但看到这玉壶眼睛却亮了!将这玉壶翻来覆去看了半晌,开了一个价:“一千两!”

顾惜玖倒是不挑:“当了!”

那掌柜忙忙开了当票,给了顾惜玖一千两银子的银票。

顾惜玖揣起银票潇洒地一拍龙司夜的肩:“走,我请你去喝酒!”

龙司夜将自己得到的玉壶也拿出来,和顾惜玖那个并列在一起:“我这个也当了!”

那掌柜瞧了瞧龙司夜的那个玉壶,那个玉壶猛瞧上去和顾惜玖像一个模子里脱出来的,玉质也看着差不多…

他稍琢磨了一下:“也是一千两。”

龙司夜微笑,也自他手里接过千两银票。

两个人并肩去了。

那掌柜开心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顾惜玖这把玉壶看上去像是羊脂玉,其实是一种极罕见的晶玉所造。

再普通的酒只要倒入这里面也会变为绝品佳酿,舒筋活血,更有凝神涤虑的作用,心情烦躁时喝一杯这壶里的酒,就能很快静下心来。这种玉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就价值连城,更别提整个玉雕成的壶了!

那掌柜早些年走南闯北,有幸见过这种晶玉,所以认得。

而龙司夜那把玉壶看上去虽然和顾惜玖这把一样,但确实是真正羊脂玉的,也值不少钱,但和顾惜玖那把压根没有可比性。

店掌柜之所以不点破,就是怕这两个人有所察觉。

等顾惜玖二人走后,他将那玉壶又翻来覆去看了半晌,笑的像个傻瓜。

发财了!发财了!这壶最少值千万两银子!还是有价无市的!

他唯恐顾惜玖酒醒过来会后悔,连当铺也不想要了,揣了酒壶就想直接跑…

第1621章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一抬头,忽见门口站着一个人,那人逆光站着,手里撑着一把青竹伞,伞下之人一身白,连头发也似是银白色的,整个人如同雪雕,他面上明明没有戴任何面具,却让人看不清面目,这人也不知道何时来的,倒把这掌柜吓了一大跳!

他一边下意识把玉壶向衣袖中藏,一边询问:“客官也是来…”

后面的话他噎在了喉咙里,因为来人只是微微一抬袖,他手中的玉壶就飞到了那人身边,那人衣袖轻轻一拂,一道水波掠过,那壶就落入那人衣袖之中。

掌柜的吓一大跳,急要扑过来,但那人动作快速难言,他脚下刚刚一动,一张纸就飞过来,正正贴在了他的脑门上,于是他就像被定住了似的不能动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恢复了自由,腿太酸麻刚恢复了自由就跌倒在地,额头上那张纸也飘飘而落,他下意识拿起来一瞧,是一张千两的银票…

顾惜玖说是请龙司夜去喝酒,但大年三十哪里有酒楼开门营业?

她和龙司夜从街这头走到街那头,也没找到开门的。

怎么会没有开门做生意的呢?

害得她想花钱也花不出去!

顾惜玖站在街角,望着一座酒楼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龙司夜一直陪在她身边,陪着她转来转去。看她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出神,他眸中划过痛楚,给她出主意:“不如你请我去你的府邸喝酒?”

顾惜玖摇头:“府中太乱了…”

她府里人多,今天又是年三十,铁定都在家里,她只要一回去就会被包围,连发呆的地方都没有。

龙司夜又思了片刻:“那去我的天问宗?”

“太远了!”顾惜玖又摇头。

龙司夜叹气:“以你现在的功力,也就一个时辰的事。我那里倒是有绝品佳酿,让你喝个够!”

顾惜玖动心了,略一琢磨,终于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