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到还以为网警是谁呢,抡开他的资料图片一看,戴头盔骑宝马K1600机车风驰电掣装逼范儿,准是周转没跑了。

他一手杵着拍子一手拿手机,不方便打字,发了条语音,“我在训练你姐,你给我盯紧点网上。”

就当是等价交换,周转听得懂。过了一会儿,他回消息,[行,网监新工作拿你那边试刀,放心吧。]

凌到放心的把手机塞进兜里,邢可一骨碌爬起来,走到球网前问,“是周转吗?”

凌到拿拍子指着邢可,“你有事找就给他打电话,别问我。”

“我没手机。”

“那忍着。”

话都说得这么生硬了,邢可闭上了嘴,走回了位置,拿起球拍,“继续吧。”

凌到离开高脚椅,站在场地里把球高高抛起,发了个右旋,卡在邢可左边角。邢可伸拍去够,没触到球。

“再来。”

凌到的声音和表情都没什么温度。后面接二连三打长线底球,左右不规则交叉,带动邢可满场跑。等她跑不动时,球就一颗颗的砸在她脚边,经过折弹的力道,再撞上她的身子。

邢可跑动球网前抗议,“干嘛呢,想打人吗?”

她一张脸挂满了汗,白皙的皮肤烧成通红,看着没什么漂亮劲了。

凌到很嫌恶,“还练不练?不练早点滚蛋,我没时间跟你耗着。”

邢可愠怒,“你好好发球不行吗?长吊上旋,要我怎么练?”

“本事小接不到球,口气倒是大。”

凌到拿球拍戳邢可的额头,邢可暗怒,用手挥开拍子,先忍了他莫名其妙升起来的跋扈劲。

后面十来分钟,照样不好过,他那发球力量大,角度又刁,反正没一个能被她接到。

邢可再跟凌到交涉,凌到还是拿球拍戳她,把她搞毛了。她钻过球网捏球拍去打,他凭着身高和力气的优势,把她抵在外围,钻哪儿拍哪儿,把她当作一颗球样的拍出去。

本来前面就累得像狗一样,后边还要被凌到这样对付,邢可觉得这一切真是特么的烦,丢了球拍就朝外走。

可是电子门被锁死了,俩小时后自动解开。

邢可挨着墙边的塑料椅坐下,凌到清理场上的网球。她呼气吸气调整心情,他像是闲来无事跟她说话,“怎么有空留在这儿?”

她懒得搭理。

“你那学校不是开张了吗?教职工都到位了?”

谈的既然是正事,她就好好答了,“教委说今年春节后开校,要我注意做好寒假招生的工作,估计能招满人,义教节后到位。”

凌到慢慢走过去,“难怪你有空耗在这里。”

邢可没好气的说,“我是被我妈关禁闭了,又不是自愿来这儿的。”

“你来这儿好啊,变漂亮了。”

她没说话。

他拣了个远点的位置坐下,“你的病也好了吧。”

瞧着状态挺不错的。

她回答,“你到底想说什么呢?直接说吧,节约时间。”

“你真的要跟时正一起过了?”

“嗯。”

“不是我七十二天前说的话刺激的吧?”

七十二天前,那是什么日子,他怎么会记得这样清楚——对于这些,邢可真是没概念。

“不是。”

“你问都不问我说了什么?”

“不重要。”

凌到淡淡嘲笑,“都没搞清楚,你怎么这么急着否认。”

邢可不由得看了看他,“搞清楚什么?”

“我当时叫你跟时正好好过,你真的听进去了?”

她点头。

“那我现在叫你别跟他揪在一起,你也听得进去?”

她突然笑了,“我点头只是礼貌性回答的意思,这个动作可以理解为,没有必要跟着你胡掰下去。”

凌到看着她的笑,没说话。

她又说,“听得懂就算了吧,给彼此留点余地,毕竟朋友圈有重合的人,以后见面还能打个招呼。”

凌到站起身,“练球。”

练球的时候他又恢复了本色,怎么严酷怎么来,邢可觉得把话已经说到亮敞了,再跟他揪着劲,就没意思了。所以后面忍着一口气配合他的练习。

终于捱到电子计时器滴的一声响了,邢可扑倒在地上,汗水流了一身,动也不想动。

凌到离开时,踢了踢她的小腿,“地上凉。”见她死趴着,又用网球拍碾了碾她的后腰,在意念中把她斩成了两段。

地上凉,是凌到在这个世界里,留给邢可的最后一句话。

※※※

凌到从集中营出来,开车返回零道,接近晚上六点,天已经黑了。

周转也摸到了这边探望朋友,顺便跟凌到说下良性消费的事儿。

俩人各自忙完事情,凑在一起碰了个头吃顿饭,也没别的消遣,就朝不远处的零点走。

他们被人彪上了。

彪他们的人很有来头,十年前就跟他们干过一架结了仇。后来长大了,混进佑字帮霸市,又被周转待的市局取缔了,周转还凭着这场抓捕荣记二等功。俩青皮没哪儿去,专门做些流氓勾当,逮着周转分管的片区闹事。后来周转挨了他们一砖头,被激怒了,连同执法队停了他们的营业,关掉他们的老巢。他们堵着一口气,寻找机会报复,不知道周转被调离,还在夜市上转悠个不停。今晚上,周转回这边,终于被他们逮住了。

旁边有个男的,他们也认识,大官的儿子,叫凌到的吧,在他手上吃过亏,所以记得深些。

是不是俩人一起端,佑字帮的这俩青皮还闹过分歧,最后看到那俩目标快进监控区了,又想着有道上买周转的悬赏帖垫底,他们把心一横,抽出西瓜刀跟了上去。

晚八点,天下雨,路上行人渐稀。

凌到带着周转从老街面馆里转出来,遇到了暗算。他的手上中了一刀,身子朝后一退,顺便撞开了周转。周转一看两张熟悉的脸,完全明白了过来,喊着老板报警,自己冲过去抱住了一个。

面馆老板有些智力缺陷,哆嗦两分钟,才把报警电话说了个大概。他认得凌到,对凌到很有眼缘,一直误认为他还是5年前的那个大学生,心里太急了,就抄起扁担来打青皮,结果帮了倒忙。

凌到护着两个不会打的,跟手上有家伙的硬碰硬,吃了大亏。

等警察赶到时,这条窄巷里死伤惨重。

真正打斗费时不长,可是结果却很明显。周转跟面馆老板毫发无损,凌到被砍到大动脉,情况危急。俩青皮现场没气儿了一个,还有一个倒在墙壁边苟延残喘。

不管凶嫌还是受害者,警队一律先送医院抢救。

※※※

九点,邢可还在完成特训任务,老妈突然闯了进来,拉她就朝外面大步走,说是凌到想见她最后一面。

邢可在车上听了几句,脑袋里嗡的一声,什么都不明白了。

凌到不是在中上午给她加强特训来着,好端端的人,这个时候怎么会重伤??

她的心乱跳个不停,一路上还听到老妈的手机不断有人来催快点,专车疯开一小时到了医院,等她冲进楼层时,已经得知噩耗,凌到重伤不治,没挺过来。

后面的天都黑了,向邢可压下来。

她记得她似乎是哭了,到了最后哭不出来,妈妈就架着她,把她拖到一边的空床上,不给外面添乱。

还有很多事,她都不清楚了。

在她心里,她想过跟凌到撇清所有关系,好好过各人的,但是从来没想过他会死。

听说这次,又是他出手救了周转,才遇上这摊子烂事的。

周转在哪里?她没有精力去关心这个了。

妈妈似乎给她打了安定,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模糊。

如果睡一觉醒来,能证明这一切只是做梦,该有多好。

她在心底卑微的要求着。

向谁要求呢?她并不知道,只是觉得,很多事情难以捉摸,甚至没有对错。

意识涣散时,她想起了跟凌到有关的事情,模糊的片段,不能连成一整块。

但她有个强烈的愿望在大脑里浮现着,就是,凌到不要死。

如果能改变这个结局,她愿意不去相遇。

※※※

头痛欲裂,身子像是掉进滚筒底下,被碾压机碾成了薄片。

邢可大汗淋漓的睁开眼睛,天微微亮,窗帘透着一点光。

她想都没想,习惯性的去捞床头柜上的闹钟按下闹铃。

时间显示是2015年11月1日早上6点。

邢可愣了一会儿,先由着头痛的感觉散过去,才明白事情有点不对劲。

现在是2015年,她生日的前一天。

她记得她好像做了很长的一段梦?梦见了周转受伤,凌到救他死了,还有她慢慢喜欢上了另一个男人,叫时正。

……

真的是梦吗?也挺奇怪的。

邢可强撑起身子,到卫生间洗漱,猛一抬头看见镜子里的样子,还吓了一大跳。

没精打采那是必须的,还有——她是瘦脸短发。

短发!

她从来都是留着长发的,只在梦里,她剪成了短发,还把头发捐出去送给癌症患者。

她火速跑回老公寓的客厅,看电视看挂历,再次确定是2015年11月1日。

然后她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打个电话看看,凌到有没有死。

凌到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按正常情况来看,她在2013年追过他,要过他的号码,距离今年已经隔了俩年多了,是不是原号还真是说不定。

邢可捞起手机,翻遍了整个通讯录,竟然没找到凌到的号码。她想了想,依稀记得梦里的那个世界,她把他的号码都拉黑了。

于是在黑名单里去翻出来号码,打通了,等着那边接起来。

六点十七分,一个熟悉的男声接起电话,口气不是那么友好。“哪个?”

邢可足足愣了五秒钟。那边又是一贯的风格,“作什么呢?说话!”

她的鼻子酸了下,真的没多想,一句话冲了出来,“你没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和打赏-3-

别的不多说了,能看得进去的就请继续吧,不感兴趣了,我鞠躬送您:)谢谢一路的捧场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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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全新

大清早就被问候死没死, 那心情可想而知。

正在早锻炼的凌到很火接了这个陌生电话,压着声音问,“你是哪个?敢不敢说名字?”

一个鼻音浓浓的女孩儿回答,“你没死太好了。”

“你他妈神经病吧,信不信我把你翻出来,然后弄死你?”

那女孩好像哭了, 语气是有点小轻松还是小激动的, 凌到也听不清楚。

她说:“那就这样吧, 你要好好地, 啊?”挂了电话。

凌到被整得莫名其妙,还好后面的常规一小时运动,把他的不爽劲冲淡了。

八点开车去零道公司上班, 办公桌上已经递交了几个新技术产品项目投资的报告。他脱了外套,细细审核起来。

目前零道营运情况良好, 所开发的项目在家里关系的托照下, 均有大幅度回利现象。手上的钱多了, 他就想投资其他产业试试, 上周考查了一圈,房地产行业市场基本饱和,新兴的产业倒是发展得良莠不齐, 风险和高回报互存,很是挑战投资者的眼力和耐心。

凌到看完报告里的经营计划摘要,觉得没多大意思,提了提眉心, 开始给自己放松。他把脚搁在桌上,拿着网球朝壁上丢,弹来弹去,漫不经心的接了司景打来的电话,“小凌总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参加秀场。”

“没。”

司景轻轻柔柔的声音愣了下,“那下次再约。”

“好的。”

凌到抛下手机,站起来揉了揉脖子,秘书敲门进来,转达了储光光打来的电话。“储小姐邀您晚上出席时装秀,还特别要求,您一定要到场。”

凌到和秘书都听得明白,不到场推了的话,储光光就会闹到市长那里去,然后再捅到他老妈跟前去,吵得俩家不安生。

为此,凌到断了储光光的专线,只要是她的电话,一律归秘书接打。

凌到刚推了司景的邀请,有先见之明,知道储光光随后就会打进来。

她俩都是艺人,都长得光鲜漂亮,储光光老是嚷着司景草人设上来的,根本不是演戏的料,还敢抢她的通告,死逮着司景开掐,把凌到吵得烦躁。凌到只认一个理,司景想泡他不错,但储光光没资格管他的事,凌储俩家是世交,又不是他跟她交往。

中午,凌到回半山湖公寓参加小侄子的生日宴。

小家伙趴在草地上搭小木房子,旁边丢了个快递盒子。

“谁给你买的?”

看着鱼鱼玩得这样高兴,他多问了一句。

表嫂说:“我家小师妹寄过来的,她可真有心,记得鱼鱼生日,还能摸到鱼鱼喜欢什么。”

凌到嗤了下,“一个积木房子算什么,等你5岁叔叔给你做个真的。”

鱼鱼回头问,“为什么要5岁呀?”那就是两年后了好嘛。

凌到说:“5岁你才能有1米2高,够得着小梯子,才能爬上小木屋。”

鱼鱼很高兴,抱着凌到的双腿嚷嚷,凌到把他推到妈妈那边,无意看了快递盒子一眼。

寄件人是邢可,俩娟秀有力的大字,下面一串有点眼熟的电话号码,9568的结尾。

凌到拿手机出来瞧了瞧通话记录,比对上了早上那个咒他死的电话!

他心里冷笑,没想到这么快就落我手里了吧。问他表嫂邢可的情况。

表嫂从手机相册里翻出她家小师妹唯一的一张照片,那还是她俩参加系里读书会活动,给推广宣传时拍的公园照。

照片里,邢可闭眼靠在长椅上,扬着秀气的脸和下巴,五官精致,皮肤白皙,连美人尖都拍得清清楚楚的。她好像在闻空中花香,脸上带着惬意的笑,身边一片绿色,没有一丁点闲杂人物入镜头,把自己突出得文艺又唯美。

——瞧着不像是个神经病。

凌到仔细瞄了瞄照片,觉得早上的那通电话可能是打错了,再说人家女孩长得挺漂亮的,他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去削一顿。

先把跋扈气按下了。

表嫂冷不丁说:“你一脸的王八气什么意思?”